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忽然表白

    =============================

    晚上十点，焮澜花园茶水间：

    陆哲阡和程永斌正并排坐在沙发上，陆哲阡侧脸看着程永斌斑白的发丝，心里顿时一阵难受，说道：“外公，你头上的白头发又多了。”

    程永斌有点疲惫地笑了笑，说道：“没事，生老病死乃自然规律，人老了都这样。”说完，程永斌又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上高三了，学习如何了？”

    “外公放心，我学习一直都挺好的。”

    程永斌欣慰地笑了笑，又问道：“对了，之前那个家教呢？他现在还在教你吗？”

    他点了点头，程永斌又说道：“那就好，你可要好好地听那个小老师的话，都长这么大了，就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淘气了，知道吧？”

    他不满地撇了撇嘴，说道：“外公，我很久以前就不淘气了。”

    听到他这有点孩子气的话，程永斌不由得笑了笑，但是笑过之后又不免有点伤感。

    不过程永斌并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情绪，于是又说道：“对了，那个小老师之后都没带你来看过我了，是被陆坤勇发现了吗？”

    他一愣，然后点了点头。

    程永斌内疚道：“我早就猜到了陆坤勇肯定会发现的，我早应该提醒你不要再让他带你过来的。可是，我又放心不下你。唉，说来还是我们麻烦人家了。不过，他应该没什么事吧？”

    他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说道：“外公放心，他很好。”

    程永斌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又叮嘱道：“那你可要好好地感谢他，听他的话……”

    程永斌话未说完，茶水间的门就被推开了，几个工作人员迅速走了进来，再次不由分说地把程永斌“扶”走了。

    “少爷，”宋管家出现在了门口，“是时候回学校了。”

    他无奈地握了握拳，然后就起身离开了。

    岁月悠悠，时间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十二月的第一个周末。

    星期六早上，陆家二楼书房：

    叶羲语一如往常般来到了书桌旁站定，然后安静地看着正奋笔疾书的少年——他上个星期去考试了，所以没能来陆家，再加上他实习已经结束了，粗略算来，他也有一个星期没见到陆哲阡了。

    此时，清晨的阳光落在少年蓝白的冬装校服上，这情景一如他初见少年时那般，美好得让他差点迷失在时间的角落里。

    “怎么了？”陆哲阡忽然抬眸，看着正失神的他问到。

    他一愣，然后对陆哲阡笑了笑，说道：“没什么。”

    说完，他就来到书桌前坐了下来，然后拿出了专业课本认真地看了起来。

    陆哲阡看了眼他细碎的刘海，然后也低头认真地做起了练习题。

    一天的时间就在他们的眉间笔下安静地流逝了，他回去的时候一如往常般和陆哲阡道了别，然后就安静地踩着夕阳的余晖往回走。

    他原本以为，经历了那么多事情，陆哲阡对他的态度会越来越冷漠，甚至可能会厌恶他。可是，他没想到陆哲阡今天居然还主动跟他说话了，虽然只有短短的三个字，但是他已经很满足了。

    虽然他不知道陆哲阡对他的态度为何如此奇怪多变，但是，只要陆哲阡不讨厌和排斥他，那他的心就安宁了不少。

    第二天清晨，陆家院子门外：

    叶羲语今天早上是顺叶明超的车来到陆家的，所以比平时早了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他担心自己来得太早会打扰了陆家人，所以又在门外站了片刻才摁了门铃。

    “您好，”门铃的喇叭传来了说话声，但这并不是宋管家的声音，不过听上去也有些熟悉，“叶老师，请稍等。”

    片刻后，一个高大的男子出来给他开门了，他愣愣地看着来人，然后确认道：“您是……冯大哥？”他没记错的话，这人是陆哲阡的保镖之一。

    冯彬点了点头道：“叶老师，是我，我现在是陆家的实习管家。很抱歉，大门的遥控坏了，所以让您等了那么久。”

    他虽然有点疑惑为何冯彬忽然就变成了实习管家，但是他也不便多问，于是只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没关系，谢谢您了。”说完，他就进了屋里。

    他很快就来到了二楼书房，然后安静地走到了书桌旁，令他意外的是，陆哲阡此时并不在书房里。

    他心里有一丝丝的失落一闪而过，然后把书包放在了自己坐的位置上，并走到窗边看了看。

    接着，他又自然而然地来到了陆哲阡坐的位置旁，只见陆哲阡的书桌上正放着一个草稿本，上面整齐地写着一行行的计算式子，而草稿本下方则放着一本白色的册子，看上去似是一本翻开的画册。

    他记得自己之前似乎就看到过这画册——此时此刻，当他再次看到这画册时，他心中的那股好奇心又腾升起来了。

    他在心里挣扎了一番，最后还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有点忐忑地把那个草稿本拿了起来——只见灰黑的线条在苍白的画纸上看似凌乱地勾勒出了一个他熟悉无比的轮廓。

    他看着画纸上的画像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纸上画的不就是他吗？！

    意识到陆哲阡画的竟然是他，他的心顿时一颤，然后紧张地乱跳着。他把草稿本放在了桌面上，然后不敢置信地拿起了那个画本，抖着手抚摸着那上面的画像。

    他心想，陆哲阡为什么会画他呢？是巧合还是另有他因？想到这，他又抖着手翻开了画册的另一页，只见那上面画的还是他。他顿时紧张地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又翻开了另一页，只见那上面画的依然是他……

    此时此刻，他心中真真是百感交集，鼻子也一阵发酸——难道，他喜欢的人，也刚好喜欢他？

    想到这，他心里既高兴又难过，一时之间，酸甜苦辣的滋味在他心头快速地来回切换着。

    他不再往下翻画册，因为他担心再看下去，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一页，只见那上面画的是他躺在草地上的侧脸——他马上就想起了他和陆哲阡在学校的草地上一起看夕阳的画面……

    “叶老师。”他正想得入神，陆哲阡的声音却忽然打断了他的思绪，他顿时被吓了一惊，然后抬起头来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书房里的陆哲阡。

    “小哲……”他心绪复杂地唤着陆哲阡的名字，然后五味杂陈地看着陆哲阡，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陆哲阡看着他手中的画册皱了皱眉，然后似是有点紧张地问道：“你看到了？”

    他一愣，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心绪复杂地说道：“是的，我看到了……但是，我不是故意的……”

    “你看到什么了？”陆哲阡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向他走了过来，站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那目光中似乎还有着一丝丝令他悸动的深情。

    面对这样的陆哲阡，他的心顿时又怦怦乱跳起来了，他赶紧避开了陆哲阡的目光，然后看着手中的画册，支吾道：“我……我……”

    看到他躲闪的目光，陆哲阡不悦地皱了皱眉，然后把他手中的画册夺了过来，看着翻开的那一页画像，认真道：“这里面的画，都是我画的。”

    他的心随着陆哲阡的声音轻轻地颤抖着，此时，心绪凌乱的他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陆哲阡看向他，再次问道：“叶老师，能告诉我你看到什么了吗？”

    他抬眸看了眼陆哲阡，然后又赶紧垂眸看着桌面，说道：“我……我看到你的画了……”

    陆哲阡又问道：“那你知道我画的是谁吗？”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陆哲阡手中的画册，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陆哲阡皱眉，然后居然抬起了他的下巴，深情地看着他，说道：“叶老师，你知道吗？我画的是我喜欢的人。”

    听到这话，他顿时惊讶得睁大了双眼，呼吸也仿佛在那一瞬停滞了。他就那样任由陆哲阡捏着他的下巴，然后愣愣地看着陆哲阡，任由心情随着思绪在云海中沉浮万千，纵横凌乱。

    陆哲阡往他的脸靠近了几分，认真地看着他眼神复杂的双眸，仿佛看到了红尘乱世，浮华纷扰。

    陆哲阡不由得心疼地皱了皱眉，然后快速地在心里思量了一番，最后轻声道：“叶老师，我画的人就是你，你就是我喜欢的人。”

    陆哲阡原本是不打算在这个时候表白的，只是，既然他都看到画册里面的画了，陆哲阡也不想再遮遮掩掩的了。

    听到陆哲阡这笃定的话语，他的心再次紧张得似是迷失的小鹿般，在毫无规则的阡陌上疯狂乱奔着。

    他的呼吸也在震惊的情绪中凌乱得毫无规则，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陆哲阡才好，只得在震撼中怔怔地看着陆哲阡。

    陆哲阡看着他瞳孔中的震惊，再次皱了皱眉，看他的眼神也深邃得似是魔怔了般，让他既害怕又着迷。

    陆哲阡把手中的画册放了下来，然后一手扣住了他的腰，他顿时紧张得浑身哆嗦了一下。

    只听陆哲阡在他耳边，蛊惑般问道：“叶老师，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听到这话，他心中又是一惊，茫然的意识回归了些许，然后违心地摇了摇头。

    陆哲阡蹙眉，看着他的眼睛，有点伤感地问道：“难道，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人是谁？难道是之前和你一起到食堂吃饭的那个女生？”

    这时，他飘忽的意识已经完全回归了，他赶紧摇头否认道：“不是的！她不是我喜欢的人！她只是我的同事而已！”

    听到这话，陆哲阡深邃的眸子里有一丝光华一闪而过，然后深深地看着他，再次问道：“那你喜欢的是我，是吗？”

    听到这话，万千思绪再次在他的内心翻腾着，他隐忍着心底的深情，眼神复杂地看着陆哲阡，然后在内心苦苦地挣扎了一番。

    最后，他的理智还是在此刻战胜了感性——他一把推开了陆哲阡并往后退了一步，轻声说道：“我……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他有点慌不择路地离开了书房。陆哲阡转过头去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皱了皱眉，然后就在书桌前坐了下来，翻开了画册最新的一页，拿起画笔在上面仔细地勾勒起来。

    那看似凌乱的画线，恰似时间轴上的年轮线，一圈一圈，一年一年，一岁一岁，把他们的青春岁月禁锢在了流年的方圆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