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6)
灵光,身上仿佛产生巨大的吸力, 之前还无知无觉飘荡的魂体忽然似有所感, 转身朝下飘来, 重新落回女人的体内。
女人眼皮抖动, 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开始目光有些呆, 直到听到小女孩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妈妈”,她立刻回过神,猛地从地上跳起来, 一把抱住自己的女儿就往后躲:“嘴,有人嘴!”
这话起初虞秋和穆君岩没听明白,直到看到商场工作人员惊恐地盯着某个地方,两人走过去,才发现地上有一张人嘴,这张嘴唇一直在颤动,像是想说话。
商场的保安也在这个时候跑过来, 还有因为动静往这边张望的顾客,当然也有拿出手机拍照片录视频的人。
虞秋已经发现了,这个世界的人都很喜欢看热闹。
保安见到地上的东西也吓得不轻, 他主要负责维护商场的秩序和安全,严重些是消防工作,哪里会想到还有一天在商场里见到碎尸块, 尽管只有一张嘴,也够吓人的。
还是穆君岩的话让保安回过神:“有手套吗?”
“有有有。”保安连忙应声, 从身上取下一副备用的白手套交给穆君岩。
穆君岩戴上手套,蹲下身捡起地上的那张嘴。
这一动作,除了虞秋外,周围几个保安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嘴翻过来还有些血肉,这张嘴嘴唇红润,看起来竟然像是活生生的,乍看有些恐怖。
虞秋注意到血肉里有一丝银色的东西,她指给穆君岩看:“你看这里。”
穆君岩看到嘴唇的血肉里好像插入一根针,他皱了皱眉,还是靠近那块肉,把针从血肉里捏出来。
虞秋眼尖地发现针鼻处有一团黑色线球,这线的材质有些眼熟。还不等她细想,穆君岩手上的那张嘴一张一合,竟然发出了声音:“浦明区德古街锦绣天城2号楼3单元……”
这声音一出,两人周边响起“咚咚咚”几声闷响,虞秋回头,看到四个保安倒下去三个……
那张嘴还无知无觉地报了一遍地址:“浦明区德古街……”像是成为一种本能。
不过穆君岩注意到这张嘴唇上的血色正一点一点褪下去,生气逐渐地流失。
虞秋已经联系了玄门管理员,让对方派道士过来。
不过先来的是警察,可能之前商场已经报了警,等穿着制服的警察赶过来,率先看到虞秋和穆君岩身边躺着的几个保安,立刻要往腰间摸,虞秋连忙说:“误会。”
赶紧把压在包底下的证件拿出来。
这是道协给她开的一个证明,方便特殊时候使用。
警察见到她的证件才放心,走上来第一眼看到穆君岩手上的东西。
于是嘴又当着这些警察的面念叨一遍地址。
众警察:“…………”
跟上来的警察当场头皮发麻,脸色飞快由红转白,但到底见识比普通人多,没有被吓晕。
虞秋:“我联系了道协的人。”
为首的警察立刻说:“这是应该的。”他们可以对付正常歹徒,但是这玩意就有点超出能力之外了。
不过有警察在比较好清场,因为还不知道这些礼物中是不是还藏着碎尸,于是虞秋和穆君岩以及其他的警察一起翻礼物。
等潘奕阳和几个道士赶来的时候,礼物已经被拆开了大半,但还有不少没有拆开。
潘奕阳肩头上冒出一个小纸人,在见到穆君岩后立刻“哇”地一声,特别热情地送给他一个飞吻。
潘奕阳不好意思地朝穆君岩笑了笑。来之前,他已经大致了解过。现在看虞秋和穆君岩翻这些圣诞礼物,立刻放出小纸人帮忙,几十只小纸人跳到地上,赛跑似的冲向礼品堆中,如狼入羊群,很快把这些礼物都拆干净了。
不过里面并没有发现碎尸块,这会功夫,另一批警察和道士已经赶去浦明区德古街,去找那张嘴所说的地址。
谨防意外,整栋居民楼已经完全封锁起来,他们开始一户一户人家进行排查。
最终排查到502。
不久后虞秋他们也赶到了锦绣天城小区,两方人门汇合,齐聚502。
虞秋还在警察中看到了熟人,是之前抓捕僵尸时候见到的年轻警官,许洛宇还无声地和他们打了招呼。
502安装了指纹门锁。
警方这边想派专家来开锁,被潘奕阳拦住了:“有动静里面的人会听到。”他压低声音说了一句,然后从纸人里找出一个个头最小的,低声念了一个咒。
小纸人越缩越小,最后还不及锁孔大,然后它在众人的目光中爬了进去,没多久,面前的防盗门无声地打开了。
锁孔里的小纸人飞快跑出来,跳到潘奕阳的兜里。
许警官在内的一众警察看着潘奕阳的眼神都不对了,可惜潘道长背对他们,完全没注意,还指挥其他小纸人偷窥进去先看情况,这些小纸人动作熟练,配合默契,完全不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它们排队进去,还留几个在门口放风。
很快,放风的小纸人就朝他们招了招小手。虞秋在内的众人才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步入玄关后是客厅,里面摆满了各种植物,一个穿着卡其色毛衣的男人正半跪在各种盆栽前,探手去抓什么东西。
一盆兰花的叶子动了动,钻出一个小纸人,它对着男人扭扭小身体,非常挑衅。
男人笑着说:“别跑啊,我给你介绍一个好朋友……”
潘逸阳一听这猥琐的笑声,立刻怒火中烧!
虞秋看背影听声音都觉得熟悉,刚从脑中翻出这个人来,就看到身边的潘奕阳一个箭步上前,一脚蹬在男人的屁股上。
男人全身心都放在小纸人的身上,完全没防备这飞来一脚,被踢得结结实实,扎实地投入了仙人掌的怀抱……
房间内顿时响起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
两个多小时后,龚宁头缠着绷带坐在道协的审讯室里。
面对众人审视的目光,他只有一句话:“我是冤枉的,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那你在里面做什么?”
潘奕阳率先提问。
龚宁见到是他,又想起自己随剪刀逝去的头发。因为头上扎了太多的刺,医生不好夹出来,于是把他的头发都剃光了。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龚宁瞪了潘奕阳一眼:“我拒绝回答他的问题。”
又换个道士问同样的话,龚宁才说:“我是来找弟弟的,那是他的家。”顿了顿,他又说:“他失恋了,情绪很不稳定,我怕他惹出什么事,才一路追到了这里。”
“你是南巫部落的人?”老一辈里一直沉默的陈观主忽然开口问。
龚宁愣了一下:“是。”
陈观主看了一眼龚宁手腕上的娃娃:“还是十几年前,我出国交流的时候去了南巫部落,见识了你们的巫毒娃娃。”
他这话说完,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龚宁身上唯一的娃娃。小巫见这些人忽然都看向自己,装不下去了,默默地转过身,背对众人。
守护者忍不住在虞秋耳边嘀咕:“你看……它都不穿衣服!还把后面对着人!”
虞秋:“……”
她忍不住提醒:“你也没穿。”
守护者理直气壮地说:“你见谁家萝卜穿衣服的!”
行,现在又承认自己是萝卜了,反正都是它有理。
他们两个的谈话除了离得近的穆君岩,其他人都没听见。一众人正听龚宁普及巫毒娃娃的常识,表示自己这只巫毒娃娃只善于结缘。
小巫又把自己的手里的小心心送给其他人,它这模样,丑萌丑萌的,还这么小心翼翼,众人也不好再苛责。
再说陈观主也对龚宁的话表示肯定,巫毒娃娃有好有坏,有专门用于诅咒,也有专门用于守护,这个粉色的小娃娃就是用来守护的。
只不过这都是龚宁的一面之词,大家也只能信五分,还得找到龚宁口中的弟弟拉米尼。
拉米尼和龚宁同父异母,关系并不融洽,龚宁通过巫毒娃娃找到弟弟的家,没想到弟弟竟然和一个碎尸案有牵扯。
他拿出拉米尼最近的一张照片:“我用它和拉米尼建立过联系,但是他把自己藏起来了,我找不到。”
陈观主把照片给了许警官,巫术找不到,还有科技。徐警官去找人,陈观主还要了拉米尼的生辰,开始卜算。
玄门占卜,算物算人,不过真正会的是少数,大多数人遇到的都是骗子,稍微懂一些心理学,说些模棱两可的话,但真正会算的,可以精确到时间地点甚至人的身上。
虞秋以前在的修行世界有一门叫问天门,他们就是卜算天机,不过虞秋谨遵师父教诲,离问天门的门徒都远远的,因为问天遭雷劈,每个问天门的门徒都是在雷光的沐浴下长大的。
陈观主这边算完没有落下雷,只不过他脸色略白,等看完卦象后轻呼一口气说:“在东南方,就在H市。”
74.武陵祠
原来也没什么, 不过许警官那边很快有了消息:“拉米尼上了一辆出租车,去的地方是武陵祠。”
这话刚落下,道协内一个头发都白了的老道士顿时变了脸色:“真是武陵祠?”
许警官点头:“武陵祠怎么了?”
“武陵祠,碎尸啊!我怎么才想到!”老道目眦欲裂:“他盗的是武陵将军的尸身!”
这话一出, 不少人都神色凝重起来, 虞秋完全是状况外, 她这个后来人历史还没读透呢, 好在还有许警官似乎也不太明白:“武陵祠内真的有尸体?”
陈观主解释:“武陵将军死后,尸身虽然碎裂, 但魂魄不散,自愿庇佑这一方土地。于是当时有玄门人合力立了武陵祠,以武陵将军的一身正气镇压邪煞。”
但虞秋觉得这点说不通, 武陵将军既然这么厉害,按理说H市应该相当太平,但虞秋看元明能聊天的小团体不少,鬼怪照样过来。
不过道协显然对武陵祠非常看重,呼啦啦走了一大片。一同带走的还有在商场里发现的嘴,这么长的时间,它已经完全失去生气, 并开始有腐味冒出,之前这些道士没往武陵将军的身上去想,现在知道这可能是武陵将军的碎肉后, 连忙想办法延缓它腐烂的速度。
龚宁想一起跟着去,只不过他刚走出没两步,忽然捂住了胸口, 接着脸色涨红,“噗”地吐出一口血来。
鲜红的血沫喷出老远, 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龚宁身子一软,就开始往下倒。
陶东阳眼疾手快地扶住他:“你怎么了?”
还不等龚宁说话,他腕上挂着的小巫也抖了起来,原本它身上缠着粉线,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上面洇出一片黑迹,像是突然沾上的墨点,这些“墨点”越来越多,小巫也很快没有了精神,手里的那刻红色的爱心坠到地上,不知道被谁踩碎了……
龚宁:“是巫术……”
他勉强说完这句话,头一歪,人就晕过去了。
许警官说:“一会我让人送他去医院。”
也只能先这样,众人脚步不停,离开了道协。
虞秋和穆君岩也在其中,虞秋是陈观主拜托她去帮忙的,穆君岩就是跟着去长长见识。
上车前,穆君岩用手机发了消息过去,备注是苹果,发完后他才转头和虞秋说:“已经让他们去武陵祠了。”
这个“他们”指的是元明和玉心果。虞秋发现碎尸块的时候就想起元明碎魂状态的小弟,于是发了一个追踪符给元明传信。只不过那块碎肉里没有残魂,究竟是不是还需要找那颗心自己确认一下,于是元明去穆君岩家找还在看电影的玉心果。
原本他们要来道协的,现在也要改道了。
……
武陵祠虞秋没来过,虽然这也是一处旅游景点,但在H市并不出名。大多数是外地人过来打卡,而武陵祠年代久远。当初发生的事情本地人都当成传说,除了部分人,其他人都以为武陵祠只有一个名头,没想到里面真的有位武陵将军的尸身。
这个时间,武陵祠早就关门了,这里只有一排路灯亮着昏黄的灯光,景区门口的地上有一坨东西,走进了才发现是工作人员。他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因时间太久了,脸色有点泛青,警察连忙把人抬到车里暖身子。
陈观主点了工作人员身上几处穴位,这人哼哼着很快醒过来,刚一睁眼就要坐起来,被许警官一手压住:“别急,想问你里面的情况?”
工作人员:“有个黑小子非要在这个时间进武陵祠,我不同意,他就把我打晕了。”
他们坐的车继续向武陵祠里开,到了正门,两旁亮着红灯笼,大家下车走了进去,直接步入前院,院内竖着碑文,大致讲述了武陵将军的生平事迹。
石碑用玻璃罩保护着,现在这边站着一个人,背对碑文,拿手机拍照片。只不过这边没什么灯,唯一的光亮是对方手机屏幕上的亮光,打在男人的脸上,映衬得他五官有些可怖。
但是和龚宁给的照片正好对上,这人就是龚宁的弟弟拉米尼。
看这么多人聚过来,拉米尼也不着急,还是摆好姿势,不紧不慢地拍了一张照片,快门的声音在夜里如此清晰,像是战鼓,拉紧了每个人的神经。
拉米尼笑着转过头:“你们不拍照片吗?”
回答他的是人群中亮出的一抹光,光芒缓缓上升,仿佛再夜里升起的小太阳,瞬间把前院照亮了。
虞秋:“你这个肤色,夜间注意打光。”
拉米尼:“………”
但随着夜行符的亮起,石碑附近地面上等人宽的裂痕也清晰可见。
陈观主等一众道士立刻出手,拉米尼笑着跳入地底的缝隙中,一众老道士没有犹豫立刻跟上去,年轻道士也下饺子似的进入缝隙里。
虞秋拉着穆君岩站在上面,同时拦住了想要跟进去的警察,她冲他们轻轻摇头,她在里面感觉到了奇怪的气息,穆君岩也轻蹙着眉。
然而只这一会功夫,脚下紧跟着晃了晃,裂痕瞬间增大。虞秋塞了一张灵符给穆君岩:“你在上面等着。”说完也不等穆君岩回话,转身跳进了裂口。
穆君岩捏紧了手里的灵符,站在缝隙裂口处,这下面已经成了一个黑洞,黑漆漆,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
而虞秋下去没多久,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一处宽阔的陵宫,行到主殿,赫然看到一团模糊不清的影子竖在棺材正上方,上面缠着一层又一层手臂粗的锁链。
但锁链正在不断地收紧绷直,链条时而传来咯嘣声,似乎马山要断开了。
而之前进来的道协众人或坐或站,都尽力抵抗中间那东西透出来的力量,连拉米尼也不例外,但他手上拿着什么东西,比其他人轻松一些,正费力地往外挪。
虞秋之前还当他活够了,拉着大家一起死,现在看来根本没有那回事!
拉米尼见到虞秋,直接叫出了她的身份:“飞升道长。”他艰难笑了一下:“不想死就离远点,他们都是祭品。”
虞秋认真打量拉米尼,确认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好像他根本不想她掺合到这件事里。
不过其他人都在这里,虞秋也不能眼睁地看着这些人出事,灵符从虞秋手中飞出,直奔棺椁上方的东西而去。
拉米尼见到虞秋的动作,心里笑她傻,却是想更快离开,不过他又刚挪出两步,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巨响,手臂粗的锁链悉数断裂。崩碎的锁链朝四面八方砸出去,其中一块正击中拉米尼的后心,他当场吐出一口血,趴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
陈观主等道协众人也不好过,脸色煞白地后退,可惜那团光影中迸射出凛冽的杀意,直接朝他们袭来!
虞秋先前飞出的灵符在这一碰撞中化成了齑粉,她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她飞出去的灵符反而刺激了这东西。但现在人命关天的时候,她只得按下心里的疑问,手一抬,几十张灵符从包里飞出来,整齐排列成一个符阵,在虞秋的驱使下立刻迎上那道冰冷的杀意。
然而只一接触,虞秋就变了脸色,吼道:“快走!”
众人跌跌撞撞,相互搀扶着直奔出口。
唯有潘奕阳比较另类,他是被一群小纸人抬着。小纸人们哇哇乱叫着夺命奔逃,途径拉米尼的时候,直接从他身体上踩过去。
刚要爬起来的拉米尼:“………”
他颤抖地伸出手,想要去抓这些小纸人,有十来个小纸人不躲不避,竟然又直接朝他奔过来。
拉米尼完全没料到这些小纸人还会往回跑,一愣神间,只觉得虎口一痛。低头就见一个拿着纸刀的小纸人刚刚从他手上拔出了刀,其他小纸人蜂拥而上,趁着他手松的空档把他手里的东西抢走!
拉米尼是真的怒了,伸手捞了一把小纸人,想要给它们一点颜色看看,但身后紧接着涌起一阵气浪,拉米尼回头,就看到虞秋符阵破碎的一幕。
他再也顾不得其他,使了所有力气往外冲出去。
潘奕阳脸色煞白,吩咐小纸人:“把东西给道长!”
小纸人们齐心协力,把它们刚才抢来的东西抛到了虞秋的脚边,然后带着潘奕阳飞也似的跑出去。
“当啷”一声,脚边砸过来一个东西,虞秋却根本没时间去看,只又竭力结出第三道符阵。凛冽的杀意在攀升,仿佛某种恐怖的力量在苏醒,她的第二道符阵也撑不了多久。
这完全就不该是这个世界该有的力量!
守护者急得不行,一个劲地让虞秋撤,虞秋额上的冷汗已经下来了:“怎么撤?我一离开这东西肯定要冲出来!别说现在,估计我全盛时期都未必能挡得住!”越说越心酸:“这什么破世界啊,没灵气还有这玩意!让不让人活了!”
第二道符阵也被那股力量冲垮了。
虞秋包里已经没有了能用的灵符,她抬手招出玉镯和平安牌内储存的所有灵气,给自己结了一道护身符。
符刚成,她面前的第三道符阵又化成了一片光雨,那股恐怖的力量紧跟着打在虞秋的护身符前,护身符爆发出一道亮眼的白光,但只一瞬,又虚弱下去,从灵符中央渗出细密是裂痕,裂痕越聚越多,眼看着要彻底破碎的时候,虞秋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随后被装入一片熟悉的空间中。
厚重古朴的大门,左右两角上果实形状的铃铛正叮叮当当乱响,城门上“爱在阴间”的四个大字是如此的熟悉亲切。
虞秋轻呼出一口气:“小苹果干得漂亮!”
铃铛里传来玉心果得意的哼哼声:“英雄总是在关键时刻出手。”它话音一转,又回到了老本行:“看我帮了你一次的份上,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帮你牵线啊!”
虞秋:“………”
城门口站着的元明和穆君岩迎上来,一人一鬼将虞秋打量一遍:“没受伤吧?”
虞秋摇头。
元明:“我小弟说他的身体在这里。”
这里葬者的是武陵将军,虞秋之前猜对了。
“他让我一会把他扔出去,他就能找到完整的尸身。”
虞秋开始还不明白武陵将军护佑一方土地护佑的是什么,现在她明白了,恐怕是镇压棺椁上的东西。
他们这边和玉心果约定好,悄悄地把这颗心抛出去。结果刚开了一个口,就被外面的东西觉察,杀意紧随而至,心是抛出去了,玉心果也被那股杀意击中,立刻哇哇大叫起来:“啊啊啊啊啊,痛痛痛痛…它为什么这么暴躁!”
虞秋听它叫的惨,忍不住问道:“伤哪了?”
在这个世界,这些器伤到后没有修复材料,很难办。
结果玉心果忽然哑声了。
穆君岩却黑着脸道:“刚才受攻击的时候它把伤转我身上了!”
他抬起手,上面有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虞秋:“………”
虞秋用自己微弱的灵气给穆君岩画了一道止血符,可惜几乎没有效果,他手臂上的伤口没有愈合,一直在流血。
虞秋皱眉:“我们得去医院。”
这道伤口很深,甚至能看到翻卷的皮肉。
外面的杀意越来越盛,即使隔着玉心果的空间,都能感受到那股毁天灭地的气势。
玉心果缩在一处一动不敢动,老实当鹌鹑。
之前那颗心融入棺椁中,厚重的石棺开了一道缝,数条锁链从中延伸出来,朝上面的东西捆过去。
这些链条虽然被崩得笔直,但好在并没有断开,杀意也在逐渐减弱。
链条叮叮当当颤动不止,两种力量胶着在一起,最终还是石棺的力量占据了上风,消磨了杀意。
玉心果又等了等,确定安全了才把人放出来。
等他们踩在实地上,石棺内传来一道疲惫的声音:“我的残魂是有人故意带出去的,为了削弱我的力量,你们小心……”
说完这句话,里面就再无声息。
虞秋也不想待在这个几乎耗空她所有灵符和灵气的伤心地,叫上穆君岩和元明就走。
穆君岩走了两步,踩到了什么,他捡起来后发现是一块黑色的像是铁皮似的东西,上面有着岁月打磨过的痕迹。他刚要把手里这东西拿给虞秋看。这东西突然就像是活了一样,飞快地在他指尖游走,然后寻到一处,深深陷入皮肉中。
穆君岩手抖了抖,整个身体都被一种寒意笼罩,冰层眨眼间从指尖蔓延到全身,连他的眉梢都结了一层碎冰。
身边的人忽然变成了一个冰人,把离得最近的虞秋吓了一跳,连忙扯过玉心果问:”你和他结契了,感觉到什么没有?”
玉心果有一点羞愧地说:“刚才觉察到不妙,暂时切断了我们的联系。”
“………… ”
好样的。
虞秋碰了一下穆君岩身上的冰层,只一接触,那寒意似乎直透灵魂,她立刻缩回了手。
元明出主意:“你拿火烤,不是有日华符吗?”
虞秋身上只有几张留着保命的灵符,确实还有一张日华符,不过那是吸收太阳日华祭炼出的灵符,大妖都未必受得住,穆君岩□□凡胎,万一一烧就化了……
元明试了试冰的温度:“他这样也要被冻死了。”
虞秋没再犹豫,取出灵符,没有立刻把符箓中的灵气用掉,而是一点一点操控着在穆君岩心口处烧了一会。效果很明显,原本结实的冰面开始浸出一点小水珠,慢慢地顺着冰层滑落下来,砸入地面。
水珠滴滴答答,越聚越多,很快穆君岩脚边的地面就被打湿了,石板上留下一片深深的水痕,还有扩大的趋势。
“怦、怦、怦……”
虞秋他们都听到一阵缓慢的心跳声,虽然略慢,但确实是有的。
于是虞秋也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又将灵符停留在穆君岩的鼻息处,先让他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随着冰层的逐渐融化,穆君岩也慢慢地清醒过来,他抬起手,却发现嵌入皮肉中的那东西已经不见了。
虞秋也看到穆君岩捡起那玩意的全过程,只不过她没从其中觉察到异常,也就没有提醒,等到生了变故只是眨眼间,再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虞秋掐上穆君岩的手腕,输了一点灵气进去,想看看他身体的情况,结果这股灵气如泥牛入海,还个涟漪都没打出来,转瞬没了踪迹。
她立刻放下了手:“等我休息过后再帮你看看。”
穆君岩注意到虞秋脸色不太好,摇头说:“我没关系,身体挺好的。”
虞秋不这么认为,不过她现在的情况也不太好,也查不出什么。
玉心果把自己缩小了,在石壁上给自己压成了苹果饼,趁着穆君岩和虞秋说话的空档,想把自己安回穆君岩的衣领处。结果穆君岩特别敏锐,一个眼神扫过来,它就不敢再动了。
穆君岩:“你一个月的电影没有了!”
玉心果想哀嚎,不过注意到穆君岩的眼神,还是老老实实闭上了嘴。
虞秋无声看着,觉得还是穆君岩现在没有力气压制住玉心果。在修行界也是一样,除了伴生之物,后天得来的宝物只要稍微有灵智,如果实力没有它们强,这些灵物就会作威作福。
虞秋记得以前试着研究过控灵符,只不过自己先到了这里,等身体恢复好了,可以慢慢捡起来。研究出这道灵符给穆君岩,也免得他危机时刻再被小苹果卖了。
一边想着,已经和穆君岩、元明走出了主墓室,迎面撞上了道协一众人。
见到他们还好好的,一行人才松了一口气。
虞秋:“你们这么又下来了?”
陈观主:“我们不放心你们,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大家都有责任,而且我们已经联系总部,让他们派人过来了。”
虞秋指了指里面:“暂时封住了,但为了以防万一,外面也不要再让人溜进来。”
她把武陵将军的话说了一遍,众人都变了脸色,然后齐齐看向被缠得像是粽子一样的拉米尼。
拉米尼垂着眼睫,不吭声。
虞秋:“绝对不是他,这背后还有别人。”出事的时候能率先跑的人,虞秋不觉得拉米尼有本事把石棺打开,取走残魂。
拉米尼只在虞秋说话的时候睫毛轻轻颤了一下,依旧不吭声。
陶东阳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透明的盒子:“不知道这是不是武陵将军的残尸,我们是不是要把它放进去?”
即使用冰盒装着还用符箓封口,依旧有些腐味漫出来。
虞秋:“他没说,应该不是。”
而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睛的拉米尼却死死盯着冰盒,沙哑着声音道:“把它给我!”可惜现在根本没人听他的。
拉米尼嘴唇颤抖,瞪着冰盒,双目发红,仔细看,里面竟然有泪光。
虞秋注意到拉米尼的异常,朝冰盒那边抬了抬下巴:“你认识?”
拉米尼呵呵笑着:“认识,是我未婚妻的……身体……”
室内一静,谁都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拉米尼忽然吼道:“龚宁骗了我!他和我保证过不伤害洛塔!”
周围更安静了,只能听到拉米尼痛苦的哭嚎声,而大家都听到了“龚宁”这个名字,他们并不陌生。
虞秋拿过陶东阳手里的冰盒,走到拉米尼的面前:“这件事是龚宁策划的?”
拉米尼的目光直直望着冰盒里的腐肉,神色痛苦:“是他和另一个我不认识的人,那个人和你们一样,也是这里的人。”
有老道颤颤巍巍拨电话去H市道协,但那边根本没有人接听。
……
站在龚宁肩膀上的小巫抛着手里的红心,一见到有人要清醒,立刻把心砸到对方的身上,红色爱心破碎,弥漫出一片粉红色的烟雾,原本还有些挣扎的道士立刻安静下来。
“把大门打开。”龚宁说。
道士立刻照做,解开面前一重又一重的机关,打开了牢狱的大门。
里面正在蹲牢房的犯人见到一个生人进来,还只当又多了一个同类,靠近牢房左边的监牢里蹲了一只白骨骷髅,它正对着镜子给自己画口红,听到动静,立刻哒哒哒地晃着骨架抓住牢房的门:“帅哥,交朋友吗?”
一张口,粗犷的汉子音。
龚宁嫌弃地看它一眼,立刻离得远了一些,结果右边同样有牢房,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飞快地抓了他一把,那黑乎乎的爪子立刻挠下龚宁的一块血肉。
龚宁闷吭一声,还不等他看清楚,那东西已经缩进了牢房深处,只能瞧见一片阴影,里面传来嘻嘻笑的声音:“从这过,活人留肉,死人留魂……”
龚宁捏紧了拳头,但道协这处牢房关的都是穷凶极恶的东西,他不敢赌放出来后自己能不能把对方制服。
龚宁只得忍下这口恶气,学着开门的道士,专走路中央。
两边牢房的囚犯都紧紧贴在牢门口,开始都逗弄这个刚进来的新面孔。
“孙子,陪爷爷来玩牌啊!”
“这身皮子真好,不知道做床垫舒不舒服?”
“肤浅,只会看到皮囊,魂魄才是最香的!”
“你们看他是秃子,是不是空门的小和尚啊?”
……
龚宁额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强忍着走过这条长廊,进入牢房的最深处。
……
等道协的人赶回来的时候,龚宁已经不见了踪影,之前一直守着道协的老道士们分头到里面查看,用了一个小时,快速地查遍了整个道协,也知道了被龚宁取走的东西。
75.筛子体质
龚宁带走的是一颗蛋。
他以拉米尼的未婚妻要挟, 让拉米尼配合他引开道协的人,然后他自己趁着道协空虚的时候把蛋偷走,绕了这么一大圈,还差点放出武陵祠下的东西, 按理说这颗蛋应该非常珍贵。
但是一直守着道协的老道们自己都不清楚这颗究竟是什么蛋, 只知道这颗蛋已经在道协很多年, 从他们接任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 也一直是蛋的状态,从来没有孵化。有人猜测, 蛋内的生灵早已经死去,因为检测不到里面有生命波动。也有人猜测,这不是一般的蛋, 不过破壳需要的灵气过于巨大,现在的情况无法满足。
不管怎么样,丢蛋的事情暴露了道协内部的问题,道协里有内鬼,和外面的人合作,否则龚宁一个连本国人都算不上的人怎么会清楚H市道协内部里有什么东西?更别说武陵祠的事情。
内鬼不会是年轻一代,只能是老一代, 虽然暂时不知道是谁,但道士们能卜算出龚宁逃走的方向,他在进牢房的时候被抓走一块血肉, 那贪吃的妖邪想藏起来以后吃,被道士发现,拿这块血肉查出了龚宁的方位, 专门派出一队道士去追了。
虞秋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好刚陪穆君岩在医院缝合好了伤口,还做了一次全身的检查, 但以现在的科技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只能等到彻底恢复后用力灵气再看一遍。
等穆君岩开车送她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后半夜,因为这次灵气亏损太严重,元明一路陪着她一起回到了家。
桃夭一直没休息,听到开门声立刻迎过来,一见到虞秋的脸色就看出了问题,连忙问:“你们这是怎么了?送心过去后又遇到什么事了?”
她这边消息滞后,后面的事情还不知道。
虞秋在桃夭身上蹭了蹭,淡淡的香气让她舒服不少,桃夭看她精神不济,问道:“想吃什么?吃完东西再休息。”
折腾了一晚上,确实都没有好好吃过东西,而且灵气抽空,体能也跟着下降了,她点了自己想吃的东西,等桃夭做好后虞秋在一边用饭,而元明已经巴拉巴拉把今天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他去得晚,之前不知道的虞秋抽空补充。
桃夭都震惊了,看着虞秋:“我还以为这世界上没有你解决不了的事情。”
虞秋喝了一口汤,然后叹气:“我之前也这么认为的,看来是我飘了。”确实,这里毕竟是末法时代,她过来的时候虽然金丹的修为没有了,但毕竟修炼过一遍,差的也只是灵气,真捡起来不算太难。就算有些棘手的事情,也不会有危及生命的危险,算上之前攒的灵符和储存的灵气也该差不多了。
但没想道武陵祠下面的东西……破了她三道符阵,最后连用全部灵气凝聚的护身符也冲破了,如果不是玉心果过来,她还真不好收场。
但虞秋和那东西交手后,也没看清它真正的面目,只感觉到无上的杀意,还有那种惊天的气势,仿佛它好像不是单单为了冲破武陵祠,而是将天捅个窟窿。
这么强横的力量,在金丹之上,不过在以前,有她的伴生鼎在,她打不过了可以躲起来,现在完全靠自己,差点翻车。
虞秋也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太依赖伴生鼎小十,另外一个就是到了这个世界,一直以来遇到的事情让她有些飘了,这是修行的大忌,好在现在发现,还不算太晚。
吃完饭后,离太阳初升也就不到两个小时了,于是虞秋也不打算再睡了,等到太阳第一缕金芒溢出,就开始修行,体内几乎没有灵气,当那缕紫气伴随着灵气入体,虞秋顿时感觉体内充盈起来,而且这种感觉比之前还好,她似乎摸到了某种壁障。
等修炼结束,虞秋睁开眼睛,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
这次算是因祸得福了。
她拿起自己的玉镯和平安无事牌,玉镯上面有一道裂痕,已经无法修复了,玉牌也暗淡了不少。虞秋得准备替换的法器,不过看这两个的价格,她还得再攒一段时间。昨天一晚上包里的灵符几乎耗空了,虞秋又拿出笔开始画符。
一连几天,虞秋都没离开家,除了画自己会的灵符,也会琢磨一下控灵符,但都没太大的灵感。刚起笔就停了下来,她该记得怎么往下画的,但就是想不起来。
到这个世界后,她已经感觉到了,有很多记忆都被模糊了。
桃夭见虞秋一连画废了十几张,有些惊讶,这是之前从来没有的事情,她见虞秋一直拧眉盯着桌上的笔,出声劝道:“要不然你先找找别的事情做?”
虞秋放下笔,摸了摸自己心口,她刚才努力想找自己之前忘记的东西,还用了一个法术,但当她要记起的时候,又不敢了。总感觉那会有什么危险等着自己,而以她现在的能力,绝对没办法承受。
桃夭见虞秋脸色发白,关切地问了一声,给她端了一杯果茶。
虞秋喝完后放下茶杯:“不想了。”
她记得之前在张至灵朋友圈看过,最近玉泉观要办一场法会,他是法师,想要大家过来参观。虞秋前两天就看到张至灵发了,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做法事,半夜发了一条很激动的朋友圈,不过不知道怎么想的,又偷偷删了。虞秋想着自己闲着没事,就决定去玉泉观看看。
……
因为是张至灵办的第一场法会,虞秋毫无意外地在玉泉观看到了穆君岩,有几天没见到他,虞秋问了他身体的情况。
“身体很好,和以前一样。”穆君岩答,但他没有说实话,那天回去之后,每晚都会做梦,即使有安睡符也没有用,不过梦里情景模糊,他记不太清楚,只似乎有一道声音一直在唤他,具体说了什么却是全都忘了。
虞秋想着法会还没正式开始,于是示意穆君岩伸出手,把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只是刚一接触,她就忍不住皱了一下眉,为了证明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又摸了摸。
穆君岩:“……”
虞秋:“你皮肤变滑了,也变冷了。”
“……我没想到你对我这么了解。”他自己什么感觉都没有。
虞秋:“你回去自己测测体温。”她觉得那东西肯定对穆君岩的身体有影响。
不过为了不给他压力,她没说。
虞秋闭上眼睛,开始把灵气输送到穆君岩的体内,上一次灵气太少自己也虚弱,什么都没查出来,这一次灵气多了,也……什么都没查出来……
但虞秋却是震惊了,穆君岩这个身体,完全不是普通人的身体。
她把灵气输送给普通人,是能看到对方的经脉和五脏六腑的,比如上次她用灵气治疗曹佳莹,但是换上穆君岩,他只感觉他身体空空荡荡,那灵气如进入一片浩瀚无垠的大海,再也寻不到踪迹。
这是修行者才会有的身体状况,因为身体内对于修行者是禁地,会下意识地保护起来。
但穆君岩又有些不一样的地方,他体内空空荡荡,虞秋输送进去的灵气甚至没在他体内存留一秒,很快又消失了。
修行界确实有这种筛子体质,虞秋曾听师兄提起过,有天资但身体不允许,虞秋没见过这样的人,没想到换了一个世界,让她遇到了。虞秋用同情的目光看向了穆君岩。
穆君岩想的也比较多:“说吧,我还有多久可活?我能接受。”
虞秋赶紧摆手:“没那么夸张,只是你身体内存不了灵气。”
因为想过更坏的,穆君岩现在还算能接受:“我能画符已经很好了。”
张至灵说他画符效果很好,安睡符会让人一觉睡到大天明,虽然噩梦缠身,但至少应验了睡这个字。
虞秋见穆君岩脸色好了很多,知道他自己能想明白,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安慰话了,事实已定,只能改变自己。
两人耽误这些时间,法事要开始了。因为虞秋和穆君岩身份不同,进去后直接到了前排,在他们身后是不少信众,身边的则是一群道士。
做法事要设坛,分为内外坛,内坛设老祖的神位,而外坛则由神案和法桌共同组成。在斋醮的过程中,道士会对坛场进行净坛结界。而在器物布置上也是由讲究的,法桌上放香炉、法器还有五供等。
法器是剑、旗、印等道家常用的法器,五供又被叫做五献,是指香、花、灯、水、果。其中这个“果”很有讲究,基本是时鲜的,树上结的果子,多用苹果、桔子、橙子、葡萄等,尤其不能用石榴、李子,因为老君姓李,而石榴有亵渎神灵之意,总之要讲究一个吉字。
虞秋听着穆君岩低声给自己科普,目光不离开法坛,坛内包括张至灵在内的法师已经开始诵经,整个法事严肃、神圣。
一场法事做下来,虞秋感觉来观看法事的信众更心诚了。
虞秋觉得这有些像他们修仙界已经飞升的老祖显灵降下投影,然后入门的新弟子就会斗志昂扬,看,我师门有飞升老祖,等哪一日,我也能做到!
只不过修仙界的人是希望自己某一天能达到那种高度,而这里的人更希望得到庇护,祈愿。
玉泉观香火鼎盛,排队上香的人络绎不绝,虞秋想着去后院休息,和穆君岩一起,两人快到角门的时候看到一个男人正抓着一个小道士的袖子说话。
小道士满脸局促,使劲摇头:“我不行,真不行,你得请法师。”说完,看到虞秋,小道士眼睛一亮,立刻指着她说:“这位道长也很厉害,你去找她。”
那男人转回头,看到了虞秋和穆君岩,这两人没有一个像的。
小道士提醒他:“女的是。”
于是男人的眼神在虞秋身上溜了一圈,仍旧一脸怀疑,他又重新拉着小道士问:“道长,你别和我开玩笑了。”
实在是虞秋穿着打扮像是来这里参观的,他甚至都不像信众。
小道士连忙说:“我骗你干什么,飞升道长的门派都是这样的,她的符观主都说好呢!”
男人见小道士说得认真,心里信了四分,又想自己也没什么让人骗的,于是又信了三分,等虞秋快走到这边的时候,他果断抛下了小道士,望虞秋这边过来了。
这人竟然还给虞秋抱拳行礼:“道长好!”
虞秋:“…………”可见是电视剧看多了。
但她也没指出来,就说:“现代社会,我们随意一点。”
男人见她说话温和,而且真应下来,还是特别有底气的那种,一点也不像刚才的小道士,仅剩的怀疑也没有了,立刻说了自己的事情:“道长,我家的天花板上闹鬼。我们白天在家的时候总能听到指甲挠墙的声音。”
虞秋惊讶:“白天?不是晚上?”
男人摇头:“就是白天,晚上什么动静都没有。”
虞秋:“是不是楼上的人弄出来的声音。”
男人又摇头了:“楼上是中学生,这个时间他一直在学校,他们家白天没有人。我开始以为是天花板哪坏了,或者进了什么活物,但有一天白天阴天,我老婆一个人在家,她刚闭上眼睛,又听到那种指甲挠墙的声音,特别刺耳,她立刻发火了,哪知道刚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了天花板上有一张人脸,正面容狰狞地望着她。活人怎么能出现在天花板上啊,肯定是那些脏东西!我们以前不信这个的,但真没有办法了……”
虞秋看他眼下乌黑,也像是没休息好的样子。她盘算着就算是脏东西,但只敢在阴天的情况下现身,也不会太厉害。自己发微信和张至灵说了一声,又抬起问穆君岩:“你去不去?”
张至灵的法事已经做完了,他还要给信众解惑,短时间内也不能结束,穆君岩想着自己也没有事情,还不如和虞秋一起走一趟,这段时间,他对这些东西已经没有那么厌烦了。
于是两人跟着男人一起到了他家。
说天花板上有鬼的男人叫羊良浩,因为这件事,他老婆已经带着孩子回到了娘家,今天如果不能解决,他也不敢在这个房子住了。
进门后,虞秋确实感觉到一股阴气,但是很淡,毕竟现在还是白天,也少有鬼敢那么嚣张,有鬼的地方在两人的卧室,羊良浩打开门后就不敢再进去了,还是虞秋和穆君岩进去后,他才站在门口,伸出食指朝上指了指。
虞秋和穆君岩对望一眼,两人都发现了天花板上确实有更浓郁的阴气,也就在这个时候,安静的卧室忽然响起尖锐的抓挠声。
羊良浩立刻紧紧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想看又不敢看,只从指缝间露出一点空隙瞄向天花板,天花板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他刚要松了一口气,就见到有一缕黑色的头发从天花板上冒出来,这缕头发就像是在生长一般,越来越多,最后竟然冒出半颗头来!
羊良浩倒抽了一口凉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天花板上的头全部钻了出来,露出一张惨白的鬼脸,她在见到虞秋和穆君岩后,阴测测的笑了一声,嘴一张,一条鲜红的舌头伸了出来,迅速朝两人甩过去。
虞秋击出一张灵符,打在女鬼的舌尖,滋啦一声,像是肉块落入油锅里,立刻有白烟冒了出来,那长长的舌头迅速缩了回去,比出来的时候还迅速。
女鬼吐着舌头斯哈斯哈地散热,口中不断有白烟冒出。
但是她却不恼,也不怕,一对鬼眼睛看着虞秋却是越来越亮,狰狞的面容也变得平和起来,然后开始激动:“好厉害的道长!呜呜呜,道长你终于来了!快把我收走吧!我不守鬼德,惊吓阳世的人,请一定要狠狠将我超度!”
虞秋:“…………”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感谢“山顶洞人”“么么不吃鱼”“小净”三个小天使灌溉的营养液。
76.人比鬼凶
虞秋在这里也算见了不少鬼了, 还没见过这样的。她望着缩在背光处的女鬼:“那你下来,我送你走。”
女鬼伤心:“我下不了,被绑住了,在你们楼上。”
羊良浩从地上站起来, 大着胆子说:“楼上现在没人!”
女鬼立刻说:“就是要没人才能救走我, 等有人了我就不好走了!”
虞秋听出了些什么:“你被绑和楼上的人有关系?”
女鬼淌下两横血泪:“嗯, 我被他绑在了这里。”
羊良浩震惊:“楼上只有言老头带着他亲戚家小孩, 那小孩才上中学。”老的老小的小,哪个也不像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女鬼激动地说:“就是那小孩, 不要被他的外表骗了!他比恶鬼还恐怖!”
“他为什么绑你?”虞秋问。
女鬼呜呜地哭起来:“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我听到有人召唤我……”
道士有术法可以役鬼,有自己养的, 还能征召附近的孤魂野鬼。但是普通人可以召鬼,比如带一些不好的东西,或者玩一些常见的灵异游戏,不过这种东西没有约束力,鬼被召过来,完全凭心情行事。女鬼就是听到有人召唤她 ,还是那种很没有约束力的召唤, 当时正在晚上,她闲着也无聊,打算吓吓人。
于是她飘到了那人的家中。
停在窗口, 她发现是几个小孩在玩招鬼游戏。
他们请的是碟仙,但是虽然叫做仙,却不是真正的仙, 来的都是鬼。碟仙最早用来占卜,起源于民间的扶乩。请碟仙需要在桌上放一张纸, 纸上倒扣着一个干净的白色瓷碟。现在室内的灯光已经熄掉了,卧室门紧闭,只打开一扇窗。女鬼站在窗口,能清楚看到五个男孩用手指轻点在碟子上,不断进行召唤。
她来得很快,但没有立时进去,而是用鬼眼打量几个小孩,心里琢磨着怎么吓吓他们。
然后她看到个子最高的男生问其中长得最漂亮的男孩:“言森,有用吗?”
言森抬起头,看了看窗口的位置:“我感觉它已经来了。”
窗外的女鬼吓了一跳,以为言森看到了自己,但这孩子眼里的焦点没落在她身上,仿佛只是随便看了看,很快他又低下头,还安抚周围的小伙伴:“再等等。”
看得出来他在这些孩子里比较有威望,他说完,其余四个也没再吭声,继续在心里召唤碟仙。
女鬼已经琢磨出怎么吓唬他们的办法,她身子往前一探,进入室内。
房间内好几个孩子都齐齐打了冷战。
冬日里开窗,卧室里本来就有些冷,几个孩子都穿着棉衣,但刚才的那股冷风和之前又不一样,阴冷阴冷的,似乎要吹进人的骨子里。
他们面面相觑,最后都看向了言森。
言森给他们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主动询问问题:“碟仙碟仙,请问a,b,c,m都是有理数,且a+2b+3c=m,a+b+2c=m,那么b与c的关系是什么?”
女鬼往前飘的动作顿住,这个开头似乎不太对啊……但她很快注意到这几个男生都穿着一模一样的校服裤子,看来也是被学习逼傻了,都开始找鬼问问题了。女鬼自认为自己知识水平还不错,背着手走过去,在纸上看了看选项,于是手摸上了白瓷碟,选了一个答案。
几个摸着瓷碟的男生只感觉手下的瓷碟忽然动了起来,他们又怕又好奇,也顾不得不能睁开眼睛了,都去看瓷碟停留的位置,正好是这道题的正确答案。几个半大小孩立刻激动了,随后又一起问了?二个问题,这次是物理题,瓷碟转动,又转到了正确答案处。随后是化学、历史……
女鬼被他们问得有点烦了,这几个小孩胆够大的,她开始使劲转着瓷碟,然后猛地把瓷碟掀开。
她鼓起阴风,吹得窗帘猎猎作响,白色的窗帘高高地扬起,被月光照得一片惨白,在墙壁上映出一道长长的影子,那道影子在逐渐变化,慢慢地越来越像人。
有四个男生惊叫一声,抱成一团挤到墙角,仅剩一个叫言森的男生站在原地没动。
女鬼以为他被吓傻了,却没想到言森忽然朝她扑过来,手里长长的黑色鞋带在她身上一绕,飞快地打了一个结!
女鬼:“!!!”
这不科学!
她不是实体,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带子,怎么能缠住她!
但她确实飘不走了,被小男孩扯着带子拉到书桌前……开始写作业……
女鬼在虞秋他们面前失声痛哭:“从此我就失去了自由身,写完语文写数学,写完数学写化学,还有物理生物政治……呜呜呜呜,只不过一个元旦三天假,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的作业……”
虞秋、穆君岩、羊良浩:“…………”听着确实很惨。
虞秋想了想,安慰她:“这说明你很全才。”
羊良浩使劲点头:“我和我老婆现在辅导我女儿小学课程都困难,你还能做初中的题,厉害!”
他还给女鬼竖了一根大拇指!
女鬼一把抹掉脸上的眼泪,微微自傲地说:“这算什么,我当年还是我们省的高考状元,这都是小意思!”
“……”
虞秋试了试把女鬼从天花板上解救下来,但是没有用,根据女鬼所说,她是被绑在卧室里的书桌上了。
还得等叫言森的学生回来。
不过中学生放学要很晚了。期间羊良浩对虞秋和穆君岩说了楼上的情况。上面住着一老一少,老的经常不在家,小孩则是白天上学,晚上才回来,完全处于散养状态。不过这都是人家自己事,他们只是邻居,还轮不到他们管。但是这两个怎么看都是普通人,也没听说有捉鬼的本事。
等晚上的时候,他们也在电梯口等到了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中学生,他留着寸头,五官完整露出来,很端正帅气。他有一双很深邃的眼睛,望着人的时候,像是会把人看透。
言森见到了羊良浩,弯起嘴角:“叔叔好。”声音清亮大气,让人很有好感。
羊良浩连忙笑着说:“好好好。”怎么看都不觉得言森是那种能逼着鬼写作业的人。
言森的目光移到虞秋的身上,只稍微停顿,又看向了穆君岩,这次停顿的时间有些长,还有些失神。
羊良浩呵呵笑着:“小言,我们家卧室的天花板上有只鬼,听她说才知道是你绑在那里的。”
言森在羊良浩说话的时候就收回视线,他手插进兜里,摸出一把钥匙:“啊,她吵到你们了?”
他这么平静,羊良浩都不好接话了,还是虞秋说:“那只鬼想去投胎了。”
言森把钥匙插入锁孔:“我一会放她走。”他们家还用得是一种非常老式的锁,用钥匙打开两道锁后才开了门,言森进去后对门口三人说:“不用换鞋,直接进来吧。”
虞秋见他说得也不是客气话,真走进了这间屋子,一进去后,她就感觉这房间有些不对,灵气比较充足,靠墙的地方摆了鹤望兰,这种植物虞秋家也有一盆,是桃夭买回来装饰的。不过鹤望兰需要放在光照充足的地方,言森家的墙角正好挡住了阳光,鹤望兰晒不到太阳,而且花盆里的土凝成了硬块,严重缺水。但就这样,这盘鹤望兰叶片依旧宽大葱绿,散发着勃勃的生机。
言森把书包丢在一边,穿着拖鞋进到了卧室,没多久,女鬼在他身后飘出来,一见到虞秋他们,双眼泪汪汪,迫不及待地站到他们身后。
言森看女鬼的样子,笑得露出一嘴白牙,他捡起刚才被他随手丢在一旁的书包,从里面拉出了一个透明袋子,里面竟然是满满一袋的纸元宝:“谢谢姐姐帮我们做作业。”
那些纸元宝被他扔到一个铜盆里,用打火机点燃,纸元宝燃烧速度非常快,很快化成一股股白烟。
除了羊良浩,虞秋和穆君岩都能看到那白烟落在女鬼的手上,重新凝聚成金元宝。这份功力,也不是普通道士能做到的。
穆君岩看向蹲在铜盆前的言森,忽然问道:“你从小开了天眼?”
言森抬头看着他:“对啊。”
穆君岩:“怕吗?”
言森挑眉,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为什么要怕,多酷啊!”他盯着穆君岩,忽然不怀好意地笑了:“你怕呀?”
穆君岩抿紧了嘴唇。
言森哼了一声,小声嘀咕:“怕也没用,该来的还是要来……”
元宝纸钱烧完,虞秋和穆君岩带着收了不少元宝的女鬼离开言森的家,因为是晚上,女鬼不需要避讳,一路走一路数着元宝纸钱。
虞秋看女鬼精神奕奕完全没有想要上路的意思,不由得问她:“你不走了?”
女鬼头也不抬地说:“走,这不是快要过年了吗?走之前做个美甲呀!”她要美美地上路,可惜阴间通货膨胀太严重,这些元宝纸钱不算多,得想办法再弄点钱。
她转着眼珠,偷偷看虞秋和穆君岩,想着让这两位救济一下她这只可怜的鬼。
不过两人都没注意她的小心思,正看着手机上刚推送过来的消息。
是玄门app的,除了专门派出的一批人去追龚宁外,道协在玄门app的首页还挂着龚宁的悬赏。这么久,赏金又提高了,现在竟然有一百万!虞秋都心动了,只不过看里面的内容说龚宁跑到了南方,但南方那么大,谁知道他缩在哪,这钱不好赚。
穆君岩退出这个界面,正要重新揣回手机,就发现女鬼双眼冒光望着自己,伸出长长的指甲指了指他的手机界面:“举报就能拿钱吗?”
虞秋诧异:“南面的鬼你能联系?”
女鬼:“不是啊,我见过他,就在H市!”她想到要到手的钱,越说越激动:“他的样子和照片里不一样,但我肯定,就是他!”
虞秋和穆君岩对视一眼,问女鬼:“你在哪看见了他?”
女鬼:“就在我们H市人行天桥上,他在那要饭!”
虞秋、穆君岩:“???”
77.职业素养
虞秋和穆君岩都不太相信龚宁会混到要饭的程度, 这才多少天,半个月的时间还没到。他们还记得他出现在道协的时候搅风搅雨,H市道协那么多人都差点栽在他手上,还被他全身而退偷走了一颗蛋, 结果这人现在就在天桥上要饭?
但女鬼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还指出来:“他脖子上挂着一个小娃娃, 只不过没有照片里的鲜亮, 颜色特别暗淡。”
虞秋和穆君岩听到这里,决定到天桥上去一趟, 反正有车路途也不是很远。
不过这件事他们默契地没和其他人说,道协里有内鬼,与其冒着风险让内鬼知道, 还不如他们自己碰碰运气。
虞秋知道龚宁手上小巫的能力,上次高铁站小巫表白守护者的事情她还记得,当时那颗心也碎了,只不过她和守护者没有受到影响。但这次还有穆君岩,以防万一,虞秋在去天桥的路上时,坐在副驾驶上画了一张静心符。
这张灵符的主要作用是凝神静心。
虞秋把符给穆君岩:“下车后你拿着。”
穆君岩双手握着方向盘, 不好接符:“你帮我揣进口袋里吧。”
虞秋把灵符叠成三角形,放进他上衣中,然后触到了一个东西, 这大小还有手感,她都很熟悉。
穆君岩从镜子中看到了虞秋的反应,眼底浮现笑意:“我兜里好像还有一块巧克力, 你吃吗?”
这是那种上万块钱一盒的巧克力,她有些日子没吃了:“你真不吃?”
穆君岩:“朋友送的, 尝过一块,不太符合我口味。”
虞秋把穆君岩口袋里的巧克力掏出来,熟练地拨开了包装纸,把不算大的巧克力放入口中,醇香丝滑的口感慢慢地在舌尖蔓延开。
……
H市只有一个人行天桥,离步行街不远,这边的人流很密集。
在天桥还算避风的角落,坐着两个人,都穿着陈旧的棉衣,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二胡,指尖一动,那独特的音调就响了起来,还是一首最近很流行的歌曲。
而在这人旁边,另外坐着一个人。他把头埋在一个厚实的棉帽里,整个人也恨不得躲到棉衣里,手上的面包经冷风一吹,已经有些发硬了,咬起来干巴巴地扎嗓子。
龚宁使劲吞咽了一下才把嘴里那口面包咽下去,滑到肚子里也是冰冰凉凉的。
甚至在一周之前,他都没想到自己会落到这步田地。
道协全国抓捕他,还联系这个国家的有关部门,他虽然不像是那些通缉犯直接被全国通缉,但所有的通讯设备都被监控了。
趁着风声还没那么紧的时候龚宁取了不少现金,也丢了自己的手机,本想着慢慢报仇,但是某次坐车的时候,他的一包现金全都被偷走了!
他甚至不敢声张,也不敢报警。兜里没了钱,想找些零工赚点钱,还差点遇到了人贩子,龚宁把对方打一顿。
最后一路要饭回到H市,虽然钱少一些,饥一顿饱一顿,但是龚宁发现这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身份,路上他遇到两拨道士与他迎面走过,谁也没认出他来。
龚宁尝到了好处,更加用心地装扮自己。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当时也给自己留了后路,万一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尾,会有人来H市接他。
他现在无比庆幸自己这个决定。
只不过人来之前,他还要委屈自己一段时间。龚宁比较了好几个地方,只有天桥这里的人流大,要的钱也多,比较讨厌的是旁边那个要饭的,总拿白眼看他!
老张又拉完一首歌,二维码和面前的小罐里又多了不少零钱,足够他吃个晚饭。
他把二胡先收起来,把手缩回袖子里取暖,斜眼看向不到三米远的竞争者,又不自觉露出点鄙夷来。
这么年轻的小伙子,有手有脚,不自己找份工作,竟然想不劳而获地要饭。要饭就要饭,还没有一点职业素养,人在地上一坐,连点才艺都没有!
龚宁不知道同行在心里吐槽自己,他总算把手上干巴巴的面包啃完了,然后又从怀里摸出一张纸质地图,这张地图是他从一个小型图书馆偷来的。龚宁小心翼翼展开,借着桥上的灯光,看了看自己的国家。
真想家啊!
“和你家比这边是有些冷。”旁边人说。
龚宁下意识地点头,却忽然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等从脑海中翻出这个人,身体顿时一僵。
龚宁没有回头,忽然抄起面前装钱的铁罐朝身后砸过去。
虞秋和穆君岩早有准备,侧身避开。
穿着像熊的龚宁灵活地蹿出去,虞秋拾起地上的一枚硬币,屈指一弹,硬币在夜里似一颗银色的流星落在龚宁的膝弯处。
龚宁腿一软,立刻超前扑出去,整个人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面上,一时没能爬起来。
虞秋快步走到他面前,手搭在他肩膀上,正要把人拎起来,龚宁却忽然抬手,一道黑光从他身上飞出,虞秋偏头躲过,发现那又是一个线娃娃,只不过和上次的不同,这次娃娃穿着黑色斗篷,手里提着钢叉,速度不减,竟然直奔穆君岩过去了!
“小心!”虞秋忍不住提醒。
穆君岩也看到那东西朝自己而来,几乎到了眼前,他直接从兜里摸出一张止血符扔了出去。
他没有灵气运符,扔出的符全凭准头,迎着夜晚的北风,正好呼在娃娃的脸上。
那张符一落上去,就像是活了一样,紧紧吸在线娃娃的身上,然后整张符纸将它缠了起来,只能看到它在符内挣扎扭动,很快就安静下来了。
符纸灵气没有了,落在地面上,被风一吹,符纸朝前滚动,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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