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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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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所有人的共同指引,才让殷长夏到达的方向。

    一颗微弱火种,最终形成燎原之势,熊熊燃烧了起来。

    那一刻,演薄临锋站在黄沙与白雪齐落的风里,就像是—窝暴风雨前的野火,被吹得东倒西歪。

    他的手指微微惊搐了起来,感受到了巨大的仿徨。

    纵使论准备他不会输,但已经无能为力了。

    薄临锋捏紧的手在不断放开,又重新捏紧。

    他想要紧紧握住的东西,正在挣扎着离开他的手心,以最快的速度叛变。

    就像是指尖流沙。

    薄临锋头顶是巨大阴影,透过那重重红绸往上看去。那就是支配者。

    而在殷长夏的身上,他感知到了同样的东西。

    眼前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曾伫立十区,成为十区支柱。

    但再怎么样,之前都是被废弃的模样。如今在薄冰烈火中重生,威严耸立,完全恢复如新。

    比起凶宅的称呼,更像是一座精良别苑。

    殷长夏也是头一回瞧清凶宅的样子,微微扬起了头,喃喃自语的说道:“凶宅……不是一直在十区吗?为什么会突然到了这里?”

    立在凶宅之下的夏予澜仍旧闭着眼,吸纳着源自凶宅的力量。

    他的周身出现一张又一张的符纸,在他的四周形成一个圆形,直至完全充填成功。

    几张符纸便向外飞去,来到了薄临锋四周。

    瞬间,冰柱聚起——

    四周温度更低,冰霜正在强行抵消着灼沙的热度,让众人重新感受到了寒冷。

    薄临锋不断挪动身体,躲避着那些出其不意的冰刺。实在无法躲避的,便硬碰硬的用拳头打碎,冰屑飘散飞舞在空气里,却无法完全碎裂。

    地上满是冰蓝色的晶体,裹在黄沙之中,闪闪发着光。

    而灼沙已经彻底降低了热度,连含在里面的极其细小的武器也被冰霜给冻了起来,形成—颗颗的霜粒,完全封住了他的招式。

    这才是败北的开始。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就连薄临锋的反击也在放缓。

    夏予澜的鬼核尚在,陆子珩又重新成了镇棺人,自然将破旧的凶宅恢复如新。

    三代镇棺人,全数齐聚于此。

    夏予澜张口一吐,便是不断往外钻出的白色霉气。

    周围的温度更低,仿佛他弹指之间,就能将整个—区代入凛冬—般。

    四方冰壁一点点冻结,形成一座巨大的冰棺,反倒将薄临锋先盖了进去。

    “小崽子,有我来了,你不用这样辛苦了。”

    殷长夏还未忘记,在江听云那一战,是夏予澜挡住了危险。

    在看到夏予澜苏醒时,殷长夏只有庆幸和安慰。

    他喉头发酸,又将哽咽憋了回去。

    夏予澜的攻击,令体力不支的殷长夏得到了喘息的时间。

    听到夏予澜的话,殷长夏不由笑出声:“太爷爷,你还真当我是孩子了?”

    夏予澜:“……”

    还真想。

    就是不让。

    温情不过一瞬,很快便被危险的战局所影响。

    有凶宅镇压在此,薄临锋还没那么容易出来,却也仅限于困住他罢了。

    他们之所以没有杀了他,是因为最终目的是逼迫演临锋交出游戏内核并目自食苦果。

    在此之前,需要一一摧毁他的部署和希望。

    现在该注意的……

    是上面!

    巨树彻底毁坏了,苏摩的脖环仍在转动之中。

    夏予澜瞬间忌惮了起来,一股脑朝上冲去,想要回收苏摩脖环,却被四周力量阻挠。

    夏予澜看向宗昙:“这便是你不敢放开了打的理由?”

    送得出去,收不回来。

    宗昙不想再一次暴走。

    宗昙:“……”

    自从夏予澜苏醒开始,宗昙始终在追问彻底解决他时常发疯的办法。

    生前宗昙便受到这个问题侵扰,死后也受到同样的诅咒。

    他正在竭尽全力,为了一个人保持理智。

    这在以往有讨吗?

    不,他甚至放任自己的疯狂。

    恨没锁住他,爱却锁住了他。

    夏予澜:“你的判断是正确的,宗昙……你快到极限了吧?”

    殷长夏回头看向了宗昙,经由夏予澜提醒他才反应过来,面上满是担心。

    战斗时间拉得太长了。

    撞到殷长夏的眼神,宗昙僵硬的表情才和缓了些许。

    毫不掩饰的担心啊……

    这种感觉真是美妙。

    宗昙面对夏予澜时依旧冷傲,截然不同的态度:“不需要你担心,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好不容易靠着陆子珩醒过来,现在又想被打得只剩下鬼核?”

    夏予澜脸黑,不想看到这个把殷长夏拐歪的人。

    他们的对话总是充满了火药味,宗昙不肯接受他人怜悯,却只接受殷长夏一人的担心。

    冰棺在不停震动,薄临锋快出来了!

    夏予澜压低声音对殷长夏说:“你还没完全使用过凶宅的能力吧?”

    殷长夏:“当然用过,不是能转化魂珠吗?”

    夏予澜的回眸里只剩下了温柔和慈爱:“凶宅已经完全被修复好了,你知道我的意思。

    殷长夏:“是……镇棺人?”

    夏予澜没有回答,但他的反应却给了殷长夏答案。

    殷长夏心沉到了谷底,缓步走向了凶宅。

    他的手放在了铜制门环上,一种亲切温暖之感顿时涌了过来。

    经历了太久的危险和动荡,以至于这种感受太像拥抱。

    仿佛触及凶宅的那一瞬间,就有无数个人紧紧抱着他,摸着他的头,告诉他现在已经‘没事了’。”

    “夏哥!”

    直到一声惊叫,让殷长夏回过神来。

    殷长夏回头看向众人,发现他们全都趴在了地上,脸上满是恐惧,连直视凶宅都无法做到。

    无数阴冷的感觉钻到了体内,内脏像是被无形之物拉扯着,细密如针扎的感受,便传递给了众人。

    哪怕现在的凶宅看着完好了,底下涌动的东西,比之前还要强烈。

    “为什么你们都是这种表情?”话才刚落,殷长夏便立即明白过来。

    只有他没事。

    是因为他是继承人?

    而所有玩家看凶宅的表情,俨然和看天空的异鬼……支配者一模一样。

    殷长夏心脏咚咚直跳,手也不自觉的捏紧。

    冰冷的铜环,将他的骨头都给烙疼,那种阴冷完全无法摆脱。但越是如此,越让殷长夏感到清醒。

    “对了……凶棺的模式,和游戏的模式,一模一样。”

    殷长夏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只瞧见重重红绸,披纱生影,如此梦幻的场面。、而他却完全没有欣赏到美景的感觉,身上就跟灌了铅一般沉重。

    “我被凶宅承认,所以也有一部分被那东西承认了?”

    殷长夏喃喃自语,“洛璃是原玩家,她动用凶棺模式,竟然是这样!”

    随着这一条线索被彻底梳理清楚,殷长夏的脸色逐渐变得铁青。

    他感受不到太多被碾压的理由,是因为他是供奉人。

    只此一个的供奉人。

    比起上方的支配者而言,凶宅太过渺小。

    但凶宅跟它一模一样,或许下意识已经被认定是同类,而供奉人的他自然遭受优待。

    殷长夏面露苦笑:“你们,还真是不折手段的帮助。”

    这是一场蓄谋了千年已久的反抗!

    如此孤注一掷,只能至死方止。

    所有谜团都解答出来了,殷长夏朝天空伸出了手,然后缓缓捏成了一个拳,就像是在回应着什么的仪式那样。

    “我收到了。”

    过去,未来,敌方,友人。

    一切的指引。

    —

    殷长夏变得决绝,肩负了一场不愿败北的抗争。

    冰棺就此裂开,逐渐化成一片片的冰屑,朝着众人击来。

    薄临锋再度出现,身影宛如闪电般袭来,和殷长夏再度打在了一起。

    宗昙拧眉正要插手,便被夏予澜阻止:“先去拿回脖环!”

    宗昙:“……”

    夏予澜:“去啊,这里有我!”

    宗昙咬了咬牙,只得朝着上方奔袭而去。

    现在黑暗抵压,支配者快要落到地面,唯一敢朝上的人恐怕只剩下宗昙了。

    红绸在不断朝他击来,像是排斥着他进入自己的领空。

    宗昙手上环绕幽蓝鬼火,比炙热更炙热,美丽得宛如夜空里的残星。

    下方的众人已经在殷长夏的命令下靠近了凶宅。

    现在这种情况,他们无法帮忙,便只得顾好自己。

    时瑶还在打颤,三魂丢了七魄,眼瞳失去神采的望着凶宅:“为什么?整片区域,好像正在纳入载物统治范围。”

    曹登结结巴巴的问:“可是周围不应该是……”

    “你是想说薄临锋的祖坟吗?”

    时钧额头满是冷汗,打断了曹登的话,“薄临锋不是已经把载物献祭了吗?现在他创造的游戏都被毁坏了,载物还能使用出来就是个奇迹了。”

    时瑶:“那……那夏哥的载物是怎么一回事?”

    时钧:“……他在取代薄临锋。”

    时瑶浑身一震,最终明白了为什么薄临锋会是这种反应。

    他干的事情,简直孩人听闻。

    时瑶眼含热泪:“能实现吗?”

    时钧:“正在实现的路上。”

    良久的沉默,让他们终于抵达了凶宅大门口。

    时瑶怔住,又回眸看向时钧。

    之前的隔阂,在这一刻消失不见,两人相视一笑。

    进入家园的人挺多。

    但他们大多失去了亲人,像他们这样还能互相交谈,已经少得可怜了。

    “唐书桐、陆子珩……”

    时瑶满带歉疚的说道,“我不是个合格的姐姐,做不到他们那样……”

    时钧:“别做。”

    时钧激烈的反应,吓了时瑶—跳。

    时钧真切的喊:“我说别做!时瑶!”

    这是他头一回如此强烈的告知着时瑶自己的想法。

    殷长夏答应了他,会让他看到初升的黎明。这种景色,他也同样会让时瑶看到。

    A级玩家的身份,是他对时家的一次叛逆。

    可他却放弃了自己筹谋已久的A级玩家身份,只为了能够护住时瑶安危。

    时瑶:“……好。”

    郑重的回答。

    两人已经精疲力竭,无法再帮到殷长夏。

    而樊野和洛璃根本无法阻挠薄临锋太久,现在虚弱得魂体已经半透明化。

    所有人都汇聚到了凶宅附近,夏予澜再度辅助,拖住了薄临锋。

    夏予澜沉声道:“开启凶宅,只有你能做到。”

    殷长夏没有半点犹豫,双手都放到了门环上,用了自己全身的力气,狠狠朝前一推——

    随着这个动作,四周景色开始迅速变化。

    一区的模样已经完全呈现了出来。

    不同于其他区域的腐化,一区的建筑物仍然保存完整,没有腐化得太严重。只是周围太过清冷,大街小巷里毫无人气。

    入眼仍是黑暗,光柱比以往更多的侵吞着玩家。

    璀璨的金色光粒,曾是家园中最绚丽的景色,如今却成了比任何东西都要恐怖的恶魔。

    直至现在,殷长夏才发现,一区被光柱包裹得密不透风,而他们宛若那只瓮中之鳖,只能任由他人摆布。

    闯不出光柱,也没有出路。

    薄临锋突然停下了攻击,低笑了起来,带着几分歇斯揭底:“我早就说过了,那东西总会在你以为抓住希望的时候,给你重重一击。亲眼见到的滋味如何?”

    殷长夏:“……”

    他直视着薄临锋,用沙哑的声音道出:“啊,糟糕透了。”

    三十七分钟倒计时正在继续,只剩下了最后十二分钟。

    [00:12:00。]

    连算作喘息的时间,都未免太短。

    “时钧,进入凶宅,作为继承人,我允许你进入!”

    “他们,就靠你保护了。”

    经过这一战之后,殷长夏似平起了点儿变化。

    自从时钧当上A级玩家,已经很少能遇到这样跟他说话的人了,更别提在别人的身上感受到压迫。

    让人……

    无法违抗他所说的话。

    时钧:“好。”

    交代完了那边,殷长夏的右手再度幻化为森森鬼骨:“薄临锋,我们都别耽搁了,做个了断吧。”

    薄临锋:“……”

    殷长夏:“我输了,自动成为新家园;你输了,就把游戏内核给我。”

    薄临锋:“你确定自己只想要游戏内核?”

    太天真了。

    他大可以更加得寸进尺一些。

    薄临锋:“我答应了。”

    不是他们自己愿意打这个赌,而是现实把他们逼成了这样。

    薄临锋没有再犹豫,飞快靠近了殷长夏,双方迅速交战起来。

    殷长夏终于明白了宗昙说的是什么意思,一旦交战起来就显得尤为吃力,连半点思考的缝隙也做不到了。若不全力应付,只怕死的是他。

    这个时间段当中,由薄临锋创造出来的巨大坟茔的鬼魂们,正在上方飘荡着,发出鬼哭狼嚎之声。

    配合着附近吞噬他人的金色光柱,显得这里宛如地狱般令人恐惧。

    真予澜乘此机会,将所有人挪至凶宅之中。

    当他们来到里面后,时瑶浑身都在打颤:“虽、虽然这是夏哥的载物,但给人的感觉……太可怕了。”

    像是有无数双眼睛,正在打量着她们。

    夏予澜叹了口气,他现在不再是家主,无法下达命令。

    凶宅刚刚恢复如初,殷长夏也未免能立即掌握。

    ——邀请四方恶鬼入住!。

    如果殷长夏赢下薄临锋的游戏内核,彻底商献祭创建游戏,凶宅所构筑的游戏将成为最强大的存在,远超A级。

    他所创造出来的游戏,会变成最强。

    夏予澜原本打算出去帮忙,朝外扫视的一眼,却彻底僵住了。

    宗昙没能拿到脖环!

    “为什么会这样…?”

    夏予澜缓缓抬头望向天空,想要确定脖环的样子。

    完了!!

    上方的齿轮完全被卡住,无法再继续转动,甚至不断有零件往下砸落,脖环支撑不了太久,快要彻底碎裂。

    而宗昙站在破碎的脖环中间,他的四周全都在坍塌。

    看样子是上面那东西先动了手,做出了破坏脖环的行动。

    这也难怪。

    不光是薄临锋,‘支配者’也同样戒备宗昙。

    “你们就待在凶宅里,不要再出去了。”

    夏予澜丢下了这句话后,便直冲了出去,却被一股强劲力道给弹飞老远。

    宗昙!

    他忘记了,宗昙是最可靠的友方,也能成为最强大的敌人。

    在得知了江听云的身体被磨成了骨粉,还成了裴铮载物的时候,才让裴铮和江听云的关系变得如此特别,成为可以和半鬼王匹配的人类。

    小崽子和他的匹配,自然也不是白来的。

    “宗……昙……你清醒一点!”

    被压制的情感,会在充当抑制器的脖环被破坏的同时,而彻底被释放出来。

    宛如出笼的猛兽。

    ‘如果再次遭受同样的伤害,你能接受吗?’

    宗昙处于混沌之中,不知从何处听到了这一句话。

    ‘不知道。’

    于是宗昙便这样回答道。

    但被压制的感情,再次的爆发就显得格外强烈。

    眼前是熟悉的宅院,在一秒之间便把他带回了五百年前。那个融融的春日,却无一景色属于他。

    用少数几个人的悲剧,换取一个美好的结局。

    那对于他而言,就注定只是残忍。

    当初的宗昙不吭一声,被打断了骨头也不肯低头,活得如一团野火般孤傲刚烈。

    若是像江听云那样,岂不是承认自己凄惨?

    直到现在,不再自毁般的燃烧自己的时候。猛地回头看一看,才发现他现在的样子。

    ‘遍体鳞伤,无一处完整。’

    ‘支离破碎,将我吞噬。’

    疼痛。

    挣扎。

    于是更加支离破碎。

    如此循环,便是他的一生了。

    变成完整体的鬼王,仍需各方鬼物献祭。

    若非苏摩的脖环,他的状态不可能这么快稳定下来。

    但早在破开游戏而出,将脖环献祭给巨树的时候,这种稳定就再一次遭到了破坏。

    尤其是……

    他听到了最残忍的事情。

    宗昙在一片即将崩坏的零件之下,咔擦声不止,伴随着他低低的笑声,带着几分无声的歇斯揭底。

    “裴铮现今的身体,原来是江听云的啊。骨粉……竟然也可能成为载物。”

    难怪他总是感到违和,总是在裴铮身上感知到类似的气息。

    到头来江听云拼尽全力侍奉的到底是什么呢?

    死后还不得安宁,必须要被挫骨扬灰。

    宗昙沉默的站在原地,表情莫测,这种时候反倒想起了左右他们一生的——

    夏家。

    正如薄临锋所言,条件已经集齐。

    殷长夏还未察觉宗昙此刻的状态,光是应付薄临锋,便费了全力。

    争取时间,便是保护宗昙了。

    两人在对战之中,殷长夏快要体力耗光。

    与此同时,他听到了后方的一声轻昵:“夏予澜,我—直都很想问你,怎么解决我会随时发疯的问题。”

    这个声音,让四周所有声音都变得安静。

    空气被抽干,呼吸节奏也被控制。

    燃烧的诡异蓝火,正在摧毁着附近的一切。

    宗昙一步步向前,走得极缓极慢:“我生前总会发疯,正如江听云总会痴傻,没想到变成厉鬼了都还无法解决。”

    夏予澜:“……”

    宗昙身上的气息变得扭曲,黑色的鬼力萦绕在他的四周,宛如飘带一般朝外扩散。

    “问了无数遍,你都不回答一个字,是害怕我会对夏家唯一的后代不利?”

    夏予澜动用着自己的能力,想要阳阻隔宗昙,但施放全部鬼干之力的宗异,根本不是常人能够阳止。

    他抵抗不了。

    只能臣服。

    这便是鬼王和众鬼之间的关系。

    夏予澜看向了殷长夏,终于下定了决心,两人很快便交换了互相的对手。

    希望冰霜,能够多阻拦薄临锋一会儿。

    夏予澜一边阻挡着薄临锋,一边背对着宗昙大喊——

    “这的确是场无法弥补的悲剧。”

    “没人当供奉人之后,你就会彻底失去理智,所以小崽子成为供奉人的时候,我并没有强烈阻止。”

    “可夏家……只剩下最后一代了,小崽子死了以后,你将彻底失去理智。”

    “你不是问我如何解决你发疯吗?这就是答案!”

    他们之间是共生。

    不仅仅是宗昙在承担着殷长夏的狂气值,殷长夏也同样在扼制宗昙的发疯。

    一个渴望自由的人,却甘愿把翅膀折断,亲手为自己套上枷锁。

    他们之间从来都是互相。

    互相奔赴,互相束缚。

    夏予澜几乎是悲痛的祈求道:“小崽子会一直被束缚在凶棺上,失去他永远向往的自由。他那么努力的反抗陆子珩,却甘愿为了你束手就擒。”

    夏予澜的声音一顿,几乎震耳欲聋的大喊:“宗昙,殷长夏就是夏家给你的回答!”

    原来……早就已经得到解决了?

    宗昙身体略有几分摇晃,从那种强烈的感情波动中找回理智。

    变成鬼王之后,他太容易陷入负面阴影了。

    这尤为不利。

    这边殷长夏已有些脱力,樊野动用了最后一丝鬼力,乘机再度用绿丝拦住薄临锋,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力量了。

    樊野:“……你快去宗昙那边,我撑不住多久!”

    殷长夏咬咬牙,只得退了数步,想要去看看宗昙到底怎么样了。

    他们谈了多少,殷长夏并不关心,他只关心宗昙。

    夏予澜抵抗着薄临锋,不想再隐瞒,决心道出一切——

    “他们算出夏家会遭受大难,却又存在一线生机。”

    “那便是你。”

    “你的养灵体质,是拿宗昙换来的。镇棺人都是一代一个,不然当年绝不会用两个镇棺人。”

    “因此你一开始霉运缠身,跟常人不一样。”

    “你天生就和宗昙,共通一魂。”

    殷长夏脚步微顿,浑身僵硬了起来,和宗昙的方向遥遥相望。

    所以……

    那句振发聩的话,源自于此?

    ——他就是真夏家给宗昙的回答。

    夏予澜和樊野根本不是薄临锋的对手,唯一的手段冰墙却很快碎开,无数冰块朝下坠落,地面不像是沙海,而宛如冰霜制成的星河。

    殷长夏只奔向了一半,便不敢再让夏予澜插手,先帮接下了薄临锋那—击。

    纵然很想去宗昙身边。

    纵然很想拥抱宗昙。

    但……

    他也有自己的责任。

    殷长夏紧咬着牙关,在冰晶飞溅之中低喊道:“宗昙,我从来没有跟你做过正儿八经的约定,现在我们约好吧,不管你身处于什么样的黑暗,我都陪你一起走!”

    一生一世一起走。

    只要宗昙还在,他便拒绝光明。

    宗昙:“……”

    他常常的呼出一口气,呼吸间夹杂着疼痛。

    他对他的爱永远伴随着挣扎,永远伴随着痛苦。

    不过……

    爱总能压过恨。

    ‘如果我只是恨你就好了。’

    ‘你还不明白吗?我是在强忍着恨意去爱你。’

    那些曾经说过的句子,在内心不断重复着。

    再次面对了这些事情时,宗昙比往常更快的清醒过来。

    他想——

    他没那么在意了。

    宗昙大步的朝着殷长夏奔去,终于明白了江听云那句‘不是强烈的羁绊,我就不想要’的话。

    要想压过对夏家的恨,就必须是更强烈的感情。

    宗昙看着殷长夏,仿佛是黑夜里的唯一陪伴。

    有了他,漫漫长夜,也不会担心一个人走了。

    爱意压过了恨意。

    执着压过了暴戾。

    汇聚成最后的一句话——

    “殷长夏。”

    若他一生都无法逃脱诅咒,如昙花一般,只在开时灿烂,终究不得长久……

    愿他是他这一生开不败的长夏。

    —

    “他们不向来如此吗?”

    凶宅中的众人正在喘息着,看到这一幕也不由浅笑。

    经过无数次生死,他们早已明白殷长夏的性格。

    不把殷长夏闭上绝境,是绝不可能从他的嘴里听到这样肉麻的话。

    但这已经是最后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让他们以最真实的孤独相拥吧。

    转眼间冰壁消融,薄临锋转眼已经抵达了殷长夏的身边,此刻宗昙却将他推开极远。

    内心突然宁静下来。

    尸骨存放之地,即为安息之地。有殷长夏在,已经不在乎了。

    宗昙接下了薄临锋的攻击,双方都被迫倒退了好几步。

    这一击造成的威力,直接让中心掀起龙卷风,让那些黄沙卷至天空,又刷刷坠落,宛如下了一场黄沙大雨。

    宗昙表情冷凝,再度和薄临锋拉开距离。

    他眷恋似的看了殷长夏一眼,心知自己这么一舍弃,或许将永远无法再次拥有身体。

    不过……

    这并不能用值不值得去评判,而是他愿不愿意。

    宗昙:“夏予澜,想赎罪的话,就护好我的身体!”

    夏予澜一惊:“宗昙,你想做什么?”

    宗昙没有发话,而是将殷长夏带离危险区域之后,便脱离了现有的这具身体,然后重新寄宿在了殷长夏的右手鬼骨之内。

    做出来的身体,远比不过殷长夏本身。

    脖环不在了,压制自己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那便用最特殊的办法!

    两人重新碰撞,载物第三阶段融合早已达成,重新回到同一具身体时竟有种灵魂的激荡感。

    [让我成为你的力量,长夏。]

    声音像是靠在耳根呢喃。

    殷长夏眼瞳一瞬间的失神,没想到宗昙再度为他做出了选择。

    宗昙主动抛弃身体了。

    他再一次为了自己,抛弃了梦寐以求的东西。

    宗昙一直想重临于世,在拿到身体的时候,他分明是这样的高兴。

    这些想法不停在脑海里交错着。

    回望无数同伴,以及上空细致打量着他的‘支配者’,剩余的十分钟便是玩家生死存亡的十分钟,无数重压都压在了殷长夏一人身上。

    他们永远在伤痕累累的被迫抛弃自己所珍惜之物。

    但不仅仅是宗昙。

    他、陆子珩、符万清、唐书桐、唐启泽、时钧……

    在场的所有人。

    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舍弃了他们最珍贵的东西,才推着他抵达了这个地方。

    殷长夏捏紧了拳头,上面附着了浓稠不祥的鬼力,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浓烈。

    “好!”

    他们要掌控主导权!

    殷长夏一拳朝着前方打去,鬼骨绽出高浓度的蓝色冰花。

    皇予澜在后方辅助,不停的燃烧着符纸,根本不管自己鬼力消耗如何,想要冻住薄临锋的身体,却都被他强劲的体术和肉身击毁。

    殷长夏却没有半点犹豫,这一击里饱含了他和宗昙的大半力量。

    就当做这是他们的终点和谢幕。

    那一拳彻底破除了薄临锋的载物,古怪的土坟摆放方式,也完全被摧毁了干净。

    薄临锋脚步向后滑动,脸上青筋凸起,全然在靠着力道支撑。

    但很快,便再度处于劣势。

    最开始还有手段可使,但越是临近结束,越是真刀真枪的硬碰硬。

    薄临锋甚至无法分辨,对面和他对战的人究竟是殷长夏还是宗昙,他们二人之间迅速的切换着身体的掌控权,时间短得根本可以忽略不计。

    不愧是家园里,唯一达到了第三阶段融合的一对。

    恍惚间,薄临锋像是看到了两个虚影。

    他们的战斗,从不是一人的战斗。

    薄临锋终于支撑不住,双瞳赤红着:“我不能输……!”

    在这样来回切换的过程当中,殷长夏突然察觉到了一股阴冷。

    这是高高在上的目光,正在他的身上扫视着。

    [掌控战局的滋味如何?]

    [尽情的去支配吧,这不是你一直想要做的事情吗?]

    那声音异常阴冷,透着一股湿气,还真像是克苏鲁神话中的不可名状之物。

    铃——铃———铃—

    凶宅檐角下的风铃,正在不安分的舞动着,像是在为殷长夏发出示警。

    狂气值在被人为提高。

    傲慢感情上升。

    “殷长夏!”

    “小崽子……”

    [长夏。]

    一声声的呼喊,仿佛蒙了一重雾气,完全听得不真实。

    殷长夏感受到手上粘腻的触感,这才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靠近了薄临锋,一拳打在了他的身上。

    重得令薄临锋吐了血。

    这是头一次如此深入的击中薄临锋,以至于让殷长夏沉溺于此,瞧见了即将胜利的曙光。

    而殷长夏的脸上还有未消的笑容,却顿时僵在了睑上。

    支配。

    这两个字尤为可怖,由傲慢所引起的极致感情。

    咚咚咚,心跳的速度在增快。

    殷长夏忽而想起,支配者是用什么标准评判他是同类呢?

    答案很明显。

    他同样拥有这样由上至下,去支配的欲望。

    殷长夏脸色难看,内心生出了一种恶心感。

    [不要排斥,不要沉溺,约束好自己。只要目的是向上的,这份傲慢便是合理!]

    这是宗昙在他身上学到的东西,也是他和夏家人最大的不同。

    殷长夏紧绷的心,却因为宗昙这一句话而和缓。

    薄临锋咧开唇角,仿佛殷长夏的反应在他预料之内,他不介意牺牲一些,去做出反击。

    他一拳朝着殷长夏打了过去,倘若不是宗昙瞬间切换,暂时掌控了身体,便不是轻伤那么简单。

    薄临锋从地上起身:“殷长夏,你也听到了,对吗?”

    殷长夏:“……”

    他猛地望向了上空,发现红绸在他们极近的范围之内,已经快要坠地了。

    他由衷的感知到了恐惧,以及自身的渺小。

    殷长夏沉默:“你听过一次?“

    薄临锋垂眸,掩盖了那些疲倦,纠正道:“……是听过太多次。”

    他严谨、细致,不会在这种地方说谎。

    那种被当成猴耍似的感觉,顿时涌入了殷长夏的心头。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薄临锋和他打起来,最合那东西的意。

    “没时间了。”薄临锋再次强调了这点。

    他说这话的时候,宛如风雨中欲坠的桃花,里面藏着细微的颤音。

    起初是心急,暴躁。

    但真正快要到达那个时间点,却只有悲戚。

    薄临锋再度看向了裴铮,内心已然有了对比,他方才杀了李蛹之后,驱使着死去的A级玩家也献出了自己的游戏内核。

    由于载物的原因,他无法动弹。

    但裴铮的的确确是清醒过来了。

    ‘旧日支配者’的蛊惑还在,薄临锋不顾一切的拽起了离他极近的红绸,在接触到他的身体时,那东西开始主动攻击。

    离地越近,攻击越密。

    之前不能使用的情报,现在却可以使用了。

    红绸也会主动追击玩家,只要率先对它们发动攻击。而自己则会在这种乱战之中,找到最有利的时机。

    果不其然,薄临锋暂时阻碍了殷长夏。

    乘着这个时机,薄临锋终于靠近了裴铮,用手掐上了他的脖颈。

    “该死,吃下去!”

    薄临锋手中的游戏内核有六颗,这是已经被他做成游戏的内核,专门为裴铮和殷长夏所准备。

    裴铮的身体强度。

    殷长夏的精神强度。

    两者合一,才是他梦想中的新家园。

    薄临锋已经没有手段了,不然不会做出这样逐渐失态,和对局势发展毫无帮助的样子。

    然而令薄临锋意外的是,红绸并未阻碍殷长夏多久。

    并非是红绸没有发动攻击,而是它对殷长夏格外优待,强度并不算太高。

    薄临锋身体再度僵硬,直至……

    殷长夏抵达了他的面前。

    “他的身体没有任何空隙,无法容纳你的游戏内核,你还听不懂吗?”

    殷长夏再度发起进攻,这一次却更加冒进了一些,只是因为看到了薄临锋要将这东西喂给裴铮。

    薄临锋启动游戏内核,短暂范围内形成了他的领域,压制住了殷长夏一头。

    重力开始攀升,这是他最后的手段。

    “不是他吞就是你吞。”

    殷长夏:“唔!”

    然而很快,身体又被另一个人拿到,宗昙在身体包裹了蓝火,抵抗着重力的变化。

    薄临锋:“!!”

    迟迟无法攻克下殷长夏,让薄临锋的攻击已有了几分混乱。

    身体的掌控再度切换,殷长夏捏紧了拳头,想要把薄临锋打服。

    [你看,他都已经穷途末路了,还想要令你成为新家园支柱。]

    [变成新家园之后,你的血,你的肉,你的骨头,全部都会化作新家园的游戏大厅,哪怕还有自己的意识,却无法动弹。]

    [你还要继续忍受下去吗?]

    殷长夏脑海里不断响着那些声音,却偏要分神对付薄临锋。

    他的脸色苍白,带上了几分痛苦。

    在这些声音的干扰之下,重力对他起了反应,薄临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抵大了他的面前,掐住了他的脖颈,要把控制游戏的内核喂给他。

    忽而——

    方才被击倒的裴铮有了反应。

    那些黑色的长带却很快缠绕住了薄临锋,犹如蛇在蜕皮一般,不断的向下脱落着什么东西。

    渐渐的,脱落的黑色长带形成了白色绞丝。

    而那些外壳一般的东西,也成为一只只小蜘蛛,互相堆叠着朝着薄临锋涌去。

    这里俨然成了蜘蛛巢穴。

    薄临锋眼瞳紧缩,再想防守已经来不及。

    祖先们的冤魂瞬间朝他飞来,为他阻挡着那些危异的蜘蛛。

    裴锋身体里的长期积累的退咒之物,正在以汗液的方式排出,他的身体被完全充填,终于能够自由行动。

    “这不可能!”

    最不该苏醒的那个人缓缓睁开了眼。

    绞丝猛地伸出,将制成游戏的控制球彻底击碎,而重力消失的瞬间,也让殷长夏挣脱了薄临锋,一拳打在了他的身上。

    “咳咳!”殷长夏趴在地上,有些脱力的看向前方,“裴大佬?”

    而前方男人的眼瞳一片纯净,像是不谙世事的孩童。他周围的空气安静,像是阻隔了外界的一切危险,只要是他在身边,周围就会不一样似的。

    他缓缓扬起一个笑容:“夏……夏……”

    不是裴铮!

    殷长夏心脏咚咚直跳,喊出了那个名字:“江听云。”

    借由那颗鬼核,裴铮身体里的隐患彻底被排了出去,却也给了江听云重生的机会。

    裴铮身体的诅咒之物被清空了。

    可看江听云的模样,显得那样古怪,并不像他恢复记忆之后的样子。

    反倒……

    像是失忆前的小傻子。

    殷长夏想要起身,内心涌起无数复杂情绪。

    江听云歪着头,对准了薄临锋:“就是……他,一直阻挠……夏夏吗?”

    让人恐惧的天真。

    蜘蛛涌出更多,在附近结网,到处都是凝结的蛛丝。

    [00:03:14]

    时间已经不多,越是临近地面,红绸便越是活跃。甚至在方才殷长夏挣脱重力之后,便缠到了殷长夏的身上。

    什么都吃的小蜘蛛们,开始啃咬着殷长夏身上的红绸,却毫无效果。

    江听云赤着脚,缓步走到殷长夏的身边半蹲了下来。

    他看着殷长夏,再度露出一个笑容,还未等殷长夏反应过来,便用手去撕扯着捆绑着殷长夏的红绸。

    撕拉——

    大约是小蜘蛛可吞万物的属性,江听云很快便将红绸扯开,殷长夏也脱离了束缚。

    江听云:“我乖……所以……我不让夏夏……为难。”

    脑海里闹腾的蛊惑声,在红绸碎成块状物之后,才终于暂时消停了。

    殷长夏看着江听云,眼眶微酸的露出笑容。

    心脏在抽疼,嘴里有血腥味。

    殷长夏想起江听云死时的惨状。

    太激烈了,所以才会印象深刻。

    眼眶渐渐有了泪花,殷长夏没想到江听云心心念念,废了无数心血才拿回了自己的记忆,却在苏醒的这一刻二次选择成了个傻子。

    殷长夏不由自主的握白了手:“或许头一次,你也是自己主动选择……”

    由于太痛苦了,那份记忆。

    可他主动选择,却又忘记,如此重复着这种悲惨的路。

    也许对于江听云而言,最幸福的是变成傻子的样子。

    江听云:“谁……惹你……哭了?”

    殷长夏鼻音极浓:“一个很重要的亲人,他死了。”

    “亲人?夏……夏,别哭。”江听云傻乎乎的安慰道,“那他……一定和你,做过道别了。”

    是啊,无论是江听云,还是纪今棠,还是陆子珩,都已经和他做过道别了。

    江听云费尽心血拿回自己的记忆,却亲手选择让自己成为一个傻子。

    这个江听云生前厌恶、嫌弃的傻子。

    但……

    第二次,他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再次重演!

    殷长夏已是精疲力竭,望向了薄临锋——

    “我的载物在这里了。”

    “游戏内核也只差你就要聚齐了。”

    “薄临锋,只剩下最后几分钟,裴铮的身体也没有空隙。你的计划已经破裂,还不肯交出游戏内核吗?”

    最长的那根红绸已经坠地,在坠落的那一瞬间,便完全褪去了伪装,变成了一根巨大的跳动着的红色血管。

    薄临锋瞧见家园的崩塌,地面碎裂的块状物,就像是一地的国际象棋的棋子。

    他的棋子。

    原来真的一个都不剩了。

    薄临锋:“你想学我,在一区创新里游戏?”

    “不!”

    殷长夏站在不停逼福近的光柱下,周身萦绕着金色颗粒,“我要在十个区域里都创造游戏!”

    薄临锋眼瞳紧缩,没想到殷长夏会有这种胆子。

    十个区域?

    同时创造,开什么玩笑。

    薄临锋心脏狂跳:“绝不可能!”

    凶宅里的众人也因殷长夏这一句话而镇住,被恐惧腐蚀得生锈的大脑,渐渐转动了起来。

    等等,如果薄临锋自食苦果换成自己变成人柱,再加上殷长夏同时用十个游戏支撑起旧家园,说不定真的不需要毁坏了。

    原来这便是殷长夏一直想做的事。

    殷长夏无声诉说——

    “来到游戏里的,全都是末路之徒,极其需要阳寿。他们不可能登出游戏,那便意味着死、意味着停止挣扎。”

    挣扎永远灿烂。

    游戏否定虫子的一切,便由他来肯定他们的挣扎。

    “前方是无法消除的恐惧,以及随时随地会丧命的危险。”

    “如果这场旅途注定伴随诅咒,毫无祝福……”

    “那我来成为他们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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