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修下半章)
楚然比阮宁安先来,排在他前面很多。
不多时,就进去了。
结果,没过多久,他满脸沮丧地从里面走出来了。
“怎么样?”阮宁文问。
楚然:“我被经纪公司骗了。”
“骗了?”阮宁安不解。
楚然四周看了一圈,确定没人在关注自己和阮宁安后,才继续说:“季铎是会和人对戏,但是他只和他看起来觉得合适的人对戏。我……不合适。”
阮宁安心里咯噔了一下。
那等下他进去的话,季铎会愿意和他对戏吗?
哪怕是在八年前,阮宁安都没办法很肯定地说会。
他说季铎装逼,是认真的。季铎这个人,很充分地展现了人类性格的多面性。
好哄的时候是真的很好哄很好说话,但当他不愿意的时候,谁都没办法去说服他。
恍然中,阮宁安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原来不知不觉中,轮到他了。
阮宁安一站起来,周围的人群就骚动起来。
他刚才进门的时候带着个帽子,进来后又立刻找了个角落坐下,是以,除了以前就认识的楚然外,没有人发现他。
此刻就不一样了。
“这就是阮宁安啊。”
“他就是那个吸死人热度火起来的不要脸的家伙啊?”
“他参加选秀的节目我也看了,你们说他会演戏么?”
“他会演戏才怪,我估计他这一回又要借着那个死掉的阮宁安的名头了。谁都知道季铎当初和阮宁安是一个组合的,就算后期这两人关系很一般,但到底是一个组合,肯定会有点感情在的。”
“如果是我,呕都呕死了,我猜测他肯定进去后就会被季铎冷着脸骂出来。”
阮宁安早已被早年的那些事情锻炼成了钢铁钻石心,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在他耳中就跟嗡嗡的蚊鸣差不多。
他面不改色地往面试的会议室里走去。
“季铎可真倒霉,以前摊上那种队友,现在还要被利用——”
阮宁安突然停步,看向说话的人。
他的目光直白而锐利,说话的人在他的目光中,默然噤声。
“不,我觉得你们比较倒霉,”他微笑起来,“毕竟遇上我之后,除了在背后说些伤人的话之外,你们什么都做不了。”
说罢,阮宁安风度翩翩转身,推门走了进去。
阮宁安虽表面淡定,但其实内心还是很忐忑的。
他没有太多表演经验,不巧的是,这个阮宁安也没有。
原主就是一个选秀出来,在选秀期间“吃过一些表演大锅饭”的摸鱼党。
空有花架子,一旦正儿八经要他做细微表情管理,演绎的时候就不行了。
阮宁安开始真情实感的考虑,落选后抢在沈海冲过来骂人之前,卷铺盖跑路走人然后不被找回来的几率有多大。
会议室里的灯只开了后半部分,在前侧中央位置搭了一个小型的舞台。有光从上方的射灯处照下来。
光圈中,一人站在里面。
随着他往里,那人也转身过来。
是季铎。
这时,站在门边的工作人员将一张纸递给他,上面就是他等下要试戏的片段。
阮宁安拿着纸,犹豫着是直接往前走,还是就等在这。
坐在侧面的李常民开口让他走到舞台中央去。
阮宁安只得一步步走过去。
随着他的走进,季铎的面容在灯下越发深邃清晰起来。
这些年里,季铎的五官变化其实很小,尤其是当他这么面无表情看人的时候,几乎让阮宁安感觉站在面前的人就是八年前的少年季铎。
这种时空蓦然颠倒的错觉,让他瞬间有种两人之间并未相隔八年之感。
季铎今天本不想来,对于《树梢间的月亮》中常柠这个角色,他并不抱有多少期待。
这些年里,李常民动过好几回心思,想要继续拍摄。但最后都不了了之了。
但这一次李常民的态度异常坚决,还非要他来和人试镜对戏。李常民是季铎第一部 拿到影帝的影片的导演,对他有知遇之恩,季铎不想令他为难。
但他也和李常民说过,这是最后一次了。
如果这一次,再找不到适合“常柠”的演员,这部影片他就不拍了。
哪怕昨天李常民不特意向他介绍阮宁安,季铎也知道这个人。
他以前见过,且从未觉得他和“阮宁安”相似过。
但就在刚才,对方向他展露笑颜的时候,季铎竟有种恍然又看到故人的感觉。
·
阮宁安很快从那种恍惚中回神,乖巧打招呼:“季影帝,初次见面有些激动,我喜欢你很久了!”
“初次?”
这是阮宁安相隔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季铎说话。
比记忆中要沉很多,却比隔着屏幕,视频里的更清朗。
是那种,入耳极为舒服,想要让人一听再听的男低音。
男人微微蹙起眉来,阮宁安很快反应过来,原主去年大红,很有可能在别的地方已经见过季铎了。
他笑眯眯道:“是初次和您说上话。事实上,我之前见过您几次啦,就是一直没有机会和您说上话。”
季铎的目光徐徐往上,漆黑的双眸在柔和的光线下,似笼着一层薄薄的纱雾,这让他看起来有种困惑的感觉。
但这种感觉一瞬即逝,季铎移开目光,转向导演那边。李常民立刻对阮宁安说:“十分钟看,然后对戏。”
阮宁安也不再多想,将全部注意力放到手中的纸页上。
阮宁安自小记忆力特别好。
乐谱也好,台词本也好,只要他看过几遍,就能牢牢记住。
这是一场重逢的戏。
他饰演的常柠在酒吧喝了不少酒,和人勾肩搭背走出来时,在门口看到了经年未见的,由季铎扮演的蒋故。
四目相对,蒋故突然快步过来,拉着他的走往外走去。
两人在酒吧外面的小巷里,面对面站着,却不知该如何去跨越这些年的隔阂。
最后,常柠仰起头,视野中看到的,唯有围墙另一侧,繁茂树杈间,悬在天上的圆月。
这是一段很简单的,故人久别重逢的虐心剧情。
“常柠”眼中的月,应该是带着隐喻。圆月代表圆满,但重逢的两人,却连基本的沟通都做不到。
唯有相顾无言。
《树梢间的月亮》的剧本,阮宁安大致翻看过。
但那时候,他无心参与,看的很随意,并不大确定后面是否有这段重逢的剧情。
不过眼下李常民给他了,那自然就是有的。
这一段戏,台词不多,大部分是眼神和情绪交流。
十分钟的时间很快就到了,李常民喊了一声卡,阮宁安立刻感觉眼前的季铎不一样了。
明明还是那张脸,但周身上下的气场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他跨步而来,满身似盛着月光,有沧桑,有猝然,但更多的,是那种无法言说的愤怒。
虽然,阮宁安也不知道他的愤怒到底从何而来。
“你过来。”
他的力道太大了,拉扯中,阮宁安只能被动踉跄往前。
终于到了“巷子”里。
季铎不再扯着他往前,阮宁安终于找到机会,甩开了他的手臂:“你别犯病!”
季铎比他高不少,起码一米九,阮宁安只得仰起头来看他。
季铎扯了扯薄唇。
他的眼眸很黑,哪怕在暖色的光下,都能感觉到里面透着的冷光。
阮宁安被他这样锐利的目光刺的后颈一凉,恨不得往后退开。但此刻,他是常柠,常柠是不会后退的。
阮宁安继续看着他。
季铎笑了起来:“我为什么会犯病,你不是比谁都清楚么?”
他说话的时候,眼珠一动不动,死死盯着阮宁安,似要在他脸上看出一些情绪来。
这目光太有力度,让阮宁安有些无所适从。
“我不清楚。”
他飞快说着台词,尔后垂下眼,声音很轻,“我也不想弄清楚。”
“柠柠。”季铎突然去拉他的手。
手掌被握住的瞬间,阮宁安只感觉自己浑身都僵硬住了。他会僵硬,不光是因为被季铎牵了手,还因为——
季铎是唯一一个会叫他小名“宁宁”的人。
就像他以前会叫季铎“小铎”一样。
季铎继续在说着台词:“原谅我,我不想失去你。”
阮宁安却再不敢去看季铎的脸,他偏过头,去看一旁拉扯的严严实实的窗帘。
然后幻想着,那里有一道围墙,围墙后面,是繁茂的树。而在树梢间,圆月镶嵌其中,月光但而柔和,铺满了整个城市。
季铎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阮宁安却似没有听到般,怔怔看着那一轮“月亮”,思绪飘向很远很远。
眼前明明什么都没有,阮宁安维持着这个动作,不知怎么的,眼角就涌起一片酸意。
李常民没有喊“卡”,他不敢停,只得维持着仰头的动作,望向那虚无的,脑海中幻想出来的月亮。
仿佛过了很久。
又仿佛,只是几秒。
“卡!”
阮宁安刚想要低下头,有温热的东西在他眼尾点了点,一掠即分。
他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猝然后仰,差点摔倒在地。
好不容易稳住身体,想要抬头时,耳畔传来很轻的一声叹息。
再然后:“你哭了。”
阮宁安双唇颤了颤,飞快抬手去摸自己的眼尾。
果然,摸到一阵湿意。
再抬眼,季铎已经走到了几米开外。
他站在导演身边,手里夹着一根烟,和李常民说着什么。
隔着一段距离,阮宁安听不清楚,入耳的只有男人低低的声音。
他站在光影交汇处,手中香烟的明灭,但直到那根烟熄灭,他都没有去抽。
从刚才在外面看到季铎开始到现在,阮宁安不得不承认,季铎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桀骜又好逗弄的少年了。他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一个细微的答案,都彰示着他已经是个成熟稳重有进退的男人了。
只除了他那一声“宁宁”。
那是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口吻。
阮宁安垂下眼。
他明白自己刚才为何会情绪失控了。
他把自己带入“常柠”了。就刚才,就别重逢的不是常柠和蒋故,而是——
而是他和季铎。
经年之后,再与曾经十分亲近的人相逢,内心有很多的话想说,却没办法再用曾经的身份去说。
阮宁安深吸了一口气,鞠躬后转身往外走。
他应该是搞砸了,阮宁安想。
原著中,这个角色并没有流泪,他甚至是几近冰冷地面对着满腔热情的蒋故。
常柠对于蒋故的情感复杂,但更多的是怨恨与不甘,绝不会像自己这般,眼角泛红,情绪不能自己。
·
“季铎,”待阮宁安走出去后,李常民立刻打了个暂停试镜的手势,然后示意季铎和自己一起看刚才的对戏片段,“你刚才这里,没有按照台词走。”
季铎捏了下眉心,没什么感情的“嗯”了一声。
李常民抖了下烟灰:“你不应该叫他柠柠,你应该叫他常柠。”
“不过,”李常民将那一段拉回去,又重复看了一遍,点头道,“我觉得你这样处理的很好,在那种情况下,叫柠柠不光可以换回对方对过往的回忆,还能向对方示弱,是一种不错的心理情感拉扯。”
他说完,小声对一旁的助理说,“等下让编剧把这一段按照他们演的改。”
“好的。”
李常民说话的时候,季铎一直在看着电脑屏幕,漆黑的眼珠里倒映着变换的光影,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很快到了最后定格住的,阮宁安眼角发红的那一幕。
李常民:“这小子有天赋啊,据说以前从没拍过戏的,但第一次和你对戏就没被你压着,而且还能有自己的理解和发挥,未来可期未来可期!”
见季铎没有接话的意思,一旁的助理捧场道:“那肯定是咱们季老师带的好呀。”
李常民在心里嗤了一声。
昨天和季铎提起的时候,还说人和那个阮宁安完全不同。结果今天对戏,差点被对方拉进去,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和季铎一起合作了两部电影了,这小子何曾有过这种失态?
李常民伸了个懒腰:“咱们也试了不少人了,你觉得哪个合适?”
季铎看向李常民,似有话想说,但最后只是生硬道:“你的角色,你自己决定。”
李常民啧声,低下头,在季铎看不到的角度勾起唇,胡乱点了点阮宁安的名字:“就他吧。”
“你刚才和阮宁安对戏的时候状态是最好的,我很期待你们到时候给我的化学反应。我就是担心一点——”
“担心什么?”
李常民笑着凑过去:“这小子和你那前队友太像了,这真的不会影响到你?”
季铎抬起眼,那双被无数媒体和粉丝盛赞过的深情双眸,真正看人的时候,其实是很没有感情的。
“怎么可能。”
李常民抬了抬眉:“那就定他。”
说到这份上了,季铎再留下来也没什么必要了,简单收拾了东西之后就和助理从侧门离开。
李常民看着季铎的背影,歪过身对一旁的助理说:“等下给这个阮宁安打电话。”
他眸色闪了闪,“告诉他,他落选了。”
助理瞪大眼睛:“啊?刚才您不是和季老师商量好,定他了么?”
李常民:“就按照我说的去做。”说罢,又压低声音覆在助理耳边说了两句。
“增加床戏?”助理一脸震惊,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常民,完全没料到他能出这样的馊主意:“这真的可以?我觉得季老师不会答应的。”
李常民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信我,他会。”
作者有话要说: 男人的手指热一点好。
太冷的话会受不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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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众]号]:[闲闲书坊] (小修)
(前面一章后半部分修了一下)
沈海到的时候,阮宁安正盘腿坐在电脑椅上刷网页。
电脑屏幕中,是李常民和季铎第一次合作拍摄的电影《暖阳》。
这部电影开拍的时候,阮宁安还没死,但他们两人对于未来的规划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相较于他想继续在舞台上发光发热,季铎更愿意去做一个演员。
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们之间频频爆发争执。到后来,因为矛盾不断,季铎最后搬出了两人共同的宿舍。
再后来的事情,阮宁安都是重生后,从网络上知道的了。
《暖阳》拍摄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暂停了。
具体什么原因,影片方和李常民一直没说过,阮宁安估摸着,可能是某些资金上的因素吧。
那段时间,季铎一度彻底消失在媒体大众眼前。直到一年后,他和李常民携《暖阳》的成品回归,然后扫荡了那一年年底各大奖项的最佳影片和最佳男主角。
阮宁安于演技这一块懂得不多,却也不得不承认,季铎在这部电影里,看起来,迷人极了。
明明是很颓废的模样,但当他深情看着电影中的女主角诉衷肠的时候,让人恨不得此刻化身与他对戏之人,让他反复将那些话说上一万遍。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沈海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见阮宁安毫无反应,还在那专心致志地看电影,气得直接把笔记本电脑转了个向
“我他。妈——”
阮宁安正沉浸在“被深情告白”的美妙情绪中,猝然被打断,满是不悦地伸手按下暂停。
“不就多了点吻戏床戏么?”他蹙起眉,“再说了,是你非要让我拿下这个角色的,我有什么办法?”
和季铎拍床戏吻戏这些,对于阮宁安来说还真没问题。
亲吻的话,他们以前就亲过,还是嘴对嘴的。
床戏的话——
反正他早早就看过季铎什么都没穿的样子了,也在一张床上睡过觉。
沈海无语:“你走的是流量路线啊!怎么可以在刚开始红的阶段就去拍这些?你要不要女友粉了?而且当时李常民那边递本子来的时候说这是个国内能上映的片子啊!我以为就是那种纯粹暧-昧向的影片而已!”
“那现在怎么办呢?”阮宁安一摊手:“戏是你们要求我接的,现在我接到了,你又说不行。左右都是你有道理,要不我去拒绝了,反正李常民和季铎都是不能惹的人,我就此退出娱乐圈好不好?”
沈海:“……”
见沈海被自己说得脸色越来越差,眼看就要炸了,阮宁安立刻用起了怀柔政策。
他抬起下巴点了点电脑屏幕:“网上大家都在幻想着季铎脱光了在床上是什么样的。你看我第一部 电影就替万千少男少女圆梦了,他们一定特别感激我,不会抛弃我的。”
沈海:“……”
他无语道:“大家都说,季铎之前那几部电影里的亲热戏都是借位和替身拍摄的。你牺牲这么大,结果被爆出来都是和别人拍的,你看你那些女友妈妈粉还要不要你!”
阮宁安瞪圆了眼睛:“不会吧?”
季铎原来这么小气的吗?竟然连和人亲一下都不行?
还是说——
之前都是他误会了季铎,季铎不是恐同,是患有什么亲密关系恐惧症?
所以才会在被亲一下之后,反应那么严重?
回忆起自己曾经的感受,他气愤道:“这也太不尊重人了吧?”
沈海很不客气地说:“是啊,但是有什么办法呢,他是影帝啊,大家都求着和他拍戏呢。”
阮宁安昂起下巴:“这样他会令和他搭戏的演员们觉得自己很没有魅力!这不是打击人么!”
沈海不置信地看着阮宁安。
这小子的脑子怕是被门夹过吧?
这跟魅力有什么关系?这只是工作啊!又不是要去和季铎谈恋爱!
沈海决定在被阮宁安气成脑溢血之前,先冷静冷静。
他伸手拉开一旁的抽屉去里头找烟,烟盒没摸到,反而拿出了一个刚拆封的新手机。
沈海把手机丢到桌上:“你这不是有新手机么?干嘛不把你那个破手机换了?”
沈海来之前,阮宁安已经发现了原主放在抽屉里的新手机。不止一个,原主买过好几个,但不知怎么的,最后依旧用的是手里这个已经很旧了的手机。
阮宁安对于这些电子数码产品兴趣不大,他看了眼被自己扔在桌边的手机:“还要导数据,太麻烦了,手机嘛,能用就行。”
“行了行了,随便你怎么搞,不管你了。”
沈海越发觉得自己没办法和阮宁安沟通了。在真的被气死之前,他明智果断地决定离开。
“等等——”阮宁安叫住他,“沈哥,可以的话,方便帮我找个表演老师么?”
沈海转身回看他。
男生一脸认真地看着他,阳光从他身后未完全拉拢的窗帘里倾泻而入,让他整个人都渡上了一层暖色的光调。
这使得他看起来温暖而坚韧,似发着光一般。
因为手握“捷径”的缘故,阮宁安现有的一切都来的很容易。他身上也有着那些爆红的小明星的通病,过于自信,倔强,不听话。
沈海虽然是阮宁安的经纪人,却一直都看不怎么上他。
若是以前,沈海肯定会用阴阳怪气的语言嘲讽一下对方这种“临时抱佛脚”的行为。但这个瞬间,嘲讽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张口:“行。”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阮宁安靠在椅背上,按下播放键,由着电影继续往下播放。男人如刀雕般一般的脸在大屏幕中几近完美,怪不得能年年当选最性-感男人和最想亲吻的男明星。
阮宁安思绪飘飘然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摸上自己的双唇。
神情若有所思。
·
签完合约后,阮宁安很快被拉近了剧组的主创群。
这部电影是由李常民一手编剧执导的,也不是什么大制作,所以主创群里人不多。除了李常民,他的助理梁冰冰,还有一个跟组编剧小张外,就是阮宁安和季铎以及几个比较主要的演员。
这些人里,阮宁安是最小的。
作为老幺,他很主动担负起活跃气氛的角色来。他向来嘴甜,人又主动,光靠着水群,就和这几人混得很熟了。
唯一可惜的是,从头到尾,季铎都没在里面说过一句话。
连一个表情都没发过!
阮宁安甚至怀疑,季铎进群的这个微信号,是他的助理之类的人在管理。
本人完全不知道这里每天都在发生着什么。
一想到这种情况,阮宁安不免有些失望。
虽然他没办法在季铎面前坦诚身份,但他还是很想和季铎搞好关系,再次成为朋友的。
看样子只能等到了片场再说了。
季铎需要拍摄一些这个季节的单人外景,比阮宁安更早进组。趁还有时间,阮宁安决定努力把整个剧本琢磨透,进组之后更好的去演绎。
他一直都是那种决定做一件事就会付出一万分努力的人,既然选择了拍这部电影,那他一定要争取完美的完成。
再者——
如果能在演技上得到季铎的欣赏的话,一定更容易和他成为朋友吧?
·
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阮宁安就进组开始拍摄了。
他进组最先拍摄的还是之前和季铎试戏的那一段。
但因为心境不同,再加上李常民的极度完美主义,这一段拍到近深夜才总算结束。
摄像师和季铎在复盘刚才拍摄的片段,李常民则坐在一旁悠闲地喝茶等结果。
李常民的助理梁冰冰看着眼前的一切,依旧觉得很不可思议。
季铎极少与人拍摄亲密戏,甚至有过宁愿放弃奖项,也要求在拍摄床戏时候动用替身的做法。
别人也许不知道,但作为李常民的助理她很清楚,李常民是绝对不可能同意在他的电影里使用替身的。
也就是说,季铎签下合约,也就代表着,他接受了拍摄那些亲密戏份。
“发什么呆呢?”李常民戳了戳自己的小助理。
“李导,我就是在想,季老师以前为什么都不拍亲密戏这个事儿。”
李常民老神在在:“想出来为什么了吗?”
梁冰冰歪头认真回答:“因为以前季老师对戏的都是女演员,季老师尊重她们?”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去看坐在李常民身旁的的季铎。
季铎看着电脑的屏幕,似没听到一般,什么反应都没有。
李常民冷嗤道:“别捧他说什么尊重女演员了,他就是不想演亲密戏。这些年里,多少情感本子在他手里过过,其中有一本还拿了奥奖的最佳男主,他都给推了。你说那本子要是他去演,这奖不白给他么?”
这话嘲讽意味很强,季铎终于有了反应,侧头过来冷冷看了他一眼。
李常民本来还想说些什么,收到这个警告的眼神,立刻噤声。
他可不想电影刚开拍,就没了最重要的男主角。
见摄像师那边还没好,李常民抱着茶杯,看向片场的另一侧。
阮宁安正在帮道具师布景,到底是二十来岁的小屁孩儿,早上进组后没休息过,刚才为了拍摄还哭了好久,现在精神依旧好得不得了。
不像某些还没到三十岁的人,拍到这个点,就坚持要休息,剩下的明天拍了!
这么想着,他想去给这位没到三十就已经开始过老年人作息的家伙一记谴责的目光。
却发现,之前一直在看着电脑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将视线投向了在场地上蹦蹦跳跳的阮宁安。
李常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季铎都没有收回目光,一直看着阮宁安。
那专注的模样,仿佛这个世界,就一个阮宁安。
李常民的思绪忍不住飘回到第一次见到阮宁安的时候。
那是他刚开始拍《暖阳》的时候。有一回,季铎早上突然跟他请假,说有急事来不了。
小朋友在电话里情绪不大对,他本着关心的态度,决定上门一趟。
一进门,就发现气氛不对。
是阮宁安来开的门。
他站在那,很礼貌地致歉,说都是自己的问题,季铎下午就能去片场的。
屋子里窗帘都拉着,光线并不好。
就算在这种环境下,李常民依旧看到了对方苍白憔悴的脸颊,还有泛红的眼角。
这两人应该是吵架了,他心想。
阮宁安道完歉,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整个过程里,季铎一直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盯着他看,脸上的神情复杂中透着焦躁。
那时候的季铎,除了一张极其上镜的脸庞之外,并不大会用肢体语言表达自己的情绪。李常民有时候被他搞得没脾气了,就会吐槽他是顽石,冥顽不灵。但这块顽石,却在这个瞬间,迸发出了极其动人的鲜活感。
也就是那个时刻,李常民脑中突然有了想给这两个人拍一部电影的想法。
当天回去,他就写下了《树梢间的月亮》这个剧本。
可惜——
没过多久,阮宁安就因为意外走了。
再之后的很多年,他几度想要重启这部电影,却苦于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
时间不等人,眼看着季铎就要超过年纪,没办法再去扮演剧中的“蒋故”的时候,“阮宁安”出现了。
李常民摸了摸下巴,忍不住感叹: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完美的替代品呢?
·
许是季铎和李常民看人看得太久,在一边的阮宁安感觉到了。
他蹦跶着跑到这边:“李导,我们明天拍什么?”
想起刚才因为表现的不够好,害得季铎反复陪自己NG的画面,阮宁安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季铎全程都很有耐心,也没有责备的意思,但自己作为“后辈”总该做出些承诺,让“前辈”对他更有信心才是。
阮宁安保证道:“季老师,”他放大笑容,露出一双小虎牙,“您放心,我等下回去后,会将明天要拍摄的剧情反复练习,明天必定不让您失望的。”
季铎定定看着他,神情里闪过几丝茫然和疑惑:“练习明天的拍摄剧情?”
一旁的李常民低头看了手里的剧本,斟酌着说:“虽说这种戏对于新人来说不是很容易,但是也不用反复练习的。”
“要的要的,”阮宁安记得以前的季铎,是最喜欢自己给承诺做保证了,“不能老因为我的问题,害得大家拖堂。我必须得回去好好练习。”
李常民、季铎:“……”
见几个大人物都不说话,梁冰冰只得硬着头皮道:“阮老师,明天是接着今晚这一段拍,就是你和蒋故在小巷子里分开,然后你遭受抢劫,差点被强的戏份。”
阮宁安如五雷轰顶般被定在了那儿。
李常民终于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拍自己的大-腿。
在他巨大的笑声里,阮宁安似乎听到了很低很沉的一声闷笑。
是季铎的笑声。
但是当他看过去的时候,季铎却依旧是原来那副冷淡平静的样子。
两人目光相对,季铎点了点头:“好的,那我很期待你的练习成果。”
李常民笑的差点岔过气去:“哎哟哟,小阮你真的是太可爱了我不行了冰冰去给我拿杯水让我缓一缓。”
阮宁安敢怒不敢言,虽脸上维持着镇定,心里早已奔腾过一万匹草泥马。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虽说现在的季铎表现的跟一个淡定的老大爷似的,但凭他对这厮的了解,刚才那一声低笑绝对是季铎发出的!
还有那句虚伪的“我很期待你的练习成果。”
哼!不管这家伙修炼多少年,他阮宁安都能一眼看穿他恶劣的本质!
作者有话要说: 我才不练呢!老子又不是受虐狂略略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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