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后日谈(六)、小康康,叫你长安哥哥起床了。
医生洗净手走出了无菌室。
“医生怎么样?”顾长安迎了上去。
“小猫的求生意志很顽强。”医生道, “伤口已经缝合了,血流得太多,今晚要观察观察。它那个腿保不住了, 你看是那么拖着还是截肢。”
“怎么处理才对它更好?”
“我们的看法当然是截肢, 但是截肢的动物养起来就很困难了。而且这个费用也不一样。”医生说,“只是个土猫……”
“那就截肢。”顾长安坚定地说, “它想活着, 那就要好好的活着。我记得现在是不是已经有了动物假肢?”
医生一惊:“可那个价格……”
“价格无所谓。”顾长安道,“我救了它,它就是我的猫了。它能快乐的生活才最重要。”
医生忍不住叹了口气:“能遇到你,也是它的福气了。就看今晚能不能挺过去了。”
小猫住院的房间是一间有着巨大玻璃窗的狭窄空间。它睡在铺好了保暖垫的笼子里,还前爪上还扎着针在挂水。
“需要进行一定的补液和抗菌消炎的治疗。”医生轻声说,“如果明天能醒过来, 愿意吃东西, 那就好了。”
“那截肢手术……”
“等它再养一养。”医生说, “身体撑过来了,再考虑下一步的治疗方案。”
“好。你加我好友, 有事随时通知我。”顾长安说。
小猫在无菌室内安静的睡着, 外部的药物与体内强大的魂魄一同缓慢激起它的生机。
脚很痛, 身上也很痛,四肢百骸无一不痛。可是猫猫想要活下去。
无论如何都想要活下去……
挣扎的活特别的难。骨折的痛,失血的冷, 还有药物进入身体里泛起的恶心。
每一个每一个都那么的难受……可是总有一个很温柔的人陪着猫猫。
他会给猫猫准备最合适的食物,会给猫猫最温柔的鼓励, 还会给猫猫最完备的医疗。
因为有他的出现, 那些痛苦挣扎的日子, 好像也多了些甜味来。
身体渐渐好了起来, 后脚脚也装上了了奇怪的有点重的东西。但是猫猫可以借助那个怪玩意,再一次跑跑跳跳起来。
“小宝贝,以后你就叫康康好不好?”顾长安抱着猫笑道,“我们一起努力的带病生存。”
新家特别大,有大大的花园能让小猫咪随意的玩耍。
家人发现小猫的时候,略有些惊讶:“长安想养猫?”
“嗯。”顾长安捧着碗坐在窗边,看着院子里的小猫咪满脸好奇地嗅来嗅去,“它好努力的想活下来,我要养它。”
“那就养吧。”家里人笑道,“你也要像它一样,努力变健康才好。”
“好。”顾长安笑得眉眼弯弯,“但我真的吃不下啦。”
家里人倒也不强求:“那就少食多餐吧。但不可以不吃,知不知道?”
“嗯嗯。”顾长安放下碗,“我去陪康康。”
康康小小的一只,听见自己的名字,就抬头看着长安,咪嗷咪嗷地走过来蹭他。
长安俯身抱起它:“我们小康康啊,今晚想吃些什么……”
他动作突然顿住,小猫咪听见长安的手腕上,传出了“嗡嗡”的奇怪声音。好一会儿,长安才慢慢地走回房里,放下猫,从茶几底下拿出了一个药箱。
“呜喵?”
长安摸了摸小猫的脑袋:“哥哥要吃点药。”
他说完收回手,按掉了手表上鲜红的提示。
“喵呜……”
小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它知道,长安不开心了。于是它试探着站起身,支着脑袋想给长安一个亲亲。
长安歪了歪头,用冰凉的脸颊蹭了蹭小猫毛绒绒的脑袋。
“哥哥心脏疼。”长安低声说,“如果……以后哥哥坚持不住走了,康康要在家里好好的陪爸爸妈妈好不好?”
“呜喵?”
小猫不喜欢这个话,它亲亲长安,不肯答话。
“算啦。”长安摸着它,“你都这么努力,哥哥也不能放弃。”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
长安有时候会好多天都不在家,等再次回来,就会变得更虚弱一些,身上还会有小猫自己住院时长期闻到的那种味道。
猫猫不喜欢。
这种味道意味着受苦,猫猫不想长安受苦。
可长安身上那样的味道,却好像一日浓过一日了。
入冬的时候,家里有朋友来了。他们在后院里支起了支架,快乐的做着野餐。
可那些喧闹也好,热闹也好,好像都不属于长安。
长安一个人在楼上慢慢地看书。
猫猫也不要下楼,猫猫要陪着长安。
它趴在长安身上,听着翻书声和长安略有些重的呼吸声。那些声音有着令猫猫安心的节奏,听着听着小猫就睡过去了。
等醒来的时候,长安也睡着了。
他抱着猫睡在窗边的躺椅上,身上搭着一床薄被。屋子里暖气开得有些高,让他的脸上多出了一些热出来的红晕。
小猫支起身定定地看着。
这样的长安才最好了,有着正常人的健康的颜色,而不是苍白的透明的。
“呜喵……”
小猫探过头去,轻轻、轻轻地亲了亲眼前的人类。
它好喜欢长安哦。
它要永远和长安在一起。
门口传来了声响,妈妈将门开了一条缝:“小康康,叫你长安哥哥起床了。该吃饭啦。”
“咪嗷。”
小猫应了一声,用力地去蹭长安的下巴。
长长的胡须挠在脖颈处特别的痒,长安迷迷糊糊去抱猫:“康康别闹。”
“醒了就下来吃饭了。”妈妈在门边说,“多穿一件衣服再下楼。”
“好。”顾长安站起身,“康康走,我们下楼吃饭啦。”
“咪嗷!”
小猫绕着他的脚蹭了蹭,跟着人一同慢慢下了楼。
屋外是寒冷的冬天,屋里却暖融融的,所有人都很高兴。他们大声说:“长安快来吃饭。康康的猫饭做好了吗?”
“都弄好啦。”
“那我们小康康也入座吃饭。”爸爸感慨万千,“等过了这个冬天,我们长安就又长一岁了!”
长安笑眯眯的入了席。
那本应是个很温暖的冬天。
那本应是的……
救护车尖锐的鸣笛声划破了寂静的夜,家里乱糟糟的一片。
长安睡在了一楼的医疗室里,医生们急匆匆的赶过来,又急匆匆的带走了长安。
家里的暖风被外面的冷风吹散了,大门敞着,都没有人注意。
“咪嗷……”
小猫追了几步,追不上那一辆带走了长安的车。
小区里黑漆漆的,连虫虫的叫声也听不见了。这个世界寂静的厉害。
它在铁质的大门处趴了下来。
身下的草地萎靡又冰凉,就像猫猫一样。它要在这里等长安回来。只有长安回来了,这个家里才会变成春天。
“康康,外面冷快进来。”阿姨走到小猫身边,想带猫进屋。
“咪嗷!”小猫凶狠地举起了爪子,威胁地看着阿姨。
不可以抱我,谁都不可以抱走我。我要在这里等长安回来。
阿姨犹豫好半晌,也不敢真的去抱猫:“外面冷啊。”
小猫举着爪子,双眼缩成了一条线。
“好吧好吧,我把你的窝拿出来啊。”阿姨说,“长安会好的,你别担心哦。”
小猫眨了眨眼,放下了爪子。
长安一定会好的。
长安那么想好好活着,他那么坚强,那么勇敢,他一定会好好的。
小猫趴在毛绒绒的窝里,一动不动的等待着。
可是好多天过去了,长安也没有回来。
直到那一天。
在所有的人们都团圆的那一天,在小区里都挂上了亮亮的红灯笼的那一天。
长安突然回来了。
他躺在透明的长盒子里,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可是不管猫猫怎么喊,长安都不肯给猫猫一个回应。
也不管猫猫怎么抓那个长盒子,长安也都不会睁开眼,笑着骂:“小康康,不许乱抓。”
你为什么不肯理我喵……
你睁眼看看猫猫好不好?
妈妈痛苦的嚎哭从另一个房间传了过来。小猫咪卧趴在长盒子上,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它的长安。
坏长安。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呢。
再过一天,就是新的一年了。
不回来也没关系,猫猫没有人团圆也没有关系。只要长安能走到新的一年,猫猫一个人也没有关系。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你回来了,你又走了。
“呜喵……”
小猫低下头,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滚。
坏长安。
说好的一起带病生存的。
说好的要一起努力活下去的。
为什么要丢下猫猫一个人走了……
它痛得整个猫都蜷缩了起来,那些痛比遇见长安的时候还要痛,好像灵魂分裂成了无数股,每一股都跟着死去了一样。
这就是人心吗?
小猫茫然的想。
可是我为什么要有一颗人心呢?
我只想要长安,我只想让长安活过来。如果长安可以活过来,让我付出什么我都愿意。
求求你了,让长安活过来吧……
小小的猫咪挂着眼泪蜷在水晶棺上,渐渐地没了生息。
最后的最后,它似乎听见了一个声音。
“谁在呼唤我喵?”
天空之上,有巨大的雪白的神灵,低头看了下来。
……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是没有名姓的神灵。”
白七执着长安的手,轻轻地吻了吻手背:“我的名字是你赋予的,这天地之间,唯有你才会呼唤我的名姓。”
他蓝色的眼睛里亮起了金光:“长安,不管是白七还是康康,都愿意用生命去爱你。所以以后,不管你要去哪里。天上地下,我都会来找你的。”
“你要爱你的猫猫。”
“你要……爱我。好不好?”
第182章 后日谈(七)、和我们家白七爷一同,去哪里都有意思。
顾长安楞在了那里。
他凝视了白七半天, 才轻声问:“你觉得……我不爱你吗?”
白七没有说话,他侧过身抱住了长安,将脸埋在他肩窝蹭了蹭。
这是当虎虎的时候留下来的习惯。想撒娇了, 想逃避了, 就把脸埋在长安怀里。好像埋进去就安心了。
可是长安却叹了口气。
“白七。”他轻声喊,“如果我让你不安了, 那一定是我的错。”
“我不太习惯, 也……不太敢有太大的情绪起伏。我也更加不擅长与人建立一段亲密关系。所以很多时候,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感到安心。”他拥抱住了撒娇的老虎精,“但是,能和我同床共枕的,除了我的猫,就只有我爱的人。”
他说着, 又笑了起来。那笑声又轻又软:“你说我们白七爷属于哪一个?”
白七听得心中放起了盛大的烟火。
他得寸进尺地紧紧搂着长安的腰, 要求道:“那你不许养别的猫猫了。”
“好。”
“也……也不许养别的老虎精了!”
顾长安被他说得无奈了:“这天地间除了你一个老虎精, 我还从哪里找第二个?”
“那谁知道会不会从哪里冒出来个小妖精。”白七嘀嘀咕咕。
“好啦。”顾长安拍了拍他,“保证只有你一个虎虎, 也只有你一个老虎精好不好?”
“嗯哼。”白七心满意足了。
他放开长安, 牵着他去赶远方的人群。
夏日的烈阳越加炽烈。可他却觉得, 这天地间最明亮的太阳,都在他手中了。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去看长安。
看一眼。
再看一眼。
盯着不放了。
“看路。不要看我。”顾长安说。
“你还是这样最好看了。”白七轻声说。
顾长安歪了歪头:“嗯?”
双眼明亮的, 白里透红的,一看就健健康康的长安, 是三千世界里最好的长安。
远处的犴龙紫旗还在阳光下猎猎飞舞, 人群的欢呼声还能一浪接一浪的传来。
白七在那样热烈的欢呼声里握紧了长安的手:“下一个地方去哪里?”
“先去与于巡抚道个别, 然后嘛……”顾长安想了想, “到时候再说吧。”
喧闹的人群追着犴龙紫旗回了城。
器宇轩昂的犴龙穿过御街,在知府衙门前捕捉了毒虫时,夕阳已经西下。
它在余晖之中吞食了毒虫,又仰天长啸。
虎啸声中,巡抚衙门前也燃起了冲天的火柱。犴龙紫旗绕着火柱飞扬,犴龙就在火中穿梭摇曳。
百姓们围在衙门外,奋力鼓掌,不住的叫好。
夕阳的余晖渐渐散去。
犴龙最后一次绕火起舞,然后一头扎进衙门之中,再也没有出来。
巡抚府衙内点起了热闹的烟火。
火树冲天开出银花,一声声爆炸声中,宵禁的时间逐渐临近。
百姓们三三两两的散去,等到最后一朵烟花散去,热闹的夏至终于落幕。
第二天一早,两人找到了于谦告别。
于谦也问:“准备去哪里?”
顾长安笑眯眯地:“哪里都好。和我们家白七爷一同,去哪里都有意思。”
于谦闻言一愣,他不由得看了看那白发的少年郎,却见那老虎精一整张脸都要红透了,在白头发的衬托下,那张平日里冷峻的脸简直都快红得发光。
发现于谦在看自己,他还矜持地点了点头。
于谦眼中含笑,朗声道:“见你们二位感情还是这样好,我便放心了。安全的事情,你们也不用旁人操心,我便祝二位一路玩的开心吧。若是秋收时能回来,再请你们吃开封的特色菜。”
“好。”顾长安笑道,“若是有闲暇,我也会回来看您的。”
离了府衙,顾长安看着清透的碧空,突然就灵机一动:“我们去海边吧!”
说道海,那就必然是福建那边。
郑和带回了红薯后,就再也没了消息。倒是福建巡抚很是知晓猫老爷与郑三宝的来处,既然郑三宝依猫老爷的意思从海外寻回了粮种,那就没有他拖后腿的道理。
第一年便用了近百亩地来试种。在那个罕见的寒天里,那近百亩地产出的红薯,简直帮了福建府大忙!
于是这第二个年头,福建的红薯便从近百亩地直接扩成了近千亩地。除了官田里中得热闹,便是民间也已经广发苗种。
顾长安与白七到的时候,福建天气正热,却也正是出海的好时候。
海边热热闹闹都是出海的商船。
有出海捕鱼的,有出海寻市的。
船上的船猫在市场里穿梭着,时不时就能讨到一尾小鱼吃。
顾长安没见过这种场面,不由得就停住了步子。
他带着长长的围帽,看不清表情。白七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立刻说:“说好的不许养别的猫猫的!”
“我们白七爷到底是从哪里找到了大醋坛子,才能整日泡在里面啊?”顾长安忍不住笑,“我只是在想,他们往船上搬土是做什么啊。”
许是因为他穿着富贵,这话一出,便有一旁的小贩解释道:“是为了种红薯咧老爷。”
“在船上……种红薯?”顾长安茫然了,“这出海需得一年的时间吗?”
“哦,这倒不是。”小贩笑着道,“您是外乡人吧,吃过红薯吗?”
“吃过杭州府的。”顾长安说。
“哎呀,您是杭州来的,那就说来简单了!”小贩一拍大腿,兴致勃勃,“这是我们这里的新风俗咧。听闻那郑三宝出海便是杭州府的猫老爷提点的。他在船头铺一层薄土中了红薯,出航时就果真风平浪静,安安稳稳的回来了。”
“您看我们这里,都是在船上讨生活的疍家仔。这海是好是坏,都说不准。能求个心安也是好的。”小贩乐呵呵的,“老爷吃过我们这的红薯不?”
“还未曾。听闻是三宝老爷从海外寻回来的。”
“是咧!去岁里可救了大命了。您来这一趟,要吃吃看咯!”
“好。”顾长安笑着应了声,又带着白七去看别的铺子。
这海上码头都是些临时铺子,卖的多是各色鲜鱼。整个码头上有着经年累月的鱼腥味。顾长安没走几步,就有些受不了这味道了。
“去别处瞧瞧。”白七低声道,“你想吃鱼,我给你抓。”
“不用啦。我只是看看。”顾长安说,“怎么都是鱼,出海没带回别的吗?”
“老爷你是想找海外的新鲜货?”鱼贩子高声道,“那您得进城啦!城里有好几家转卖海外货的铺子。您走一趟,不会失望咧!”
“多谢店家。”顾长安拱了拱手,“我们走吧?”
从码头进城,还有不远的距离。出了码头,眼前所见就是大片大片的农田。
浓郁的绿色在灿烂的艳阳里,显得格外的清爽。
两人没走多远,就见不远处的田边围了一群人。
他们蹲在田边指着苗,用土话大声的说这些什么。说道激动处,甚至站起来互相指着骂。
只是那语速又快又激烈,听起来骇人得很,却听不懂在说什么。
顾长安刚走进,就听一个官话说:“好了好了,大家都别吵了。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没有杭州府的苗。”
“嗯?”顾长安不由得止了步子。
这句话后,那群人肉眼可见的唉声叹气了起来。唯有那个讲官话的抬起头,笑着道:“这位郎君可是有事?”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顾长安问道。
那讲官话的打量了他几眼,才笑着道:“也无甚什么大事。只是这几位老农在争吵红薯的种植之法。”
“那怎么会说道杭州府的苗?”
“嗐,还不是因为听说那杭州府的苗子,是从天上来的。”那讲官话的叹了口气,“听闻那边的红薯一亩可产至少二十石,比我们这里的更甜,也更多汁。几位老农不太相信。”
“许是品种不同?”
那讲官话的笑道:“我也是这般想的。这从海外来的,和那猫老爷从天上弄来的,怎么可能是同一种苗?只是我们这里的苗子第一年苗产只有十几石,若是能弄来杭州府的苗试着种一种就好了。”
“只有一种苗并不好。”顾长安说,“若是来一个虫害,就成片成片的死。保证粮种的多样性才能抵抗灾害。”
“没想到小郎君看着是富贵人家出身,却还懂种田。先前这几位老农也是这般讲的。”那讲官话的冲他拱了拱手,“我也只是想着,若能有更多的苗产,就能养活更多的人了。有了那边的种苗,哪怕只是试着研究都是好的。”
顾长安看了他几眼,眼前这人一口顺畅的官话,人看着却有些细瘦。像个文弱的读书人。
“是个心思明澈的。”白七说。
他出了声,那人才注意到他。
白头发的少年郎,这两位莫不是……
没等他想出那两个名字,就听那黑发的少年郎问他:“杭州府的红薯我能给你,但你如何才能保证福建府不会弃旧苗,换新种?”
“我可以保证。因为我是福建巡抚张楷。”他说着站起身,拱手冲顾长安作了个揖,“久仰大名了,想必两位便是顾郎君与白七爷了。”
“你是福建巡抚?”顾长安倒是有些惊讶了。
他以为会在这里蹲着与老农们研究苗种土地的,顶多也就是个知府罢了。
“是我。”张楷笑道,“没想到两位离了杭州府,却是来了福州。这是我福建的幸事!”
他一边说一边爬上了官道:“我这就领两位进城,那个红薯……”
“我们便在这里与各位老农一些。”顾长安说,“等到了府衙,再给你一些。你拿着在官田试种,如何?”
他顾不得身上的脏污,便直接一揖到底:“好极好极!多谢顾郎君!”
白七见状,便留下了一大袋红薯,才跟着张楷往城内走。
“我们福州因为临海,气候比较变化多端。夏日里也热得很。两位估计不太习惯。”张楷笑着道,“但是我们这里也有杭州府见不到的热闹。”
“嗯,我听闻你们年年都要祭海。”顾长安说。
“没办法,靠海吃饭的人,总要对海有所敬畏。”张楷笑道,“海给我们盐,给我们鱼,当然也给我们风暴大雨。祭海能让百姓们心中有个定处。”
顾长安就点点头。
他们一边听着张楷的介绍,一边跟着张楷进了城。
城中比码头上还要热闹几分。
独轮车里满载着各类的鲜鱼小虾,又有长长的野生海带一路走一路滴水。
“让两位见笑了。”张楷道,“这道门出去就是码头,平日里多是鱼贩往来。两位若是想看海外的新鲜玩意,得穿过这一条街。”
这街道两边大多都是鱼铺,其次便是米铺。在密集的鱼铺子里,顾长安还看到了一间紧闭大门的铺子。
“那间是……?”
“是盐课司的司关。”张楷介绍道,“我们福州多产海盐。此处离海边的盐场进,盐课司就在此处设置了司关,方便海盐的进出与分配。”
“分配?”顾长安想了想,还是没想起杭州府的百姓们是怎么吃盐的,“你们吃盐很困难?”
张楷笑道:“顾郎君有所不知,大明缺盐。哪里吃盐都很困难。”
顾长安闻言就止了步子,他左右看了看,便说:“此处既然离盐场不远,我们就往盐场去一去如何?说不定……我能改进你们的制盐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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