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节
半个人工湖凝视这边。
唐软当即吓了一跳。
沈慎言接过眼镜戴好,也看到了追过来的沈顾。
沈顾转头低声与保镖们交代了几句,那些身高马大的壮汉立刻开始辟道,引领雇主的轮椅往眼前驶来。
“没事,”沈慎言的好情绪被干扰,伸手抓住唐软的手,“你抱好吉吉,咱们......”
“快跑!”一声令下。
唐软被沈慎言扯着奔跑起来,起初只是惊吓,跑一会儿两条腿瞬时来劲了,吉吉狗仗人势,早看沈顾不顺眼,趴在唐软肩头朝身后拼命吠叫几声。
大约跑出了美洲广场,两人一狗差不多精疲力尽。
身后并没有保镖们追上来的意思。
唐软深深喘了好几口气道,“我不想跑了,我去跟他谈一谈。”
“别去,”沈慎言把他汗涔涔的手腕夹在胳膊下,几乎挟持道,“我说过要做你的剑和盾,所以不要再去跟他纠缠了,没意义的,一切有我搞定,你不要太担心。”
唐软侧身跟在小叔叔身后,沈慎言的身高颀健遮挡光影,剧烈的喘息下无意识散发出某种强硬的态度。
八成是生气了。
不过没几分钟,沈慎言又缓和下来,揽着唐软穿过地下通道。
通道里张贴着巨幅海报,是斗牛士与公牛的手绘艺术图片,血染的部分被处理得十分妥帖,一点都看不出斗牛其实是一项特别血腥残酷的运动。
沈慎言问,“马埃斯多兰萨斗牛场挺有名的,要不然明天带你去看看热闹?”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直盯着墙面海报,隔着玻璃挡板的白炽灯闪闪烁烁,投影在他雪亮的眼镜片上,竟带着一些残酷的冷漠。
唐软摇头,“太血腥了,我不想去看。”
沈慎言自言自语说,“也对,斗牛流的血又不多,很没意思。”
唐软没听清他这句话,准备让他重新说,沈慎言蓦地从冰冷跳回温柔,“不,我是说确实太危险了,万一斗牛过程中发生意外确实不好了,毕竟西班牙平均每年因斗牛比赛,意外死亡的人数大约在200-450人左右。”
唐软正听到心惊肉跳处,沈慎言已经彻底换了其他的话题,“走地下通道台阶多,沈顾的轮椅想追过来大约要耗费些时间,我们走远一点,甩掉他。”
原本是一场美好的西班牙之旅,如今搞得简直像是地下党突破特务围剿,心惊胆战的要命。
即使再累唐软也选择了保持沉默,安静被沈慎言扯东扯西,最后真的被领去了之前提到的二手市场。
因为是旅游旺季,二手市场夜晚也是人满为患,尤其是古着古玩的摊铺,还有身穿印花长裙的吉普赛女郎摆摊替人算命。
沈慎言从琳琅满目的古着vintage慢挑细选,选出来三枚维多利亚时期珠宝胸针。
唐软问,“这上面都是真金子吗?”
“有,但是含量并不高,大约也就是14K或9K,稍微添加些金子在里面也只是为了提高金属的硬度,容易制作复杂繁复的花样图纹。”
沈慎言往唐软脖子上缠了两串大珍珠项链,被对方无情地取掉了。
真是很遗憾。
沈慎言原本想让唐软今晚只穿这两条珍珠项链陪他睡觉。
假如该死的沈顾没有缠上来的话。
神思懊恼间,沈慎言从一堆好货里慧眼识珠,看到一枚自然主义风格的蛇形戒指,精细的做工搭配明艳的珠宝,虽算不上国际大品牌的奢贵,逗弄软软一下倒是很有意思。
“小孩儿,这里有好东西。”语毕,执起唐软的右手,预备将那枚小蛇形戒指顺利套进食指。
唐软吓了一跳,迅速握紧右拳。
无论是小甜番还是这一次,他都没有戴过任何人给他的戒指,纤细的白嫩手指仿佛未开发的处女地一般,理应得到警惕的保护。
唐软瞪着眼睛瞧来,仿佛质疑主人的小猫,眼瞳于众多珠宝间流光溢彩。
沈慎言笑问,“这不是求婚戒指,只是试试你手指的适不适合戴。”
那枚精致小蛇戒指好像会咬住人的眼睛,害得唐软立刻转移了视线。
“不......我其实不喜欢戒指。”
转了身,又像逃避什么似的,去看陈列在货架上的可爱猫咪摆件。
脸庞并非是绯红的,而是一种乏力逃避的苍白。
沈慎言忍了没说,走过去抱住他的腰,细腻地用下颌摩擦他的脖颈。
“现在说这种话其实很不对,场合不对,气氛不对,时间也不对……软宝,你知道这次从天城出发,为什么我把吉吉也带过来了?”
小叔叔紧贴着他,依稀从唐软单薄的后脊传递来强烈的心跳声。
还有他自己的颤抖。
唐软摇头,低眼瞧一眼脚底不停转圈的傻吉吉。
“我想在西班牙买一幢房子,你瞧这里环境优美,而且你也吃得很习惯,也很利于我继续做一点收藏方面的小生意。”
我们一起移民到西班牙吧。
唐软被他的话音熏染,正沉醉在沈慎言勾勒的安逸生活中,尚未弄清楚小叔叔为什么想移居在西班牙。
买货的店主很不好意思说,“先生抱歉,戒指......”
沈慎言哦了一声,将半套在指尖的小蛇戒指以拇指拨了拨。
他会正式向软软求婚的,也会给软软买更美更奢华的求婚戒指。
只是手里这枚戒指他很喜欢,也打算买回去给软软当饰品,用英语回问,“多少钱?”
老板更加抱歉道,“真是不好意思先生,那边的先生说,无论您看上了哪一款,他都以十倍价格收购。”
沈慎言一阵闷气,虽说商人无利不起早,不过他已经冥冥中猜到是谁在干扰好事了。
果不其然。
沈顾的轮椅缓慢驶进二十平米大小塞满各种古着的店铺,黑压压的私人保镖也微喘着气跟了进来,追踪是一件力气活儿,尤其对手是沈慎言花费的气力要更多。
原本在店里挑货的外国游客很有眼色,一瞧气氛紧张,纷纷掉头走了。
“沈顾,你!”沈慎言快要被气笑了,沉起脸问,“有完没完?”
沈顾回答,“没完没了。”
唐软羞耻的快连头都抬不起来,尤其是当他看到外国店主一脸错愕的来回在所有人脸上打转,八成以为是黑.手.党在追杀叛徒,要不然就是华国人在借他的场地拍功夫片。
唐软真心想自己出去跟沈顾好好谈一次。
沈慎言扯住他,坚决不许软软跟沈顾说一句话。
手里的戒指礼貌地放回原处,对沈顾道,“你喜欢,你就全部买回家摆好。”
抬起唐软的手,放在嘴唇间吻了吻,“但人始终不是物件,没有让来让去或者买卖的道理,你不珍惜软软跟你在一起的机会,现在离婚了,机会就彻底转移在我的手里,你能跟踪我们一时,能跟踪我们一辈子?”
沈顾依旧不愿多说一个字,只冷冰冰道,“至死方休。”
好。
沈慎言拉着神色萎靡的唐软从另一边货架绕了一截路,错开唐软与沈顾面对面说话的一米距离,站得更远道。
“你不是喜欢跟着我们吗?那就接下来每一天都跟来。”
我免费赠送一个机会,让你至死方休。
唐软原本被叔侄对峙的场面弄得尴尬异常,陡然觉察出沈慎言的气场一转,阴沉可怖。
抬头看了沈慎言一眼。
沈慎言朝沈顾笑道,“赶紧回去吧,身体也不好,病病歪歪的,就不要再继续添乱了。”
明面上是一种拒绝的意思,实际上会起到很好的反效果。
沈慎言攥紧唐软的手指。
唐软竟浑身一冷,滋生出某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仿佛两个男人曾经对峙的画面,在他记忆深处不断闪现,令他害怕极了。
第 77 章
第二天, 沈慎言带着唐软继续上路,沈顾当晚便入住进了同家酒店,打定主意要死磕到底的架势, 第二天跟着两人一起挤进同一趟特快列车。
三人座位不前不后, 彼此稍微探身就能打到照面。
唐软也不再提主动去劝说对方的主意,免得主动走上前去被缠住,搞得整节车厢都在看笑话一样。
沈顾与沈慎言都有如此共识, 坐在各自的座位上竭力保持着安静。
沈顾因为身体不便, 列车中的乘务员多次过来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沈顾都淡而礼节地表示不用, 谢谢。
沈慎言与唐软连线下五子棋解闷,小叔叔朝斜侧方瞟了一眼沈顾以及他身旁的两个便装保镖, 轻笑着摇头, “明明坐在家里享福多好,非要出门受这些罪。”
唐软也偷看一眼, 心想沈顾即使腿不好,长得帅又有钱, 走到哪里都有人众星拱月,即使是漂亮的男女玩伴儿也都是主动送上门任君挑选, 何苦贪图自己这样一棵歪脖子树。
连输十盘棋之后,气鼓鼓从手机下线, “小叔叔太厉害了,我彻底认输了。”
本也没有撒娇的意图, 不过由他讲出任何话,即使丧气满满, 余韵也带着天然的惹人怜爱。
沈慎言蓦地不分场合, 捏住他鼓动的颊腮, 疼爱地揉了揉, “要是不连续赢你,怎么能看到你不服气到快哭出来的可爱表情?”
“我才不会哭哭啼啼呢。”
两人的互动引得沈顾频频注意,气又气不得,骂又十分掉价,只能告诉旁边的随行人员,“倒杯水给我。”而后端起水杯服用半把止痛片。
腹部的伤口原本并无大碍,只是他总不能服从医嘱安心静养,坐在轮椅里东奔西走,导致伤口愈合的切口频繁撕裂,加上长途跋涉膝盖旧伤复发,小腿血液循环不良引发水肿,连掌心也新添了伤。
多重折磨使得人坐立难安极了,尤其唐软每与沈慎言谈笑风生一次,就是在拼命刺痛他的全部神经。
吃药只是缓解,治标不治本。
保镖在公司里都经过专业培训,有很多都是退伍军人,掌握简单的医疗救治手段,但并不专业。
见沈顾茂密的发从间隐着一层冷汗,在暗暗发光,应该是强忍着身体极限的痛楚与煎熬。
从随身携带的医疗箱中取出温度计,替他稍微检测一下。
37.9℃。
处于低烧的边界。
保镖不得不提议雇主理应快一点下火车,赶往当地最近的医院就医。
沈顾全盘否决。
他得好好赖着唐软,即使被厌恶抛弃,也要紧紧扒在对方眼皮子附近刷足存在感。
他根本没有承认离婚的事实,也害怕另一个男人所取代,被渐渐遗忘。
人生有无数种开始的路口,这样才永远都不会结束。
拜伦在《唐璜》这样描述塞维利亚,“ 他出生在塞维利亚,一座有趣的城市,那里出名的是橘子和女人——没有见过这座城市的人真是可怜。”(百度引用)而海明威在《太阳照常升起》中将潘普洛纳推向世界。
列车行驶至潘普洛纳火车站,几人前后脚下车,地中海气候带来的舒爽感迎面扑来,沿路满眼绿色的田埂一道道无限延伸。
唐软手中的行李箱已经被沈慎言无声提走,转而放置在手推车上。
等从火车上下来,进入的城市却是热闹的,四处充斥着各地奔来的年轻男女,很多人都身穿白衣白裤,仿佛要参加某种盛大而神秘的仪式。
沈慎言找好了职业遛狗人,把吉吉托付给对方十个小时,最好再带着狗狗去宠物理容店洗个澡再修剪一下毛发,经过七八天的舟车劳顿,小狗快被折腾成一颗灰黄色的小脏球了。
唐软终于体会到为什么出门旅游尽量不要携带宠物的难处,真是走到哪里都需要操心。
殊不知他自己也精神疲惫,没有刚踏进西班牙领土的畅快,整个人也无精打采极了。
都怪沈顾。
沈慎言叫他快去洗个澡,出门前提唐软准备了一身白色衣裤,穿上跟门外走在街边的人群一样。
唐软也不知道对方究竟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只见沈慎言也穿着同款的衣衫,索性他身材高大,即使穿奇装异服也不觉得怪异,只觉得新奇好看。
沈慎言从衣袋里取出一根血红色的方巾充当腰带,帮唐软整理好衣摆,悉心地紧扎在腰际,挽了一个好看的结,温情脉脉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天潘普洛纳有盛大节日活动,我们一起参加着玩玩。”
早看出唐软的疲态,满是心疼道,“过了今天就不会这样累了,信我。”
他说得风轻云淡,倒是唐软在他怀里打了一阵寒颤,没来由得从背脊升起一股阴森的寒流。
吃过饭,两人便快步走出饭店,与同穿一种衣衫的活动参与者一样,涌入雪白的人浪中去,不断往市中心汇聚。
唐软被呵护得很好,沈慎言的手臂拢成半个圆,人造出一方安全的空间,不让莽撞的外国人撞到唐软身旁。
越往人群密集处走,节日的气氛愈发浓烈起来,有人打开香槟的酒瓶四处泼洒,有人则是朝天空燃放手持型烟花,一股股白烟滚滚,从二三楼的阳台处,不断有人开始抛洒红白两色的碎纸条。
热情洋溢这个词汇仿佛被形象化,加诸以番茄酱的酸甜与各类酒精的浓烈,包括拥挤着的人浪挥汗如雨。
一切都充斥着莫名的紧张刺激,不断往肾上腺色注射着兴奋的药剂,使每一张笑脸散发出勇敢而迷人的色彩。
沈慎言从一旁的行人手中拿来一瓶开封的全麦啤酒,仰头啜饮一口,他是一个极重视绅士形象的人,此刻也抛开满身虚无的束缚,化身为一个会有冲动,浑身散发出原始野性的男人。
漂亮性感的喉结滚动,小叔叔在波浪般的呐喊声中,如同激昂涌进的喧嚣里放肆啜饮数口酒液。
唐软不得不小声劝他少喝些。
软软虽然也很开心,但是在如此壮观宏阔的非凡场面之下,心里愈发惴惴不安,一种第六感明确地告知他,接下来的活动会非常刺激,甚至饱含未知名的危险。
沈慎言提着酒瓶,揽住唐软肩膀的手臂蓦地一紧,怀里的人儿如同乖顺的绵羊,被他一口叼住了嘴唇。
沈慎言的大胆行为叫唐软的羞耻多过于挣扎,直到小叔叔口舌里的啤酒像隐藏的小偷,撬开他的防备,一点点把他的舌窃走,叫他的理智沦陷。
无数雪白的身影与呐喊从他们二人身边路过,完全不用一丝力气,只是被人浪推送向前。
唐软小声地吞咽,来自另一个舌尖温暖的酒水,眼角开始挂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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