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将军她的王君回了娘家不说,还带着军……
“我想冷静一段时间。”
顾绥垂下了眼,声线依旧有些发抖,牧九辂闻言暂且松了口气。
只要他不冲动,就总还有缓和的余地。
“好,你想要多久时间,我给你。”
顾绥痛苦地抱住了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别问我,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你走好不好。”
牧九辂的心被苦涩漫过,黑泠泠的眼眸里含着爱恋和挣扎,她一点都不想看到他这幅模样。
“顾绥,你都知道回家,你怎么会不想看见我,让我抱抱你好不好,我不说话,就抱抱你。”
她想要将他颤抖的身躯拥进怀中,哪怕什么都不做,她也想让他切实地感受到她的温暖。
她不想让他讨厌她。
少年的碎发凌乱地遮在眼前,猩红的眸破碎不堪,愤怒又委屈地咬住了下唇,磨出了斑驳血色。
“回家...”
“除此之外我还有地方可去吗?”
“我原以为是我幸运,能拥有顾庭颂这样好的娘亲,可事实是,是你把我招到了这里,占有了顾绥之的身体,牧九辂,你让我怎么面对她,啊!”
他现在心下除了对牧九辂的芥蒂之外,就是对顾庭颂的愧疚。
他知道顾庭颂有多么爱她的儿子,可事实告诉他,他是间接杀害了顾绥之的凶手,。
他无颜再去面对顾庭颂,喊她一声娘亲。
他觉得自己罪恶无比。
在顾绥怨恨的目光之下,牧九辂一下子慌了神,连忙上前一步扣住他的肩膀。
“不是的,不是的顾绥,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和顾绥之一直都是一个人啊!”
顾绥眼眸一颤,挣扎的动作顿了一下。
“你说什么?”
牧九辂深深地吸了口气:“万俟星音到底都对你说了什么?”
“是我一己私欲,将你召来了我的世界,可这样做的前提是你与顾绥之本就是分散为两部分的灵魂,现在的你才是完整的你。”
顾绥的桃花眸中满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你又骗我,你又骗我...”
“我没有骗你!”
牧九辂扬声说着:“顾绥,我不会再骗你任何事了,你相信我,你只是忘了身为顾绥之的记忆而已。
你们真的本来就是一个人,你不必愧对顾庭颂,她就是你娘亲,你相信我好吗?”
顾绥茫然地摇着头,口中呢喃着:“怎么会,怎么可能...”
牧九辂连忙将自己手上的那枚骨扳指褪下,套在了他的拇指之上,握住了他的手,冰凉的温度令她心下一颤。
“顾绥,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有些难以置信,但你想,你非常快地就适应了这个身体不是吗?
还有这个,这枚扳指,从小它就一直在我手里,但它本来该是你的东西,它是你送我的,你有没有从中感受到一抹熟悉?”
满含着殷切的喑哑嗓音使顾绥心下一动,他攥紧了拳,拇指上的硬物硌在手心,好似有一种久违的亲切感穿透肌肤,漫过灵魂。
顾绥眼眸缩了一下。
这种感觉,就好像这枚骨扳指不单单只是他的东西,而是他的一部分一样。
诡异又惊悚。
“感受到了吗顾绥,我真的没骗你,你不要那么想你自己,你不是凶手,你是无辜的。”
牧九辂的目光心疼又自责。
“我该早点告诉你的,可我不想让你被这些杂事所扰,我想让你无忧无虑,开开心心地活着,但最后还是伤害到了你,对不起。”
顾绥的情绪总算有些许缓和,不再似刚刚那般偏执癫狂,但他心底的芥蒂仍未消散。
“就算这次你没骗我,那之前骗我也是事实。”
牧九辂神色黯然:“那你想怎样?”
她像是等待一个审判的罪人,不安又仓皇,顾绥唇瓣动了两下,吐出一句冷冰冰的话语。
“我要回将军府。”
牧九辂握着他的手忽而用力许多,眸底萦绕的暗色也涌了出来,混杂着无尽的悲伤。
“你又要离开我吗?顾绥,你自己说过再也不会离开我的,你说过的啊...”
顾绥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神太深太沉,凝聚着难以言喻的哀凉,压抑得让他快喘不过气了。
顾绥很快移开了视线,沉默许久后,他费力地开口。
“...我不想的。”
牧九辂心下一喜,可紧接着便听到他继续说道。
“可我现在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我做不到留这里,日日与你同床共枕,牧九辂,这里它现在有根刺,我需要时间拔掉。”
顾绥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其下的心脏此刻每跳动一下,都能牵扯出一丝痛楚,让他难以忍受。
“那我离开,你想在葳蕤院冷静多久都可以,顾绥,别走。”
牧九辂恳求般地开口,嗓音如同霜风浸月一般,顾绥撇开视线,倔强地说道。
“不要,这里是你的王府。”
牧九辂指尖一抖,呼吸都便困难了许多。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顾绥没有说话。
“顾绥,我忍受不了太长时间的,那一年的经历我不想再来一次。”
牧九辂重重地说道,顾绥唇瓣动了动,好一会儿后才艰难地发出沙哑的声音。
“三个月,这三个月,你别来找我。”
牧九辂心有不甘,她一时一刻都不想与他分离。
她的脑海里划过了无数个硬将他留下的手段,都是她在分手后的那一年里计划过的。
但是,无论哪一个她都舍不得。
牧九辂凝眸看了他好久,顾绥眼中的执着没有一丝的变化,她最终泄气般地应了一声。
“...好。”
“就三个月。”
顾绥当天便回了将军府,迎着苍凉的暮色黄昏,牧九辂在王府门前目视了马车的驶离。
一路暗中跟至将军府,确认了他安全到府之后,面色如水的牧九辂转而向西踏出。
那是国师府的方向。
顾家,李伏羽和顾庭颂都很是意外顾绥的突然回家。
顾庭颂机敏地询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顾绥强颜欢笑。
“没有,我就是想娘亲了,想回来看看娘亲。”
顾绥在看向顾庭颂时的眼神极度复杂,他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是在替顾绥之尽孝,牧九辂突然跟他说他就是顾绥之,他反倒有些不自在起来了。
顾庭颂身为上将军,察言观色亦是老手,怎会看不出顾绥心中有事。
只是她并未刨根问底,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
“果然是娘的好儿子,你院子还日日给你打扫着呢,绥儿想住多久都行”
顾绥心下泛起一道暖意,顾庭颂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给李伏羽使了个眼色。
“伏羽啊,你与绥儿先玩会儿,等我忙完就来寻你们。”
李伏羽自也知道今天的顾绥有些不对劲,对于顾庭颂的意思明白得很。
“伯母您放心吧。”
顾庭颂正欲离开,熟料刚刚还有些心不在焉的顾绥忽而打起了些精神,问道。
“娘亲是在忙牧景尧谋反的事吗?”
正准备去摄政王府要个说法的顾庭颂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
“是啊,怎么了?”
“牧景尧还有多久到京城?”
顾庭颂眉心微蹙:“前方探子来报,还有一日,绥儿问这个做什么?”
顾绥点了点头,眸中划过一道冷意。
“娘亲,我武功恢复了五成有余,已经可以重新领兵上阵了。”
“真的?”
顾庭颂说不清自己是惊是喜,她一方面希望绥儿有武功自保,一方面又不想他恢复武功去战场上厮杀,毕竟刀剑不长眼。
顾绥却是打定了主意:“自然是真的,娘亲,牧景尧害我这一场,使我差点与娘亲天人永隔,还连累了无数人,我想自己讨回个公道。”
他重重说道,神色凝重无比,顾庭颂便是想拒绝都没办法。
顾绥当时便随顾庭颂一起去营中了解下凉州军的情况,又见过他以前的部下,晚间与顾庭颂一起上了城墙,静待牧景尧大军前来。
顾庭颂一晚上硬是没找到机会去王府走一遭。
次日清晨,从远处传来的铁蹄声隆隆作响,于房中歇息的顾绥忽而睁开了眼,眸中寒光乍现。
来了。
岁聿和云暮很快帮他换好曾经的一身黑铠,浑圆的甲片垂在胸前,肩头的吞口是一只凶戾的豹子。
出门之际,腰间还悬了一柄三指宽的长刀,威风凛凛。
天还未完全大亮,城墙之上,顾庭颂坐守后方,顾绥领命前去冲阵。
顾庭颂之所以会如此放心,是因为城外早已布了伏兵,牧景尧自以为京中大军为时疫所染,毫无抵抗之力,却不想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顾绥此番前去,便是冲着活捉牧景尧去的。
一万将士追随着她们的少将军,看他仍如当年在冬州时一样,一刀一骑,身先士卒地冲入敌军之中,眼中迸发出了久违的热烈与激昂。
“随少将军一起,活捉牧景尧!”
一人呐喊出声,随之千百声呐喊响彻云霄。
“活捉牧景尧!”
隐有溃散之相的凉州军在此声势浩大的讨伐之下,战斗力直线下降。
后方营中的牧景尧怒而砍了夜间前去侦查的探子,疯了一样地吼着。
“怎么会这样!顾绥不是应该快死了吗!你告诉我那是谁,城门外的这些顾家军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王主,王主您息怒,咱们是被那顾庭颂给骗了啊!”
牧景尧一身金色甲胄,气得面色扭曲,何曾还有半点曾经的温雅之相,她身边的军师见前方状况越来越遭,连忙劝说道。
“王主,赶快下令撤退吧,趁现在您的亲兵还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牧景尧愤恨地看着远处城墙之上扬起的旌旗,紧攥的左手在掌心中掐出了血痕,嗓音阴鸷。
“撤!”
留守在营地的大多都是王府私兵,冲杀在前的凉州军已经折损过半,眼看着敌军有撤退之意,顾绥身边的一名副将策马来至他身边,疾声道。
“少将军,不能让牧景尧回到凉州,那里是她的大本营,若她与西域之人勾结攻占朝阳城的话,边境将永无宁日!”
这些昨天顾庭颂与他交流形势的时候也提起过,顾绥目光一凛,脸上沾了血痕的他扬起手中锋利的长刀。
“那就追!”
“是!”
牧景尧来时一路通畅,是因为牧九辂放出了京中时疫扩散的消息。
但现在凉州军溃败撤退,各州府的人自是知道了京中时疫为假,为弥补先前过错,纷纷尽心拦截牧景尧。
虽说牧景尧私兵强悍,但前有州府阻挠,后有顾家军的追击,等到凉州之时,牧景尧身边已只剩百十来人了。
此时距顾绥离京已有七日,糟糕的是,因牧景尧一行人越来越少,潜藏起来更加容易,又临近边境,顾绥渐渐失去了牧景尧的行踪。
早在七日前得知顾绥带领顾家军追出京城,牧九辂就疯了一样传令让他回京。
然一封封军令传到顾绥这里,他只冷冷地说了一句。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更何况摄政王之令了。
总之他的态度就是不活捉牧景尧是不会回去的,眼看着顾家军一路行进到凉州,如今已经快逼近朝阳城了。
西域之人在表现出进攻朝阳城之兆的时候,冬州就已经做出应对之策,以至于西域与冬州边境近日来摩擦不断,朝阳城还算完好。
顾绥觉得,牧景尧一行人此时就算逃回了凉州,然此处毫无守军之人,又有他身后近万的顾家军在,她亦插翅难逃。
摄政王府。
收到了前方塘报的牧九辂脸色阴沉如水,重重地将塘报摔到了桌案上,咬牙切齿地念道。
“顾绥!我让你回来啊!”
她哪里料得到,不过短短几天,她的王君回了娘家不说,还带着军队追杀到了边境,即将踏足朝阳城那个危险之地。
她恨死了自己当日放他回将军府的决定。
“燕舞!”
她捏着眉心,对外唤道,燕舞很快推门而入。
“王主,有何吩咐。”
牧九辂沉声说道:“通知莺歌,收网!”
燕舞一惊,抬眸之际满脸诧异。
“现在?”
前些天西域进攻之际不是还说时候不到吗?
“对,立刻马上,让莺歌动用一切势力,三日之内,本王要收到朝阳城易主的消息!”
燕舞呼吸一凛:“王主,这是否太过急促...”
“六年了,本该三年前就做的一切,本王又给了你们三年时间,还不够吗!”
牧九辂嗓音疏凛无比,燕舞神色一凝,不敢再有任何反驳。
待燕舞退下之后,牧九辂又在房中踱步许久,而后传了两位太傅与丞相和尚书令进府,商议许久。
“王主,您要去哪?”
季尚书听着她这像是要托孤一样的语气,不免有些忧心,牧九辂闻言冷飕飕地看了她一眼。
“本王不去哪,本王病了,需要几位辅佐皇上,几位忠是不忠!”
四人对视一眼,而后一齐跪下:“为国尽忠,当属臣子本分,只是如今皇帝年幼,王主身为摄政王,要保重身体才是啊!”
牧九辂眉头蹙起:“行了,小病而已,过段时间就好了,别跟号丧一样,都回去吧,各司其职。”
几人这才松了口气,听这话,是还会回来,不会撒手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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