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龙王珍宝[一] 人类本身

    格纳看着坐在篝火旁仍然保持着沉默的少年, 就像是外表一样，永远冷冷淡淡的像是捂不化的寒冰，看着他手上的酒瓶后直接朝着黎宿开口说。

    “小孩, 你未来有什么样的想法吗？”

    黎宿交替了一下已经被压麻的腿，沉思一会后回答说。

    “没有想过。”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那些人显然有些不太满足, 前线太容易疲倦了, 尤其是在这种一触即发的战场上, 很有可能上一秒和你插科打诨的队友下一刻就会死在虫族的攻击下。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生活的人, 永远信奉着一句话：及时行乐。

    黎宿来到这里第二天就感受到了这种有些疯狂的情况，有很多人直接了当的朝着他抛媚眼, 甚至于直接勾着手指, 让自己晚上去找他。

    其中大部分都是男的, 有高大的、有瘦削的, 至于还有兽族, 看着自己的眼神非常大胆, 就像是下一秒就要将黎宿拆吃入腹。

    而黎宿无一例外的全部都给拒绝掉了, 才获得了“冰山美人”的称号。

    时间长了一些就连格纳都要忘记了，自己其实早就见过他。

    不过那个时候的少年根本就不像是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他曾经在黎宿之前的前线中见过黎宿，少年哪怕是眉眼间带着冷淡但是完全可以看出来他身上的张扬又肆意。

    少年那种从骨子里面散发出来的骄傲，那种实在是太让人心动了。

    后来下一次见面则是黎宿被派到了西W星，旁的人调转到这里，很可能是因为犯了重大的错误，或者还有一种听上去有些荒谬的说法是为了调整军人的情绪, 那种是军校也是十分看好的苗子, 每一次上了战场都会有专门的心理医生来评估他们的心里状态。

    甚至严重一点的就像是上一届的林赋然一样因为在战场上过于嗜杀, 直接被调走。

    但是现在明显不同于往日了, 哪怕像是林赋然那样的心理状态, 军校也不可能让他再次离开了，因为那样的天才在战场中都起着不可或缺的重要意义。

    “你们都听说过林赋然吗？”

    黎宿动了动耳朵，看着他们眼中期待的目光，敲着自己的膝盖漫不经心地说。

    “林赋然吗？”

    黎宿像是发笑一样，看着他们亮晶晶的表情开口说，“光论格斗的话，我或许不会输。”

    突然拿起来手中的酒喝了一口，在篝火的照耀下竟然直接开口。“他四我六。”

    旁边偷偷竖起来耳朵偷听的人也一下子笑了出来，大话也不是这样说的啊，纷纷打趣。

    “再吹就过了。”

    篝火的照耀下，他的脸上泛起来一阵红晕。

    但这个时候却没有人胆敢像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贸然的朝着他发送邀请，那个少年一条腿屈起来，哪怕坐在不起眼地方，却完全靠着自己的实力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的人。

    就好像是少年天生就应该享受着着世界上一切美好的目光。

    仰慕，张扬，热切。

    他天生就应该有着一切热烈的灵魂，像是生长在风中、雪间。

    他们总是听着旁人回吹嘘起来精灵族是如何如何的貌美，但当他们看到少年的时候却心里面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想法。

    他只是静悄悄的坐在那里，有些无聊的喝着酒，脸上红晕，眼睛发光，这一切的一切都会让少年染上浓烈的烟火气息的举动。

    那才是人类喜欢的长相，那才代表着人类的样貌。精灵们冷的就像是一个机械，没有灵魂，没有什么情绪。

    所以那样热烈的像是在红尘之中滚了一圈的人，才能够人类惊心动魄的喜欢

    “小孩，你在军校的时候都认识那些人啊？有没有什么心仪的小同学？”

    老五早就见识到了这个小孩的好样貌，尤其是经过今天的这一战后，估计和他年纪相仿的男男女女心都浮躁起来了，不如自己做一个人情，来看看他心里面究竟是怎么想的。

    黎宿听到这句话后却猛地灌了一口酒，不再是遵守着一些贵族之间的礼仪规矩，而是选择怎么舒服怎么来。

    停顿了一下回忆说道，“我的同学嘛，比较算是熟悉的就两个人，但是他们两个现在应该都在别的前线工作，和高年级的人倒是也认识几个。”

    随后有些无赖的勾了一下嘴唇，“二年级的那些首席，我全都认识。”

    人们看着他说完这句话后继续闷着头喝酒，也不知道究竟是他口中说出来的究竟是有几分真几分假。

    醉后说胡话，正何况他现在完全就像是一副醉着的模样。

    老五有些不死心地推了推少年，盯着他有些发红的脸，小声问。

    “你说林赋然是你的手下败将，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黎宿看着地面，早就已经不在乎自己的裤子是否干净，转过头看向他，就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样，有些震惊地反驳说。

    “我在这里说着酒后胡话，你还真的当真了？”

    老五看着少年眼睛之中的明亮，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就是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告诉自己，他在说谎话。

    少年在说自己和林赋然比试四六开的时候，眼睛里满是认真。

    “骗人的。”

    加拉小声嘟囔了一句，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同时压低了帽檐，依然可以看出来耳朵尖尖的，任谁都能够看出来他的身份是一只精灵。

    “宇宙之中都说你们精灵一族最好看、美人最多，那你说一说那个人怎么样？”

    男人怒了努嘴，显然有些看热闹不嫌弃事大。

    加拉看着自从战场上下来没有洗漱、身上脏兮兮的少年，甚至席地而坐，脸上过分外露的笑容，根本就不像精灵一样优雅。

    但是注意到少年眼神的时候，加拉的耳朵红了一下，但这变化太过于迅速了，压根就没有人注意到，就听到他用一种比较冷淡又嫌弃的声音说。

    “精灵一族从来都不会做出来这种举动。”

    男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反倒是赞同的点了一下头，说道。

    “是啊。”

    所以少年是人类，有着七情六欲不加掩饰的人类。

    ——这才是真正属于人族的少年。

    鲜活又张扬。

    看到他的时候，可以用一切关于人类美好的形容词，他站在那里就代表着这个人间。

    这一夜，天上的星空是挂这无数的星星，出奇的漂亮，偶尔还会响起来一些家乡的歌谣。

    黎宿突然握住酒瓶，像是刚刚清醒，又像是根本就没有醉过，小声问

    “这是什么歌声？”

    “这是在呼唤着战士们回到故乡的歌声。”

    老五像是见多了这种场面：“那些是有些种族特有的习俗，向来是送给他们之中最英勇的勇士们。”

    黎宿停顿了一下，倾听着那个声调起伏。这个小调并没有歌词，只有最简单的哼唱。

    随后听了一会后就跟着哼唱起来。

    原本也在喝酒的人们不知是怎么回事，也都停下来自己的说话声，跟随着他的声音开始哼唱起来。

    原本就只是简简单单的开始零星的几个人，后来周围的人也同样开始哼唱起来。

    原本一直在那里沉默的加拉看了一眼少年后，不知道究竟是怀着怎么样的情绪，也开始小声哼唱起来。

    看到周围人好像都没有注视到自己，加拉也知道这种歌声在许多年前，神明回不断降下来福霖是十分有用的。

    但是现在信仰早就开始衰败，这样的歌声更加倾向于简单的心理安慰。

    倘若是这个人死的时候有着强烈的信念，或许还有可能回到他们心心念念的故乡。

    ——不过这种机会实在是太过于渺茫了。

    加拉看着黎宿闭着眼睛的样子的声音不断加大，旁边哼唱的人们也都醉着一双眼睛听着精灵的歌声，眼睛里面满是笑意。

    这几乎是一场奇景，原本只是用来发泄的一场篝火晚会，现在变成了这个的一个局面，但每一个人心中都不觉得这样是坏的。

    在这种时刻他们的心变得平缓起来，原本战场带给他们的负面情绪被缓缓抚平。

    无数的点点金光，开始从远方的战场上传过来。

    他们睁开眼睛看着这一幕，摒住了呼吸，瞪大眼睛说，“哪怕是神域，也不过是如此了。”

    “不。”

    旁边人听到这句话后也是有些疑惑，想要看一看黎宿为什么反驳这样的说法。

    “我始终觉得人类的美景就只属于人间。”

    黎宿喝完酒之后感受到自己的语言系统有些失灵，使劲甩了甩自己的头，组织着语言说出口。

    “神域只是神域。”

    随后举起来手中的酒有些大声地说。“哪里比得上人间。”

    少年此刻的脸色是红的，嘴唇也是红的，篝火照在他的脸上让他变得温暖又明亮。

    哪怕是喝着酒，黎宿的口齿依然十分清晰，所以所有人都明白了少年真正想要说出口的话。

    这不是神迹，这是我们人类自己的壮举，光这神域的十方神明有什么关系。

    听到这句话后他们大声笑了出来，欢乐声、说话声、叫囔声连成一片。

    系统这个时候才真正了解到了宿主骨子里面的骄傲，他觉得自己哪怕是不治疗也不会有事。

    因为他从根本上就不依靠神明。

    神明给予的只是祂愿意的，就像是逗弄着阿猫阿狗，偶尔赐下来的一点甘霖和恩泽，不过是怜悯而已。

    但是黎宿并不是那种傲慢，神明如果愿意主动赐福他当然喜闻乐见，甚至还会考虑一些怎么于怎么回礼。

    但是黎宿永远不会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依赖于神明，将命运依赖于神明偶尔的怜悯就像是一场笑话。

    黎宿看着天上的星空，依然可以会想起起来刚刚的场景，说道。

    “你看，其实完成常人眼中的不可能，同样可以不是神明。”

    ——可以是人类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