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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 第七十四场雨 酒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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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潜逃有多快乐, 回家就有多惨痛。

    两个人在室外消磨到快一点,水星才准备回家,说不清楚什么原因,她才上楼梯就觉得气氛有点儿不对劲, 站在门口, 钥匙还没掏出来, 家里的门已经开了。

    “去哪儿了?”蒋林英急死了, “出去也不跟家里人说一声。”

    不清楚开门的怎么会是蒋林英,更不清楚为什么才进客厅就看见戚远承跟戚芸两个人排排坐在正中央, 戚芸脸上的急切,再看戚远承,他黑了一张脸, 眉头紧紧皱,晚上吃饭时候的好脸色一点儿都不剩下。

    水星长大了以后很少再看到戚远承是有这样的脸色,一时间有点儿慌,连忙叫了一句:“姥爷。”

    “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戚远承没应她的服软。

    水星心虚地搓了搓手指,看了眼边上客厅挂的钟表,没敢说时间,只是解释:“我晚上睡不着觉, 就想在附近走一走。”

    “就是在附近?”蒋林英疑惑地问了句。

    水星点点头:“就在小区门口。”

    回家前,水星忘了从盛沂手里拿回来保温盒,现在反而暗自庆幸起来, 幸亏没有保温盒, 否则她连编谎话都编不下去。

    蒋林英的表情更微妙了, 视线在水星跟戚远承之间来回游移:“你姥爷连睡衣都没换,外边找了你小半个小时,你就在小区门口?”

    水星猛地看向戚远承, 脑袋耷拉更低了。

    她脑子里飞快过了下她跟盛沂在小区门口那边做了什么事情,按照蒋林英的时间推算,那会儿她跟盛沂……一想到这里,她就不敢再仔细看戚远承了。

    戚芸在一边,站起身,摸了摸水星的手,在外边冻了这么久,她的手还有点烫:“身上怎么还是热的?别是发烧了。”

    蒋林英一听这话就坐不住了,说着就要进卧室找温度计。

    “没有,没有,没发烧。”水星拦不住人,心虚地又看一眼戚远承,“我……跑步来着。”

    戚远承坐在沙发那边不动如山,水星想回房又回不去,被蒋林英硬摁在客厅量体温计,戚芸跟蒋林英一个到厨房给水星烧热水,一个到家里给水星找毯子,客厅里只剩下了她跟戚远承。

    夹体温计要五分钟的时间,五分钟实在太难熬。

    水星抬起的视线又落下,而戚远承的视线至始至终盯着她看:“跟姥爷说实话,晚上是不是跟盛沂出去的。”

    戚远承连盛沂的称呼都改了,事情到了这么一步,水星实在是瞒不住了,含糊地嗯了一声,想解释:“他家里没人在,我……我说给他送点儿饺子吃。”

    戚远承没接话。

    水星看眼两手空空的自己,又后悔没把保温盒带回来了,只能放软声音,再叫一声:“……姥爷。”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去年碰上了,然后一直有联系。”

    厨房的热水快烧开了,水星似乎能听见耳边传来沸腾的水噪声,右胳膊夹着体温计,她又不方便动,只有左胳膊偶尔挠一挠鼻子,水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等戚远承再问她,又怎么也听不见戚远承再讲话。

    好在戚芸从房间里给她找了张厚毯子盖在身上,客厅的氛围才缓和了些。

    水星发热本来就不是因为发烧的缘故,蒋林英跟戚芸挨个看完体温,又揪着人说了半天的话,告诉她以后出门要提前跟家里的大人说一声才行,水星答应完了,又让她把一杯热水喝完才安心放她回去休息。

    水星长呼一口气,一进卧室就爬到了床上,打开一边的小夜灯,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手机,盛沂早就给她发了消息。

    【SY】:到家了。

    【三颗星星】:……哦。

    【SY】:怎么这么久才回?

    【三颗星星】:刚刚审问了。

    水星简单讲了一下她回来的经历,才说出关键。

    【三颗星星】:我现在觉得我姥爷应该看见我们……嗯……我心情很复杂。

    【三颗星星】:有点儿不想活了。

    【SY】:什么?

    【三颗星星】:你知道的!

    水星现在有点儿恨西城大学离家太近了,她跟盛沂见面方便,被当面抓到更方便,但她现在觉得被抓到也不是不行,只是怎么戚远承偏偏那么会碰。

    【三颗星星】:他直接问我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SY】:……

    【三颗星星】:完了,我真的觉得完了。

    【SY】:我明天去你家。

    【三颗星星】:你别……我想姥爷估计忍了很久才忍住。

    【SY】:?

    【三颗星星】:忍住没直接动手打你。

    【三颗星星】:当时我们……我姥爷现在肯定觉得你跟流氓没什么区别。

    【三颗星星】:……我现在看一眼有没有回北城的火车票吧。

    她明天就想回去了,一想到还要待在家里几天就尴尬的要死。

    【SY】:别多想。

    水星根本没办法不多想,她才退出聊天框查看火车票的时间,就听见客厅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蒋林英让戚芸赶紧到房间里找什么东西,水星一听就觉得有点儿不对劲,立刻又从房间里出去,一下子看到平躺在沙发上的戚远承,真的吓傻了。

    蒋林英等戚芸出来,拿过她手里的速效救心丸,连忙倒了几粒,给戚远承含在嘴巴里:“远承,没事儿吧?”

    戚远承没说话,摆了摆手。

    去年年初,戚远承就觉得胸口总是憋了股劲,他对着症状吃了两次药,又去医院做了个检查,心电图显示结果是心血管堵塞,说起来也正常,冠心病的多发群体就是中老年人,再加上戚远承平日里爱喝酒抽烟的,他看到报告前就想到了,蒋林英那会儿就想根水星说一声,结果电话还没打出去,戚远承就把人拦住了。

    水星心思细,高中大学都因为家里的事情耽误了不少,研究生好不容易去了个自己想去的地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还没稳定下来就跟她说生病的事情,到时候好好的机会又放弃了不说,太耽误事情。

    那会儿八月底,事发比现在还突然,他给病人看诊到一半自己反而不舒服了,当天下午叫来了救护车,蒋林英一时间乱了神才给水星打了通电话,好在问题并不严重,精神恢复以后,水星回了西城,戚远承也赶忙出了院,这才又瞒了一段时间。

    兴许是晚上喝多了酒,再加上情绪有些波动,戚远承这才又引发不适。

    原本只是吃点儿药就能解决的事情,水星一直不放心,按照戚远承的说法没叫救护车,但还是打着车陪他进了急症。

    戚远承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恢复正常,心电图的频率也看不出什么异常,医生建议可以留院观察一碗,水星也不含糊,直接交了钱,让蒋林英跟戚芸先回去,打算早上等心内科上班再带戚远承检查一遍。

    戚远承躺在床上,看着水星忙前忙后就烦心:“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姥爷是不是医生,你还不信你姥爷?让你跟你妈他们回去又不回去。”

    水星一想到戚远承平躺在沙发上的画面更不舒服,枕头又给他调了调,输液管握在手里,有点儿气:“怎么不是大事儿?你还说你是医生呢,这种事情要告知患者家属,知道不知道?”

    “你姥姥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那我呢?”水星把头偏到一边。

    她心里难受的厉害,戚远承一直跟她说想做什么都行,每次过年回家时间短他也没怪过自己,每次嘴硬心软什么都想着她,她其实早就把戚远承跟蒋林英看得和爸妈一样重,有时候甚至会因为时间把他们放在更前面一点儿。

    戚远承这件事本来就不占理,轻轻地调整了下躺着的姿势,想了半天,才嗯了一声:“姥爷又没事儿。”

    水星的视线没抬起来:“姥爷,你今天晚上是不是因为找我……”

    “胡说,是没听你姥姥的话,今天确实…..不该喝酒。”戚远承叹一口气,“以后就知道了,以后知道了就少喝点儿,争取不喝,就没事儿了。”

    水星嗯了一声,握着输液管的手往前伸了伸,碰到戚远承的手背。

    她跟戚远承相处这么久,似乎还是头一次碰到他的手背,老人家的手背粗粗的,有些皱,皮肤很松,但摸起来一点儿都不让人讨厌。

    “姥爷,你是不是不喜欢盛沂?”水星想起戚远承喊盛沂的全名。

    戚远承没回答。

    “其实盛沂他挺好的。”水星抿了抿唇,不知道该从何讲起盛沂的好。

    戚远承的脸又绷起来,他转了转头,一副不想听的样子。水星还记得高中那会儿戚远承就给盛沂打点滴,会跟其他病人不一样,会喊他小沂,会问他爸爸妈妈怎么样,这才多久过去,戚远承就一点儿都不记得过去,以至于她根本不知道戚远承到底不喜欢盛沂哪里。

    病房里的空气又莫名僵了一小会儿,水星就听见戚远承勉强开了口,语气不太乐意:“好什么好,对你一点儿也不好。”

    水星愣了下:“……没有吧?”

    戚远承的语气冷飕飕不见好:“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就好了,你怎么记吃不记打,高中那会儿他让你多伤心。”

    水星一下子就懵了。

    戚远承到现在还记得他到水星房间里关窗户,临走前想把剪刀再拿出去,结果抽屉一打开,剪刀还没拿出来,他就看见一张白纸,上边写满了盛沂的名字。

    那年水浩勇去世,水星在墓地喝醉了酒,嘴巴里念叨的名字反反复复就数盛沂多一些,她絮絮叨叨的话恐怕自己都忘了,戚远承全记在心里。

    水星望了眼躺在床上的戚远承,他的头发早就白了,一脸不屑,还在说自己当时打点滴故意给盛沂扎错了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总不爱回来是为什么?没有这小子的原因?”

    水星没想到戚远承猜这么准,更没想到是他丢掉自己的白桃酸奶。

    “哄哄你你就回去,你姥爷没那么好脾气。”

    这也是水星头一次跟戚远承认认真真的谈心,小时候是害怕他,长大了是没时间,结果住在了病房里,爷孙俩的话反而多了。水星把自己跟盛沂这么多年来的阴差阳错给戚远承讲了个明白,说了盛沂又有多不容易,还有最近发现的许多许多的秘密。

    戚远承的脸原本硬梆梆后边听着听着也会跟着叹一口气,叹完还不忘强调下自己的立场,说自己不会吃了甜枣就忘了巴掌。

    水星笑到不行。

    两个人真的是到天快亮了,把戚远承手上的点滴拔了才有困意,临睡前,水星还是不忘看一眼戚远承,在他严肃的目光里,又说一句:“姥爷,我真的很喜欢他,从高中到现在,看到他还是会心动的喜欢。”

    隔天早上,盛沂就到了医院。

    两个人做梦都没想过让盛沂第一次见家长的地方会在医院,水星陪着戚远承做全身检查,而盛沂只能留在病房里接受蒋林英的全面透视。

    蒋林英上次见到盛沂就很满意,原本想两个小辈相互多联系就是为了这个,结果等两个人真的加到微信,撮合了没几天,水星就说要回北城,再没几天连盛沂都不在国内,距离近点儿都没戏,距离一隔到天南海北,蒋林英直接把选项排除了。

    如果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蒋林英现在抵了两个丈母娘。

    水星才陪戚远承从检查那边儿出来,就看见蒋林英已经拉着盛沂聊起了婚礼的现场布置。她有点儿崩溃:“姥姥,你跟盛沂说什么呢?”

    “就问问小沂是喜欢西式婚礼还是中式的。”蒋林英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到时候要办婚礼总要脑袋里有个印象的,我们盲选,你们年轻人不喜欢怎么行?”

    “谁说星星要嫁给他的!”戚远承下意识反驳一句,又看一眼水星,“……双方家长还没见面呢,算怎么回事儿。”

    “对对对,刚刚太高兴把正事儿忘了,回头我们双方家长应该见一面的。”蒋林英说。

    水星忍不住了:“姥姥!”

    盛在清他们都没在西城,盛沂大概说了下现在的情况,蒋林英表示理解,又在屋里念叨了其他的半天,别说水星想逃,戚远承恨不得都不住这个院了。

    水星好不容易才拉着盛沂从病房里跑出来,留在戚远承跟蒋林英在里边争论水星干嘛那么早嫁人。

    医院附近有便利店,昨天水星基本上都没怎么睡觉,早上囫囵睡了几十分钟就又陪着戚远承到各个科室做检查,那会儿凭一口精气神吊着,这会儿急需一杯咖啡,哪怕是罐装速溶的。

    盛沂的手撑在水星脑袋上:“昨天晚上几点睡的?”

    “早上……六五四三点。”水星瞥了眼,就见盛沂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其实也没多晚。”

    “六点还没多晚?”

    水星吞了吞口水,觉得盛沂现在这个样子特别像她刚来西城的时候,戚远承看见她不好的地方也是这样,沉默两秒,她掂了掂脚,盛沂的手掌贴在了她的脸上,水星上下左右轻轻蹭了蹭,又勉强睁大眼睛,想让盛沂原谅她。

    盛沂叹了口气,没办法还是用手撑着她。

    两个人买完咖啡没有再回病房,戚远承跟蒋林英还有一阵要争辩,房间里根本不缺他们的人手,两个人随便找了个小花园,自打双方家长知道了以后,水星跟盛沂反而不用藏着掖着,坐在石凳上都不用拉开距离。

    盛沂把易拉罐打开,递给水星,没有说话,水星就知道接过来可以喝,咖啡有些凉,总体味道苦涩又丝滑,水星喝了大半瓶,眼皮还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掉,一点儿作用都没有。

    “还困?”盛沂侧眸看了眼她。

    水星似有似无地点两下头。

    盛沂抬手,把水星的头往过肩膀上一摁,他的位置本来就挡着阳光,现在脑袋一靠进盛沂的脖颈那边,眼前刺眼的阳光完全暗下来不说,还能闻到一股清爽的薄荷味。水星的姿势换了换,伸出胳膊,两只手就环抱住盛沂,鼻子也往里埋。

    “想做什么?”盛沂感觉到脖颈上痒痒的。

    “嗯。”水星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就是闻一下,你身上怎么总是那么好闻?冰冰凉凉的,总有一股薄荷香。”

    盛沂只能感觉她嘴唇上的温度,热热的:“现在在哪还记得吗?不补觉了。”

    “医院。”水星闷闷地笑了两下,“我们现在离住院部那么远,我姥姥跟姥爷又看不到,再说了,现在也没有人来这边。”

    话是这么说,水星确实把动作停了下来,结果反而是盛沂在得寸进尺,水星连忙想起身:“不能。”

    盛沂拉紧她的腰,他们的距离又近了几分,垂眸,面无表情,问她:“不能哪样?”

    “这是在医院。”

    “但我们离住院部那么远。”

    “会有行人。”

    盛沂装模作样地看一眼周围:“没有人来。”

    水星觉得他简直是把自己刚才的无耻学了个十成十,怪不得有些人能提早念上博士,都因为模仿能力太强。他嘴巴里的薄荷味比身上的还浓,现在又混合了咖啡味,两种味道融合起来居然一点儿也不奇怪。

    过了一会儿,水星是真的听见有脚步声往这里来,用猛了劲,一下子推开面前的人,下一秒又把脑袋往他怀里钻,蒙着脸,用余光去看前边的路有没有走过的脚步。

    盛沂被水星抓着衣服领子,实在忍不住,喉咙里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女孩子谈起恋爱来可能真的会放肆一些,之前不太敢做的事情,因为有了确定的身份肆意妄为,连做了丢人的事情都想堵着盛沂先丢人。

    盛沂本来以为水星一开始说在医院也没关系,周围没有人也没关系是真的,结果只不过远处有一点儿动静就脸红起来,耳朵尖也是烫烫的。

    水星听见头顶的笑声才意识到人根本没往这边儿来,直起身,就愤愤不平地盯着盛沂。面前这个看似冷静的人耳廓也是红的。

    水星伸手,碰了碰他的耳朵,想起高中的时候。

    当时她跟盛沂还不太熟,六个人一起出去,李泽旭跟她的话多一些,给她把几个人的性格挨个讲明白,席悦大大咧咧热情开朗,向司原浑身痞劲尤其仗义,说到盛沂的时候,李泽旭想了半天憋了一个闷骚。李泽旭说盛沂怎么看都是生人勿进冷气十足,但关系一熟会发现他很容易害羞。

    他说盛沂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每次心里有鬼,说话就会变多,耳朵还会热。但也就是因为盛沂会话多会耳热,水星才觉得原来在他身上也能看到跟自己相似的一面。

    戚远承的全身体检报告出来以后,水星才放心接他回家,眼看离盛沂回学校的时间不远,水星打算跟盛沂一块儿回北城转机,临走前,水星又把家里的烟酒一并锁在了柜子里,并把钥匙都拿走,严禁了戚远承再喝酒。

    席悦跟向司原知道两个人要走又开车把两个人送到了高铁站。

    “下次回来就该参加你跟向司原的婚礼了吧?”水星算了下日子,提醒席悦,“打耳洞的事情别再拖了,不然到时候换不了耳环。”

    席悦说是打耳洞现在又拖了快一个月。

    “知道了,知道了。”席悦抱住水星,“没想到时间过这么快,又见不到面了。”

    “又不是不回来。”水星笑了笑。

    相比席悦,旁边的两个男人倒是很冷静,向司原抬手捶了下盛沂的肩膀,他们说完下次见就等着席悦送开水星。

    水星跟盛沂转头进了高铁站,两个人在等高铁的时候就说起了席悦婚礼的事情,深入一点儿又聊到了长大,理所应当话题回到了将来会不会回西城工作。

    水星想了下戚远承的身体:“我应该是要回来的,姥姥跟姥爷年纪都大了,再说我觉得西城挺好的,有归属感。”

    盛沂点点头:“嗯。”

    “你呢?”

    “当然也是西城。”盛沂捏了下她的手,“找归属感。”

    两个人在北城分开,盛沂没让水星到机场送他,水星回了学校,马上毕业有一大堆事情要忙。

    毕业论文跟导师手里的项目跟完,水星拒绝了北城两家律所提供的offer,圈子里的资源有限,导师知道水星想回西城的念头又给她推了一家西城的律所,律所的老板跟水星的导师是多年的朋友,知道水星是他的宝贝弟子,又看了眼水星优秀的履历,连面试都没去就直接通知水星可以来工作。

    盛沂则是收到了西城有关天文的研究所跟西城大学两个地方的邀请,西城大学去年准备建立天文系,正愁缺乏优秀的天文工作者,盛沂答应会到学校给学生上课,但研究所的工作还在考虑范围里,没有直接拒绝。

    时间一转眼就进了六月,研究生的毕业典礼跟本科生同一天进行,饶是水星再优秀,她也只能坐在台下观看毕业代表在台上讲话,典礼还要一会儿进行,她换了毕业服,坐在法学院的指定位置,低头,在等盛沂的消息,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哪里,连消息都不回复。

    盛沂比水星要提早毕业,水星因为要准备毕业事宜跟答辩,再加上出国办签证怪麻烦,只能在视频里云参加了下盛沂的毕业典礼,但是盛沂答应水星会在她毕业典礼之前回来。

    按理说,现在这个时间点早就下了飞机,就算回酒店放个行李都该来了。

    “干嘛呢?老远就看见你愣神。”张宇飞作为学校的辅导员,别说到毕业典礼,就是整个会场到处乱窜都没问题,“你不是说盛沂今天会来吗?你俩在一起这么久了,我可一面还没见到,今天还不让我见见曾经的小师弟,顺便晚上吃饭诓你们一顿饭,不为过吧?”

    “不为过。”水星笑了下,又看眼手机,把周围的照片拍了一张,发给盛沂,才回头问张宇飞,“你晚上想吃什么?”

    张宇飞脑袋里瞬间盘算起了什么东西贵,两个人说着话,就听见周围多出不少的议论声,水星抬头,看见前边的女生纷纷转回了头。

    水星顺着她们的目光看过去,一眼就在入场的人流里看见了盛沂。

    盛沂没去酒店,行李箱都没放,看样子来得匆忙,但手里反而捧了一大束的花,是大片大片的满天星。

    周围有两三个是从本校保研上来的,很早就认识盛沂,热血沸腾地跟旁边讨论的女生们科普他的光辉事迹,连张宇飞一个直男都看得眼直,上上下下扫了盛沂好几眼,忍不住感慨:“怎么学天文是养人吗?比以前还帅了。”

    张宇飞跟盛沂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学院就把人叫走了,不清楚为什么,水星旁边很自然地空出了一个座位,大概是旁边有人看到盛沂来了,十分有眼色地挪了挪位置,并偶尔投来吃瓜的眼神。盛沂坐在水星的旁边,冲对方点了下头,又回头,把手上的大捧满天星递给水星。

    水星低头,闻了下满天星,半抱着花:“怎么是买了满天星?”

    一般来说毕业送向日葵或者玫瑰花都是很正常的事,盛沂偏偏送了这么大束的满天星,即使是学校里有花店,数量这么多的满天星还要现找,盛沂因为这个,即使没回酒店都来得晚了些也说得通了。

    盛沂侧眸看她一眼:“寓意好。”

    “什么寓意?”水星除了玫瑰花的寓意,对其他花语并不太灵通。

    她一手拿着花束,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网页上搜满天星,在前两个里边找他说的寓意:“相思?还是告白。”

    盛沂轻轻地叹了口气,有些沉默,从她手里把手机拿了过来,字体放大,让她看第三个,不可或缺。

    满天星经常作为花束中的配花使用,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平凡而渺小,因为平凡才有意义,因为常见才是独特的存在。

    研究生跟本科生不太一样,水星大学没在本校,玩的好的同学不太多,跟同门的关系会近一点儿,水星的导师这届只带了她一个,反而是下边的同门师弟师妹们来庆祝她的毕业,到处找她拍照,跟她说祝福的话。

    毕业典礼结束,学校里哪儿都是打卡拍照留念的同学,师弟师妹们又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两个人长达八年的异地恋爱情故事,合资给盛沂找了一套学士服,还是大学版本的,跟他说套上可以一块儿拍。

    水星怎么看都觉得好笑:“你穿吗?”

    盛沂皱起眉头,也都觉得奇怪。

    “穿吧。”水星回头看了眼后边等着的人,跟盛沂说,“你看我师弟师妹们多热情,还等着给我们拍照呢。”

    “他们为什么借本科的?”

    “因为你只有本科才在学校啊。”水星说,“我还觉得挺合理的,你本科在学校毕业穿本科的学士服,我研究生在学校毕业穿研究生的毕业服。”

    盛沂不想说话。

    “你仔细想想有没有点儿跨时空的意思?”

    “什么跨时空?”

    水星记得之前看过天文里的一个概念,但总体记不清楚了,只能记得大概意思,又加了点儿自己的胡编乱造:“研究生的我跟本科生的你在一个最新创造的时空里相遇,我们从来没有经历过分别,一直一直都在一起,我们一起上学,一起下学,一起去食堂吃饭,最后又一起毕业,一起拍了毕业照片。”

    盛沂垂眸,视线扫在她脸上,喉结滚了滚。

    她说的语气太真切,以至于盛沂真的在想有这么一个时空,甚至最后学士服是怎么套上的都忘了,他回国还风尘仆仆,没有特意打理过,就在胡闹里被人抓拍了一张又一张的瞬间。

    他们不止在操场上,不止在湖边,不止在每一处值得纪念打卡的地方,重要的是他们在彼此的身边。拍到最后一张的时候,水星忽然踮起脚尖,把他整个人扯了过来,盛沂的重心有一瞬间的不稳,但下意识的反应还是先护住了水星的腰。

    然后,他听见水星在她耳边的声音,开口说:“毕业快乐,学弟。”

    在北城倒数的几天都是飞速过的,跟导师吃了饭,同门师弟妹吃了饭,跟张宇飞吃了饭,每一顿饭都有盛沂陪着。

    后天就回北城,宿舍不能再住,跟盛沂先把东西都搬了出来,两个人转到了盛沂开的酒店里,白天还不觉得有什么,东西放下就放下,等晚上喝完水星的毕业酒回来,水星才反应过来发现自己犯了个大错。

    房间够大没有错,能放很多行李没有错,但只有一张床。

    两个人谈恋爱的时间挺久了,又是成年人,按理说发生点儿什么不该发生的也没什么,但猛地走到这一步,水星还真的没有想过。

    水星走到衣柜边,垂手,把行李箱上的拉杆升高,指腹压了压摁钮,心跳得太快:“这里只有一张床?”

    盛沂听着她的话,抬眼,扫了下房间:“嗯,怎么了?”

    水星默默看他一眼,没想到盛沂这么淡定,指尖扣了扣摁钮间的缝隙:“那我再去问问前台……问问能不能再开一间。”

    说不清楚为什么,白天还觉得挺大的房间,现在走一步都觉得小,尤其是过道,她提着箱子都过不去,盛沂站在她面前,一手盖住她的手背,水星感觉到了盛沂手掌的温度,他在饭桌上比她喝的多,明明是她的毕业酒,他一直帮她挡,现在掌心都是烫的。

    脑袋昏昏涨涨的,兴许是酒精现在才作祟,房间里的灯没完全打开,只靠着过道里昏黄的小灯照明。

    “不用。”

    盛沂就在对面,两个人的距离若远又若近。

    她的手动不了,人也没办法动。

    盛沂低头,又看了她一眼,箱子又拽回了原位。他喝了酒,嗓音有点儿哑,呼吸比平常重,说起话来尤其性感:“不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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