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试探

    “二十年？”

    姜南书却没有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而是抬手抱住了纪风眠。

    他看出来了，这个纪风眠，似乎对于和他的近距离接触没什么抵抗能力。

    让对方无法理智思考，便可以方便问出想知道的东西。

    纪风眠整个人都僵硬了, 脑子思考的时候仿佛生锈的齿轮在转动, 几乎能听到实质性的吱呀声音。

    他说错话了，但还能救。说胡话而已, 谁会相信重生这么离谱的事情。

    “二十年？你还没满二十周岁。”

    果然, 姜南书凑在他耳朵, 轻声问了这么一句。

    温柔的气息, 拂过他耳尖的汗毛，仿佛痒到了心里。

    纪风眠脑子里一片浆糊, 却还记得要找个借口，一句话脱口而出, “我从还是一个细胞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

    他清醒过来，感到靠着自己的人已经离开。

    姜南书后退两步, 脸上表情一言难尽, “你这土味情话哪学的？”

    他停顿一下，“以后别说了，怪恶心的，我去洗漱，今天早点睡。”

    纪风眠如遭雷劈, 呆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他大受打击，居然被姜南书说是土味情话。

    他如游魂一般，走到床上倒下, 回想起来, 这句话根本不是他的知识储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浮现在脑海里。

    对了, 肯定是那个小混蛋学的土味情话，在这个时候意识没恢复也要阴戳戳地坑自己一把。

    好不容易和姜南书发酵出来的那点温馨暧昧的氛围一扫而空，只余下了一句。

    “挺恶心的。”

    纪风眠大受打击，悔不当初，倒是完全把之前的坚持忘了。或许，本来心里的想法就不坚定。

    什么不能睡在一张床上之类的话，都是骗鬼的。

    姜南书回到房间的时候，大灯已经关了，只留下来一盏昏暗的床头灯。

    纪风眠躺在床上，没有玩手机，而是在看书。

    “你什么时候对我的专业书感兴趣了？”

    纪风眠愣了一下，“就，随便看看。”

    他当然不是随便看看，而是习惯。

    姜南书出国之后，在他们一起住过的地方留下了不少书。纪风眠便习惯了每天到书房坐一会，看他留下的书。

    这一看，就是好几年，便也成了自己的习惯。当时，他不明白，姜南书明明是一名律师，书房里却大多是历史类的书籍。

    他只以为是兴趣，现在才知道。

    那是姜南书未能实现的梦。

    “好了，睡吧。”

    姜南书本还想多问几句，却见眼前的人不知为何，看起来很悲伤。

    算了，明天在问。

    说不定，明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那个熟悉的纪风眠。

    一夜过去，相安无事。

    唯独让姜南书有些失望是，再醒来的还是这个有些奇怪的纪风眠。

    他有些急，却也没办法，只能先确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如果是人格分裂，那这个人格是怎么造成的。

    姜南书最担心的地方在于，这个人格会不会和小说里纪风眠有关系。

    毕竟，他敏锐地察觉到，纪风眠似乎对于茶言茶语尤其没有抵抗能力，更会在茶艺面前放弃思考。

    这让姜南书有了些不好的联想，如果真的和小说里的纪风眠有关系的话，那他就必须想办法把人送去看心理医生了。

    他喜欢的纪风眠，是那个和自己一起长大，一起度过高中时光的纪风眠，而不是什么小说里的“主角攻。”

    为了印证，姜南书决定带纪风眠去几个地方，一些曾经在他们记忆中很重要的地方。

    “南书，我们去吃那家的牛肉粉吧，现在应该还开着。”

    “嗯，好。”

    姜南书安静地落后半步的距离，看纪风眠是否能找到那家藏在居民区里的小店。

    如果是小说剧情的话，那只会知道有这么一家店，但不会知道细节。因为，姜南书记得，在小说里关于这家牛肉粉店，只有这么一句描述。

    【纪风眠爱了姜南书很多年，明明身家百亿，却愿意花不少功夫去学做他喜欢的牛肉米粉。】

    纪风眠并没有觉出什么异常，他很习惯这样的姜南书，保持一定的距离，在外面的时候，旁人都看不出两人之间的亲密关系。

    到了那家小店，两人找了张空桌坐下，“老板娘，两碗牛肉米粉，中辣加葱不要香菜。”

    姜南书目光微微一动，心中松了些许。他找到了这家店，也记得那时两人常吃的口味，更重要的，是另一个细节……

    总之，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个纪风眠和那本小说没有太大的关系。

    老板娘依然动作麻利，短短几分钟就把粉端了过来。

    熟悉的味道刺激纪风眠的鼻腔，瞬间打开味蕾。他虽然知道秘方，但很多东西，总是要在固定的地点，和某人吃，才是回忆中那份最完美的味道。

    比如现在。

    姜南书看纪风眠狼吞虎咽吃完一碗粉，“你还是这么喜欢吃这里的米粉？”

    纪风眠点头，“嗯，要不要再来一碗，你也很久没吃了，很怀念吧？”

    “其实，我并不是太喜欢。”

    他愣了一下，“啊？可是，小学的时候，你每天都说要来吃……啊。”

    姜南书看着他，“因为有人喜欢吃。”

    简单一句话，纪风眠却知道了这是什么意思。

    喜欢吃这家牛肉米粉的是他，可是他爷爷管得严，不大愿意让他在外面吃早餐。

    但纪爷爷很宠姜南书，因为他乖得过分。但凡是姜南书提出的要求，纪爷爷很少拒绝。

    于是，姜南书是为了他，才每天都到这里吃早餐。

    更多的细节浮现出来。

    纪风眠当初和姜南书在一起的时候，这家店已经不做了，老板娘退休养老。他花了些时间找到老板娘，又用了不少功夫和金钱让老板娘把祖传秘方出售。

    他兴冲冲地煮给姜南书吃，满心欢喜和期待。然后，姜南书的反应和他想象中的一样，很快吃完，然后说了一句。

    “我很喜欢。”

    原来，当初的姜南书，说的不是那碗牛肉米粉，而是两人曾经的回忆，或者……

    姜南书，曾经喜欢过他。

    而他却没有意识到，没有意识到对方隐藏在冷淡面容下的真实心意。

    一滴眼泪，落在了热气腾腾的汤里。

    “唉，小伙子，你怎么哭了？”路过收拾桌子的老板娘好奇地问了一句。

    纪风眠垂着头，说了一句，“有点辣。”

    他的声音很嘶哑，几乎听不出在说些什么。

    老板娘笑了笑，声音洪亮，“小伙子你不行啊，得多练练，就给了一点辣椒。”

    姜南书目光微动，却没有说什么。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纪风眠，愈发否定心中的那个猜想。

    如果不是的话，索性直接问出来好了。

    “纪风眠……”

    他正要问，却听有人喊了一声。

    “姜学神！”

    姜南书转头，看到高中的体委走了过来，一脸兴奋。

    “欸！这么巧！”

    体委兴冲冲地坐下，这才看到旁边还坐着一个人，“风哥！果然，看到姜南书你就在。”

    纪风眠抬头，已经恢复正常，除去眼眶有些微红外看不出异样。

    体委是个大大咧咧的人，笑着说：“刚好，今天晚上我们一班聚会，一起去？”

    其实，同学聚会他们当然会通知姜南书和纪风眠。只是联系的时候，姜南书联系不上，纪风眠人又在安平，便以为这两人不来了。

    “很多人一听你们不来，都失望得很，毕竟你俩可是风云人物，不来的话聚会都不完整了。”

    姜南书没有直接答应，而是问了一句，“在哪聚会？”

    体委说：“还是安可夏他们那家私房菜馆。”

    纪风眠没有说话，他已经过了在意同学聚会的年纪，一切看姜南书的意思。

    他觉得，姜南书不会乐意去。毕竟，对方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也不喜欢……

    “好。”

    纪风眠一愣，“啊？”

    “怎么了？”姜南书看过来，表情有些不解，“你不想去？那我自己……”

    “怎么可能！我当然要跟你一起去。”纪风眠顾不得太多，连忙否定。

    不考虑其他的，就在冲着安可夏他家的私房菜馆，他也去定了。

    他绝对不会再让安可夏这人在姜南书面前多说一句话。曾经姜南书和他之间存在那么多问题，少不了安可夏在其中说了多少似是而非的话。

    纪风眠不觉得，重生后那人的性格会改变多少。

    安可夏和他妈妈的目的其实很明确，就是为了钱。在知道他爸实际上拿着的股份不多之后，就把目标转向了他。

    挑拨他和姜南书之间的关系，也是为了钱。

    令人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