第六十二章 许作廷遭遇了什么
汤宇祥脸色难看成这样,萧戎心想这许作廷不是死了吧?
“哎,”汤宇祥重重一叹气,停在半空的手直接在脑袋上摸了把,头发被他摁到脑后,露出了比别人要大的脑门,“老许的情况不怎么样啊,到我这儿的时候就倒了,是让人抬进来的,我以为就是病了,中西医都给他找全了,可这么久过去不但一点好转都没有,还越来越严重了。”
“他早就在你这儿了?”
汤宇祥点头,“快一个月了。”
“这么长时间,为什么不通知许成容?”
“我倒是想了,但人不让啊。”汤宇祥一摊手说,“谁知道他们爷俩是咋合计的,老许让我把他在这儿的事彻底保密了,你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他说的话,你要是不照着办,说不定就捅出什么大篓子了。”
许作廷不让通知辽城,汤宇祥也不敢,许作廷现在身份不一般,出了什么差池,他全家老小的命就没了。
“我知道了,带我们去看看吧。”
“行,二位请吧。”汤宇祥进屋后都没坐,直接就冲门做了个请的手势,“老许身份特殊,我也不敢把他放在家里,这是去年盖的楼,给儿子成亲用的,除了些打理的下人,这里平时也没人来,老许在这儿安全。”
萧戎看向陆裔合,以眼神询问他这人靠谱么。
陆裔合点点头,汤宇祥的嗓门大,他就在他的噪音下小声对萧戎说,“许作廷不让他儿子知道,是因为河權口出事了,许成容就算再能耐他也过不来,贸然闯进去搞不好还会把自己小命搭里。所以许作廷不敢声张,儿子和他的军队保护不了他,要是被他对家知道了,他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许作廷才销声匿迹了,要不是上边找他,估计还能瞒一段时间。
如今他能联系许成容,也是因为河槽口的祸乱除了。
“我怕被人发现了,又怕他一个人在这儿不安全,就在附近找了个房子,有事儿就赶紧过来。”这里是空闲的状态,汤宇祥突然频繁的往这跑,势必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再说他和许作廷又是多年好友,许作廷出事肯定会联系到他身上,没办法,汤宇祥只能在这附近买了个房,美其名曰将来儿子结婚离得近点,其实就是盯着这边,要不陆裔合他们来,他怎么能这么快就到,“他在最里面的那间房,声音小点,他现在挺虚弱的。”
“好。”俩人嘀咕完,还能接上汤宇祥的话。
汤宇祥到门口,推开厚重的欧式大门,他没进去,而是往后退了步,“你们聊,我不能多待,有什么事儿让下人再找我,还有,有什么需要的,别客气,尽管提,我们都是为老许好,都希望他赶紧没事儿了。”
汤宇祥说完,也不等那俩人有反应,急匆匆的就走了。
不用陆青合说,萧戎也知道,这汤宇祥是怕被许作廷传染了,不过他也挺够意思了,冒着生命危险在帮许作廷。
屋里不光是许作廷一个,他不少部下都在,所有人都一副恹恹的模样,分不清哪个是病的哪个是好的。
汤宇祥已经通知过了,说是许成容派人来了,他们现在这处境,悲从中来,所以也没多少激动的感觉,门开了有的人甚至连头都没抬,不过这里面有见过陆裔合,也知道他和许成容的关系。
派谁来都一样,但陆青合不同。
“大仙!”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大仙,把向来淡定的陆裔合都吓了一跳,他迷茫抬起眼,就见一个人兴高采烈的冲他跑来了,能叫他大仙的都是受许成容影响的,他们应该是见过,不过陆青合想不起来了。他躲开那人伸来的手,往屏风后面看,“许长官呢?”
“在里面在里面!”对陆青合不加掩饰的嫌弃他一点都不生气,他指着里面说,“大仙你来就好了,我们就有救了。”
这句大仙,不光是吓唬陆青合,也让屋里的气氛瞬间改变。
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陆青合,目送他从门口到屏风后,萧戎让他们看的后背直发麻,感觉他俩就像掉狼窝里的羊一样,一圈都是冒着光的眼睛。
许作廷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他的眼窝陷下去了,看着得有七八十岁。
陆青合没见过许作廷,但他也知道,大军阀许作廷不长这样。
萧戎跟着看两眼,许作廷和河槽口的人不像,看起来他就是病了。
感觉到有人过来,许作廷还看了他一眼,但也就是一眼就闭上了。他很虚弱,人还是清醒的,“许作廷让你们来的?”
“是的,”陆青合捏了个符,说话的功夫打到了许作廷身上,他没看到那天在萧戎身上出现的景象,这基本就能断定陆青合的猜测了,许作廷这毛病和河權口没关系,没有像虫子似的妖气,也不是将妖气转嫁后的过分瘦弱,“能说说是怎么回事么?”
“大仙,是这样的。”人都在外面,屏风后面就坐着俩,应该是许作廷的心腹,陆青合问完,其中一个就道,“我们还按以前的路线,正常回辽城,途径河槽口的时候,就发现那里情况不对,所以许大人就下令往回走。他本打算到威城联系许公子,可没到呢,他就倒了,不光是许大人,有不少兄弟也是,不过不知道为啥,就许大人病的最厉害,其他人就是虚一点,所以就有人说……”
说到这里他偷偷的看了许作廷一眼,见他没反应,才继续道……
“我们这个是从河槽口传来的瘍疫,用不了多久可能就……”
“河槽口不是瘡疫,”他们的说法和许成容告诉他的基本一致,也同样没什么线索,“许成容没告诉你们那是闹妖么,而且许长官身上的这个,和河槽口的妖并无关系,你们确定大夫都检查清楚了?”
“是的,检查清楚了。”
陆青合皱了皱眉,那就奇怪了,许作廷身上这个绝对不是河槽口的妖,这屋里也没有任何不该存在的东西,哪怕是个游魂野鬼都没有,那许作廷这是怎么回事?
生老病死正常,治愈不了的病陆青合也知道,让他在意的是,许作廷是从河槽口回来就发病的,他还是最严重的。
这二者之间的联系是什么?
还有就是,这个病并不传染,只在许作廷的部下之间发病,像汤宇祥和这里的下人都没事找不到根源,他也不好下结论。
“我明白了。”陆青合从怀里掏出个黄符,递给了刚才和他说话的人,“给许长官放到枕头下边,镇魂安神的,余下的事情,我还得准备准备。”
那人俩手接了过去,“那许大人他……”
“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陆青合对萧戎说,“我们先走。”
他们一出屏风,发现所有人都围了过来,陆青合不擅长说场面话,特别是这种毫无意义的安慰,面对无数双期盼的眼睛,陆道长只是漠然的走出了门。
萧戎在他后面,陆青合走后他顺手关上了门,无论什么人,绝望的时候都一样,这些以前眼珠子都长在脑袋上的兵爷也是。
‘你真的不知道?’
余光瞥到萧戎的嘴动了,陆青合就看了过去,“骗他们干什么,许成容是给钱的,能救肯定要救啊,你看那老东西马上就要咽气了,连关子都不用卖了。”
陆青合要说不能救,萧戎感觉那一屋子人基本就要要完了。
“现在我能做的,最多就是给祖师爷上上供,保佑他多活几天。”
‘你不是给他符了?’
“那个?没用,心理安慰吧。”陆青合说,“不然怎么办,直接告诉他没办法?人不能绝望,一绝望了本来没事也有事,你得给他个盼头,让他知道自己能好。再说了,凡事得给自己留余地,就算救不了,不也得让许成容知道我们尽力了么,以后还得跟他要钱呢。”
萧戎:“……”
这种情况下,还能联系到钱身上啊。
说到钱,萧戎往他身上看了眼,陆青合把什么东西都往袖子里塞,今天拿符怎么是从衣襟里掏出来的,他也纳闷过,陆青合的袖子怎么什么都能装进去又什么都能掏出来,他就不行,塞个慢头都往下掉。
‘你怎么不用袖子了?’萧戎拽了拽自己的袖子。
“袖子?你说这个啊……”陆青合把他的胳膊抬了起来,让萧戎看他两个袖头,“都是袍子,知道道服和这个有什么区别么?”
萧戎摇头。
“道服的袖子里是带兜的。”陆青合往下拽了拽,这个就是个袖子而已,什么都装不了,
“以前的道袍兜更大,现在小了不少。这个是有讲究的,道家的说法,袖里乾坤。”
萧戎恍然大悟,怪不得他的袖子那么好用,可这么说完他更糊涂了,所以……陆青合你到底是妖怪还是道士啊?
说话办事看着就是个妖怪,但对道士什么的……还都了若指掌。
“二位先生。”他们正要往楼下下,就听后面有人喊,俩人齐齐回头,看到了汤宇祥家的下人,“汤先生给两位安排了房间,他请你们务必不要嫌弃。”
“带路吧。”这安排陆青合一点不意外,他们要是不住这儿才奇怪,下人冲他们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等他直起腰时陆青合说,“准备点吃的。”
“好的先生。”
下人很平静,萧戎那边激动的脖子差点给扭断了,他猛地转过来,他的头发要是有陆青合那么长,就能展示个秀发飘逸的画面。
“这反应,看样子是不饿啊。”陆青合啧了声。
‘饿!’如果他能发出声音,那这一嗓子必定是字正腔圆势如破竹。萧戎其实不是特别饿,就是好多天没正经吃顿饭了,陆青合对饭这个东西不是太热情,所以经常有一顿没一顿。
他现在的对饭的需求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层面的,通俗点说,就是馋了。
让他这么激动的原因,不光是可以吃东西,更多的是陆青合竟然想着这事。
这顿饭明摆着就是给他点的。
知道他想吃饭,想好好的吃一顿。
“这满面红光的,真有活力。”陆青合笑了。
那笑容让萧戎的心蓦地抽了下,其实吧,陆青合这个人如果当好人的时候,是挺好的。
萧戎没试过被保护亦或是被关怀,陆青合能在危险时把他护在身后,能时刻注意到他的想法,给他他最想要的东西。
陆道长说过,他是挺宠狗的。
萧戎垂下眼。
他不是狗,他也不是妖,他是个人。
视线转而落到他的左臂上,如果他和陆青合不是在这种时候遇到,没有这层让他反感的关系,他们应该能变成朋友,像家人那样的朋友,比胡佩兰还要亲的朋友。
许作廷在三楼,汤宇祥把他们安排到了二楼,就在许作廷的屋子下边。两个房间方位一样,但格局完全不同,许作廷那个要小一点,这间则分里外间,大到夸张。
感觉……陆青合家把院子算上都没这个屋大。
“另外一间在这边。”下人一直在观察他俩的反应,陆青合那什么都看不出来,但通过萧戎,他知道他们是挺满意的,于是他冲另外一边又一伸手,“两间挨着,汤先生怕你们不方便
两间房,分开住么,也是这么大个屋?
萧戎有点期待,也难免有点局促。
“不用了,”陆青合根本不给他选择的机会,捏着萧戎的脖子把他推到了屋里,“我们住-间。”
“汤先生说……”
“不然是真的会很不方便。”陆青合打断了下人的话。
“隔壁的房间收拾好了,要是先生改主意,直接过去就行。那二位请稍事休息,饭菜马上就给您送上来。”
陆青合转身进了屋,下人在后面体贴的关上了门。
“看什么?觉着跟我一个屋委屈了?”
‘没啊……’没想到陆青合会这么问,萧戎几乎不假思索的就答道。听到他能单独睡这么大的屋子时,萧戎难免兴奋,但这是个陌生环境,让他一个人待这么大的屋,萧戎不知道他能不能待的下去,会不会像在客栈那样,跑回陆青合屋门口蹲着。
不可否认,他只要近距离的挨着陆青合,知道他在自己边上,他就会有安心感。
所以陆青合替他决定时,他一点没不乐意。
因为他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胆子又小,所以他干什么都是畏畏缩缩的,这时候陆青合性格里的霸道就怡到好处的帮他解决了问题。
他还是挺愿意接受陆青合的安排,前提是这人不坑他就行。
陆道长的嘴角不易察觉的往上挑了挑。
‘就是……’脚下是柔软的地越,屋里的摆设装潢堪称金碧辉煌,从进屋后萧戎就没敢动,甚至不敢大口喘气,‘这里我们真能住?’
“有什么不行?没见过世面。”对萧戎来说,这种地方就跟皇宫一样气派,陆青合见得多,他随便扫了眼,看到了里间的门后道,“别像傻子一样,不光是这屋里,这房子里所有的东西,你想用就用,想干嘛就干嘛,汤宇祥不是说了么,现在他们求着我们懂不懂?”
“哦……”陆青合都这么说了,萧戎这才放心的迈开步子,地毯的柔软感透过鞋底传了过来,就像踩在棉被上一样。萧戎试探着走了几步才算是接受了现实,他走到最近的桌子前,小心的摸'了摸那奶白色的木头,这种花纹他都没见过,而且也比一般的木头要滑。
“许作廷的情况不太正常,待会儿我到里面去,这回是真的不要打扰我,我得好好琢磨琢磨……”
“哦。”萧戎回了下头,还没看到陆青合就把脑袋转回去了,这一声应的有些敷衍。
“我说过了,在我说话的时候,你必须要看着我。”
萧戎就觉得这声音离他越来越近,紧跟着他就挨了一脚,陆青合踹的一点没客气,萧戎腿一弯差点把面前的花瓶给碰掉了。
萧戎:“……”
他手忙脚乱的把花瓶扶稳,然后长长的吁了口气,等那心惊胆战的感觉过去,他几乎是跳着转过身的。
萧戎的毛都呛起来了。
他怎么了他又踹他?!
这里的东西哪个看着都不便宜,要是弄坏了你能算你头上么?!回过头还是要拿他的性命威胁他!
你又不是哑巴你就不能说话么?!
“我待会儿要到里面去,不要打扰我,知道了么。”陆青合自然的重复了遍。
萧戎:“……”
他特想把陆青合手撕了,这口气没吐出来又让他给他憋了回去,合着端他这一下就是为了让他看着他把话听完么,这人什么臭毛病啊!
“嗯?”没等到萧戎的回答,陆青合挑了挑眉。
‘知道了!’萧戎崩溃的吼了声。
“乖。”陆青合说完,就往里间去了。
萧戎:“……”
陆青合的脑子绝对有病!
绝对的!
让陆青合这一搜合,他也没心情参观汤宇祥的房子了,他撇着嘴,一屁股坐到了沙发椅上
这一坐,萧戎又顿住了,他挪了挪屁股……哎,舒服!
沙发椅上包着层软垫,软硬适中坐着特别舒服,萧戎又动了两下,不由在心里感慨,陆青合喜欢钱也不是没道理的,有钱人的日子是真的安逸啊。
陆青合走到屋子正中央时停了下来,他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我最不喜欢睡这种小楼。”
听到他的声音,萧戎立马条件反射的看过去,动作快到他自己都愣了下。
他真是让陆青合给吓出毛病了!
萧戎扯了个靠垫,用力揉了两把,陆青合那话明显没说完,于是他配合的问了句,‘为什么呀?,
问完了他自己都觉得他俩都有病,陆青合有话不能一口气说完么,还有他为哈要接他的话啊?让他憋着算了。
“被人踩在头顶的感觉。”陆青合果然在等他问,萧戎问完了,他立刻就应道,“我们这屋,正好在许作廷那个下面,刚才那一屋的人都在我们脑袋上。”
萧戎跟着他往上看了眼,对房屋结构这块他完全不懂,就是跟在下人后边一边走一边惊叹,所以他也不知道下人把他们送哪去了,更不知道现在的位置。
不过说头顶牵强了些吧,那不还隔着一道墙呢么。
“所以我才不軎欢楼。”除非他在上边,不然不管隔着什么,对他来说都一样,陆裔合进了里间,关门前还不死心的瞪了眼天花板。
萧戎有点无奈,如果说这屋子在许作廷那屋下边,他们这里大了这么多,陆裔合也不可能完完全全在人脚下,但陆青合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
有时候吧,陆道长真是过分的执着,他认定的事儿如果没办成,他就会心心念念一直挂着,就好比许成容欠他的钱,通过过往的经验判断,估计直到离开,这事儿都得是陆道长的心结
屋里静了,萧戎看着这漂亮的屋子窝进了沙发椅里,他没坐过这么舒服的椅子,这一天都不想起来了。
他的愿望没能实现,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饭菜送上来了。
闻到香味儿,萧戎的肚子咕噜叫了声,他把靠垫一扔,就差欢呼了。
陆青合说了不让他打扰,他也就不没事儿找事了,萧戎学陆裔合的样彳匕心里虽然乐开了花,但面上还保持着沉稳,当然这也和他不太想和汤家下人有过多的接触有关系。
下人们把东西摆到了桌上,萧戎就摆摆手让他们走了,剰他一个人面对一桌美味。
可等他走到桌前时,萧戎傻眼了。
陆青合把他知道都往许作廷身上联系了一遍,可是许作廷的情况完全不在他的认知范围内
这世间,不可能有他陆青合不知道的东西。
除非……就像辽城的妖还有河槽口妖气的变化。
这两回都和镇妖塔有关,难道说,妖鬼重现人间的同时,也开始变化了么?
那可就棘手了。
不过眼下,还是先把许作廷的问题解决了。
话是这么说……谈何容易。
陆育合在屋里画了一天的符,画完了也没有丝毫的轻松感,因为他想起了萧戎……
当初对萧戎不也是,他觉得有用的,全都没用。
萧戎那个他多少还知道是怎么回事,许作廷就……
陆道长摁了摁眉心,用脑过度他有点头疼。
他决定不想了,至少暂时不想了。
陆裔合把桌子上的东西一推,从里间出去了。
“怎么不开灯?”外面黑漆漆的,汤家有电,但萧戎一盖灯都没开。陆青合问完,半天没等到回答,陆道长停住了,“萧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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