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江湖有梦时》（三）三合一

    ◎翩翩公子◎

    “这也太帅了。我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简直就是把人从书里扣出来了。”梁琬和南子琪一样傻傻地望着进来的少年郎。

    白衣公子,温润如玉，双眸仿佛含着一抹笑一般，令人如沐春风。“他”穿着竹绣长襟宽袖袍子,发间只用了一根朴素的紫檀木簪,显得格外清新雅致。

    比人家锦衣华袍、头戴玉冠的妆扮,更令人相信“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贵公子。最特别的是，“他”手中还把玩着一只青翠欲滴的竹箫，那种闲神气定的优雅便跃然纸上。

    “等等,这张脸是宋亚熙！”梁琬反应过来，猛地跳了起来，膝盖撞桌子上,疼得龇牙咧嘴也忍了，飞奔出去。

    “大琬,你等我一下。”南子琪也扔了笔记,飞也似的跟上去。

    “请问,我需要做些什么？”宋来来笑着对愣神的助理小朱说。

    “你、你、你……”助理小朱结巴了半天还没能说出口，就被飞奔来的梁琬和南子琪给挤到一边去了。

    “你是宋亚熙？”梁琬开口就是这句。

    “是我。”宋来来已经可以很自然地应答了。

    梁琬确认完就傻呆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真不能怨她,因为在这里看，这么近的距离看，冲击力比刚才还要放大十万倍。

    “亚熙,你怎么想到要女扮男装的？竹萧哪里来的,好像不是我们准备的。”还是南子琪更有定力一点，她出声询问之前，还记得把宋亚熙迎到最佳的拍摄位置。

    “这个啊。”宋来来无意识地拿竹萧在指尖转着玩,略带怀念地笑道。“是我自己削的。”

    “自己做的？哇,你手工达人啊。”梁琬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惊喜道。“怪不得你来得这么晚，太厉害了。”

    宋来来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她来晚了，也不全是这个原因。

    看见她穿这一身，那些化妆室的小姑娘们死活不肯随便给她化妆的，非要设计个全套的造型。她坐在那里无聊，就拿要来的那一节竹子做成萧来玩。

    以前乡下哪有什么商店卖玩具乐器，全都是靠自己动手。宋来来作为长姐，底下六个弟弟妹妹可不那么好带，自然而然地就被迫学会了各项手工技能。

    然后化妆间的小姑娘们看了，那就更不得了，非按着她把造型改了。

    宋来来向来对小孩子没辙，只好任她们摆布，这才来晚了。

    南子琪在旁边一边听，一边两眼放光地在平板上奋笔疾书，还不断自言自语“很好，乐器当武器的应该也要有。不过，亚熙，你用什么工具做的竹萧啊？难道你还随身携带小刀？”

    “不是。是我在道具馆赢来的道具。”

    宋来来很熟练地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根手指宽的竹节状青玉扁簪，然后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抓住簪子的一头往外一抽，一阵锐利的寒光刺得人眼一晃。

    原来这竹节状的青玉扁簪里竟然藏里一把细长的小刀，一股武侠小说惊险刺激的氛围扑面而来。

    宋来来的竹萧就是用这个削制的。

    众人惊叹，这穷破剧组在这个道具上真是下血本了。

    “请问，接下来我要做什么？”宋来来被众人看得有点懵，不自觉地找话题想转移大家注意。

    “在这里自我介绍。然后去正屋拍，不是去正屋那里休息。”被美色所惑，梁琬差点说漏嘴。还是南子琪一把扭住她胳膊上的肉，这才没露馅。

    选手们在这里自我介绍完毕，前去正屋休息的时候，才是正片呢。

    正屋两层楼各个位置都已经设置了隐秘的摄像头，将会抓拍各位选手古装扮相下的仪态和行为。

    这才是梁琬办这个综艺的主旨。

    一部影视作品想拍得好，导演、编剧和演员三者缺一不可。可惜现在这关键的三者都被作品创作者之外的资本绑架了。

    武侠片现在实在是冷门。即便拍得好，那也只是叫好不叫座。资本怎么肯为了虚无缥缈的一个好评来做这样一个冷门的项目。

    演员干这一行也是为了吃饭。如果被一个破项目拖累了评价，在资本家那里被打上一个不卖票的标签，那以后就不大可能有好项目找上门来了。

    所以有演技的好演员也不敢来了。

    梁琬想拍好一部武侠片，就只能找些没有名气的新人。想找到有演技的新人也难，但是换个角度想，完全可以找贴近角色不那么拉垮的演员来扮演。

    有句话说得好，“没有比扮演自己更好的演技”。

    武侠片虽是假的，江湖人却可以是真的。

    “咳咳，我才是第一个吧。”韩子萱满脸的不高兴。哼，再帅有什么用，她又不可能真的演这个。想到这里，连韩子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心底那一丝遗憾。

    “对对。从第一个开始好了。”梁琬一边说，一边眼珠子还黏在宋来来身上，真是恨不得把自己导演的位置搬到宋来来身边去坐。

    这下，韩子萱更是生气，都快气成一只河豚了。

    “大家好，我就是韩子萱。今年二十四岁，最喜欢武侠文化。”韩子萱努力地在白布前摆了一个扬鞭的帅气姿势。“我甚至把《侠客行》都背下来了。”

    她背得正起劲，助理小朱就掐着时间打断她。“二号，程然。请自我介绍完毕的选手到正屋去。提醒一下，自我介绍时间每个人只有两分钟。”

    “可是我还没有……”韩子萱不甘心地说。“都没有和我说有时间限制，这样我也太吃亏了。而且我是第一个，都没有他们那么多思考时间。”

    有条有理，无法反驳。

    梁琬在暗室里偷偷示意助理小朱。

    “那你可以重新来一次。”助理小朱无可奈何地说。其实这自我介绍没什么大花样。这是为了放松大家的警惕，为下面的隐秘拍摄做准备。

    韩子萱不高兴地重来一次，然后气嘟嘟地走了下来。其他人根本不在意她说了什么，都紧张得思考着自己等会要怎么说。

    只有宋来来在她走过的时候，笑着夸赞她。“你会背这个，真的很厉害。”

    韩子萱隐秘地升起一丝快乐感，但是面上还是一句话没说就走了。只是出门的时候，她的背挺得格外直，头仰得格外高。

    等到宋来来自我介绍。

    “我是宋亚熙。”

    “这就没然后了？”梁琬真是替人着急。“你再多说一点嘛。”

    “多说什么？”宋来来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但是她又实在想不起来，只好说。“也可以叫我来来，这样我比较习惯。”

    “来来，真是好可爱的名字。”梁琬飘飘然地接话。

    南子琪更夸张，她已经如痴如醉地疯狂码字了。专为宋来来这一身两面，她就写了两万字的人物小传。

    还是助理小朱意志坚定些，努力地克服看脸就想走神的惯性，对宋来来说。“来来，你自我介绍完了，就可以到正屋去了。在正屋，你可以到处逛逛。”

    面对这么一个神仙公子，工作人员都忍不住纷纷倒戈。

    等宋来来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帘后，这一东厢房才如梦初醒般恢复正常。

    梁琬转头就想和南子琪尖叫分享。南子琪一把将她赶到一边，专心致志地把想法写了个大概，这才回头理睬她。

    “琪琪，你太过分了。”梁琬哀怨道。“我要跟妍姐告状。”

    “先别当怨妇，快看我写的新版人设。”南子琪把平板递过去。

    梁琬本来还想多矫情几句，一眼瞟到开头，就全身心投入，无暇他顾了。

    初版剧本中有一个叫兰儿的姑娘，角色定位大概是神秘而强大的外挂型大隐于市的高手。她温柔又强大，是南子琪和梁琬都很喜欢的一个角色。

    但是这样的角色，如果没有一个很好的演员，或者贴合角色的演员，那就没有说服力了。反变成一个平凡无奇的配角。

    当时看到宋来来的眼眸，梁琬就觉得南子琪写的兰儿活过来了。

    但是现在宋来来给了一个更大的惊喜。

    男装公子更令人惊艳。

    她现在这副公子妆扮，竟然又像极了剧本里的那个亦正亦邪的大压轴。一个做事随心所欲，光靠五官就能带偏人三观的不稳定因素。

    “兰儿的人物小传写得太好了。”梁琬恨不得现在就能开机。但随即她又不由地可惜。“可是宋亚熙的公子装，实在是太好看了。要不加一场兰儿女扮男装的戏码？”

    “你别急，只是女扮男装太俗套了。看后面一份。”南子琪高昂着脑袋信心满满地笑道。

    “怎么，你还写了两份？手速够快的啊。”梁琬继续往下翻，看得她眼睛放光，兴奋得原地直蹦。“好家伙，不愧是南大编剧！这个好，这个好。”

    “别拍彩虹屁了。我剧本写得再好，拍不出来也是白瞎。”南子琪明明就被夸得高兴，故意嗔的这一句。

    “对哦。得抓紧回去看镜头了。”梁琬立刻顺坡下驴，转身就跑回小房间去。

    光一个出彩的角色怎么够。她要拍的可是整个江湖，当然要群星璀璨，百花争艳，那才叫好看。

    一想到会有一个很棒的故事在她的镜头下呈现，梁琬就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而正屋处，那就更热闹了。

    在众人去东厢房拍自我介绍片段的时候，剧组的工作人员们飞快地收拾了服装道具，将正屋恢复成了原本古色古香的布局。

    宋来来进去前，里面正在上演“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的好戏码。

    本来喜欢演戏的人就有点戏精的偏好，这么个好场景，加上一帮同好，氛围十足，实在是叫大家伙打从骨子里的那股念头蠢蠢欲动。

    “韩大小姐，久仰久仰。”

    “程少侠，真是说笑了。”

    “葛掌门，这次武林大会你有何高见？”

    ……

    宋来来进去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群魔乱舞的场景，后来这一幕成了《江湖有梦时》这部现象综艺的名场面。

    “咚咚。”

    众人下意识地转过头来，望向门口，嘴里的话本来没有停下的意思，却在看见来人的瞬间忘了词。

    一片明媚的午后阳光随着红木门吱吱响动声映照进室，而比这阳光更灿烂夺目的是那身着白衣的俊朗少年郎。

    剑眉星目，肤白如霜，气宇轩昂，一派风流潇洒，叫人难以忘怀。

    室内顿时鸦雀无声。

    明明刚刚已经看到过，但不知怎么的，就是叫人怎看都不厌。

    梁琬看着眉目如画的翩翩公子登场画面，开始有点后悔，这种大杀器居然直播就给播出去了。

    明明当初她还以为这是为冷门武侠片预热宣传的大好手段。

    而正如梁琬所料，此时直播间里，那几个误入的小猫盯着屏幕疯狂尖叫。

    ——哇靠，轻功，绝对是传说中的轻功啊！

    ——这个姐姐太帅了吧，一分钟之内，我要知道姐姐的所有资料。

    ——姐姐，我可以！

    ——楼上的也太荤素不计了吧。但是我要说，我也可以！

    直播间的热度立刻就被自来水引来的观众给挤上去了，在首页原地爆炸。

    “哇，来来姐，你这个样子也太帅了。”宁玲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眼睛冒小星星，崇拜地望着宋来来。“还有竹萧，我怎么都没翻到？”

    “这是我自己用竹子削的。你喜欢，我给你也做一个。”宋来来笑道。

    “真的吗？”回答的可不止是宁玲一个，齐刷刷的一片小眼睛渴望地望向宋来来。

    宋来来忍俊不禁。“可以。”

    宁玲左右一看，粗粗一数，跟她一样不要脸的家伙起码有十来个。这要是做起来不知道要做到猴年马月。都怪她刚刚没有眼色，在大庭广众之下问来来姐要这个，害得来来姐骑虎难下了。这下怎么办？

    “来来姐，做起来太麻烦了。算了，你的借我们看看好了。”宁玲绞尽脑汁地想办法解除这个难题。

    其他人也意识到这一点，纷纷也退了一步。“是啊，借我们看看就好了。”

    只有韩子萱半点没有眼色，看其他人退了，反而高兴得很。“那你们不要了更好，就给我一个人做吧。我要。”

    宁玲翻了个白眼。“你倒是不客气。”

    “又不是要你给我做。”韩子萱也没客气，直接撅了回去。

    两个人吵得飞起，就差撸起袖子拿手上的武器真干一架。

    幸好，这种小场面宋来来是见惯了的，她也不劝架，就说了一句。“做好了。”

    对吵的宁玲、韩子萱转头回来，正屋主位的八仙桌上已经排了一整排的竹萧，碧翠的颜色和红木雕花的桌面搭配得格外雅致。

    宁玲和韩子萱：3D打印机也没这么快吧！

    “自己来选吧。竹子各有特色，所以多少还是有不一样。只有一点，不许抢。谁要是抢，就不用拿了。”宋来来说话温温柔柔的，众人却听出了小时候老娘威胁自己写作业的那气势。

    众人立刻小鸡啄米式点头，乖巧得不得了。

    “我要这支！”“这支好看！”

    宁玲和韩子萱不是冤家不碰头，一出手就选了同一支竹萧。眼神一对，那就是火/药味十足。但是在宋来来那炯炯有神的目光之下，两个人也不敢为此争吵。

    “你松手。”“你才要松手。”两个姑娘一人抓竹萧的一头，眼神来回对打。

    “咳咳。”宋来来若无其事地坐在一边，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只一眼两个姑娘就偃旗息鼓了。

    “剪刀石头布吧。”两个人异口同声，然后嫌恶地同时移开目光，抓着竹萧，艰难地挪动到一边去用国际准则解决矛盾了。

    和平解决完姑娘们之间的修罗场，宋来来功成身退。

    一时之间，屋子里几乎人人一把竹萧，大家轮流去二楼的镜子前臭美摆姿势。

    直播间里都快被鹅笑淹没了。

    ——鹅~鹅~鹅~太搞笑了，这是当场开宗立派了啊。

    ——来姐威武。我看就应该叫玉萧派。

    ——来晚了，谁能告诉我一下这是什么古装乐队的直播间吗？为什么乐器全是萧？

    ——前面的姐妹，这里是神仙姐姐在线直播间，你再等两秒就能看到正主了。

    ——楼上别随便误导哈，这是《江湖有梦时》的综艺直播间。不过，说真，就算是我这种对武侠不感兴趣的，都想看正片了。梁导，快拍正片！

    然后是一片债主催债。

    梁琬看得心头火热，这些可都是她的活菩萨啊。要是拍的正片好评有这弹幕一半，她就得去还愿了。

    显摆够了竹萧的宁玲又转悠了下来，坐到宋来来的隔壁，说。“来来姐，你说接下来要让我们干什么？比武？演剧本片段什么的。我有点紧张了。”

    “我也不知道。”宋来来倒是坐得很安稳。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梁琬拍够了这一节的素材，通知助理小朱。“可以进行下一环节啦。”

    任劳任怨的助理小朱抱着资料就出门了。

    这个时候外头已经是黄昏了。如咸鸭蛋般滋滋冒红油的夕阳缀在天边，将冬季有些空寂的天空渲染出一丝暖调来。

    古民居就是这一点好，最高也就二层小楼，从院子里望天还是整片的。黄昏的光芒可以尽情洒在院子里沧桑古朴的青石板，别有一番滋味。

    助理小朱从院子里走过，不由地心生感慨。这感慨，在抬头看见正屋里那乱象的瞬间就戛然而止了。

    任谁看到一屋子古装扮相的俊男美女群魔乱舞，也得噎着。

    助理小朱：一想到这是直播，就很替他们社死。哈哈。

    “你们这是在干嘛呢？”助理小朱不解地走进屋子里。

    “来来姐做的竹萧，真的能吹耶，而且来来姐居然能吹这个。”小迷妹·宁玲兴奋地看也不看，抓了人就安利起来。“来来姐，再来一个！”

    因为太无聊了，节目组本来是想要拍下他们自然的仪态行动。后期当然会针对此进行培训。但是先来一版原生态的也不错。

    想拍武侠，光是一个形象符合角色，那是远远不够的。习武之人自带一股精气神。驼背缩脖子可不像，一上镜头就是个大写的“穿帮”。

    但是选手们不知道，在这里没手机，大家伙便无聊得自发搞起事情来。

    有了第一个试吹竹萧玩的，就有第二个，然后直播间的观众们就多了一批鬼哭狼嚎的鬼畜音乐素材。

    直到宋来来举起了竹萧，那空灵清幽的曼妙曲调总算是把这群妖魔鬼怪给镇压住了。

    不过……按这帮人的原话“难得有能吹成调子的不来个热闹的太可惜了”。

    “那要吹哪个？”宋来来笑着询问。

    “要最震撼的那个。”搞事的不显事情大，众人笑着起哄。

    “那行吧。”宋来来将竹萧贴到嘴边。

    白衣公子与碧萧，怎么看都是一副赏心悦目的迷人画面。如果没长这一双耳朵的话。

    助理小朱侧耳倾听，越听，凝重的表情就越发憋不住。

    真不怪他。

    任哪一个看神仙公子用碧萧吹一曲猪八戒娶媳妇，都得当场表演个现实版图裂表情包。

    什么鬼？！

    “哈哈，厉害吧。来来姐还能吹《最炫民族风》，我们给她哼一遍，她就能吹出原调来。超级厉害。”瞧宁玲得意的那个样子，简直像刚刚表演的人是她自己。

    助理小朱：现在好了，不用看直播间也知道，这会绝对全都笑傻了。希望梁导等下发现自己钟情的演员有了这崩裂的角色BGM不会太崩溃。

    “为什么！”梁琬在小房间，抓着南子琪正在崩溃。

    “大琬，往好处想。这片子绝对未播先火。”南子琪勉为其难地安慰道。

    “那你说，等我正片里角色一出来，他们看到这个会不会满脑子都是这个背景音乐？”梁琬抱着万分之一的期望询问南子琪。

    南子琪瞟了眼手机，实在是昧不住良心，说不出口。宋来来白衣公子装扮吹神曲的短视频点击率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就破十万了，看这架势，破百万是肯定的了。

    梁琬捂脸，还想嚎。

    “别嚎了。你自己设计的自由环节，还能怨谁？”南子琪实在没办法了，赶紧转移话题。“现在才第一期，等你七期综艺播完，我再改好剧本，怎么也是明年开拍了。流量话题转换得那么快，肯定早忘光了。”

    她没说的是，偏偏这些七秒记忆的观众对某些部分却长情得很，十几二十年也只是弹指一挥间。现在只能期望这名场面不要流传千古了。

    梁琬也只好装作自己信了。“对了，现在到哪个环节了。”

    “第一期就是展现大家的古装扮相、仪态，再做个短期培训。现在应该吃完晚饭培训环节了吧。”南子琪一看画面说。

    《江湖有梦时》这个综艺的初衷就是给梁琬准备拍的武侠正片做宣发。

    既给编剧南子琪熟悉大家本身性格，写出和演员自身性格贴近的角色，又可以充分展示她们准备得用心，吊起观众对这部作品的期待。

    毕竟自己养大的孩子，怎么着也能显得比别人家的可爱些。

    当然了，综艺就这么点时间，肯定是做不出有效果的培训。

    实际上，梁琬拍正片前准备给入选的重要角色，乃至绝大多数角色都做一次正规的培训，例如古人如何喝茶、说话、穿衣、走路。

    所以现在就是小打小闹，做的综艺效果培训。

    因为目前选手人数众多，所以分成三十六个人一个班，分散在白天集合的大宅大大小小的院子里，再每班配一个戏剧出身很懂行的老师教导。

    教什么？当然是走路坐姿喝茶的仪态。为了综艺效果好看，这一天晚上也就教个走路。

    不过，就算是这样，各人的表现也是参差不齐。宁玲仪态没得挑，但是这样走路的姿势却不太适宜。

    再怎么放荡不羁的江湖儿女，背景也是古代。所以宁玲就遭罪了。

    “你要稍微侧身，慢一点。因为古时候……”讲课老师一边解说，一边挑了个典例。“对，看看这位公子，他走得就很符合。”

    宋来来被抓出来当典型，来来回回地绕着所有人溜达。

    一百多号人都把她看脸熟了，老师这才放她下去。

    “来来姐，你太厉害了。”宁玲一边努力地用脸上的表情表达自己的钦慕之意，一边稳住自己不让头顶的水碗不晃荡。“究竟怎么才能走得那么自然——啊！”

    问题都没说完，她头顶的水碗就是一个晃动，直接泼了她一脸水。

    周围的人也都差不离，就算这会不是落汤鸡，走上两步也得变水鬼。一堂四十五分钟的课下来，也就剩宋来来一个还是干燥的。

    宁玲垂头丧气地拿干毛巾擦头发。“来来姐，你有没有什么秘诀可以教教我啊？”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秘诀。”宋来来的话刚起了一个头，就看到周围十几双眼睛都跟探照灯似的大放光彩地望了过来。

    宋来来也没有藏私的意思，大大方方地教。不一会儿，周围就聚齐了教室里的所有人，齐排排地坐在地板上，仰着脑袋听她教导，比刚刚还认真努力。

    不知道为什么，宋来来的声音明明没有很严厉，也没有多高的音量，偏偏准确无比地送入众人的耳朵中，听得清清楚楚不说，还令人头脑特别清晰。

    等教导仪态的老师再来上课，都惊讶于大家进步神速。“你们这一班是下课的时候，集体穿越去古代再回来的吗？”

    众人得意地捂嘴偷笑。

    晚上的培训比预计得早结束，为了和其他班级保持一致，大家伙偷摸着去小卖部买了点瓜子水果，坐在充当教室的大堂里开起了茶话会。

    窗户外面便是竹林、矮墙和明月，窗户内一帮穿着长袍短打的人们三两围坐，这样的场景总是叫人遐想不断。

    “要是能演，我想演个杀手，咻咻咻就把人干掉的那种。”白天演了个贵公子结果被宋来来比下去的程然同学痛定思痛决定改个路线。

    然后被大家集体嘲笑。

    “开什么玩笑。你要是杀手，那我就该演武林第一高手，不出手就能把人干掉。”韩子萱大笑。

    “那为什么不是武林第一美女，而是高手？”程然反问。

    “当美女有什么劲，我本来就是，当个武功盖世的大侠才好玩。”韩子萱说起来，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亮极了。

    “不亏是江湖儿女。”一个妹子故意放粗声音说的这句话，特别配这意境，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正闲聊着呢。刚刚那个变音的妹子揉搓了几下自己的手臂。“怎么感觉有风吹进来？你们冷不？”

    “是有点冷。不过，老房子都这样吧。那窗子的年头说不定比我姥姥年纪还大。”宁玲也觉得冷，直接凑到宋来来身边抱着她的胳膊。“来来姐，你好暖和啊。”

    有个人奇思妙想，脑洞大开。“哎，你们觉得真的是窗子漏风吗？那呜咽声，听起来不觉得很像那什么吗？”

    “像什么？为什么来不了？”韩子萱完全想不到，只觉得这家伙说一半留一半，简直莫名奇妙。

    “这都不知道。就是阿飘嘛！据说六合这个名字打秦朝的时候就有了。想想看，这么个两千多年的历史，古镇里有点什么东西也不奇怪吧。”

    “恶心。神经病吧。”韩子萱翻脸大骂，手臂上却情不自禁地起了鸡皮疙瘩。

    在这种到处充斥着时间痕迹的古镇，说这些有的没的，绝对是存心吓唬人。

    现在已是夜幕深沉，将这一片晴日里看起来特别清雅的乌瓦白墙衬托得阴森冷寂，便是没有风，都叫人打从心底生起无边的寒意来。

    “放学啦，你们也快回去吧。手机和行李都在大门口，不记得自己分配到哪个民宿的，拿到手机先看一下群里的信息哈。”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特意来通知。

    节目组和六合镇商议好宣传的协议。综艺和武侠都以六合镇为拍摄地。选手晚上分开住在各家的民宿，也是为了做宣传。真是不知道该说节目组精明，还是抠门的好。

    大家伙麻溜地收拾东西回去休息。一开始大家结伴而行，人多又热闹，还叽叽喳喳没有感觉。

    但是随着分岔路的增多，最后就剩下一同住的几个人的时候，刚刚教室里的那些梦话，伴随着阴冷的小巷子，越发在众人肚子里酝酿发酵起来。

    “来来姐，幸好我们住一起。”宁玲感激得不得了。如果就她一个人走这种小巷子，恐怕非得吓死不可。

    宋来来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多帮她拎一点行李。

    这种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脚步声的小巷子，宋来来倒是不害怕。

    比起害怕，她还比较怀念。她在家乡的时候，那个年代连路灯也没有，走夜路也都是凭着天空上的月亮照明。

    若是朔夜，那可真是睁眼瞎，摸着路走才不摔。所以对于周围的感觉，也格外的敏锐。

    而那都是进师门之前的事了，宋来来修道之后这一特长也被发挥得格外出色。连师父都不见得有她那种超乎寻常的观察力。

    这古镇的巷子真是有些古怪。

    按理说，以宋来来的耳力，就是隔几条巷子有只狗打呼噜，她都应该能听见。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宋来来能感觉到的就只是眼前自己所在的这条小巷子。

    如何形容呢？就像是把世界和这条巷子切割开来了。

    就在宋来来沉思的时候，宁玲兴奋的叫喊声打断了她的思路。“到了。到了。来来姐，居然就是我们白天找到的那个杂货铺。这也太巧了吧。”

    杂货铺老板娘坐在店里一看到她们，立刻热情地迎她们进来。“这真是太有缘分了。竟然是你们来我们家住。来来，闺女，我们民宿在二楼。房间我打扫得很干净的。被子白天才晒过呢。”

    宋来来和宁玲跟着老板娘穿过杂货铺，从后面的楼梯上了杂货铺的二楼。木制的老楼梯，踩起来吱吱作响，很有些味道。

    本来楼上有两间房间，可以每人一间。但是宁玲一想到晚上那些闲话就害怕，央求宋来来住一块。宋来来向来是不会拒绝小孩子的要求。

    何况这床也够大，别说两个人，就是再来两个也睡得下。

    “来来姐，你太厉害了。今天要是有计步器，起码过好几万了。可惜我的绿色能量。”宁玲洗漱完，躺在被子里，一边硬撑着想和宋来来唠嗑，一边就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

    瞧这话说的，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完全没了逻辑。话还没说完，眼皮子就半眯起来了。

    “没事，睡吧。”宋来来笑着用手轻抚她的眼睛，等手一挪开，被子里的人就睡沉了。

    古旧的小楼，咯吱作响的木地板，和有些透风的窗户，连窗外的明月都与故乡的如此相似。

    说来也好笑，明明这世上只有一个月亮，但在他乡所见的总觉得有些不太一样。只是今夜的，却莫名地觉得这般亲切。

    宋来来哄睡了宁玲，坐在窗台边，望着温柔的皎月，嘴角不由地扬起微笑，陷入过往的回忆。

    突然，只这一瞬之间，她的感知一跳。

    昏暗的房间，霎那仿佛暴雨前的空气阴沉至极，如有一双手掐住了人的喉咙，叫人喘不上气。

    不对劲。

    呼吸声不见了。

    宋来来立刻警惕地从窗台跳下，快步冲向床上的宁玲。

    摸了个空。

    宋来来还没来得及提上一口气，就发现自己脚下的触感完全不同了。

    这老房子都不知道有多少年头了，就是常年有人居住适时维修，这二楼的木地板也至少有个一二十年岁了。她们上来的时候刻意放轻了脚步，也能听见“吱呀”的踩踏声。

    但是宋来来刚刚没有注意，脚步明明很沉，但是地面却纹丝不动。这不是原来的木地板。不，准确地说，应该是整个空间都不一样了。

    师父说过，世间并非是唯一性，虽然不能确定有没有阴曹地府、天庭这种无聊的说法，但是至少可以肯定阴阳不合之处可以造出空间缝隙。

    以宋来来敏锐的视觉，可以看到房间里的令人觉得压抑的黑暗竟凝结起来，如要化为实质一般。

    不好，这不是一般的阴气。里面还有什么东西。

    宋来来确定这个空间目前只有自己一个活物，宁玲没有被牵扯进来，便放开手脚，直接脚尖轻点，跳到了天花横梁之上，低头观察在空间正中央不断翻滚又不断浓缩的黑暗。

    气味上不像是幽魂，但是单单阴气又没有如此的威力和活力。

    书到用时方恨少。宋来来拼命地回想师父教的课，但是完全没有头绪。在岛上没遇到过这种东西。

    就在宋来来思考的时候，那饱含恶意的黑暗竟扭成了一条粗壮的长蛇，蛇头不吐信，却如蛇一般径直向宋来来弹射去。

    宋来来在细长的横梁上就地一滚，低头看清房间的位置，在黑蛇下一波攻击之前，跳回地面，手上掐着诀没法，她直接脚上用力踹开自己的行李箱。

    行李箱里还是她那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道袍。

    黑暗凝成的黑蛇在天花板上调转方向，如雨滴一般四散开来，对着宋来来就大片砸落。这可和陨石差不多。便是不知这玩意是什么，也能感受到被砸中必定没什么好事。

    宋来来脚尖一挑，将道袍往空中一抛，轻声喊了个“来！”。那道袍便无风自动，如被引力拉扯住，飞披到了她的身上。

    刹那之间，道袍一角上的绣文光芒大作，顺着纹路攀爬，笼住了宋来来全身。

    沉重的黑暗幻化的黑雨直接砸在那光芒的防护罩外，发出“嘶嘶”的腐蚀声响。

    宋来来终于获得一丝喘息之机，这才抽出自己头顶发间的那柄紫檀发簪。

    光芒之中发簪化为檀木长剑。

    宋来来握剑就要出手的时候，突然猛地反应过来。这玩意都分散成雨了，她这檀木剑根本没无用武之地啊。

    这种情况要怎么办？宋来来单手握剑，一手捧着下巴，努力思考。师父上课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来着。

    就在宋来来努力课程复习的时候，黑暗化作的雨点再次聚集，又一次化作了雾气状的大蛇，两点诡异的血红在眼睛的部位浮现，好似真的被赋予了生命一般。

    这好像是物灵。

    不管是不是了，先用那一招试一试。

    宋来来手腕翻转，用檀木长剑在地面画起来。

    剑尖划过的地方都留下了朱红的痕迹，连接起来，最终构成了一个古怪无比的纹路图案。八道辨别不清含义的文字围着正中间的一个小圈向四面八方延伸出去。

    浓稠的黑暗趁机直扑宋来来命门。

    就在黑暗要刺破那脆弱白皙的皮肤之时，宋来来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停下的手不知何时从乾坤袋里掏出了一块麻将大的通透白玉牌。

    黑暗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疯狂地后撤，但是已然来不及了。

    “困！”

    随着宋来来轻呵一声，那玉牌便应声落在了朱红图案中间那一个小圈里。玉牌没有落地，而是诡异地悬空。散发出刺眼的光芒。

    黑暗化作的雾蛇拼命地挣扎抵抗，但还是无力地被那玉牌吸拽而去。随着黑暗雾气被玉牌吞噬，玉牌的内里出现墨汁一般的痕迹。

    渐渐地，整个通透的白玉牌就在眼前变成了阴冷不详的漆黑。

    就在雾气要被吞噬干净的时候，一个什么东西破雾而出，唰地一声便刺破空气，消失在宋来来的眼前。

    玉牌完全变成漆黑，光芒便熄灭了，径直落砸在木地板上，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声响。

    房间也随之恢复了正常。

    宋来来先看了一眼，确认床上宁玲的安危，顾不上松一口气，立刻向那个破雾而出的东西留下的气息追踪而去。

    那东西能够不动声色袭击她，还能轻易做到开辟空间，果然不是怎么这么容易被打败的。

    宋来来开窗，便要追上去。

    院子里突然传来了悉悉索索的的声音，虽刻意压低了放慢了，但是在这无边的寂静之中却十分明显。

    特别是现在宋来来还处于战意昂然的状态，五感敏锐异常，更不可能错过这一动静。

    “应该都已经睡了。”“保险柜在哪里？”“轻点！”

    这声音，是人。

    但宋来来知道，有时候人比那些阴气催生的鬼物更可怕。

    宋来来半眯起眼睛，站在外窗台上，就着明亮的月光往下望去。凌冽的冬日夜风将她额角的碎发扬起。

    几个鬼鬼祟祟的黑影，在皎洁的月光，显得格外细长扭曲。

    而一楼的屋子里。

    “奶奶，我想嘘嘘。”

    正好愁得睡不着的杂货铺老板娘听见小孙子喊她，赶紧起了床，带孩子去厕所。厕所还不在屋子里，在院子另起的一间小屋。

    老板娘一边给孩子披外套，一边盘算着收到节目组的钱以后，能不能把老房子改造，厕所还是在屋子里的好。

    她刚推开门，月光下好几道黑影凶恶地向她扑来。

    “啊——有小偷！”

    作者有话说：

    没有爪爪，冬天冷，求好心的小伙伴留下爪爪借我摸摸毛。另外兔子友情提醒大家，明天会恢复正常更新。

    ◎最新评论：

    【按爪】

    【哼，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给你摸摸吧，就一下哦（伸）】

    【宝儿不要灰心哦，写的就很棒啦，么么么么么么哒，早晚会飞起来的！！！！有人节操好，有人人品好，有人智商好……但是……我心情好，砸你个手榴弹，不要潜水了出来码字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