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最后一节课下课后, 黑子提著书包来到篮球部的更衣室，正好遇到了同样在更衣室换衣服的灰崎祥吾。

    看到黑子进来，灰崎祥吾的动作停顿了一秒, 随后继续换上运动衫，换好运动鞋。

    “灰崎君，能等我一起吗？”黑子说着, 来到自己的柜子面前，开始换衣。

    本来打算走了的灰崎祥吾沉默着没有答应，但却没有离开。

    黑子安静的换着衣服, 灰崎祥吾在一旁背景板一样等着。两人都有话要说, 但却谁都没有开口。

    终于, 还是黑子主动打破了寂静气氛。

    “灰崎君。”

    “又有什么事？”

    “前天的事情, 抱歉。”黑子解释道：“没能帮到你, 关于晴子的哥哥······”

    “不用说了。”灰崎祥吾打断了黑子的话：“我知道。你真的不知道。”

    黑子默认的低头系鞋带。

    “哲也。”又是一阵安静后, 这次轮到灰崎祥吾先开口了：“你真的不讨厌我吗？”

    黑子像是很惊讶的抬头：“为什么灰崎君会认为我讨厌你？”

    看到黑子的表情不像作假, 本来应该感到轻松的灰崎祥吾反而觉得有种难堪的焦躁。

    “一般来说不应该讨厌我吗？你就不会生气不会想报复我吗？”

    “当然会生气, 特别是灰崎君总喜欢抢我肉丸子的时候。”

    看, 就是这样。

    灰崎祥吾心里终于因为得到了自身认为正常正确的答案感到轻松。

    然而，黑子的话还没说完。

    “我会生气, 赤司君突然说要加训, 导致我不能早点回家的时候，我会生气；青峰君笑我运球很烂的时候，我会生气；紫原君吃零食把碎屑掉的到处都是很难清理的时候，我会生气；绿间君因为当天星座运势不和, 拒绝和我组队的时候，我会生气。但是。”黑子强调：“我不会因为这些讨厌他们。”

    “灰崎君也是，虽然有时候会做让我生气的事情，但我并没有讨厌灰崎君。”

    “哈？完全不明白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总之就是，我把灰崎君当队友、当朋友看待。不讨厌你，所以灰崎君，今天也一起训练吧。”

    “······你们两个都是怪人。”丢下这句话，灰崎祥吾打开门。

    正好外面有人正准备进来，看到灰崎祥吾开门，来人下意识的认为运气真差，指不定会被怎么找茬。然而灰崎祥吾理都没理他就走了。

    灰崎这是心情好还是心情不好？

    来人一头雾水。

    黑子跟在灰崎祥吾身后一起走了。来人忍不住后退两步抬头看了晴朗的天空。

    今天是要下红雨了吗？

    今天没有下红雨，太阳也没有打西边出来。但是灰崎祥吾真的非常老实的在参加训练。

    不说其他队员心里怎么想，至少之前经常跑各大游戏厅逮人的虹村修造感觉非常惊讶和欣慰了。

    就像看到熊孩子终于长大了的老父亲心情。

    “这在你的预料之中吗？”虹村修造问赤司征十郎：“你是怎么做到的？”

    “不，并不是我做的。”赤司征十郎回答：“而且我也很好奇，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半个小时后，灰崎祥吾像是装乖装腻了，拎起地上的外套就往外走。所有人都看着他的动作，想着他果然还是要逃训。

    当灰崎祥吾刚好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带着疑惑的声音：“灰崎君？你这是要回去了吗？”

    灰崎这家伙又换了新女朋友吗？

    某些角度恰好的人看到晴子的脸，顿时明白了。

    哦，这不是排球部的经理吗？灰崎真的追到了吗？

    就在他们认为灰崎祥吾会就这样带着他们以为的女朋友去约会的时候。

    灰崎祥吾把外套往地上一丢，垫到了屁股下面：“不是，鞋子硌脚，可能进了沙子。”

    说着，他脱下鞋子，拍了拍，又重新穿上。然后站起来拎着外套回到了球场。

    骗子！你刚才明明就是打算回去了！

    众人震惊的看着灰崎祥吾，看到他一副自己真的只是去倒个沙子的态度回来继续训练。莫名感觉世界很玄幻。

    这个灰崎，真的脑子没坏掉？

    或者说，那个排球部经理到底什么来头？

    “哲也！”晴子挥手打招呼。

    黑子点头回应：“晴子。”

    晴子笑了笑，来到赤司征十郎面前：“征十郎，我可以旁观一下篮球部的训练吗？”

    “当然没关系。”赤司征十郎表示欢迎：“不过建议不要靠太近，很危险。”

    “好的。”晴子点头应下，然后和不远处的桃井五月挥手打了个招呼。

    和晴子这个排球部经理不一样，作为篮球部的经理，桃井五月经常很忙，除了负责协助篮球部的后援之外，她还负责记录和更新一军队员们的体能、技术等相关数据。

    比赛前收集对手详尽信息进行分析以及计划出应对方案都是桃井五月在负责的事情。

    所以在队员们专注自己的训练的时候，桃井五月也不得空闲的在一旁观察着每一个人。登记资料。

    “篮球部不打算再多招一位经理吗？虽然只需要负责一军，但是桃井桑的工作量还是很大不是吗？”晴子关心的问。

    “不需要。”赤司征十郎表示了他对桃井五月的信赖：“如果五月觉得任务繁重，她会主动提出来。现在的工作只有她能做到，如果再来一个人，反而会出现不协调的状况。不过，关于后援的事务已经没让她帮忙了，姑且应该算是给她减少了一些工作量。”

    “这样吗？桃井桑真厉害。”晴子真心实意的称赞道：“我倒是没帮到研磨他们什么，基本都是他们自己负责，部活准备、清理、扫除都是他们自己，诶？说起来我在排球部的定位是不是有点不对？觉得而有点像吉祥物一样了。”

    “呵呵。”赤司征十郎觉得晴子也太过弱化自己的作用了：“晴子谦虚了，就算你觉得自己没做什么，至少排球部的人都认为你帮了他们很多。”

    “是吗？”晴子满足一笑：“有帮到就好了。”

    “是晴子太小看自己的作用了。”赤司征十郎将晴子领到一个绝对安全的位置：“我也该上场了，晴子在这里看就好，基本不会有球飞到这里来。”

    “嗯，好的，我知道了。”晴子点头。

    赤司征十郎走进了球场，和黑子他们一组开始分组对练。篮球部的教练观察着他们的每一个动作，对晴子这个旁观者没有投来半个视线。

    晴子靠着身后的矮台站着，看了一会灰崎的打球动作后，转移视线去看黑子和队友的配合。

    没一会，一张不知从哪里来的椅子被踢了过来。

    晴子低头看了下椅子，然后抬头对上了灰崎写满了不满的双眼。

    “自己不知道找椅子坐吗？”

    “谢谢灰崎君。”晴子一副很开心得到关心的样子笑着道谢，坐到了被踢来的椅子上。

    我艹！

    这个灰崎果然不对劲！

    青峰大辉他们都一脸见鬼的样子。这个灰崎居然会关心人？除了抢东西、欺负和戏弄之外，居然还会关心人？

    就算再怎么凶都不能掩饰那是关心人的动作好吗？

    所以灰崎到底中了什么邪？

    虹村修造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猜测这个经理的来头了。他之前逮灰崎祥吾的时候，几乎每一次都能看到灰崎和其他女孩子在一起的样子。

    对待那些女孩子，灰崎一直都是轻视、随意、轻挑、戏弄的态度，就像随手捡来又可以随手丢弃的玩具一样。

    他这是第一次看到灰崎居然会担心照顾一个女孩子。

    这次是认真的吗？

    下了场，虹村修造拿着水壶来到晴子身边，喝了口水后，他好奇的问：“这位学妹。”

    “嗯？学长好。”

    “啊，不用客气，我就是想问一下，你和灰崎是在交往吗？”

    “诶？”像是有些惊讶这个问题，晴子呆了一秒，随后非常坦然的否认：“不是呀，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啊话说回来，灰崎君好像还没答应和我做朋友。”

    这下轮到虹村修造惊呆了。

    不是的话，灰崎的行为怎么理解？单纯的关心？

    确实只是单纯的关心，或者说是担心，被前天的事情吓出了类似后遗症一样的担心行为。

    这导致灰崎祥吾对晴子的观感很微妙。巴不得离远一点，但靠近了就会被分去注意力，担心又出意外。

    特别是想到自己是被对方的哥哥付出代价救回来的，就有种欠了人情的不爽。

    在他的行为意识里，他抢别人的是他抢到的，不属于他欠别人。但被迫拿了别人的，或被迫欠了别人人情之类的，就会很糟心。

    果然前天是他运气最差的一天！

    一只小妖怪跳到了晴子的腿上，晴子微笑着不引人注意的挠了挠它的小下巴。

    小妖怪舒服的打着咕噜，长尾巴甩了甩，撩到了晴子的鼻尖。

    晴子忍不住打了个哈切。下一秒，一件外套甩罩到了头上。

    站在一旁的虹村修造被突然的情况吓的往旁边挪了一步。然后侧头看到灰崎祥吾一脸忍无可忍的表情。

    “灰崎君？”晴子把外套从脑袋上拿下来，疑惑的看向灰崎。

    “嫌自己病的不够重吗？居然还敢感冒！”

    啊，原来是误会了。

    “我没有感冒。”晴子打算解释，但又不好说妖怪的事情，眼睛一转，说道：“这里灰尘有点多，不小心呛到鼻子了。”

    我信你才有鬼！

    灰崎祥吾的表情明显的表达了这个意思。

    晴子无辜的眨眨眼，没有改口的意思。

    僵持了一会，灰崎祥吾走了过来：“回去。”

    “诶？我吗？”

    “回你的排球部去！”

    看到少女似乎觉得有些委屈的表情，灰崎深呼吸后，稍微将声音放缓到没那么生硬的程度，保证：“我会尝试按你说的去做。”

    他抬手指着不远处的黑子：“哲也可以监督我。所以，你可以回去了，让排球部的人照顾你。别乱跑了。”

    “这样吗？”晴子将整个大球场扫视了一眼，捕捉到了几双好奇以及看好戏的视线。她浅浅一笑：“那我就回去了，不过回去之前，有些话想告诉灰崎君。”

    “想说什么就说。”

    “灰崎君，做你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如果有人故意在你耳边说些什么，请不要在意。没有人会嘲弄自己的朋友，同理，会那样做的人不配成为你的朋友。所以，如果有这样的人出现，请不要在意不要生气。因为，没有必要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和感情。”

    “啰嗦。”灰崎偏头听着，一副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的态度。

    “嗯，我确实有时候很啰嗦。”晴子自己笑了笑自己，然后和灰崎挥了挥手：“那我先回去了，灰崎君帮忙和哲也说一下哦。”

    灰崎祥吾没有回答。

    等晴子走了后，虹村修造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看来你这个家伙成长了不少嘛。令人欣慰令人欣慰。”

    “学长，放开我，脖子很痛。”灰崎祥吾没有反抗任由虹村修造扣着他的脖子，只是嘴上抗议一下。在虹村修造面前，他的态度一直都算好。

    在篮球部里，黑子哲也是对他投放善意最多的人，而虹村修造是唯一一个愿意不余遗力管教他的人。所以他对待两人的态度一直都和其他人有些许不同。

    “哈哈哈。”虹村修造松开了灰崎祥吾的脖子，不过马上又扣着肩膀将人锁在手臂中。

    “灰崎，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很高兴，刚才那个女孩说的没错，你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就好。我知道，你并不是坏到无可救药的人。”拍了拍灰崎的肩膀，虹村修造颇有种心满意足的味道，鼓励道：“如果有乱七八糟的人来影响你的心情，不要去在意，想想学长我，想想朋友们。我们都会在你身边。”

    说完，他重重的往灰崎祥吾的背上一拍，拍得灰崎祥吾向前蹭蹭了两步才站稳。

    “好啦，去吧！开心的去打你喜欢的篮球，队友们都在等你！”

    胸口又闷又燥，灰崎祥吾抬头看向球场，正对上了黑子望来的澄澈目光。

    “开始吧，灰崎君。”黑子伸手过来：“只要打赢了学长他们，今天我们就可以早点回家。”

    “喔——放马过来吧！”虹村修造活动着手臂站到了前辈组的半边球场。

    压下莫名酸胀的情绪，灰崎祥吾将篮球抓到了手掌中：“那就用篮球来一决胜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