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我变成女人,行吗?
这场打斗最终没有让迟聿插手。
司尘当初离开人鱼国走的急, 后来又害怕追丢迟聿,根本没来得及解决老国王这件事——
不,与其说没来得及。
不如说忘记了。
那个时候大概只有迟聿比较重要,报仇可以推后。
前世的时候。
司尘和迟聿分开后, 司尘就扯了隐秘身形的咒语, 表面上像是在东躲西藏, 实际上是引诱他们出来。
唯一没想到的是老国王未雨绸缪,早就在她身上下了咒语,防止她和司冥兄妹争夺。
在和司冥对上时, 司尘才知道自己所中的魔咒,又顺其自然一般的,半死不活的被司冥带回了人鱼国养伤。
再之后就是在他们王位争夺时,杀了老国王,杀了司九愁, 顺利登上王位。
其中的艰辛自然不是这么几句话就能够讲清楚的。
但再艰辛万苦,还是遇到了迟聿。
毁于一旦。
迟聿听完了异种救济馆搜索的关于司尘前世的资料, 对这些复仇毫无兴趣, 毕竟最后是司尘赢了,还顺带把祂给杀了。
这么看来, 祂也在司尘的复仇计划之内。
迟聿沉默了会儿, “那个臭臭。”
异种救济馆也沉默。
【我也不知道是谁。】
它在看到司尘比老国王厉害一丢丢,应该能险胜之后,就逐渐佛系了。
不求迟聿帮忙,最起码别像前世那样去帮大王子登基疯狂拖后腿。
它很满足了。
至于臭臭, 【真不知道。】
它想了想,【你可以去问问司九愁,他在人鱼国和司尘形影不离, 一定知道。】
迟聿:“不去。”
祂狭长的眼尾又重新勾起了笑意,又是一副风流潇洒之态,目光落在正在打斗的场面,慵懒开口,“是谁并不重要。”
“等她解决掉老国王,身上的咒语自然而然也就解除了,这个世界已经没有谁能够伤害到她。”
话里话外都透出了要把小人鱼甩掉的意思。
异种救济馆警铃大作。
【不是说好的一年吗?】
“一年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现在她安全了。”不知道是在和它解释,还是和自己解释。
【万一再出现什么意外呢?】它问。
迟聿笑了声:“那再说呗。”
异种救济馆见祂态度坚决,想要再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最后干巴巴的说:【可是你不是答应了司尘,一年之约吗?】
【你不是最遵守约定的吗?】
迟聿坦然的格外欠揍,“又没签订契约。”
【……】
我真的拳头硬了。
好想给祂两拳。
……但又打不过,只好忍了。
它哼唧了两声。
【活该你当替身。】
迟聿含着笑意的狭长眼眸顿时锐利,化成一块冰似的,低沉说,“嗯?”
异种救济馆久违的感受到来自异种的威胁,决定夹紧尾巴,保持沉默,好好做馆。
耳边清净了。
迟聿全神贯注的观察着正在打斗的小人鱼,攥紧腰牌的手终于松开了,像是下定决心——
不告别了。
直接悄无声息的走了。
于是在看到胜负已分,司尘一刀斩杀老国王后,迟聿闪身离开。
没有走远。
就还在人鱼国,在皇宫游荡。
轻车熟路的就来到了司尘的寝殿,游荡了一圈,像是在找什么,又好像只是单纯的游玩。
最终慢吞吞的离开。
又在拐角停了下来,隐去身形,一道微弱的魔法气息注入了路过的侍女。
祂倚在墙角,姿势洒脱。
而侍女双眼无神,声音也毫无波澜,“小公主有一个特别好的玩伴,我们都知道那条鱼叫臭臭,有一双红色的眼睛……”她忽然激动起来,“这是不详的象征!”
迟聿撩起眼皮淡淡看了她眼。
侍女冷静下来,继续用毫无波澜的嗓音说,“我们一开始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很多人鱼出现莫名其妙的死亡,越来越多的死亡,找不到原因,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
跳过无意义的形容,终于来到了重点。
“后来我们才知道这都和小公主的玩伴有关系!”
“那条鱼根本不是鱼,是恶魔!”
“是小公主用禁术召唤出来的,陪伴她玩乐的!”
侍女脸上出现了愤怒。
“她太恶毒了,陛下,大王子,二王子,大公主都对她那么好,她却还不知足,还要召唤其他的玩伴……”
迟聿觉得刺耳。
不知道是因为玩伴,还是因为侍女在骂司尘,总之祂不爽了。
直接打断侍女,让她讲重点。
“死的鱼多了自然是万民请愿,结成咒语杀掉恶魔。”
怪不得呢。
怪不得司尘会说无所谓。
人鱼国乱不乱都无所谓。
原来如此。
自己唯一的玩伴被当作恶魔残忍杀掉——
设身处地想,如果祂是司尘,人鱼国会不会乱祂不知道,但这世界很可能不会再有人鱼国。
祂问:“恶魔死了,人鱼还在持续死亡吗?”
侍女脸上浮现出一丝愧疚,但转身即逝,“还在继续死亡。”
“一定是因为她把灵魂献给了恶魔,所以诅咒才会继续,要杀掉小公主!”
“如果不是大王子和二王子还护着她,她早就做不了公主了!”
迟聿嗤笑了声,转身离开。
【我以为你会杀了那个侍女。】
异种救济馆说,如果杀了是不是也能说明迟聿是在意司尘的?
它叹了口气。
就算真的杀了,恐怕迟聿也会辩解说,“好歹跟了祂那么长时间,别人怎么能欺负”,或者是“单纯看的不顺眼而已。”
总之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
好像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在意司尘就满盘皆输一样。
迟聿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隐去身形,藏在拐角。
不远处司尘正在慌忙寻找迟聿,察觉到什么,径直向迟聿躲着的地方游了过来,最终又停在不远处。
她的双腿变成了鱼尾,浅白色的鱼尾在海水中似乎染了点渐变的色彩,美的梦幻。
“迟聿。”
她轻轻唤道。
迟聿没有理会,目光晦涩不明。
“一年之约还没到。”
异种救济馆劝祂,【你不心疼她吗?我能检测到你情绪不稳。】
迟聿:“她马上就能成女王了,功成名就,有什么好心疼的?”
【因为,因为她现在很难过啊。】
迟聿耷拉着眼皮,油盐不进。
司尘已经游到了祂面前,因为迟聿隐去身形,外人只能看到司尘,看到她在对着水流露出哀伤。
“你出来,迟聿。”
水流毫无动静。
她垂下眼睫,落寞极了。
“你现在出来,我可以当作无事发生。”
异种救济馆都想推迟聿一把。
但祂仍然站在原地,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神色莫测,看不出在想什么。
小人鱼站在祂对面,潋滟的眼眸望着祂,最终还是放弃了。
她轻轻说。
“我不会再给你一次机会了。”
不会再给你丢掉我的机会了。
迟聿手指微颤,像是要有动作,但也仅仅是像而已。
直到司尘的身影彻底消失。
祂依旧站在原地。
深海是没有阳光的,也分不出白昼与黑夜,他们依靠魔法灯与夜明珠照明,模拟陆地的黑夜白天。
迟聿在人鱼国待了五天六夜。
在第六天清晨,人鱼国更混乱了,司尘没有掌管人鱼国,她凭空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那样,突然消失。
在迟聿的眼皮底下消失了。
隐去身形,加上了反追踪咒语,让人再也无法寻到。
人鱼国群龙无首。
司冥回来登上王座,掌管人鱼国,在彻查老国王死亡的真相时,将其定为了恶疾发作,暴毙而亡。
人鱼国无缘无故死亡的人鱼太多,居然没有一条鱼怀疑这个“真相”。
迟聿在第六天清晨离开了人鱼国。
祂踩在沙滩上,沐浴在阳光下,身上的斗篷是司尘为祂织的,没有沾染到一滴水。
进了海面的小木屋,地板咯吱咯吱的响着,迟聿心情无端烦躁了起来,看哪儿都不顺眼。
异种救济馆见祂回到房间什么也不做,找了面镜子就盯着自己看,它灵光一现,忽然想到了一个答案。
【你是不是快要从畸形变成正常了?】
迟聿脸色更臭。
“从畸形变成畸形而已。”
祂为了摆脱这种依托外物而真正完整的命运,不惜冒着灰飞烟灭的风险提前出生,可谁曾想,兜兜转转居然回到了原点。
不是兜兜转转。
其实在那个未开化的半兽人城市就已经有了雏形,所以祂才毫不犹豫离开。
现在只是更加强烈。
那一小撮火苗,在前世,哪怕听到一丁点关于司尘的消息都会窜高一些,重生后相遇瞬间突破临界——
在她柔若无骨的手掌搭在祂手掌的那一刻,瞬间呈现出燎原之势,燃烧着吞噬了整片荒芜草地。
迟聿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在进食,在大口的吞食这浓烈的情感,对司尘强烈的渴望。
而从这份情感之中,灵魂逐渐完整,甚至比之前与司尘水乳交融时更加稳定。
司尘,成了祂身体里的一部分。
这个念头一出,迟聿霍然起身,“我要割舍掉。”
【这些外物只是一部分啊,又不是你的全部,为什么一点也不能接受?】它疑惑问。
迟聿坚定:“我一点也不需要。”
祂坚定的模样就像一个独自浪迹天涯的剑客,永远孤独,永远潇洒。
异种救济馆见过这种剑客,他们心中有剑,却也不会抵抗爱一个人,哪怕他们最终选择了自己的路,选择了心中的剑,也不会抹去曾经在一起的温柔。
怎么迟聿这么极端?
异种救济馆苦口婆心的劝说,甚至聚集说明,告诉祂爱情和祂选择的独立并不冲突。
迟聿敷衍的嗯嗯两声,表示自己在听,但依旧我行我素,甚至开始研究起如何将自己灵魂割裂。
异种救济馆大惊:【你哥哥亚瑟当初就是这样做的,后来祂分离出去的无数片都爱上了同一个女孩,每天就自己醋自己了,你可不要做傻事!】
迟聿:“我没哥。”
【……】
重点是这个吗?
它挥去乱七八糟的想法,【你可以不接受,可以一辈子都不去见司尘,但你不能伤害自己啊。】
异种救济馆见祂动作停顿,继续灌输心灵鸡汤。
【做异种嘛,就是要勇于接受自己的不完美啊!】
虽然它不觉得这是一种不完美。
但该劝说还是要劝说的。
【你要接受自己,不管是因为什么促使你成为完整的异种,你都是你自己。】
迟聿有那么一瞬间无语。
祂合上书,也懒得解释自己是准备找找看,怎么能让灵魂更稳定。
而不是分裂。
……一想到要把司尘分离出去,就有种撕心裂肺的痛。
迟聿站起身准备去宿醉一场。
【滴滴滴滴滴滴……】
迟聿动作一顿。
异种救济馆小心询问:【那你还要去吗?】
迟聿优雅地拎起外套,按照原计划向酒馆走去,“我也得知道她在哪啊。”
“放心,她上辈子能够熬过去,这辈子一定也可以。”
异种救济馆怀疑这是祂在自我安慰。
【要不要去?】
迟聿已经坐在吧台点了杯酒,“不去。”
异种救济馆闭嘴了。
迟聿晃着酒杯,一口酒没喝,忽然开口:“你撮合成功过吗?”
带着对它能力的深深质疑。
【成功过啊!】
【两对!整整两对!】
它正要详细说说自己的光辉历史,顿了下,【你不是知道吗?你还看过你哥哥们的爱情故事呢。】
它语气逐渐狐疑。
【你该不会是在暗示我,让我告诉你司尘在哪里吧?】
迟聿嗤笑声,表示不屑。
异种救济馆心想,真爱要面子,真不坦诚。
果然是叛逆期的小屁孩。
【就在这座城镇,在西北角。】
话音未落,迟聿已经闪身来到西北角。
西北角是海滩。
异种救济馆没有给具体的位置,只是划出了个大概,但迟聿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司尘。
她趴在海滩上,上半身陷入细细的沙子里,下半身还在海水里,清澈的海水拍打着她的身体,把她朝海岸上推,又将血迹带回了海中。
迟聿快走到她跟前时忽然停下脚步。
【?】
异种救济馆急了。
【你闹什么别扭呢?来都来了,快点去啊。】
正在这时。
司尘忽然睁开了眼睛,血迹从她额头滑落,滑过她的眉毛,落在她的眼睫,她闭上眼再睁开,像一只浴血飞翔奄奄一息的蝴蝶。
见到迟聿后没有理会,就像是在看陌生人。
用弯刀撑着身体站起来,慢吞吞走着,路过迟聿,好像从空气中走过,没有分给祂任何眼神。
当初她说的。
不会再给祂机会了。
她也真的做的了,明明才过去没多久,就可以真的当作是陌生人。
迟聿站在原地,没有回头,没有说话,似乎是专门来到这里赏海一般,享受着沙滩的阳光与海洋的美景。
心情随着哗哗的海水声更加烦躁,就想要冲上去毁掉点什么。
……而且,一点也不公平。
几次张嘴想要问“臭臭是谁”,最终还是没有放下面子。
迟聿琢磨着换张脸还可以不可以。
忽然之间。
感受到身后司尘似乎要摔倒,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接住了她。
脑子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迟聿反复纠结多次,终于张了个嘴:“不说个谢谢?”
司尘仍然乖觉:“谢谢。”
她没有推开迟聿——毕竟身体是真的撑不住,“麻烦把我送到旅馆,我可以付报酬。”
停顿了下。
“谢谢。”
迟聿:“……”
这小人鱼气祂是真的可以。
祂哼笑了声,抱着小人鱼回了木屋,“这里没人住,你先住在这里养伤。”
将小人鱼放在床上,“这次又是怎么伤到的?”
司尘简明扼要,“打架。”
“……”
迟聿懒得问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吧,祂抬手要去检查小人鱼的伤势,被她用手挡住了。
司尘轻轻说:“不合适。”
迟聿心中的怒火更甚。
“哪里不合适?”
“你想说男女有别吗?”
司尘愣了下。
她还没有见过迟聿这么暴躁又愤怒的模样,有点没反应过来,而祂身上强烈的魔法威压,裹杂着不可名状的某种令人恐惧的情感扑面而来,属实有点悚然。
她见迟聿深呼吸了一下。
像是强行压下怒火,但没忍住。
“是因为男女有别吗?”
“行。”祂恶狠狠的说,“我变成女的,行吗?”
司尘,“……”
异种救济馆叹为观止。
死要面子的异种突然不要面子起来,简直都没下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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