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喊了好几声以后, 胤佑绝望了。

    他震惊的发现四哥居然是真的睡着了。

    这很离谱啊？

    原本瞌睡满满的胤佑这下睡不着了，他躺在被窝里，思考琢磨着四哥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原本又是想对自己说什么……

    胤佑越想越多。

    以至于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到天蒙蒙亮，胤佑才终于迷迷糊糊睡着。

    胤禛倒是睡得挺好的。

    他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顺带给七弟捻了捻被子。胤禛蹑手蹑脚的挪了下来, 临走的时候还听到胤佑的咕哝声：“四哥……呼……”

    胤禛哑然失笑。

    他更衣洗漱完毕, 回转身就看到胤佑还呼呼大睡着。胤禛无语的推了推胤佑：“起起, 起起, 现在都什么时辰你还睡。”

    胤佑咕哝了声。

    他用被子捂住脑袋, 缩成一个棉被球。

    胤禛嘴角抽搐一下。

    他看着胤佑牌棉被球都觉得头疼，坚持不懈摇晃着的同时还不忘唠叨：都快要上朝的岁数了, 还天天见的睡懒觉。

    胤佑缩得更紧了。

    他哼哼唧唧：“四哥……你好烦哦……”

    胤禛：…………

    他眼底杀气一闪而过，双手抓住被子两角，用力一抖！

    黏在棉被球里的胤佑骨碌碌的滚了出来。

    至于还在胤禛手里的被子则被他拧巴拧巴，丢到了一边。

    这下胤佑终于醒过来了。

    他迷迷瞪瞪的睁开眼，呆呆的看看没有被子的床铺，再呆呆的看看双手环胸的胤禛：“……四哥力气变大了。”

    胤禛一愣，他下意识点点头：“啊，在军营里锻炼还是很有效果的……”

    胤佑再次倒下：“呼呼呼——”

    胤禛额头蹦起一根青筋, 伸手晃动再次睡过去的胤佑：“胤佑，起来！四哥和你说话说了一半你怎么又睡着了？你也太能睡了吧？睡得那么早还爬不起来……”

    胤佑不情不愿的被拖起来。

    他捂着嘴打哈欠：“还不是四哥你的错……”

    说到这里胤佑精神一振。

    他想起昨天缭绕在自己心头的疑问：“对了, 四哥——”

    胤佑还没说, 胤禛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只是这件事……既然胤祀觉得是一场梦, 那是不是就是错觉, 或者说就当做是一场梦比较好？胤禛没有下定决心之前，觉得还是暂且不说为妙，他话题一转：“对了，我在军营里吃到了地道的天津早膳，别有风味很是好吃，胤佑要不要也试试看？”

    胤佑：“好啊！”

    其他事登时被他抛在了脑后。

    府衙里请了街头的老师傅来做。

    别看老师傅面上战战兢兢，惶恐不安，等正式做起早膳来那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三两下就制出一个完美的煎饼果子。

    裹了鸡蛋的饼皮松软的同时又富有嚼劲，里面的馃子酥脆却不油腻，配上香甜的甜面酱，每一口都香得不得了。

    等到做第二个的时候他们也凑上前去。

    胤佑对面糊也有兴趣，一团团面糊在老师傅的手里别提有多老实了。只是换做自己上手的话，瞧胤佑手忙脚乱，连续弄焦了三个饼面以后，胤禛面无表情的将其镇压，示意老师傅继续做。

    一人一个煎饼果子还不够？

    那就再来一碗老豆腐，老豆腐的做法和豆腐脑很接近，只是比起一碰就碎的豆腐脑，老豆腐顾名思义也要老上那么一点。

    咕咚咕咚一大碗下去，肚子也就真的饱了。

    填饱了肚子以后，胤佑又一次想起了要问的事情。只是还未等他开口，胤禛便说要去大哥那看看然后匆匆离去。

    要说刚才还算正常。

    那这一回的反应，看起来一点都不正常吧！？胤佑眯起双眼，他还非得搞清楚四哥来找自己的原因不可。

    胤佑立刻将昨日值夜的侍卫宫人们喊来，逐一询问昨日四阿哥的行动。

    四阿哥寻八阿哥说话的事情也并不隐秘。

    很快胤佑就从其中一名侍卫的口中得知此事，并立刻马上去寻八弟了。

    胤祀讶异的看着一早过来的七哥。

    听到胤佑问题的他陷入沉思之中，沉吟片刻以后还是将昨日的事情有条不紊的说了一遍。末了胤祀也补充道：“我觉得四哥许是和我一样做了噩梦，又或许被这个噩梦吓到因此有些转不出来了。”

    胤佑的心落地了。

    他一脸无语：“什么啊……四哥不会是压力太大了吧？”

    胤祀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他话题一转：“说起来七哥您来的正好，审讯的结果刚刚已经送过来了。异国商人所说的福/寿/膏也已经确定了，其实就是阿/芙/蓉，也就是所谓的乌香。”

    “乌香？阿/芙/蓉？怎么会？”

    胤祀接过胤祀递过来的折子，看了两眼就微微色变：“这是……等等？我记得阿/芙/蓉是一品药物，怎么还能有这样的效果？”

    医学堂里虽不曾进行过什么剖腹手术，但是对于一些疮口之类的疾病也进行过小型的剖开清理，手术之中常常会用到这一味药物。

    胤祀敲了敲桌面：“问题就在这里。”

    他无奈的耸耸肩膀：“阿/芙/蓉在大清种植数量极少，根本跟不上供应，一直以来便是对外进口的，可是弟弟我去调查了天津港入货量，发现光是天津港今年的进口量就足够全国所有药房用了。”

    那剩下的呢？多余的呢？

    还有另外几个港口的呢？他们可没忘记那天听说的事情，这些欧罗巴人还觉得天津港的入港手续太过于复杂，打算日后和别人一样去福州和广东的港口入港。

    胤佑脸色不好看。

    他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关于乌香，我记得在《大明会典》里曾有记载，暹罗、爪哇和孟加拉都会每年朝觐，明神宗曾极为喜爱此物……可见其数量稀少并非常见之物，而且一直以来在药房里的销售价格也不低，那些商人哪里来这么多？”

    胤祀冷笑一声。

    他低声说道：“他们在南边占领了不少土地，专门就用来种植这些，不仅如此而且还有商人威胁我们，说是我们敢将他扣押，他们的军舰即日就会赶来。”

    胤佑笑出了声。

    别的他不怕，敢通过海上过来？来一个他干一个，过来一对他就干一对。

    胤佑扬了扬眉：“他越是这样说，倒是让我越发期待了。”

    胤祀咧嘴一笑。

    两兄弟相视一眼，皆是看见对方眉眼间的凌厉寒光。

    胤祀将奏折整理妥当，打算让大哥过目以后送回京城去。至于胤佑也和胤祀走了一遭，他的目标是去逮捕故意绕着自己走的四哥。

    胤禛和胤禔那就是尬聊。

    胤佑和胤祀赶来的时候，胤禔还长长舒了一口气：“七弟，八弟，你们怎么来了？”

    胤祀面色肃穆：“大哥，弟弟有事要禀告。”

    胤禔也是面色一正，他们两个走到书案前细细商讨，至于另一边的胤禛和胤佑，那就是面面相觑了。

    胤禛咳嗽一声。

    他装模作样的拿出怀表看了一眼：“再不回军营时间就要来不及了，四哥先走一步。”

    说完胤禛转身就走。

    只是这回胤佑才不会让四哥这么容易就跑路，他伸手揪住四哥的衣袍：“四哥~”

    胤禛：…………

    他暗道不妙，只可惜现在想要跑路的话，显然已经为时太晚。胤禛强装镇定：“大哥和八弟在说什么？看起来怎么这么严肃。”

    胤禔紧紧抿住嘴。

    他气势逼人，深如潭水的黑眸死死盯着胤祀。

    而胤祀的表情也比胤禔好不到哪里去？

    胤禛原本是想转移话题，此刻却是真心实意的开始担忧。

    胤佑双手抓住四哥的脸往自己这边掰。

    他才不管四哥龇牙咧嘴抗议呢，而是哼了一声：“八弟都和弟弟我说了。”

    胤禛：…………

    胤佑语重心长：“四哥，人不能一直沉浸在梦里。”

    胤禛：…………

    他额头青筋直蹦，没好气的敲敲胤佑的脑袋：“不用你说。”

    胤佑捂住头，用眼神鄙夷四哥。

    胤禛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同时他也对胤祀所谓的‘梦境’有些好奇。他拉着胤佑走到侧间，略略迟疑后还是问出口：“胤佑……你知道胤祀的梦境吗？”

    问出口，胤禛又觉得自己有点傻。

    这种事，只怕胤祀也不会说出来，最多说自己做了噩梦让七弟安慰……吧？

    胤佑点点头：“知道啊。”

    胤禛心神恍惚，只觉得大脑空白一片。许久以后他才醒过神来，目露复杂：“知，知道？”

    胤佑压低了声音。

    他小小声说：“八弟说了很多，比如汗阿玛在位六十一年啦，还说上位的是四哥——”

    这句话一出来胤禛就懵了。

    他可以确定，胤祀的的确确是知道一切的，可是……他怎么会当这是梦境？他干巴巴的反问：“八弟还说了什么？”

    胤佑想想还有点不高兴：“胤祀非说四哥您阴险狡诈，诡计多端，冷酷无情，心如铁石，翻脸比翻书还快……”

    胤禛：…………

    嗯，越发可以肯定了，不是梦。

    紧接着胤佑话题一转：“我听到这里就知道胤祀是在做梦啦，毕竟四哥您不但不是那样的人，而且四哥您贴心温柔，端正良善，通情达理，待人诚挚……”

    胤禛：…………

    看着一脸骄傲，滔滔不绝称赞自己的胤佑，胤禛只想摇头：不，那不是我。

    胤佑叽里呱啦一通赞。

    到最后他才重重下了结尾，挥舞着双手冲着胤禛露出灿烂的笑容：“毕竟弟弟我从那时候就知道，四哥是最棒的哥哥——”

    胤禛脑子里嗡的一声。

    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同手同脚的走出侧间。

    就是没听到胤佑后头的补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