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青涩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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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月23号这天下午，叶羲语正在学校图书馆看书，他放在桌面的手机屏幕忽然就亮了，他定睛一看，居然是宋管家的来电。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然后马上拿起手机来到楼梯间接了电话——

    “小叶你好，我是宋管家。”

    “宋管家您好！”他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打着招呼——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没收到关于陆哲阡的任何消息，他真心希望能从宋管家这里得知一二。

    “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我想跟你说说关于家教的事。”

    “嗯，宋管家您说。”不知为何，他忽然有点紧张。

    “从这个周末开始，你就跟往常一样过来家教，可以吧？”

    “嗯，没问题。”听到这个消息后，他这段时间以来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说完，宋管家就把电话挂断了。

    一想到这个周末他就可以见到陆哲阡了，他的心情顿时就雀跃起来了——但这里是图书馆，所以他很快就把自己的情绪藏了起来，然后回到书桌，继续安静地看书。

    陆家一楼书房：

    陆坤勇看着右手边拄着拐杖的陆哲阡，蹙眉道：“你满意了吗？”

    陆哲阡似笑非笑地说道：“谢谢爷爷。”

    陆坤勇冷哼一声，说道：“别急着谢我，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

    “不，爷爷您记错了，如果我这学期的期中考试不能冲进年级前三十名，你就把他辞退，这话可是你先提出来的。而换言之，就是如果我考了年级前三十名，你就不能把他辞退。我只是把您的话换了个语序而已。”

    陆坤勇被他的歪理气得不知该如何辩驳，但还是假装气定神闲道：“你可别忘了，即便如此，家教也是我花钱请回来的。呵呵，当然，你也可以把他当做朋友，请他到家里来教你，他肯定也愿意免费教你。不过，你觉得，没有我的允许，他进得了我们陆家吗？”

    陆哲阡嗤笑道：“爷爷这是想食言？”

    陆坤勇皱眉，转移话题道：“明天就开始期中考了，你现在这样子，真的能参加考试？而且，考试得考两天，除了腿上的伤，你的左肩还有伤，你觉得你这种状态能顺利把试题都做完？”

    他左肩上的伤口，离心脏只有三公分，陆坤勇可是花费了不少财力才保住了他的命。

    他淡淡地说道：“我只是想履行自己的承诺罢了。而且，学校也没规定拄着拐杖不能参加考试。爷爷刚刚不是答应我了吗？现在为何又百般阻挠呢？还是说，爷爷您是怕输了？又或者，爷爷是想家长会的时候被老师当着所有家长的面点名，您是年级倒数第一的爷爷？”他深知陆坤勇最爱面子。

    “你！”被抓住了痛脚的陆坤勇顿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老爷！”宋管家赶紧走到陆坤勇身后安抚着，“您可千万别动气！”

    陆坤勇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我不是阻挠你，我只是担心你罢了。你放心，既然答应了你，我定然说到做到。如果你真的能冲进年级前三十名，我自然会让他继续做你的家教。但如果你做不到，我必然会把他辞退，我们愿赌服输，谁都不许耍赖。”

    “好，您放心，我是不会食言的。”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陆坤勇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问道：“你说，凭他的实力，和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他真的能冲进年级前三十名？”

    “老爷，世事无常，也许，少爷他真的有这样的能力呢？”

    “如若如此自然最好，我即便是输了也无所谓。”

    “那小叶他？”

    “他？哼，既然他想留那就留吧，我自然有其他法子去应付。好了，你去忙吧。”

    “好。”宋管家离开了，而陆坤勇则翻阅着桌面上的某份文件。

    4月26号早上七点五十分，叶羲语来到了陆家院子门口，令他意外的是，之前经常敞开的院子大门现在居然上锁了。

    他左右看了看，这才发现大门右边有门铃，于是便走过去摁了摁门铃，片刻后，宋管家的声音从门铃的喇叭里传了出来——

    “是小叶老师吗？”

    他愣了一下，然后答道：“宋管家是我，您……”

    他话还没说完，只听“叮——”的一声，一旁的院门就打开了，宋管家又对他说道：“进来吧。”

    他点了点头，然后赶紧推开院门走了进去，他刚进去，那院门又关上了。他有点好奇地看了眼那两扇大门，然后就往屋子走了过去。

    然而，屋子的门也关着，他刚想敲门，那扇檀木色的大门就打开了，陆哲阡的脸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他眼前。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从何说起。陆哲阡看着他的表情皱了皱眉，说道：“进来吧。”

    说着，陆哲阡就拄着拐杖转过身去了，发现陆哲阡的异常后他马上回过神来了，然后赶紧走上前扶住了陆哲阡，担心道：“小哲，你的腿……”

    “没事。”陆哲阡避开了他的搀扶，自己拄着拐杖坚定地往前走着，他只得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

    穿过玄关来到客厅时，他才发现陆坤勇和宋管家都在客厅里，他赶紧走过去打招呼：“老先生、宋管家，早上好。”

    陆坤勇对他笑着点了点头道：“小叶啊，哲阡他这段时间落下了不少功课，学习方面还需要你多加辅导，麻烦你了。”

    他赶紧说道：“老先生您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陆坤勇这笑容怪怪的，但是他也不敢多加揣测。

    他又回过头去看陆哲阡，发现陆哲阡已经走到楼梯口准备上楼梯了，他赶紧走过去想要扶着陆哲阡。

    陆哲阡皱眉道：“让我自己来。”

    他只好跟在一旁，陪着陆哲阡一起慢慢地上楼梯。

    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时，宋管家担忧道：“老爷，这……”

    陆坤勇无奈道：“暂且随他们去吧。其他的事，待到他高考后再处理。”陆坤勇知道，如果叶羲语真的走了，陆哲阡肯定又要拿倒数第一来威胁他了。

    宋管家点了点头，然后就去忙了，陆坤勇也回了书房里。

    叶羲语陪着陆哲阡一步一步地挪到了二楼书房的书桌旁，陆哲阡走到窗前把一扇窗户打开了，一缕晨风柔柔地吹了进来。

    他站到陆哲阡身旁，轻声道：“小哲，你……你……这段日子，还好吗？”其实他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但不知为何，真正开口时，他只说出了这么一句听着不咸不淡的话。

    陆哲阡皱眉，侧脸看着他，认真道：“不好。”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委屈。

    他的心一颤，心疼地看着陆哲阡，问道：“是不是很疼？除了腿伤，身上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对不起，都怪我……”

    “不是你的错，以后不许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陆哲阡不悦地打断了他。

    他一愣，侧脸看着陆哲阡，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陆哲阡也侧脸看着他。

    两人就这样，在朝霞晨曦中对望着，看着彼此的眼睛，看着对方瞳孔中倒映的自己，仿佛要让目光直抵对方的心灵深处。阵阵和风轻拂而过，他们的心，也随着这清风轻轻地颤动着。

    “咳咳，少爷。”

    宋管家的声音忽然在书房里响了起来，还有一股中药味，不知何时已在书房里蔓延着。

    两人赶紧收回了视线，一起回过头去，然后就看到宋管家正端着一碗药汤站在书架旁。

    宋管家似是不经意地看了叶羲语一眼，然后说道：“少爷，您的药煎好了。”

    “好，谢谢桦叔，放桌上就好。”陆哲阡淡淡地说到。

    宋管家把那碗药放在书桌上后就离开了，他看着陆哲阡问道：“小哲，你现在就开始恢复学习了吗？”

    “嗯。”说着，陆哲阡走到书桌旁端起那碗药一饮而尽。

    他走到陆哲阡身旁，担忧道：“可是，你的伤还没好……”

    “没事。”陆哲阡淡淡地说到。

    他担忧道：“怎么会没事？”

    “你不相信我？”陆哲阡的语气里满满的不高兴。

    “不是……”

    “你在怀疑我的能力。”陆哲阡语气肯定地打断了他。

    “不是……”

    “你不支持我好好学习。”很不开心的语气。

    “我当然支持，只是……”

    “那就是你歧视我是个瘸子。”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委屈。

    “怎么可能？！我……”

    “因为瘸子没办法教你滑冰了。”

    “我不是……”

    “既然都不是，那作为家教的你，就应该相信我，用你的信任支持我、鼓励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他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虽性格内向，平时话不多，但是作为一名师范生，在学校时总免不了要上讲台试讲。在讲台上的他虽说不上口若悬河，但满腹经纶的他授课时也算是自信满满、妙语横生、表达流畅的。

    但不知为何，每次面对陆哲阡这有点孩子气的辩驳时，他都毫无招架之力，“输”得一塌糊涂。

    他似泄了气的气球般无奈地看着陆哲阡，陆哲阡也看着他，那黑亮的眸子里闪烁着让他心动的光华。他的心再次似一只小麋鹿般四处乱撞着，脸颊上不知不觉就浮上了一层红晕。

    看着他绯红的双颊，陆哲阡情不自禁地抬手，轻轻地抚了抚他的脸颊——肌肤相触的瞬间，两人的心似有灵犀细语，双雁翩跹，耳语着青涩的悸动，流淌着纯粹的灵动。

    此时此刻，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慢慢地沦陷着……他终于知道，或者说是明确了他对陆哲阡的那份情愫究竟为何物了。他不想骗自己，而且他也骗不了自己——他，对陆哲阡动心了。

    这个周末，他和陆哲阡还是一如既往般，在书房里安静地陪伴着彼此，但是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周日晚上，他想了很多，他觉得自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且不说他和陆哲阡是师生关系，他和陆哲阡可都是男生……

    他觉得，自己对陆哲阡的感情是悖德且畸形的禁忌，他一定要扼制住自己的这份情动。即使无法扼制，也要拼命隐藏，因为他曾经说过，他一定会帮陆哲阡走回正途上的，他不希望陆哲阡跟着他一起沦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