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节
个陌生人耽误自己一生的幸福,究竟值不值得?
因为沈顾的情况,沈冲的疲倦忧虑同样雕刻在皱纹与花白头发之间。
与上次意外相见,足足老了五岁。
沈冲跟他要理由,唐晓天跟他要理由。
所有人都对他的理由产生好奇。
唯有唐软清楚无比。
因为我爱他,我爱沈顾呀。
沈家自然也有自己的顾虑,在唐软与沈顾的结婚证上盖戳前,签订一些保全各自资产的文件,例如婚前财产证明。
唐家说要给唐软陪嫁妆,沈家婉拒了,毕竟两人结婚的事情不能大肆宣扬,隆重的婚礼更不必操办,所以一切免俗。
唐软提上随身行李即可入住沈宅。
软软的私人物品也是少得可怜,帮他提行李的佣人以为提的是个空箱子,以怪异的目光测量他的衣着。
豪门出来的少爷还有如此寒酸的?
唐软且不管别人探究的目光,他想死了沈顾,取得同意后,第一时间到房间去看丈夫。
沈顾目前情况基本稳定,几日前从医院接回家中,由专业的家庭医生照管,大概也有结婚冲喜的因素,屋子里铺设得非常喜庆。
火红色的被子以金丝娟秀,窗帘也挂上惹眼的绛纱,连医疗检测仪器上都贴着新鲜的红字,满是欢庆的气氛。
唯有沈顾白惨惨得躺在一片红色的海洋中间,仿佛浓稠的曼珠沙华里漂浮的白石雕塑。
孱弱,俊美。
医生小声地交代了注意事项,带领两个看护离开房间。
沈夫人对唐软点点头,“婚礼的事情委屈你了,不过放心,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唐软轻声叫她安心。
送走沈夫人后,唐软终于像松了一根筋,轻轻地跪在床头。
沈顾的脸上与露出的皮肤依稀能看见有剐蹭的伤痕,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痊愈,皮肤阴白得透明,能感受到淡青色的血管里,血液在缓慢流动。
如同心电血压检测仪的声响在沉浮。
除了不能说话。
跟唐软记忆中的老公简直一模一样。
帅气,迷人,温良,不会说自己喜欢唐凌,只会安静地朝唐软一个人呼吸。
老公......
唐软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只红艳艳的纸戒指,轻轻地套在沈顾瘦弱修长的无名指间。
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沈顾。
唐软轻轻地摩挲丈夫瘦削的面颊,仿佛隔年。
沈家的佣人将他收拾得很干净,面颊皮肤光洁,毫无苒青的胡茬存在。
但却依稀扎手,刺得唐软素白的指尖颤颤巍巍。
“我爱你。”
唐软终于忍不住,尽情流淌着憋屈许久的泪水,贴吻沈顾温凉的耳垂,喃喃细语道。
“小甜番是我占了原主的便宜,但这次换成由我,从头开始,不论生死病痛残疾健康,由我来努力......让你爱我......爱我这个唐软......”
吻了又吻,唐软贴心地替沈顾掩好被子,起身去收拾自己那一点单薄的行囊。
却不知沈顾沉睡如死的眼皮一直在跳跃,跳跃......
直到警报声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大戏明天就正式开始了。
第 5 章
当晚,沈宅里彻底被搅扰得天翻地覆,很快有医护人员被专车送来,脚步声成串得在偌大的豪宅内阵阵聒噪。
唐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喜悦与感恩的情绪令他使劲往卧房门口挤去,不过沈夫人很快将他阻拦下来,轻声告诫道。
“小顾现在有苏醒的迹象,我们还需要把人送去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虽说你是他的新婚妻子,但他并不知道这件事,尤其你还是唐凌的哥哥.......”
他睁开眼睛看见你,会不会再受到什么刺激?
她也不是故意想提及此事,毕竟唐软眼底的担忧纯净得如同一汪清泉,毫无杂质,言语伤害他于心不忍。
“小软,你先暂时在家中耐心等待好吗?”
沈夫人生性温柔善良,怕唐软会胡思乱想,温柔得握住对方的右手,“小顾会没有事的,你给这个家带来了福气,你的丈夫会平安苏醒的。”
唐软瞧出沈夫人已经竭尽所能抑制住慌张,却还温柔地抚慰自己,不在沈顾的卧房门口挣扎,点点头,乖顺地退回到自己该去的位置。
沈夫人离开前道,“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第二天电话如期而至。
沈顾彻底苏醒了。
不过唐软带来的好运也并非万能,沈顾从楼上跌落时双膝最先着地,髌骨粉碎性骨折但复位效果不甚理想,所以双腿可能要终生残疾。
唐软对医学概念并不了解,仅凭他在小甜番里积存的认知,沈顾的膝盖上确实残留多次手术的痕迹,最终他还是能顺利走起来的。
一想到此,唐软也不认为难过无法忍受,轻声安慰沈夫人几句,终于开口问,“我可以去医院见沈顾了吗?”
沈夫人回话的声响略显空旷,并不是在病房外过道上回复,应该是到了更加僻静的角落。
“最近可能不太合适,小顾的身体虚弱,也不知道自己的腿出了问题......其实他能醒来已经是医学奇迹了......我真害怕他接受不了现状......”
想挤出笑又明显带起哭腔,“可能人就是如此贪心,人睡着的时候想他醒来,醒来的时候又想他健健康康......”
唐软无奈挂断电话。
对于沈顾的病情,以及未来的道路突然产生了某种虚幻的渺茫。
过了几日,沈家派出去接人的车终于回来了,唐软站在窗户旁扯开厚重的帘子,便能清晰的看见车中抬下一个担架,沈顾的脸被摇摇晃晃的人影遮掩得不可明辨。
但他是分外开心的。
利索打开窗帘,害怕沈顾身体虚弱需要人手帮忙,穿着松软的室内拖鞋哒哒哒跑到卧室门口迎接丈夫健康回家。
沈顾极快得被安置在软硬适中的新床,屋内一切关于喜气洋洋的装饰全部被家佣拆除,沈夫人按照儿子的喜好重新布置屋内,黑白灰三种极冷的色调简雅而大方。
这次并没有人堆在门口堵着路,唐软很轻松地在屋外探头瞧了一眼,双手微拢散在娇瘦裤腰外的毛线衫,轻咳一声道,“爸妈好,我可以进来了吗?”
毛线衫穿了三四年,失去了时髦的热度与新鲜的颜色,若不是穿在唐软的身上,真不如一件裹货物的破烂帆布。
唐软便如一朵云彩,清淡得出现在沈顾面前。
沈顾背后垫起蓬松的枕头,半坐着打量面前的不速之客,他还是那般英俊,只不过原先能认真发现到温柔悉数沉没,剩下一具冷冰冰的外壳,不悲不喜。
沈夫人仓促介绍道,“儿子,这就是我跟你提到的小软,从此以后他便是你的夫人,两个人要好好过日子。”
不知为何,她的介绍语里充满警惕与尴尬,八成在担忧儿子生气自己的终生大事被父母擅自做主。
沈冲站出来调节气氛道,“小软是个好孩子,你生病的时候主动要求照顾你。”
大家都在竭力渲染一种和谐的气氛。
连唐软也抿了抿嘴,露出微不可察的甜蜜软笑,轻道,“我们见过一面的。”
“我知道。”冷冰冰的雕塑终于肯张嘴说话。
只一句,高冷的气压扫荡去整个房间内的虚伪和睦,令所有人从脚趾间开始泛出惊悚的凉意。
若他不是沈冲夫妇熟悉的儿子,唐软心心念念的恩爱丈夫。
恐怕错觉会告诉三人。
撒旦从地狱里发出轻蔑至极的嘲弄。
“我记得你,唐软,唐凌的亲哥哥。”
沈顾不笑不怒,眉眼甚至连微皱都不曾有过,仅是那双璀璨生辉的眸子黑得深沉,散发出嗜血的傲慢神采。
突如其来。
他的手抄起床头花瓶猛地砸了过来,完全避开父母双方的防备。
那花瓶紧擦着唐软白嫩的耳骨划过,不偏不倚打在墙上,壁纸间立刻残留一孔深邃的印痕。
只消他再故意一点点,多一毫米的距离,立刻能叫唐软头破血流。
唐软已经被吓傻了,几秒钟后耳朵传来火辣辣的疼痛,白皙的软肉上已有些泛红。
“我根本不需要什么妻子,尤其是姓唐的。”
沈顾露出陌生而残忍的微笑,仿佛自己只是抬手拂去一粒尘埃,随口说了一句玩笑。
但他眼底散漫的阴光,足够令沈冲也无法张口批评。
那么残忍,固执,与狠厉绝情。
是唐软永远都没有见过的模样。
沈顾从三楼的阳台跌落下来。
没有防护,没有人证,更没有上帝的眷顾。
他只是从地狱里拾掇好一身碎烂如泥的骨渣,一步一步爬回人间。
活着,永远不再为爱。
只为复仇。
他朝唐软一笑,“滚。”
作者有话要说:
我稍微需要压一下字数,所以今天少发一点,不好意思。
第 6 章
他要他滚?!
唐软难以置信地摸了一下耳朵,齿轮粗打过砂砾的嘈杂声,在叫嚣。
有许多回忆全然不能被遗忘。
沈顾迷人的呼吸盘旋在耳廓,几乎要把他的魂儿给撞出来,反复勾住唐软的后颈,威胁又迷乱道,“不要乱跑,乖乖待在我身边。”
如今记忆仿佛笑谈。
沈顾叫他滚。
唐软抿了嘴,眼眶里泪汁被对方展现的冷意冰封。
沈夫人立刻揽住唐软的肩膀,适才发现这孩子瘦弱得不像样子,安慰道,“小顾情绪不好,让他爸与他谈谈,你瞧你的身体在发抖,喝点热牛奶会舒服些。”
小甜番里,唐软的生活空间满满被沈顾一个人强占,八个月从来没见过除他之外的几张面孔,更没有看到公婆长相。
对此唐软一直遗憾。
索性沈冲威而不严,沈夫人知书达理,都是唐软梦想中的家人模样。
只是沈顾......
沈夫人揽着唐软的肩膀,唐软小心翼翼地回头去看床上。
沈顾彻底不再瞧他,视线偏移向窗户外,阳光被花格玻璃过滤成稀薄的细沫,覆盖去他全部的锋利,唯独阴沉加剧,黑眸愈发显出偏执的暗芒。
沈夫人叫佣人暂时不要去打扫碎裂的瓷器。
先给小夫人准备一杯温热的牛奶。
唐软虽软,却不懦弱,难过也不会说出嘴来,况且他好喜欢沈顾的爸妈,拧起一根筋,更要帮助丈夫脱离残疾带来的阴翳。
毕竟沈顾生病了嘛,我原谅他了。
唐软不好意思地朝沈夫人眨动眼睫,“小夫人是女孩子的称呼,还是唤我一句软先生吧。”
沈夫人暂且遗忘儿子的失态,噗嗤笑道,“软先生这称呼未免有些失礼,不若大家改口叫你软软,显得亲切自然。”
男人不是最忌讳说快说软吗?
良主不会有孬仆。
沈家家佣们的素质也不差,改口请软软少爷与夫人先移步客厅,牛奶温好送去。
两人才走几步,豪宅的仿欧式木门外急匆匆走进来一具高大挺拔的身影,虎步沉稳且气度不凡,宣墨浸染的发丝梳理得一丝不苟,五官立体山根微耸,紧抿的薄唇是沈家血统固有的凉淡,身上穿件合度的风衣,走起路来俊美面孔上的金丝边眼镜翻出一些精光。
是位容貌教养都居上乘的年轻绅士。
“嫂子。”
沈夫人见他来,不自觉露出和蔼微笑,浅声介绍给唐软。
“这是你父亲最小的弟弟,沈顾的小叔叔,沈慎言。”
沈家的老爷子取名颇有些意思,给大儿子起名沈冲,蕴意金鹏展翅一飞冲天,小儿子则谨言慎行知足安乐,或许是随着年龄递增,对人生产生不同的理解看法,愿望与寄语逐渐偏于安然处世,不再争锋。
唐软没来由的肚子一痛,但只是一秒钟的错觉,朝男人道,“小叔叔好。”
沈慎言的脚步不禁停留在下几层台阶处,稍微仰了视角,恰看见大嫂与一位朴素美人立在高几阶的位置。
沈慎言停顿得望了唐软几眼,薄透的镜片反光,遮挡去绝大部分的惊讶。
“他......他是谁?”
沈夫人亲切介绍,“这是小顾新娶进门的男妻——唐软。”
沈慎言难以置信到微张薄唇。
沈夫人略显尴尬,“慎言,你急匆匆得来,可是找你大哥有什么难事?”
唐软总觉得新出现的小叔叔眼睛隔着镜片,死死盯在自己身上,虽说不甚明显,里面夹杂的东西令他有些害羞惊扰。
不自觉往婆婆身后微躲。
八成是没料想自家的亲侄子会娶一个软乎乎的男妻回家,一时半会儿震惊无疑。
沈慎言轻咳一声,朝唐软道,“你好。”
最后才去回复嫂子的疑惑,“我听说小顾醒来,火急火燎想看看他的情况。”
若是寻常,也便让他去了。
此刻沈冲正在与儿子交涉,从天而降的小娇妻该何去何从的问题。
对小叔子请道,“多谢关心,小顾身体康健没什么大碍,只不过医生正在做全身检查,稍等半个小时再见也不迟。”
“你一直对小顾挂心,真是谢谢了。”
二人行变成三人会谈。
佣人替唐软准备了温牛奶和小饼干,幸亏为沈夫人准备的茶点更加丰富,若不然没有沈慎言的份儿也是尴尬。
沈慎言端着咖啡杯,浓醇的苦涩香气烟雾缭绕,使得他的目光沉沉浮浮。
“小顾没事就好,我知道他出事了急得厉害,直接买了飞机票匆匆往回赶......你们应该早一些告诉我的。”
因沈慎言在国外参加经济交流会,再加上沈家上下保密,所以知道的最晚。
沈夫人也不愿回忆那段恐怖的经历,只要回想起爱子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足够令她这个母亲赴死一千回的。
“那小顾醒来,可有说出是谁推他跌下楼的?”
唐软本在专心吃烘焙小饼干,两颗门牙如同小仓鼠一般细细地切开薄脆的酥糖层,再一点点堆满口腔,皙白的腮一鼓一鼓,味蕾的满足使得颊边染了一层腻人的红晕。
沈慎言瞧着他,眼神微弹。
“没有谁,”沈夫人则叹口气,“小顾说他也记不清了,多半是站在阳台的围栏与人争吵,恼怒之下脚滑后仰,自己失足造成的恶果。”
如此逻辑根本经不起推敲。
沈慎言睨了睨眼神。
“你认为小顾是不是想保护谁,故意不说?”
唐软微微咳嗽两声。
沈慎言的长指在牛奶杯侧推了一把,“喝点,别呛到。”
唐软双手礼貌接过杯子,“谢谢。”浅啜牛奶的姿势突然笨拙,连眼神都闪烁躲避。
沈夫人如此温柔的人也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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