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一顿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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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叶羲语纠结着该如何回应宋管家的时候，却听陆哲阡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起到楼下吃吧。”

    说完，陆哲阡就撑着拐杖站了起身，宋管家似乎没想到陆哲阡会忽然到楼下去吃午饭，怔了一瞬后马上回过神来了，然后又把刚才的饭菜端回了一楼厨房。

    叶羲语也愣了一瞬，然后就起身跟着陆哲阡一起往一楼餐厅走去。

    十分钟后，一楼餐厅里：

    叶羲语甚是拘谨地坐在餐桌前——陆坤勇自然坐在上座，而陆哲阡则坐在他对面。

    陆坤勇抬眸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陆哲阡，然后又看向叶羲语，笑道：“呵呵呵，小叶老师，不必拘谨，把这当自己家就好，我们动筷吧。”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悄悄地瞥了眼对面的陆哲阡，发现陆哲阡已经动筷了，他这才拿起筷子夹了根青菜，如同嚼蜡般吃了起来。

    此时，餐厅里很安静，安静中又翻涌着某种诡异的喧嚣。他就在这有点令人窒息的空气中，如坐针毡地陪着陆家爷孙二人吃着一顿暗藏波澜的午饭。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小心翼翼地嚼着饭的时候，陆哲阡忽然放下了碗筷，然后一边撑着拐杖站起来一边说道：“我吃饱了，你们慢用。”说着，陆哲阡就拄着拐杖走了。

    他看着陆哲阡离开的背影，心中忽然就有点慌了。但他表面上依然保持着镇定，并“淡定”地加快了速度，把碗里的饭都吃光了，然后也放下了碗筷，对陆坤勇笑道：“老先生，我也吃饱了，您慢用。”

    说完，他就想起身离开了，不料，陆坤勇也放下了碗筷，对他说道：“小叶老师请留步，刚好我也吃饱了，我们聊几句，可好？”

    此情此境，他能说“不好”吗？他只得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然后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说道：“好。”

    陆坤勇笑道：“我们就随便聊聊，小叶老师不必拘谨，”说着，陆坤勇又转身看向一直安静站着的宋管家，“你让珍姨来把餐桌收拾一下。”

    “是。”宋管家出去了，不一会又带着珍姨一起进来了。

    珍姨谨慎地收拾着餐桌，而陆坤勇则继续对他说道：“听老宋说，你最近又找了另一份家教？”

    “是的，老先生。”他尽量平静地回答着陆坤勇的问题。

    “那孩子也是高中生？”

    他摇了摇头道：“不是，是个初中生。”

    陆坤勇点了点头，又道：“同时兼顾两份家教，会不会忙不过来？”

    他继续摇头道：“不会。因为小琪是初一的学生，而且，我只教她语文。”说完他又补了一句，“小琪就是我家教的另一个学生。”

    “哦，那就好，我原本还担心你会忙不过来呢。毕竟，这学期的期中考，小哲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冲进了年级前三十名，这可都是你的功劳啊。我希望，你能继续好好地辅导小哲，即使他不能再进步，但能保持目前这个成绩也好，是吧？”

    陆坤勇说到陆哲阡考了年级前三十时他并没有多惊讶，他觉得，以陆哲阡的实力，应该考个前十名都不难吧？只是，他有点失落，陆哲阡竟然没有把这事告诉他。

    听到陆坤勇的问话，他赶紧收起了自己的小情绪，笑道：“老先生您说得对。不过，其实，这也不全是我的功劳。小哲他本身就是个聪明的孩子，而且，他一直都很努力。”

    “呵呵呵，确实是挺努力的，努力到还没拆线，拄着拐杖也要回去参加期中考试呢，”说到这，陆坤勇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不过啊幸好，他身体恢复得不错，这次期中考也考得不错。”

    他这才知道，陆哲阡竟然伤还没好就回去参加期中考试了，而陆哲阡也同样没把这事告诉他……不知为何，他心里顿觉空落落的。

    但在陆坤勇面前他可不敢轻易地就表露自己的情绪，只得继续附和道：“小哲他确实是个性格刚毅的孩子。”

    听到他说的这句话，陆坤勇心想是刚毅得有点犟了，但是陆坤勇并没有把这话说出来，而是忽然转移话题道：“说起来，小叶老师也快毕业了吧？”

    “是的，老先生。”他不知陆坤勇为何忽然说到他了，但是他也不敢问，只能故作轻松地回答着。

    这时，宋管家端了一壶茶进来，然后分别给他们两人倒了一杯茶放在桌面上。陆坤勇端起茶盏，继续问道：“考虑过毕业后出国继续深造吗？”

    他摇了摇头，陆坤勇又问：“哦？为何不出国呢？还是，打算考研？”

    他笑道：“我打算毕业后就直接找工作了，考研的事，以后再说吧。”

    陆坤勇点了点头，抿了口茶又问道：“为何没考虑出国深造呢？现在很多学生都想出国留学吧？”

    他不知陆坤勇为何总问他关于出国深造这个问题，但他还是解释道：“我……我英语不是很好。而且，我父亲也不希望我去太远的地方求学。”

    陆坤勇了然地点了点头，叹气道：“唉，我倒是希望小哲能出国留学，我之前还想给他报个雅思班来着，但是他都不肯去。唉，我实在是拿他没办法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呢？”说到这，陆坤勇的语气里已经染上了几分伤感。

    他没想到陆坤勇会问他这个问题，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只好支吾道：“小哲他……”

    “小叶老师，”陆坤勇打断了他的话，“你是他的家教，要不，你帮我劝劝他？”说完，陆坤勇就用恳求的目光看着他。

    他看着陆坤勇那双浑浊的眼睛还有那斑白的双鬓，犹豫了一瞬后就轻轻地点了点头，“我……”

    “我不出国。”陆哲阡冰冷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了进来。

    他和陆坤勇一起看向了餐厅门口，这才发现陆哲阡不知什么时候拄着拐杖来到了门口站着。

    陆哲阡狠狠地瞥了眼陆坤勇，然后又看向了他，不悦道：“叶老师，时候不早了，上来给我辅导功课吧。”说完，陆哲阡就转身离开了。

    他赶紧站了起身，对陆坤勇说道：“抱歉，老先生，我先上去陪……辅导小哲了。”

    陆坤勇笑道：“没关系，你去辅导小哲吧。另外，劝小哲考雅思的事，就拜托你了。你有机会的时候，就尽量帮我劝劝他，好吧？”

    他一愣，为难道：“可是，老先生，小哲他刚刚也说了……”

    陆坤勇说道：“没事，他只是说他不出国，但是并没说不考雅思，这两件事并不矛盾，不是吗？”说到这，陆坤勇沉沉地叹了口气，“不过，你要是觉得为难就算了，我自己再想想办法就好。只是，小哲他对我的态度你也知道，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听我的话……唉，我这个爷爷做得实在是太失败了。”

    他看着这般沮丧的陆坤勇顿时就于心不忍了，犹豫了一瞬后还是点了点头道：“老先生，您放心，我会尽量帮您劝劝小哲的。但是，我也不知道小哲会不会听我的。”

    陆坤勇感动道：“好，好，没关系，你劝了就好。小叶啊，谢谢你了。”

    “不客气。”说完，他就赶紧离开了餐厅。

    他走后，宋管家对陆坤勇轻声道：“老爷，这个法子可行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可不可行呢？要知道，哲阡的成绩也是他来了之后才进步的。不过，我是真的很好奇，哲阡到底是怎么从年级倒数一下子就冲到年级前三十的？你说，这个小叶，真的这么厉害？”虽说陆哲阡之前的成绩也有了进步，但那时候也不过是中下水平而已。

    “老爷，听我朋友说，这个小叶在学校的学习成绩确实是很不错的，只是在实际教学这方面，因为实践不多，所以还很难判定。”

    陆坤勇点了点头，又道：“他现在不是还给另一个学生做家教吗？你去留意一下那个孩子。”

    “是，老爷。”说完，宋管家就离开了餐厅，而陆坤勇则继续品着茶。

    二楼书房：

    叶羲语抬眸看了眼对面正在刷题的陆哲阡，他能感觉到陆哲阡现在很生气，但是他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小哲，你英语这么好，如果能出国……”

    “啪”的一声，陆哲阡把一本练习册狠狠地摔在了书桌上，他顿时被吓了一惊。

    陆哲阡抬眸瞪了他一眼，不悦道：“我说了我不出国，你不必帮着他来劝我，这不是你作为家教的工作。”

    他看着那本练习册抿了抿唇，然后对陆哲阡暖暖地笑了笑，说道：“小哲，我知道，你不想出国。但是，你英语这么好，如果不考个成绩出来证明自己，那岂不是浪费了吗？”

    看到他的笑容，陆哲阡的怒火熄灭了一大半，但还是不悦道：“我又不出国，考雅思做什么？浪费时间。”

    他顿时被噎了一下，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得失落地垂下头来继续看书，然后一边在心里想着到底该怎么劝陆哲阡才好。

    陆哲阡看着他失落地低垂着的眸子，竟莫名地有点心疼，于是又问道：“怎么？难道你想考雅思？”语气比之前柔和了不少。

    听到这话，他忽然心生一计，抬眸看着陆哲阡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我父亲希望我出国留学，可是……我英语并不是很好，特别是听力和口语……”

    他实在不忍心骗陆哲阡，但是他又不想违背诺言，所以只能逼着自己撒谎了，但是他真心希望这种事不要再发生第二次了。

    陆哲阡皱眉道：“你想去B国留学？”

    他一愣，然后点了点头，陆哲阡看了他一眼，然后一边把刚刚那本练习册拿回来一边说：“好，那我陪你。”

    “嗯？”他一时没反应过来陆哲阡要陪自己做什么。

    陆哲阡看着那本练习册说道：“这个暑假，我陪你一起报个雅思班复习，然后一起考试。”

    他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陆哲阡说的是什么，顿时高兴道：“真的吗？！”

    陆哲阡看着他灿烂的笑容，轻轻地点了点头，“嗯。”说完，陆哲阡就翻开练习册继续刷题了。

    “太好了！小哲，谢谢……”

    “别吵，认真学习。”陆哲阡再次霸道地打断了他的话。

    他只得轻轻地地点了点头，然后低头假装继续看书——他没想到陆哲阡竟然会因此而答应去考雅思，他虽然感到高兴，但是内心却依然有一股罪恶感在徘徊。

    不过，他觉得，自己这也算是善意的谎言吧？而且，这只是个考试而已，并不代表陆哲阡就一定要出国。不论如何，这事也不会给陆哲阡带来任何损失吧？想到这，他又慢慢地释然了。

    只是，此时的他还不知道，他这个善意的谎言，会在日后成为一个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