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可是让你觉得恶心了◎
苏墨擦了下嘴角, 看见姜芜眸中的寒心,讽刺反问,“那你自己呢?明明火是你纵的, 人也是你放的,怎么到了我这儿来,错就是全是我的了?他们的伤, 有一半以上,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你凭什么来说我?”
苏墨微俯了身,压低了身量地问她,一字一句, 全然是刻意的恶诱。除去他左脸上的一道红印, 谈吐举止说话间,依旧有着往昔高高在上的影子。
“至于我本性如何, 你不是一直都清楚么?”苏墨忽地又低嗤了声, 热气拂过姜芜冰冷的额前。
姜芜垂在身侧的两手发起颤,眼底沁出了泪地往后小退着,想到今日的种种, 如今来看, 却是连一点的值得也没有。
“公子,其实我今日去了醉仙楼,我想去见见我哥哥, 这么久了,我还是很想他。可是后来我又怕, 怕自己见了他, 就会舍不得再走了, 所以我一眼都没见他, 依旧和安水她们回来了,但是我现在突然又有点后悔了。”姜芜说到最后,再次提唇笑了笑,取下颈上挂着的玉,看着红绳穿过指尖缝隙落下,仅剩暖玉躺倒在手心里。
之前在抚州巷口时,她曾以为的那块暖玉会被随之抛下,结果到头来,还是好好地在她的身上,怎么都抛不下,甩不开。
“我们,可能真的要走到尽头了。”姜芜试着松了松掌心,抬手之际,却是用力地往地上掷去了暖玉。
在去年七月回京时,被苏墨掷出了马车外都未有过裂痕的玉,在今日,落在青石上时,终于应声地破碎掉。
一半系了红绳的碎玉滚落在苏墨脚下,面上有着无数裂痕,而另一半,或许也不能称之为一半,连一个完整的轮廓也无,完全碎成了一堆的玉渣。
苏墨目光一暗,两手握紧,可还是弯了腰地捡起脚边仅剩了一半的玉,提唇嗤道:“姜芜,若是今日来了持刀的人,你是不是就还得握了刀柄的,往我心口上再插一刀?”
“公子这般富有心计,心狠手辣,又怎还会让别人有近身的机会?”姜芜缓缓转了身地垂目道,方才她是跑进来的,加上在此站了半刻,这会儿双膝上的疼痛从未有过,她扶了墙,才能勉强地迈开步子。
“行,你姜芜可真是行。”苏墨握紧了碎玉地道,碎玉边上锋利,此时被他握在手里,割破了掌心也浑然不觉。
安水在书房外的不远处候着,书房里的声响她是一点儿也没有听清,更不知道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现下见着姜芜扶着墙地缓缓迈步出来,安水跑上前扶着她,见姜芜眼眶红透,心疼地蹙眉问:“姜姑娘,是不是公子又欺负你了?”
“没有,我们回去了吧。”姜芜小声地道。
姜芜再迈开下一步时,小腹里传来阵阵绞痛,再也不能稍动一下,她攥了安水的手,蜷缩着蹲下身,见到安水紧张起,她动了动唇,想与她说没事,她休息会儿就会好,怎知却是连说出话的力气也无。
安水因一手被姜芜攥了,她怕自己一走,姜芜就要倒地,可她却又是真的扶不起她,只能站在一旁焦急地跺着步子,“姜姑娘,要不要我去唤公子?”
姜芜勉强地对着安水摇了摇头,她不想再见他。
待到半晌后稍缓了些,姜芜才撑着墙角缓缓站起了身。
上回苏墨对贺管家说的那话,贺管家是十分的当了真,第二日就差人去寻大夫回来,让其先在苏府里好生的住着。
大夫姓李,被贺管家安排得就住在了榆苑的不远处,隔得近,好方便若是姜芜有个什么事情,可以快些赶来。
是以,安水方将姜芜送回房,扶着她好生地坐下,就一溜烟地跑去唤李大夫了。
等到安水带着李大夫回来,却见着姜芜又自己走了出来,正坐在屋外廊柱下的台阶上,将头埋在膝上。
安水忙跑上前,扶起姜芜,左右看着她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姜姑娘,你怎么坐到这儿来?地上凉。”
姜芜抬了眸,紧紧抓住安水的手,失魂地问:“安水,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安水被姜芜抓得手疼,这四下除了她们三人,也没有其他的什么人,安水仔细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姜姑娘,你就别多想了,公子不都是没有怪你吗?”
姜芜两手无力地松了安水,缓缓垂下,只怔怔看着露出裙摆一角的鞋尖。
将近十日里,姜芜除了初一那日去书房找苏墨,和他见过,此后的这十日里,她皆是再没有见过他。
她想过的有再次出府,大门还未走出去,贺管家则会笑呵呵地上前来,客客气气将她给请回榆苑,半步都不许她出去。
左右想来,也就只有是苏墨下的令了。
其实在整个苏府里,除了贺管家还有安水,大部分的人对姜芜其实都存在多多少少的鄙夷。
此前不显,在这十日里,格外地显示出来。
以前她们不过想的是,姜芜跟在苏墨的身边,连身孕都有了好几月了,偏偏一点名分也无,妻不是,妾也不是,妾好歹也会叫个姨娘,结果孩子都快生了,仍还是姑娘。
姜芜的身份,在苏府里,终究是个见不得光的存在。
八分像极了笑话。
再后来,鄙夷里添了点不屑的,则是因那日的大火。
放火的人是姜芜,偏偏最是相安无事的人也是她。那日凡是涉及到了搜寻夜贼的人,都相应的受到了惩罚,不说时刻守在书房那边的两人挨了五十板子,就连公子身边的龚远和尹池丞二人,也都是领了二十板子,就只纵火人,该是什么样子,就还是什么样子。
有一次,姜芜和安水听见来了榆苑里头剪着花枝的两位丫鬟们恰在小声谈论,一字一言,皆是入了耳。
两位丫鬟因是背对着姜芜和安水,自未发现身后有人,还正是她们谈论的人,由于她们量姜芜的性子好,想着即使被发现了也不会对她们做出个什么严厉的惩罚来,她们的谈话声是越来越大,
“我看这回公子走,多就是被她气着的吧?”
“不然呢?当时她倒是好了,也不想想我们累成了什么样。”
“就是,我这手都酸了,觉也没有睡好。诶,对了,我看这位姜姑娘,身孕有六月多了吧,也不知道里面怀的是个小公子,还是位小姐,如果是小公子还好,说不定远在京中的夫人会看在孩子的份上,让她勉强进个门,可这若是小姐了,就说不准了,只能说看命吧。”
“你小点声呀。”
“我说的又是实话,我怕什么。”
两个丫鬟一边修剪着花枝,一边道,似是说到好笑的事情,又隐隐传来互相嬉闹的声音。
姜芜的手放在腹上,敛了眉地慢慢转过身。
倒是安水听到后,满腔的气积在胸口不上不下,撸了袖子地道:“姜姑娘,你看我不上撕她们的嘴,非得给她们点颜色瞧瞧,竟敢在主子的背后乱嚼舌根,或是我去告诉贺管家,让他来好好的收拾收拾她们。”
“算了吧安水。”姜芜扶着廊柱道,对着安水装作无谓地浅浅弯了唇,“我只是有点累了,想回去了。”
安水看了看前方的两个丫鬟,又再看看转了身往屋内走去的姜芜,想了想后,她拾起了一块小碎石,毫不客气地就往那两人的背后砸了去。
两名丫鬟气恼地转过身,对着的,是叉了腰的安水,顿时她们又有些无地自容,互相挤攘地想让对方先说话解释解释。
倒是安水不屑地开口道:“要是我下次再从你们的嘴里听到任何的一句,我就先把你们的嘴巴给缝起来,再去告诉贺管家,让他来治治你们!我就还真不信了会收拾不了你们。”
“安水姐姐,是你听错了,我们方才是在专心的修剪花枝呢,哪儿说了话?”
安水干脆一手指了她们,气愤道:“你们叫谁姐姐呢?别把我叫老了,我不,喜,听!”
两人面上闪过一丝的尴尬,见安水的嗓门着实大,怕将人给引来,还是说了两三句好听的话当做道歉。
有了安水的这一吓,苏府上爱在背后嚼舌根的人当真收敛了许多,很少再有此类的话出现。
不过却在第三日的午后,闹出了一个大动静。
上回嚼舌根的两丫鬟不知怎的被贺管家叫了去,亲自执了家法的,惩罚她们,似又觉还不够,更让其互相扇着巴掌。
安水跑到前厅里头看过一眼,见那两人的嘴巴都被扇肿了,有一人的嘴角更是渗出了一抹血迹,看样子就快被扇烂了,一声声的清脆巴掌声响起,刺得安水都觉自己的脸也跟着疼。
安水攥了攥两手,一路跑回榆苑,寻到姜芜,慌道:“姜姑娘,你快去前厅看看吧,上回的那俩个丫鬟正被扇着嘴,照这样下去,嘴怕是要废了,虽她们确实有错,可,可我还是觉得这样是不是有点重了啊。”
安水不是个会夸大其词的人,姜芜听闻她这样道后,还是往前院赶了去。
还未走近,姜芜就听见一声盖过一声的巴掌声,还有压抑得极底的啜泣声。
姜芜扶着肚子,走得更快了些。
不出她所料,正前方坐着的是苏墨,漫不经心的模样,好似眼前的所有一切,在他眼底里,就只是如蝼蚁一般。
“哭什么?吵得人耳朵疼,看来还是没有长教训了。”苏墨看也不看一眼地道,目光撇开之际,看见姜芜正站在外边,他悠悠起了身,面上神色始终不改,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意,似笑非笑。
他甚还执起姜芜的手,带着她走进,让她站在两人的面前。
苏墨察觉到姜芜的两手发起颤,将她的两手一并裹住,不让她再怕一点,在她耳畔问:“来看看我都为你做了什么,她们在你的背后嚼了舌根,我让她们自己互相掌嘴,长些教训,你看可好?”
“若是你还不解气,那我又命人拔了她们的舌头可好?我的每一言,每一行,可都是为你的。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只要你提,我都照着你说的做。”苏墨笑道。
姜芜不止两手发起颤,就连双肩都发起了抖。
苏墨将头搁在她的肩颈上,凤眼微眯地道:“你怕什么?上回你纵火时,手都未有抖过一次,这回抖什么?还是说就我做的这些,让你觉得恶心了,你自己做时,就都是对的?”
。
作者有话说:
疯了的苏墨:谁都别过来,谁过来我杀谁
发现写着写着又收不住了,就先发一章出来吧,剩下的晚上再继续(抱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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