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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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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臻奇道:“你养新猫了?”

    玻璃镜中,某只偷吃的小猫咪为了在他打完电话之前吃完盘中的东西,正拼命用筷子往嘴里塞着牛肉。

    季铎沉默了几秒,道:“可以这么说。”

    唐臻立刻来了兴趣。

    季铎这个人,可谓兴趣极少。两人认识的这些年里,唐臻唯一见季铎上心的,就是那只毫不起眼的梨花猫。

    后面有人听闻了季铎养猫后,给他送过不少的宠物猫。

    季铎哪只都没要,有的实在是拒绝不了,就会送去宠物医院等等地方,然后专心一致地继续养着“花花”。

    这时,花花缓缓走过来,跳到唐臻腿上,翻转身体露出黄白相间的肚皮。

    唐臻揉了揉花花柔软的肚皮:“花啊,你爹有了新的小猫咪,不要你了!”

    花花被他摸得舒服,竖起脑袋蹭了一下他的手臂,轻轻“喵”了一声。

    季铎听到花花的声音,立刻道:“你在和我家花花说什么呢?”

    唐臻嘿嘿笑了几声,敛起笑意道:“没什么没什么。对了,我刚才的话,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吧。你和公司的合约也快到了,最近很多的经纪公司找我,我应付得心烦,不如就自己弄个工作室好了。反正这些年咱们人脉也弄得差不多了,该有的也都有。”

    季铎:“好,我会认真想的。”

    挂断电话,他转过身来。

    阮宁安已经坐回了原来的位置,面前,是空空如也的餐盘。

    季铎不用去看也知道,同样空空如也的还有里头煮咖喱牛肉的锅。

    男生面色如常地对上他的眼睛,淡定道:“你骗人,我刚才去看了,锅里已经没有咖喱牛肉了。”

    季铎:“……”

    因为刚才吃得过于着急的缘故,他鼻尖上还站着一点咖喱汁。

    阮宁安就这么顶着这么一张毫无说服力的脸,认真道:“所以,季老师,关于称呼的事情,我再想想吧。”

    季铎:“……”

    ·

    随着季铎和阮宁安相继发微博,阮宁安公司也同步发出了声明,怒斥那些当初乱带节奏的水军和营销号。

    水军和营销号公众号们本就是拿钱吃饭的,自然一个个纷纷出来道歉。

    这样一来,这件事也差不多到了尾声,吃瓜群众纷纷大嚷着这瓜烂了之外,还有人在那猜测,说这搞不好是《树梢间的月亮》剧组的营销手段。

    在这之前,谁都不知道阮宁安不光名字和长相与季铎的那个前队友相似,竟还和季铎有过这种被救者和拯救者的奇妙缘分关系。

    这样一来,CP炒起来,也不愁将来电影大卖了。

    对此,李常民在主创群里不屑地表示,他完全不需要这些邪门歪道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光他自己的名字,就已经是这部电影大火的保障了。

    群里众人(除了季铎)纷纷捧场,假装忘了此前,某导演为了保持关注度,和不让外界误解,特意搞出直播拍摄的举动来。

    尽管经历了一些波折,这件事,最后还是以最理想的方式解决了。

    只除了——

    阮宁安和公司的关系,已经到了几乎无法好好沟通的程度。

    不光他,还有沈海。

    因为这件事,沈海完全支持他,公司一并将沈海归入了阮宁安那一方,认为这两人实在是不听话,已经不再有太多继续栽培下去的意义。

    初春的天,总是伴着绵绵的细雨。

    阮宁安住的这间客房,有个很大的飘窗。这几天,阮宁安白天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靠着懒人沙发,边听着雨声边看书看剧本。

    今天,他还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安慰被打发回家“休假”的沈海。

    阮宁安:“沈哥你就别郁闷了,起码这一回你在大是大非面前,坚持住了自己的底线啊!你的思想格局,与咱们那个公司不一样,你远高于公司里那些王八蛋!沈哥,这一回,你真的令我刮目相看。”

    沈海:“……”

    沈海声音低了下去:“你以为我愿意啊,我自己也特别反对这种事情的。虽然吧,我也不是什么站在仁义道德顶端的人,但起码,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他的声音渐渐化为苦恼,“而且你对我刮目相看有什么用啊,你知道吗,公司因为你拿到《树梢间的月亮》之后,准备给你好几个代言,结果现在搞了这么一出,那些原定的代言都给了别人。所以现在你真就得哄好季铎,让他满意,不然咱们真就准备喝西北风了!”

    阮宁安耳朵发热:“什么叫让他满意啊?”

    沈海:“你说呢?”

    阮宁安:“……”

    阮宁安咳了一声:“沈哥,你还真挺执着让艺人去搞潜规则的呀。”

    沈海呸他:“我上一次跟你提的时候,也是公司的意思,搞上季铎是你自己弄的,我可什么都没做!说老实话,我真只希望自己手下的艺人安安稳稳的,不用多红,二三线就可以,大家也都没那么累。唉,有时候真就是生活所迫啊,谁叫我现在只带你一个呢?”

    阮宁安怔了一下,他刚来的时候,还挺瞧不上沈海的。

    原因很简单,他重生的那一天,沈海在那让他接受潜规则。这种事情,搁谁身上,都不会让人有好感。

    沈海长叹了口气,又开始心疼那几个失去的代言:“就是那些代言啊,其中有个可是奢牌啊!我当时看到那代言费,眼睛都红了。”

    阮宁安安慰道:“算了算了,钱总是会有的。也别去想那么多了,想了也没用。”

    沈海丧气道:“只能这样了。”

    阮宁安有心转开话题:“咳咳,那现在你就一个问题了,只要这个问题解决了,你就是个好经纪人了。”

    沈海虚心问道:“什么问题?”

    阮宁安俏皮道:“你的脾气太坏了,你再这么骂人,迟早你连我这唯一的艺人也弄没了,到时候你才是真要去喝西北风了。”

    短促的“嘟”声传来。

    沈海挂断了电话。

    阮宁安“哈哈哈”笑了一会儿,拿起放在一旁的剧本。

    虽说李常民那边一直未给出再次进组的明确时间,阮宁安也没有因此懈怠。

    剧本在进组之前,他已经熟悉的差不多了,而且经由表演老师的副导,他自觉已经有了不错的感觉。

    但是经过前面大半个月的拍摄后,阮宁安再来看这一部分,立刻察觉出差异来。

    表演老师说的是比较文字化的东西,和他说的,也都是教条化的。但实际拍摄下来,很多东西都不一样。

    最起码,他现在再来看这一部分的剧本时,能明显感觉到之前的某些想法是错误的。

    雨声淅沥沥的,仿佛引领者他进入剧情中。

    两个少年经过初期的些许摩擦之后,成了不错的朋友。起码,在蒋故的认知里,是朋友。

    这个时候,蒋故还是一个有名义上未婚妻的人,虽然他一直觉得自己还小,但在小小的镇子上,依旧还是很骄傲自己有个这么好看的“未婚妻”。

    他的喜欢,高兴,骄傲,都流露在表面。

    常柠则完全不同。

    他来自大城市,所见所感比季铎要多。父母离异后,母亲匆匆把他丢弃到了小镇子上,无暇去顾及这个天生敏。感的孩子,对于父母的分开情绪有多低落。

    将什么都表现在脸上的蒋故的出现,某种意义上,弥补了常柠情感上的那道裂开的疤。蒋故的笑容,蒋故对于他这个大城市来的孩子的讨好,都让他得到了满足。

    可这不是爱啊,常柠是个缺少亲情的孩子,亲情和爱情本就不一样啊?

    ·

    又一天晚上,李常民终于在主创群里宣布,新片场已全部搭建完成,让大家差不多收拾一下,明后天进组。

    这个消息,让近日里连续受春雨折磨的众人心情迅速好了起来。

    梁冰冰:总算可以继续拍摄了,最近这雨下得我都快生蘑菇了!

    摄像师:可别说,我宁愿出去拍东西,也不想让摄像机在器材室里发霉。

    李常民:你们可够了,回头我开始拍了你们又嘟囔着抱怨我加班加的凶,不给你们休息时间。

    梁冰冰:吐舌头.jpg

    李常民:小阮呢?

    李常民:你怎么和季铎炒了个新闻后,人间蒸发了?

    阮宁安本来准备睡下了,被接连不断的提示音吵得打开微信。

    阮宁安:在的!

    阮宁安:李导,我保证一定准时到!

    李常民:你准时不准时到我不关心,我只关心你的剧本研究的怎么样了。

    阮宁安:……我觉得还行。

    李常民:我不要还行,我要没问题。

    阮宁安有些心虚地打了个“那就没问题”。

    阮宁安是新人演员,李常民对他的要求本身也不是很高。

    李常民这个人,是圈子里少有的,喜欢不停现场该戏的导演。

    他明明掌控欲很强,任何一点细微的小事都恨不得亲自去管。但真的拍摄起来,他又很喜欢由着演员自己发挥。

    然后根据演员们的发挥,来决定是否要对剧本进行改动。

    在他眼里,《树梢间的月亮》是一部有关季铎和曾经那个阮宁安的电影。整个电影的拍摄里,他最想要的是季铎的入戏,这个新人阮宁安只要演的过去就行。

    前期的拍摄里,新人阮宁安给了他一份不错的答卷,让他开始对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多了几分期待。

    手机又震了一下,提示有新消息来。

    阮宁安退出群聊,发现是李常民给他发了消息。

    李常民:剧本如果揣摩不透,多去问问季铎。

    李常民:他的影帝不是白拿的,比那些满口理论,没什么表演经验的老师来得有用多了。

    阮宁安看着李常民的话,犹豫了片刻。

    他看向窗外。

    雨还是淅沥沥的。

    这雨下了,得有四五天了吧?

    常柠和蒋故的少年时代,大多都是伴随着雨的。

    所谓花季雨季,这也是为什么李常民会将等到这个月份才开始拍摄这一段剧情。

    两个男生第一次亲吻,也是在下雨天。

    阮宁安低头,打字。

    阮宁安:好的,我明白的,谢谢导演。

    阮宁安从床上坐起来,李常民说得对啊,他身边不就有个最好的老师吗?

    与其烦恼纠结这些,不如去问问季铎!

    阮宁安翻身下床,踩着拖鞋腾腾腾地跑到房子东面那一侧。

    抬手想要敲门的时候,阮宁安意外发现门没合上。

    “进来。”季铎在里面已先开了口。

    阮宁安推开房门,小小的脸出现在门后:“你还没睡啊?”

    季铎刚洗完澡,浑身散发着潮气,手里拿着火柴盒。他旁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盏香薰,看样子这人是有点香薰睡觉的习惯。

    “嗯。”季铎说。

    阮宁安站在那,将整个房间打量了一圈。这是那天之后,他再一次进入季铎的房间。

    虽说这个房间,房间里的床,他之前已经睡过了。

    但那时候他醉了,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这一回,是清醒的。

    清醒感受到,这是属于季铎的“私人领域”。

    阮宁安莫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很快压下了这种不好意思,走到季铎身边。

    “季老师,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男人弯腰点燃床头柜上的熏香。温柔的味道随着火苗的燃起,很快铺满了整个房间,像是给这个冷色调的房间穿上了一层温暖的衣服。

    床头柜上的灯亮着,灯光的剪影里,男人凸起的喉结轮廓随着他说话缓缓颤动着。

    阮宁安盯着看了会,道:“其实我第一次看剧本的时候,就一直在好奇一件事,你说常柠到底是怎么会爱上蒋故的?”

    “你看不出来?”

    阮宁安不自然地挠了下后颈:“我无法从剧本上说的那些东西里,找出原因来。”

    季铎:“那你能看出蒋故什么时候爱上常柠的吗?”

    阮宁安思索了片刻:“是第一次和他做ai之后。之前的几场亲吻,蒋故似乎更多的是一种总算把这个城里来的傲气崽拿下的骄傲满足,但后面他们做了之后,蒋故的心理发生了变化,这里我确实比较能理解,毕竟身体的亲密接触确实容易促发感情增进。”

    阮宁安继续道:“可是常柠他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蒋故了。说老实话,那几段剧情真的说服不了我。我自己都不相信,又怎么让常柠爱上蒋故,说服观众呢?”

    他的声音越来越沮丧吗,“到时候李导估计会不停嫌弃我,完蛋了……”

    季铎转头过来。

    灯光里,他本就分明的五官越是深刻,漆黑的双眸里透着微光,里面似装着很多无法言说的东西。

    这样的目光,让阮宁安瞬间噤声。他心跳兀地加快,肌肉也不自然紧绷起来。

    阮宁安本能地身体后仰,后仰的速度太快,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只得反手去支撑自己。

    殊不知,这样一来,不停起伏的胸膛,彻底将他的窘迫完全暴露在季铎眼里。

    “那如果,你是常柠,我就蒋故呢?”季铎欺身过来,微微往前,挑起阮宁安的下巴。他垂眸,看着眼前微微颤动着的脆弱喉结,低着声说。

    “你能不能爱上我?”

    ····

    男生眼里闪过片刻的迷茫。

    他愣愣看着眼前的人,双唇微分,粉色的舌尖抵着洁白的牙齿,似在努力思考对方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很快,那淡色的瞳仁缓缓聚焦,看着季铎的目光也越发清明起来。这种清明,却让季铎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他在里面看到了清晰的沮丧。

    不可以吗,哪怕替代如剧情。人物都不可以吗?季铎深吸了一口气,下压身体。

    阮宁安的脑袋却在这时候往前,直直抵上了他的胸膛。

    “我做不来。”

    男生的声音里有明显的低落。

    季铎的心瞬间降落到了海底。

    他闭了闭眼,努力调节着自己脸上的表情,不要让自己显露出失望的情绪来。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又紧紧感觉,只是过了五六秒,阮宁安再次仰起头来。

    这一次,那淡色的澄透双眸中,再没有了迷惘。

    “对我来说,你不是别人,你就是季铎啊。”

    季铎紧紧盯着男生认真的眼睛,悬在心头的石头松开来。

    这就是他想要的答案。

    在阮宁安心中,他是季铎,不是任何人。

    季铎微笑起来:“终于不是季老师了么?”

    男人低沉的声音唤回阮宁安的深思,他轻“啊”了一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脸一下红了。

    好在,季铎挡住了大部分床头灯的光,让他能将这份赧意隐藏起来。

    季铎弯腰下来,一手撑在他的脸侧:“这就是你想了很久以后,对我的新称谓吗?”

    两人间的距离一下子被拉近了很多。

    阮宁安被男人这突来的一下惊得手腕发软,整个身体再也收不住地球引力往下坠。

    他瞪大眼睛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的脸,脑中警铃大作。

    阮宁安飞快推开季铎,从床上爬起来,拖鞋都不穿了,直跑到门口。

    走廊略低的温度让他脸色的热度降低了些。

    阮宁安站在门口,转过身来:“季老师,你不教我也就算了,怎么还开起我玩笑来了?”

    季铎坐在床边,目光徐徐往上,最后定格在他的脸上。

    目光交汇中,男人弯起眼睛,回了他一个肆意的笑容。

    直等到回了房间,躺到床上,

    满脑子满眼,却只有最后离开时,季铎的那个微笑。

    还有,那锐利黑眸中的星芒。

    心脏砰砰砰跳着,仿佛要跳出胸膛一般。

    阮宁安用力压了压自己的胸口:“你也觉得那家伙刚才那样子特别犯规对不对?没办法啊,季铎就是个直男都顶不住的男人。”

    “你得淡定,不要这么激动。”

    他像是在说给自己这具身体的心脏听,又仿佛……在说给自己听。

    ·

    阮宁安不光没在季铎那边找到答案,还顶着一对黑眼圈上了剧组的车。

    昨夜他失眠了。

    后半夜的时候,实在是睡不着,阮宁安索性靠在飘窗上,看着外面的夜色刷起手机来。

    他也不是胡乱刷,是很有目的性地刷,刷的都是某乎些情感类的帖子。

    看着看着,不知不觉中,天际边泛出鱼肚白来。

    阮宁安本想回到床上补个觉,但一想起剧组来接他们的车九点多就会来,便决定在路上补眠。

    没想到,这个目标也没有依照计划完成。

    新片场不光远离市区,还在靠山的地方。大巴车一路开过去,几乎都是在盘山公路上摇摆着,

    照理说,当你很想睡的时候,哪怕车颠簸的再厉害,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问题主要出在季铎身上,这人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老看他。

    阮宁安也不知道为什么季铎老师转头过来盯着他看,但怪就怪在,他每一次都能感觉到对方看过来的目光。

    一开始的时候,季铎看过来,他也会看过去,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几句话,再移开视线。

    再后来,次数多了,阮宁安开始装没感觉到。

    但这只是装的,他已经彻底被季铎影响到,完全没有了睡觉的想法。阮宁安最后决定继续刷帖子,他就不信了,他找不出一个“爱情到底是什么感觉”的答案来。

    “爱情的感觉要怎么找?”一旁的路过的梁冰冰无意瞥过阮宁安的手机,惊讶道,“软软,你以前真没恋爱过啊?”

    阮宁安立刻抬头做嘘声的动作,往旁边看过去。

    季铎不在。

    在他刚才专注刷手机的时候,男人走到了后排,和剧组的一个跟组制片聊天去了。

    阮宁安微微放下心来。

    在外面立“纯情boy”是人设,但是到他这个年纪,感情的事情如此陌生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和人说。

    阮宁安往里坐了一些,拉梁冰冰坐到自己的身边来,压低声音道:“你谈过?”

    梁冰冰自然道:“对啊,其实我之前有个男朋友都快谈婚论嫁了……”

    她长叹一口气,“我这工作你知道的,忙起来很有可能一两个月见不到人,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我今年过年时候回家,他媳妇儿肚子里都有孩子了。”

    阮宁安双唇动了动,觉得自己开了一个不好的头。他决定拯救一下自己:“冰冰你别为这个难过。你想想如果当初你结婚了,现在怀孕的就是你了。你也没办法跟这部电影了,以后搞不好还得带孩子什么的,事业也就差不多看到头了。”

    “男人没什么好的,只会妨碍你赚钱。”他下结论道。

    梁冰冰匪夷所思地看着阮宁安,一时间竟不知道他是在劝人,还是在黑自己。

    “这理解不错,可以的!”

    阮宁安和梁冰冰同步往说话的人方向看过去,是这回一起去新片场的另一个男演员,杨越。

    阮宁安不认识他,只知道对方是科班出身,顶着一张纯天然的可爱娃娃脸,看起来年纪似乎很小,但其实已经25岁了。

    杨越演的是陆优然,是一个常跟在蒋故身后的小跟班。因为说话有些结巴的缘故,大家平日里都叫他小结巴。

    影片中,只有常柠是叫他名字的,也因此,他天然对常柠很有好感。

    结巴的人,其实最害怕被人叫结巴。

    陆优然是个戏份较为吃重的配角,几乎陪伴着蒋故和常柠的整个少年时期。除了两人的单独对手戏之外,其余时间,陆优然几乎都在。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很多时间里,阮宁安都会和他在一起拍摄。

    与未来的长期合作伙伴搞好关系是必须的,阮宁安笑着向他点了点头:“杨老师好。”

    杨凌也笑起来,一张娃娃脸分外讨喜:“别叫我老师,都把我叫老了,叫我名字就行。”

    阮宁安从善如流:“那你也叫我名字好了。”

    梁冰冰插嘴道:“叫他软软,我们大家都这么叫。”

    杨凌哈哈大笑着,叫了一声“软软”。

    这些日子以后,阮宁安多少已经习惯了这个称呼,虽然还是觉得作为一个男人不能“软”,但也不反感大家这么称呼他了。

    梁冰冰道:“软软你不是疑惑爱情怎么表现这个问题吗,你可以问问杨老师,他演过不少爱情电视剧,说不定有特别的理解呢!”

    阮宁安觉得有理,立刻看向杨凌。

    杨凌咋舌道:“我就演过一些偶像剧里的爱情段落。你懂的,那种剧要求不高,演得差不多就行。但是我总觉得,爱情是需要自己去感觉的。只有你沉浸到爱情中,你才能把爱意展示出来。”

    说完他又害羞一笑:“这也是我自己想的啦。我这也是第一次拍摄李导的电影,鉴于他过往电影里总是将感情戏挖的很深,我感觉我这些想法还不足够。所以你就参考着听一嘴就好,别太当回事。”

    阮宁安自然明白这是杨凌的谦虚。

    除了他这个半吊子的主演是借了曾经自己的光之外,这整个剧组所有其他人,哪怕一个普通的,台词不多的小配角,都是李常民精挑细选的。

    他会选杨凌,就代表着杨凌是个非常优秀的演员,这份见解是没有问题的。

    “沉浸其中啊……”

    阮宁安若有所思看向窗外。

    ·

    今天李常民没准备拍摄,主要是为了让几个演员过来做现场的定妆确认。

    阮宁安没啥特别要弄的,他才20,长相又嫩,只需要本色出演就行。

    需要仔细定妆的是季铎。

    他已经28了,又周身一派成熟男人的气场,阮宁安还真担心季铎会不像“少年时期的蒋故”。

    但很快,他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季铎剪了寸头,将全部的额头露了出来。造型师又用棕色眼影调淡了些许他的浓眉,这样简单的几个步骤,立刻将他从一个成熟的成年男人拉回到少年时代。

    而这其中,最关键的还是季铎的表情和眼神,尤其是眼神。

    阮宁安站在电脑前,看着李常民试拍季铎的单人镜头。

    镜头里,季铎看到有人来,高兴地迎过来打招呼。眼角眉梢,在明亮的阳光下,清晰展露出高昂的情绪来。

    一颦一笑,都仿佛告诉着众人,他真的是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

    梁冰冰站在阮宁安身边:“季老师真的好厉害!说实在的,要不是知道他多少岁了,这边是在拍戏,我看到他,真的会觉得他就是个高中生,还是校草级别的那种。”

    阮宁安盯着季铎看。

    他早已将季铎拍摄的全部电影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加上与季铎的亲身对戏,感受到了对方在对戏时候的压制力。

    怎么说呢,成年后的蒋故,因为更偏向季铎的年龄,所以他演绎的非常顺手。他一直觉得,起码到这边之后,他和季铎对戏会没有那么吃力。

    但现在,他站在这里,深切感受到他即将面对的是一个多么优秀的男演员。

    虽说通过化妆术,可以让一个人返“老”还少,但更多还是靠季铎本人。

    准确地说,是季铎用他优秀的演技,

    季铎那时候,坚持要走影视的路,是走对了。

    他也需要更努力才是。

    ·

    很快到了晚上。

    难得的好天气,月明星稀。

    见月色这么好,哪怕知道大家一路辛苦,李常民还是不舍得早早放大家回去休息。

    见阮宁安还趴在小桌子上研读剧本,秀气的眉头紧紧锁着,看起来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李常民向来对阮宁安关心颇多:“说说看,有什么不明白的?”

    阮宁安将自己昨天对季铎说的困惑说了出来。

    当然,没有昨天那么直白,更没有说觉得李常民这个剧本表达的有些过于简单了。

    李常民也挺意外阮宁安真的没恋爱过这个点,思索片刻后,死马当活马医道:“如果实在是体会不了,不如让你自己变成常柠。你去去感知他的感受,你让他跟着你的感觉走。只要你完全变成了这个人,你便不需要去演了,你只需要做出合适的回应即可。”

    如果阮宁安是个正儿八经科班出身的演员,他立刻会感觉到李常民话里的危险性。

    演员最怕的,是人戏不分。但某种情况下,这也是很多演员和导演同步追求的东西。

    阮宁安认真点了点头,再次低头去看剧本。

    山里温度相对于城市,要冷很多,尤其是当山风吹过的时候,那股子冷意像是会钻进衣服缝里一样。

    一阵风过,阮宁安被吹得打了个冷颤。

    他这次住在季铎家,万事备足,该带的药全带了。即便这样,他也不想感冒吃药。

    阮宁安正想叫田一铭去给自己拿衣服,头顶盖上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

    味道很熟悉,却不是他的。

    是季铎的。

    “先穿衣服。”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阮宁安立刻听话地穿上季铎的外衣,还把拉链拉到了最上面,只露出半张小小的脸来。

    李常民无语道:“你自己活得像个老大爷就够了,别把小阮也搞成老大爷,人家是二十岁的青春少年!哪有那么怕冷!”

    季铎冷冷瞥了他一眼,李常民立刻噤声,转向阮宁安,“行了行了,小阮,你再去好好想一想我刚才说的话。其实也不用很急,等拍下去,你会更有感觉的。”

    阮宁安点了点头。

    待阮宁安走远后,李常民面带笑意,转回到季铎身上:“你看我一个老头子也只穿了那么一点,你怎么不提醒提醒我,多穿衣服多喝热水呢?”

    季铎悠悠喝了口水:“李导这么懂得生活的人,哪里需要我一个过老大爷生活的人提醒?”

    “去你大爷的,少来编排我。季铎,咱们这么多年交情了,你给我句老实话,你是不是……看上这个小子了?”

    李常民是当年第一个看出季铎对阮宁安和其他人不大一样的人。虽然后面季铎经历的那段感情他不清楚,但感情和咳嗽一样,都很难掩藏。

    哪怕季铎经过这些年,已经修炼成精了,也依旧逃不过他的眼睛。

    李常民能明确感觉到,季铎对阮宁安是有感觉的。

    回想起之前阮宁安的某些反应,他心里咯噔一下,这两人别是——

    季铎微挑了下眉,他转头去看阮宁安。

    他虽高,却瘦,且尚在长身体的阶段。穿在季铎那间宽松版的羽绒服里,双手蜷在胸。前,只露出一半个小脑袋,模样像极了一只可爱的土拨鼠。

    如果没有眼睛下面那一圈淡色阴影就更好了。

    心思已经被李常民揭穿了,季铎索性也懒得藏了。

    他靠坐在椅背上:“反正你也知道我的心思了,不如今天就早些散场?”

    李常民吹胡子瞪眼睛:“这才十点,你回去又不能做什么,那么早回去做什么?”

    季铎看着他,不说话,唇角微微勾起。

    对上男人隐含深意的漆黑双眸,李常民脑中的弦嗡嗡作响。

    他“操”了一声,努力压着自己的嗓音,厉声道:“季铎,我不管你和阮宁安现在是什么关系,不准在宾馆里乱搞!”

    凶完,他又仿若操心的老父亲般,补了一句:“这宾馆的隔音太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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