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灵魂

    第二天，罗杰起了个大早。

    他要不死在原地等待，他......咳咳，带个船回来。

    “这就是你说的船？”

    眼前的船，不过二人臂展合起来那么长，就是最普通的小渔船，放点补给品以后，只能容得下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就连伸展个腿都做不到——除非把脚伸到船外面去。

    “是的。”罗杰叉腰，满脸的骄傲自豪，“这就是我的座驾，名字就叫黄金杰克逊号，怎么样，这名字够霸气吧！”

    黄金在哪儿？杰克逊又是什么？简直莫名其妙。

    等到真正坐在里面，他们只有一个感受——痛苦。

    实在是太挤了。

    他俩就这样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

    “这船实在有点小......”不死勉强挪动了自己的身体，狭小的空间让他感到很难受。

    同时他深感后悔，觉得自己像是上了条贼船，还是非常不靠谱的那种。

    “以后会有大船的，要不你变成小女孩的模样怎么样？”罗杰边划桨边提议，“确实太挤了。”

    “......你是不是早就算好了？”

    “哪有？”罗杰嘟着嘴，眼睛都四处游移，说谎的模样不要再明显。

    这人可真不怎么会撒谎。

    不死沉默了，于是白色的风渐起，他变成了一头银色的海王类。

    似蛇似鱼的怪物，盘起时隐天蔽日，正是那个搁浅死亡的海王类。

    “好......好厉害啊！”罗杰的小船被掀翻了，可是他丝毫不在意，从海中爬上倾翻倒扣的船，顶着星星眼，“不死你还能变成这么大的鱼啊！看上去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不能吃！”

    不死卷起尾巴将罗杰扫下船，又将倒扣的船翻回去，然后卷起罗杰，把他放回船里，见罗杰不安分地乱动，差点又把船掀翻，他无奈地用尾巴扶稳船身。

    “你坐好，我带着你走。”尾巴尖尖勾住船沿，海王类给这小船带来了巨大的动力，就像是安装了电动马达一样，在海上带起大片的水花。

    若是有人这时候眺望海面，就会发现有一个东西在水面上飞一样掠过，后面拖着长长的白色尾巴。

    “耶耶耶！不死，你简直太棒了！”在巨大的水声和轰鸣声中，罗杰兴奋地尖叫，他紧紧抓着在飞速前进的小船。

    半响后，一人一兽盯着散架的小船，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实话说，海上的生活实在无聊。

    罗杰不是钓鱼就是拿出奇怪的卡牌，不死则自由得多，他可以用自己的能力，变成各种东西在海里遨游。

    直到有一天，不死训练自己的变形能力时，意外制造出了一本书。

    那是一本写满了字的书，全是罗杰不认识的字，书页平整光滑方方正正的字体整齐排列着。

    两个人乐呵呵地研究起书上的内容。

    不死能够制造出来的东西，必须是他了解全部构造的东西，比如说一本书，他必须真正阅读过那本书，才能够制造出同样的一本。

    制造书的过程并不难，他只要稍微一想，就有源源不断的书从他的掌中飞出，那些书多到差点把船给压沉了。

    不死销毁了一些，然后把这些书籍分给了罗杰。

    奇怪的是罗杰明明不认识那些字，却能够准确说出那些书上所记录的事情，就像是有人在他的耳边，将那些故事讲给他听。

    是罗杰之前提过的他的能力吧。

    不死这样猜测。

    “没错，是【倾听万物之声】。那是我与生俱来的能力。”罗杰抱着手里的书籍，手拂过那些方块型的文字，“我看不懂这些文字，但是它们在向我讲述它们所记录的故事。”

    不死所制造出来的书籍，上面有些东西太过惊世骇俗，罗杰思考良久，最终还是没有将上面的东西的重要性讲给不死听。

    他只是叮嘱不死，让他以后不要轻易制造这种书，尤其是用方块字写就的。

    “你能教我认这些字吗？我能理解这些文字的意思，但是光认字还是比较难的。”

    “如果是这些文字，我可以教你。”不死从手里拿出整整一叠书来。

    他歪歪头，似乎有人很久很久以前也像现在这样教导过他，现在，就轮到他将知识传播给其他人了。

    当你的世界只有一望无际的蓝的时候，很容易萌生消极的想法，为了避免自己的心理出问题，罗杰经常会拉着不死说话，天南海北地聊。

    人类是群居动物，脱离了群体的不是神明就是野兽。

    罗杰不愿意变成野兽，他希望与人建立联系，只要是有趣的人他都喜欢。

    “说起来你为什么会有不死之身啊？你有过去的记忆吗？”

    罗杰不经意间问起，而这些个问题着实把不死给问住了。

    他歪歪头，白发跟着垂落在肩头，下巴上还露出了些许青茬，自从他们换了艘比较大的船，他就再也没变换自己的模样，更没用海王类的样子去充当船的马达。

    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变换的身体，经历了正常的时间流逝。

    “不知道。有意识的时候就是这样了。”可是罗杰的话似乎给予了他新的刺激，某个人的脸从记忆里一闪而过。

    那个人只是远远地看着他，目光似乎看破了他的皮囊，看到了他灵魂的本质。

    “喂，你怎么又在发呆啊。”罗杰伸手在不死眼前摇了摇，“能让我看看你能够变化的模样吗？”

    “可以，不过我能够变的，都是已经死去的人......”

    他犹豫了一下，单手拂过自己面容，他变成一个穿着动物毛皮的白发少年。

    “这个少年，是我第一个遇见的人。”是他与罗杰相遇时的模样，也是他对外用的最多的形象。

    “严寒和疾病夺走了他的生命......他说：让我永远记住他。可我却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罗杰围着不死绕了一圈，“这位少年......看他的衣着，大概率是冬岛上的人。我之前听出海贸易的水手说过，大海上的有一些岛，一年四季都是冬天。”

    “是吗？”少年的眼睛从金色变换成浅紫的黛色，“那我们还有机会找到那个冬岛吗？”

    “当然。我们去冒险的时候就去找找那个岛屿吧，怎么样？”

    “好。”

    不死又变成白色的狼的模样：“这是被那位少年称为乔安的狼，他们应当是家人......他们相依为命。”

    “唔，白色的狼还挺稀少的，可以缩小范围啦！”

    不死又变换身体，变成了玛琪的模样。

    小女孩抓着自己的裙摆，那根羽箭每次都出现，每次都插在她的身上，看着就很疼。

    不死能够变换的人，都已经死去了，玛琪也不例外。

    “这个女孩，我并不记得有关她的事情，仅仅只记得她的名字是玛琪，身份是我的妈妈......”

    “可是我对她没有其他任何的记忆。”

    除了名字和身份，他对玛琪一无所知。

    他变成玛琪的样子，望着水里稚嫩的面孔，记忆却是一片彻底的迷雾。

    罗杰向来很敏锐，他蹲下身和不死变成的小女孩对视。属于女孩的纯洁灵魂透过不死和他对视。

    这女孩岁数比他还小得多，大概只有五岁左右，头发长长，眼睛大大，说话时露出缺一颗的牙，漏着风。

    这个女孩的肚子上插着一根羽箭，每次不死变成这小女孩的时候都要把那箭从身体里取出来，触目惊心。

    她受伤时该有多痛？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称呼这个小女孩为妈妈。”罗杰上手揉了揉不死的头发，笑得温柔，“但是我相信，玛琪一定是一位特别好的妈妈。”

    他的动作，就像是在安抚那个幼小稚嫩的灵魂，那个还没真正长大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