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南柯梦境

    季寒渊吻上曲宁的唇，把不安都化作欲念。

    曲宁搂上他的脖子，动情地回吻。

    双修过后，两人的心情都平复了许多，有些动乱的灵力也安稳了下来。

    无论前方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他们总归是不会让那些人得逞的，而那些人若是能轻易对他们做什么，也不至于兜这么大的圈子。

    季寒渊道：“之前提起凤飞嫣前辈的那个修士住在附近，我现在把南柯蚁放过去，想必能有所收获。”

    因为不确定凤飞嫣是不是曲宁亲生母亲，就没有直唿岳母。

    曲宁点头：“哥哥决定就好。”

    自家伴侣是不会做没把握的事的，他若是畏畏缩缩，也太拖后腿了。

    季寒渊笑着亲了亲他的鼻尖，随手把南柯蚁放了出去。

    南柯蚁个子小，又极善隐藏，即便渡劫士也未必能察觉到圣灵师级别的南柯蚁的存在，更别说是灵王了。

    就算意外被发现，只要季寒渊及时断开契约，被造梦的人也找不到他头上来。

    季寒渊用起来十分放心，而南柯蚁也没让他失望。

    半个时辰后，南柯蚁就将那个灵王的梦境通过契约传给了季寒渊。

    南柯蚁根据季寒渊的要求，给灵王凤云依造了一个跟凤飞嫣相关的梦境。

    大约是凤云依跟凤飞嫣关系不错，今天又恰好提到了凤飞嫣，很快就入了梦，并顺利梦到了凤飞嫣。

    季寒渊从梦境中，得知凤飞嫣是凤族几万年来唯一的一只冰凤，也是几十万年来唯一一只纯血凤凰。

    按理说，她应该受到凤族上下的全力培养，但她十几岁的时候受了一次伤，血脉就没那么纯了，天赋还一落千丈。

    事实上，她并不是血脉不纯了，而是被封印了，除了少数几个人，没人知道她是纯血凤凰。

    封印是凤族大太上长老凤元奎亲自封的，凤元奎实力跟凤帝不相上下，活得比凤帝长了万把年，用了不知哪里得来的秘法，连凤帝也没看出异样来。

    凤云依会知道，还是凤飞嫣怀孕后，她来给凤飞嫣送补药，不小心偷听到了凤诉瑶刺激凤飞嫣的话。

    因为事情太过令人震撼，哪怕在梦里，凤云依也记得十分清楚。

    凤诉瑶声音是惯常的温柔，说出来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她说：“嫣儿姐姐，你一定想知道你的孩子是谁的吧？”

    凤飞嫣没说话，她一直很清醒，从来没有跟任何跟男人发生关系的记忆，就连跟她两情相悦的雪楼，也因为她受伤之后天赋变差修为进境变慢，觉得跟雪楼在一起是耽误了雪楼，没有跟他更进一步，就已经分开。

    都不是恋爱至上的修灵者，虽彼此都有好感，但也没到生死相许那份上，雪楼虽不舍，见凤飞嫣坚持，也就没再纠缠。

    凤飞嫣伤心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这样的情况下，凤飞嫣压根就没想过自己会怀孕，然而，她就是怀上了，还一怀就是两个。

    话本中有些故事说谁谁谁睡一觉醒来就怀孕了，生下孩子后天生异象、霞光漫天，日后孩子不是凡间帝王就是修灵界的天之骄子。

    凤飞嫣对这些不感兴趣，觉得很荒谬，听听就过去了，哪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刚得知自己怀有身孕的时候，她几乎是崩溃的，甚至想把孩子打掉。

    但修灵者子嗣艰难，有了身孕想打掉孩子也不容易，凤飞嫣又是个心软的，打掉孩子这个想法只是一瞬间，平静下来后就不忍心了。

    凤族女子怀孕三年才能生下孩子，凤飞嫣虽然早就觉得身子有些不适，嗜睡想吐，食欲不振、喜食酸味食物，但她从未跟人双修过，哪会往怀孕上想？

    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怀上一年多了。

    这就意味着，肚子里已经有了两个小生命了，已经有灵魂的那种。

    凤飞嫣没发现就罢了，一旦发现，就能清晰地感觉到肚子里两个小家伙在跟她亲近，除了最开始那段时间，两个孩子都很安分，似乎是察觉到她身子虚，连营养都很少吸收，因而比普通的已经怀上一年多的孩子要小许多。

    母子连心，两个孩子那么听话，凤飞嫣更加不忍，渐渐的还喜欢上了这两个孩子。

    她开始觉得这两个孩子是上天送给她的礼物，对上天也少了几分怨怼，多了几分感激。

    至于孩子的父亲，她下意识地忽略了。

    既然是上天送给她的孩子，那当然就是没有父亲，这两个孩子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这让她很高兴，对孩子的诞生也充满了期待。

    现在凤诉瑶问起，她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凤诉瑶极善伪装，凤族其他人都被她温柔善良的做派给骗了，但凤飞嫣知道，这人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她之所以会受伤血脉天赋下降，都是拜凤诉瑶所赐。

    她不知道自己的天赋是被封印了，但知道对自己下手的是凤诉瑶。

    只是凤诉瑶有大太上长老撑腰，她现在的地位大不如从前，说出来只是会惹来杀身之祸，还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本来以为自己现在对凤诉瑶来说已经没有威胁了，天赋被剥夺，还未婚先孕，连野男人的名字都说不出来，名声也臭了，凤诉瑶应该不至于对她做什么。

    凤飞嫣在养胎期间十分矛盾，既希望孩子遗传她曾经的天赋，又希望孩子的天赋别那么好，毕竟天赋好太打眼了也不好，她就是典型的例子。

    但现在看来，明显不是这样的。

    或许自己会怀孕，就跟凤诉瑶有关！

    凤飞嫣脸色有些发白，沉默良久才颤抖着开口：“诉瑶前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从前她并不将凤诉瑶放在眼里，如今却是得态度卑微地喊前辈，凤飞嫣心里一阵难过，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才又振作起来。

    凤诉瑶笑着道：“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你这两个孩子也快出生了，也是时候知道他们的父亲是谁了。”

    凤飞嫣浑身一颤，脸色惨白。

    果然是有预谋的！

    她没有出声，凤诉瑶也不需要她开口，自顾自地说道：“孩子的爹嘛，你也认识，你从前还向他表露过心意呢，只是他没有答应你，当时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恼羞成怒，觉得他下了你的面子……”

    “我没有……”凤飞嫣下意识地反驳。

    她脑子一团乱，天赋下降之前，她是凤族唯一一只纯血凤凰，哪怕是跟别人不一样的冰凤，也是族中上下极力培养的存在，地位很高，哪怕是长老，也得恭恭敬敬地喊她一声飞嫣公主。

    这样的条件下，一般的男人自然入不了她的眼。

    后来在一次灵师级秘境中，她跟凤灏意外相遇，两人合作在秘境中得到了很多宝物，算是同甘同苦了几个月，对凤灏就有了些了解。

    凤灏资质也很好，虽然不是纯血，但也有九成的返祖血脉，长相、天赋、实力和心智都是一等一的，更难得的是哪怕这样的条件，他还是很谦和温润。

    其实凤灏对凤飞嫣只是稀松平常的照顾，就跟族中其他子弟一样，甚至还没有其他子弟的谄媚讨好，凤飞嫣也清楚，但还是难免动心。

    凤飞嫣知道凤族对她的期待，一直很努力修炼，不是出去历练就是闭关修炼，关注的也都是跟修炼相关的事，如果有人在她面前说谁晋级了，她或许还能记得，但要是说谁跟谁在一起了，感情多好多好，她会觉得浪费时间，听都不想听。

    凤族子弟也渐渐摸清了她的性子，不再在她面前提起这些。

    凤飞嫣性子淡薄，哪怕喜欢一人，也不会轻易表露出来，凤灏不知道她的心思，自然就不会在她面前提凤诉瑶。

    毕竟，整个凤族都知道，他们族中唯一一只纯血凤凰沉迷修炼，不喜欢听人八卦，也不爱看人秀恩爱，凤灏有自己的骄傲，不至于去讨好凤飞嫣，但也没必要在人家面前做人家讨厌的事，平白惹人嫌。

    因此，凤飞嫣并不知道凤灏有喜欢的人，就跟凤灏表露了心意。

    她的想法很简单，喜欢就说，若是不成就及早抽身，重新把时间放在修炼上。

    她的目标可是渡劫成仙，可不能因为一个男人就耽误了修炼。

    相处的几个月中，凤灏一点都没看出了他们凤族最受重视的公主有一点喜欢他的苗头，听到凤飞嫣表露心意，还吓了一跳。

    他没有欢喜也没有得意，只是平静而诚恳地告诉凤飞嫣，他有喜欢的人了，而且他们会在晋升成为大灵师之后成亲。

    凤飞嫣有点遗憾，但也没有纠缠，等问了凤灏他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之后，更是直接把那点悸动也抛开了。

    凤灏喜欢的人是个温柔善良、杀生都会难过半天、还会为他洗手作羹汤的女子，她可做不到。

    温柔善良她勉勉强强倒是能做到，就是有些别扭，但善良到那种程度，她自认为做不到，至于洗手作羹汤……

    一颗辟谷丹就能解决的问题，为何要那么麻烦？

    她不理解，但各人有各人的过法，她也无可指摘。

    总结下来，就是她跟凤灏没有一点夫妻相，那她还心动什么？

    凤飞嫣对被凤灏拒绝这件事接受良好，甚至凤灏和凤诉瑶大婚的时候，她还送去了一份价格不菲的贺礼，祝他们百年好合、共同进步、早日渡劫飞升。

    她的祝福是真诚的，但凤诉瑶可能不那么想……

    凤飞嫣苦笑着问：“是因为这件事，诉瑶前辈才记恨我吗？”

    还请动了大太上长老，可真够看得起她的。

    凤飞嫣心里是有愤怒的，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敢怒不敢言。

    她不过就是没问清楚凤灏有没有对象就贸然表露了心意，说开后也没有纠缠，凭什么要遭受这种报复？

    “怎么会呢？”凤诉瑶微笑道，笑容温柔，却令人毛骨悚然，“要是因为这件事记恨你，我又怎么会让你怀上凤灏的孩子？”

    尽管之前听凤诉瑶那话就猜到了，但真正确认，凤飞嫣还是被震到了。

    “你疯了！”凤飞嫣喃喃道。

    凤灏对凤诉瑶多好，她一开始不清楚，但后来多听了几耳朵，也就知道了。

    她原本以为凤诉瑶报复她只是对凤灏近乎偏执的占有欲，没想到这女人是个疯子，让自己怀上凤灏的孩子，对她有什么好处？！

    “是啊，我是个疯子。”凤诉瑶并不否认，语气还是温温柔柔的，“我曾经也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啊，可是一切都被你夺走了，我最爱的人那么喜欢你，对我视而不见，就连我的丈夫，都对你情根深种，为了你还跟我和离，你凭什么呢？就因为是凤族唯一的纯血凤凰吗？幸好，你现在不是了！”

    说完这句话，她眼里的仇恨不甘转化为爽快。

    凤飞嫣只觉得莫名其妙，凤诉瑶喜欢的人喜欢她，这她可能会相信，毕竟她哪怕不特意关注，也经常有男子来向她表露心意，这些男子中有凤诉瑶喜欢的人，也不是没可能。

    但人家对凤诉瑶视而不见不见得是因为她啊，修灵界哪有那么多痴情种？更多的是修炼狂魔，或者是今天的示好对象和欢爱对象都不一样的人。

    凤飞嫣骄傲却不自大，并不觉得自己有让人情根深种的能力。

    甚至因为凤灏的拒绝，她还觉得自己性子冷冰冰，对相当一部分男子来说不讨喜，魅力不如凤诉瑶这种温柔的女子。

    唯一追求了她很久的雪楼，更多还是因为她是纯血凤凰，又是单冰灵根，跟雪楼修炼的功法十分契合，两人双修实力会提升得更快。

    这也是她天赋下降后提出分开，雪楼没有纠缠的原因。

    凤飞嫣不太喜欢走捷径，觉得勤勤恳恳修炼得来的实力更令她安心，双修在她眼里也是很纯洁的，是两个相爱灵魂的结合，而不应该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才双修。

    雪楼一开始目的不纯，她就没答应，后来雪楼对她感情渐渐深了，也很尊重她，她对雪楼也有了感情，才答应了和他处对象。

    后来天赋一落千丈，实力凝滞不前，凤飞嫣觉得继续在一起会耽误雪楼，就主动提出结束这段关系。

    对雪楼来说，凤飞嫣的确是他很喜欢的女子，他甚至想过要跟她共度一生，但前提是凤飞嫣是单冰灵根的纯血凤凰，一旦不是，还会拖他后腿，这个喜欢就打了个折扣。

    不过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凤灏明明一直对凤诉瑶很专情，从未跟任何女子暧昧，平时她跟凤灏见面，凤灏表情也十分平淡，反倒是看着凤诉瑶的眼神里满是温柔。

    这样的凤灏，对她情根深种，还为她和凤诉瑶和离？！

    开什么玩笑！

    凤飞嫣觉得，如果不是凤诉瑶疯了，那就是她疯了，这都出现幻听了。

    深吸一口气，凤飞嫣试图跟凤诉瑶讲道理：“诉瑶前辈，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跟凤灏前辈没有任何关系，他也不可能对我情根深种。”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了，只希望凤诉瑶放过她的孩子，只要放过她的孩子，哪怕杀了她都行。

    凤诉瑶冷笑：“现在当然不是，毕竟救了他的人是我，但要是救了他的人是你呢？他还会对你冷淡吗？”

    所以，就因为一个假设，这人就恨上了自己，还恨上了深爱她、恨不得给她摘星星摘月亮的凤灏？

    凤飞嫣沉默了，她气得想笑又想哭，也实在不知该怎么跟一个疯子讲道理。

    片刻后，她有些艰难地问：“我怎么会怀上凤灏前辈的孩子？”

    她本来就没有多喜欢凤灏，喜欢上雪楼后更是一颗心都在雪楼身上了，哪怕现在跟雪楼分开了，也没有再对凤灏动心，也不可能动心。

    谁想到，她竟然会怀上他的孩子。

    修灵界的确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法术，但这些法术里并没有能让人随随便便怀孕的法术，若是怀孕这么容易，那些势力强的灵尊和渡劫士，就不会几千上万年才能勉勉强强得到一个孩子了。

    凤诉瑶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冷冷地道：“你有什么资格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你怀上了自己喜欢的人的孩子，应该高兴一点就好了。”

    高兴？这事换成谁，也高兴不起来吧？

    若凤飞嫣还是尊贵的纯血凤凰，如今早就把凤诉瑶碎尸万段了，但如今虎落平阳，她还有两个孩子，不能乱来。

    这两个孩子是她的，她已经对这两个小生命有了感情，别说父亲是凤灏，就是随便一个人，她都不会因此放弃两个孩子。

    但她怕，怕凤诉瑶伤害这两个孩子，也怕凤灏知道了会对她和孩子下手。

    别的男人或许会接受私生子，但凤灏肯定不会。

    凤飞嫣从未起过向凤灏求救的念头，只想离开凤族，但凤诉瑶却觉得她一定会去找凤灏求救，自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就把她囚禁了起来，囚禁在随身空间的黑牢里。

    凤云依修了隐身术，藏得很好，凤诉瑶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她。

    但即便如此，她也手脚僵硬，直到夜幕降临，凤诉瑶不知离开了多久，才敢动一动，隐身离开了凤飞嫣的住处。

    后来她一直很担心凤飞嫣，也想过要去找凤灏，但看到凤灏和凤诉瑶的相处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倒不是跟凤飞嫣一样觉得凤灏会对凤飞嫣和孩子下手，而是凤灏对凤诉瑶太信任了，凤诉瑶又善于伪装，她就算说了，凤灏也不会相信她。

    凤云依在凤族中地位不高，还有父母兄弟要看顾，一个不小心就会害人害己，她不敢冒险。

    等再次听到凤飞嫣的消息，就是凤飞嫣难产陨落，两个孩子不知所踪。

    凤云依知道凤飞嫣的死一定跟凤诉瑶有关，但她不敢说，只敢偷偷找两个孩子的下落，但曲宁和凤妙竹一个在下大陆一个在中大陆，她哪里找得到？

    因此，她一直很愧疚，觉得对不起凤飞嫣。

    不过，比起死去的凤飞嫣，她自己和家人更重要，今天也不过是压抑久了，又见凤灏和凤诉瑶已经决裂，这才敢开口说凤诉瑶不如凤飞嫣。

    但这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这些年她也不是什么都没查出来，知道凤诉瑶跟凤元奎的关系，而且凤诉瑶本身的实力也比她强很多。

    凤云依担心不已，若不是南柯蚁给她造梦，她今晚肯定会彻夜不眠。

    南柯蚁只会造美梦，梦境的最后，凤飞嫣并没有死，假死带着两个刚出生的凤凰蛋逃走了，如今正隐姓埋名过着幸福的生活。

    凤云依从美梦中醒来，一开始有点懵，后来觉得这应该是凤飞嫣带给她的梦境，脸上不自觉地现出一丝笑容来。

    客栈中的曲宁和季寒渊却无法拥有好心情。

    季寒渊跟曲宁共享了南柯蚁编造的梦境，梦境的最后是假的，现实是，凤飞嫣死了，生完孩子后被凤诉瑶吸干了血，除此以外还经历了什么他们无从得知，但既然落在凤诉瑶手里，肯定不会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