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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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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天下的人如果都有他这个气度,肯定都不会有鬼存在了。

    身后吕尚明捂着伤口冷笑:“但愿你死后也没有执念,好无挂碍地离开。”

    道士只是冷眼看着他,这只厉鬼不死心,身上的执念更重了!

    飞升道长的符箓却牢牢阻挡了他剑上的力量,神咒有时间限制,神光已经不如刚才璀璨,道士有些犹豫,是否真的要和这个飞升道长动手。

    正在这个时候,吕尚明又说了:“你偏向着他们,无非因为他们是人,我是鬼,如果我也是人,你就再也管不到我身上!”

    道士皱眉:“你身为厉鬼,怎么变成人?你还想夺人身体还阳!”他捏紧了手中的桃木剑,如果真是这样,这只厉鬼绝对不能留!

    虞秋看向吕尚明,神色凝重:“你想走轮回路?”

    吕尚明笑了笑:“是。”

    道士却愣住,没想到吕尚明打得这个主意。

    厉鬼和鬼修是不归路不是说着玩的,只因为那条对普通鬼来说的轮回路,他们一踏上将会痛苦无比,甚至还有魂散的危险。

    元明急得去敲吕尚明的脑袋:“你被打傻了?轮回路上的罡风可以要你的命!”

    人只有卸下周身执念才能踏上轮回路,执念在,罡风不止,罡风会刮走魂体身上的执念,以便于他们无挂无碍重入轮回。就算吕尚明侥幸不死,经过罡风刮身,他这一世的记忆能剩多少也不好说,更别提报仇了!

    吕尚明朝虞秋施了一礼:“谢谢大师替我说话,赠我符箓,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会报恩。”

    虞秋神色复杂,从身上取出两张灵符给他:“这个你带在身上。”

    吕尚明感激地接过来。

    元明抿着嘴,瞪了一眼道士:“你太想不开了,你现在是厉鬼,慢慢熬呗,他还能住在范家,趁他不注意,把范家人统统揍一顿!”

    道士:“……”

    吕尚明摇头:“我说不杀他们,但我自己也不知道如果真受了刺激,能不能保持清醒,我毕竟是鬼物。而且,这样太便宜他们了,我已经想到了一个更好报复他们的办法。”

    元明看傻子似得瞅着他:“为报仇搭上自己的一辈子!”

    吕尚明笑了笑:“谢谢老大对我的照顾。”如果没有元明,他不能让飞升道长出手帮忙,连这个报仇的机会都不会有。吕尚明一脸郑重:“老大,如果我真有下辈子,你缺钱了就来找我,我给你!”

    元明感动:“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们兄弟一场,临走前我送你一个祝福。”

    他抓住吕尚明的手,拿手在他掌心写了一个字:“这是我全部的心意,我在这边等你,你动作快点。”

    吕尚明笑着点头:“借老大吉言。”

    他身体消散在虞秋他们的面前,踏上了轮回路。

    ……

    吕尚明不知道在他之前有没有厉鬼选择踏上轮回路,又会不会成功,但他觉得自己很幸运,有灵符护身,周围的罡风即使要把他的头皮吹走,也没有吹散他的魂体。

    身上的两道灵符发出温润的光芒,帮他阻挡来自罡风的侵袭。

    但他不敢耽误,疾步赶路,否则灵符的灵气用完了,他就得用身体硬抗,那会削弱他的记忆。

    吕尚明走得急,没注意脚下忽然探出两只白骨手,它们没有一丝血肉,骨质晶莹如玉,忽然抓住吕尚明的双腿,把他钉在原地。

    吕尚明身体前扑,直接摔在地上,随后从路上又探出几只骨手,牢牢抱住他,不让他动弹。

    “放开我,你们放开……”吕尚明红着眼睛挣扎,他努力地伸出手,去掰地上的白骨手,在他的掌心触碰到对方的时候,白骨手像是被电了一下,猛地缩了回去。

    少了一只白骨手的牵制,吕尚明压力大减,依照刚才的方法,挣脱这些白骨手的束缚,拼命地朝前跑过去,

    ……

    吕尚明也不知道自己挣脱几波白骨手的袭击,路上他遇到很多鬼,他们眉目祥和平静,慢悠悠走在路上,像是出来踏青,和他的狼狈全然不同。

    吕尚明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泪,继续赶路。

    不久后,在他前方出现一道红色的影子。吕尚明大惊,没想到在路上竟然还能遇到其他的厉鬼,但等走近了才发现,对方不是厉鬼,而是穿着一件大红色的羽绒服,把自己裹得像是熊一样。

    吕尚明看了看男鬼那边的天气,风和日丽,繁花满地,而他这边阴云密布,罡风呼啸,完全是两个世界。

    吕尚明遇到那么多的鬼,这只男鬼是走得最慢的,他身后还背着一个大旅行包,手里捧着一袋地瓜干,嚼得津津有味,如果不是地方不对,吕尚明以为轮回路上还有旅行团。

    男鬼也感受到了什么,转回头 ,一见到他这边的场景,脸色大变:“朋友,你这是怎么回事啊?”

    吕尚明说:“我是厉鬼。”

    那鬼点头,随后目光顿在他胸口,看到了他身上的灵符:“这是……飞升道长的灵符吧?”

    吕尚明没想到这只男鬼还知道飞升道长,对他多了些好感:“是。”

    男鬼也就是奚誉说:“也只有她的灵符墨汁奇怪,线条那么细。”他递出自己的这袋地瓜干:“给你吃点,是我妈自己晾的,比卖的好吃!”

    吕尚明一路上没怎么吃东西,确实有些饿了,他伸手接过来:“谢谢。”

    奚誉又从包里取出一袋杨梅干:“不客气,我也是飞上道长送上路的。”

    吕尚明狼吞虎咽地吃着地瓜干:“飞升道长是个大好人!”

    奚誉: “…… ”他对此持保留意见。

    他现在就是被无良表哥和飞升道长骗了,轮回路确实很长,不过不仅不冷,还很暖和,一路上繁花似锦。旅行包上的温度计显示这边有二十几度,干湿度也正好,但他穿了一个特别保暖的羽绒服,幸好鬼体阴,温度影响对他不大,否则他真受不住他妈这浓浓的爱意了。

    吕尚明吃干净地瓜干,对奚誉说:“我得走了,我急着去投胎。”

    奚誉知道吕尚明有事,否则一个厉鬼为什么冒着会死的风险去闯轮回路?但他没多问,而是从包里拿出一瓶水:“给你路上喝,你加油啊!”

    吕尚明含泪握紧手里的水:“这世界好人真多!”

    奚誉笑着纠正:“错,我是好鬼!”

    吕尚明:“对对,是好鬼!”他朝奚誉摆摆手,继续朝前跑,阴云罡风也紧跟着追逐他而去。

    奚誉感叹一声收回视线,继续慢吞吞地往前走,不急不急,把他妈给他的爱都吃完。

    ……

    骆修泽回到范家客厅,师妹孔萱迎上来:“师兄,厉鬼除掉了?”她已经感觉不到外面的鬼气。

    骆修泽:“……算是除掉了吧。”骆修泽不认为吕尚明真的能成功入轮回,他学了这么久的道术,没听说有厉鬼不放下执念就可以转生的。

    孔萱和骆修泽从小一起长大,能看出他现在心情不是太好,于是不再多问。

    但是范父范母不了解,一听到师兄妹的谈话,立刻高兴地凑上前来:“骆道长,真的是太感谢你们了,没有你们,我们一家三口要被那只恶鬼害死了!”

    骆修泽看到他们脸上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刺眼。

    范父给范母使了一个眼色,范母立刻回身拿出一个厚厚的纸袋:“这是额外的谢礼,您不要推辞。”

    骆修泽摆手拒绝:“我不用。”他认真看向了范父:“如果你有这个心,拿这些钱多做一些好事吧。”

    范父连声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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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修泽瞥了一眼低头玩手机的范晓磊,他不知道在和谁聊天,脸上挂着笑。

    骆修泽又看向了范母,注意到她腹部涌起的一股生气。他已经明白了吕尚明的打算。

    但正如吕尚明所说的,他如果是人,他根本没有权利再来管他,而且他能否投生在这家来讨债还不一定。

    骆修泽叫上孔萱,两人离开了范家。

    七个月后,范母怀孕,生下了二胎,也是一个男婴。范晓磊看到弟弟出生,觉得很新奇,想上前去逗弄,结果他的手还没碰到小婴儿,小婴儿忽然哇哇大哭起来。正和范母说话的范父不由得抬起头来:“晓磊,你手轻点,你弟弟还小。”

    范晓磊不高兴了:“我根本没碰到他,是他自己忽然哭起来。”

    小婴儿哭声不止,脸都红了,范父连忙上前把他抱起来,说来也奇怪,他刚抱上,小孩不哭了,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开心地笑了。

    范父高兴:“看我儿子多亲我!”

    范母也笑了:“小二和你长得真像,我记得刚和你结婚那会,妈给我看过你刚出生的照片,你们两个一模一样。”

    范父也盯着小婴儿的脸:“你这么说还真是。”

    范晓磊阴沉着脸望着他们三个,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三口,他只是个外人。

    他捏紧了手心。

    这时,小婴儿扭过头,黑黢黢的眼睛望着他,嘴角咧出一抹笑来。

    骆修泽一直暗暗关注范家,知道范家小儿子出生,特意占卜过一卦,他盯着卦象长久不语。

    不过这都是后话。

    当晚虞秋和元明回到家,桃夭见他们两个吃得开心,以为事情解决得不错:“厉鬼报仇了?”

    虞秋喝了一口汤:“没,去投胎了。”

    桃夭:“???他不是厉鬼吗?”

    元明已经吃完自己那份,擦了擦嘴说:“他要投生成讨债鬼。”

    元明把事情一说,桃夭评价:“也是一个狠鬼。”

    讨债鬼,顾名思义,来讨前世的债,多指小孩。父母欠了他人的债,他人投生成他们的孩子,一种是养到一定年龄,孩子因为天灾人祸而夭折,枉费父母心血和金钱。还有一种就是搅得家里不安,直到全部讨回才罢休。

    元明觉得凭着吕尚明的毅力,应该是可以成功投生为讨债鬼。他让桃夭烧给他一本日历,数着日子等小弟给他送钱。不过在此之前,还得自力更生去赚钱……

    在虞秋的灵符在公司也小有名气的时候,陶东阳联系了虞秋,要给她介绍一个客人。

    虞秋想着有些日子没吃上清观的斋饭了,于是约在那里见面。

    虞秋到上清观的时候,看到门口停着一辆黑车,她不认识,但看起来很贵。

    守护者给她科普了价格,挺好,这是可以买下她两个法器的车。

    来到道观客堂,里面坐着陶东阳,还有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一见到他进来,两人立刻站起来。

    陶东阳给他们相互介绍了一下。

    男人是H市首富金中麟,虞秋再看金中麟,觉得他略有些秃的脑门都写着“富态”两个字。

    金中麟应该是之前了解过虞秋,见到虞秋的样子后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神色来,反而很真诚地说:“飞升道长,久仰大名!我听朋友说今年道、佛两家的交流会出现一个画符箓的天才,可惜我当时正在国外处理生意,没来得及赶回来见识一下你的风采,非常遗憾。”

    虞秋:“还行,你想要灵符随时可以和我买。”

    金中麟:“不瞒你说,今天想求你的事情和你画的符箓有关,我想请问飞升道长,在咱们H市郊区有一座还没建成的寺庙,你是不是在佛堂里留下过一张符箓?”

    经金中麟一说,虞秋想起来了:“嗯,我当时借佛堂的香炉装小纸人,留下一张灵符,怎么,出事了?”

    陶东阳说:“是金先生修建的佛寺出事了,铺好的石阶一夜之间全都裂开,只有你放了符箓的那间佛堂完好无损。”

    金中麟脸色不是很好看:“这家佛寺几年前就开始修建了,如果没有意外,今年年底就可以竣工,香客迎门……”

    虞秋太懂了,一朝回到解放前……就像她,一个金丹雷劫都给劈没了。她现在非常理解金中麟的心情。

    金中麟对虞秋说:“因为道长你的符箓保下一间佛堂,我想这就是上天在启示我要找你来帮忙,只是不知道你是不是方便?”

    陶东阳也看向虞秋,他这段时间也是听说,虞秋接单子都是在晚上或者是周六周日休息的时候,似乎工作日有别的事情要忙。

    果然,虞秋说:“要是你不急就定在明天,我去佛寺走一趟。”

    金中麟连忙说:“行,到时候我派车来接你。”

    时间定下来后,接下来的话题就比较轻松了,陶东阳拉着虞秋说道法,金中麟在旁听着,开始还能听懂点,后面就完全一脸懵的样子。

    没多久,陈观主也过来了,还让小道童带了虞秋喜欢吃的糕点,陶东阳在师父面前只好站着了,虞秋没挪屁股,只是说话的变成了陈观主。

    后面的话金中麟更听不懂了,不过金首富依旧没走,陈观主出来见客不容易,他得抓住机会,等他们论道结束后,总能说上两句话。

    时间一晃到了晚上,虞秋在这里用了晚饭,陈观主热心挽留虞秋,并表示明日早上斋饭要上新素菜,想请虞秋点评一下。

    这要求虞秋当然不能拒绝,她对上清观道士的手艺非常有信心,立刻答应了。

    金中麟隐含期盼地看向了陈观主,陈观主转头客气地对他说:“天色不早了,就不留金先生了。”

    金中麟:“……”

    这是陈观主今天对他说的唯一一句话。

    ……

    第二天,金中麟的豪车又到了,不过却是来接虞秋,金中麟对自己的寺庙很重视,也坐在车里,要全程跟着,路上还健谈地问虞秋要不要在H市开一个道观,他可以负责投资。

    虞秋连忙拒绝了,这边道观竞争多激烈,还要讲究竞争手段,她现在自己一个人很好。

    又到了郊区,虞秋发现这次周围来参观的人都没有了,石阶上拉上了施工线。登上石阶来到寺庙,外表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但是走进寺庙里,却发现里面的地砖一寸寸龟裂开,里面有土层翻出来,且非常均匀,所有的地砖都碎裂了,连墙角都没有放过,这是嫌弃地基打得不牢,重新翻了一遍。

    金中麟见到这场景,又捂了一下心口,他身边跟着的秘书连忙掏出了速效救心丸。

    金中麟吃了药,缓口气说:“看不了,一看就心痛。”

    虞秋:“毕竟都是钱啊……”

    39.纸蝴蝶

    虞秋蹲下身, 拨开一个碎裂的地砖,捏了一点土在手里,土质松软,略有潮湿, 她问金中麟:“下面探查过吗?”

    金中麟摇头:“没, 还没敢动, 我不是怕破坏现场吗?”

    虞秋:“……懂得挺多。你给我拿个铲子来。”

    金中麟的秘书连忙去叫人了, 这边还有施工队,不多时, 秘书找来一把小铲子。

    金中麟这位秘书不到三十岁,是很精明的长相,很会做人, 拿来铲子和虞秋说:“怎么能让道长亲自动手,我来吧,道长要挖哪里?”

    有免费劳动力虞秋也懒得自己动手了,随手指了一处:“挖这里吧。”

    秘书应了一声,撸起袖子开始用铲子挖土,按理说建寺庙前,地基都会夯实过, 但现在一铲子下去,土质蓬松柔软,轻而易举地被挖出来。

    现在这块地非常适合种蔬菜。

    金中麟在旁看得胸口起伏, 呼吸都粗重起来。

    虞秋没喊停,秘书一直挖,额上起了一层薄汗, 后来嫌弃身上的西服碍事,直接脱了丢在一边, 很快挖出来一个半米的小坑,不过再想挖的时候,秘书一铲子像是戳到了什么坚硬的物体,再也挖不下去,秘书连忙抬起头:“下面好像有东西!”

    说话的时候,他又几铲子戳下去,不过土层太结实,根本戳不动,他只得一点一点地刮着上面的土。

    虞秋皱着眉,招呼他:“你上来。”

    秘书手撑着地从坑里跳上来,虞秋提着裙子跳下去,落地时悄无声息,手中的铲子被她握在手里,往下面一压一提,随后一个东西被挑了上来,

    说一个不妥当,应该只是一部分,红褐色的表皮,又干又硬,像是什么物体身上的,上面有一层又一层的条纹。

    金中麟和秘书都凑上前来盯着这东西看:“这是什么?蛇皮吗?”

    虞秋把这块皮扔在地上,用手里的铲子给它翻来覆去看,摇头说:“看着不像,这只是一层皮,里面没有血肉。”她用铲子戳了戳皮,铁器敲击在上面,发出“叮叮”的声音,像是砸在石块上。

    虞秋又把铲子抽回来,继续挖,不过这次她控制了一些力道不去破坏土里的东西,而是顺着它的形状挖土,很快竖坑被横挖过去,一铲子又一铲子的土被她扔出来,速度不减,轻松地像是一个人形的推土机。

    秘书开始的时候还睁大了眼睛,满眼惊叹,顺便夸两句彩虹屁,到后来的时候已经面无表情,神色凝重。

    两者强烈对比下,显得他很废,秘书偷偷觑了一眼金中麟的脸色。

    但金首富现在全身心都在坑里面,他眼里冒火,要看看毁了他花好几年建造出的寺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虞秋终于把里面的东西挖出来,等到它完整地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时候,金中麟和秘书瞪着坑里面的东西张口结舌,好半天才说:“是蚯蚓精?”

    土层里是一条非常大的红褐色的蚯蚓,长近乎一米,宽半米,身体呈圆筒状,很对称,不过这只蚯蚓已经死了,身体异常僵硬,笔直得像是木桩。

    金中麟在普通人中已经是见多识广的了,但也没见过这近乎有蟒蛇大的蚯蚓,唯有他没见过的妖精能解释眼前这种现象。

    但虞秋却摇头说:“不是,它身上没有妖气,还没成精。就算成精了,身体也不会这么硬。”

    虞秋拿起自己手中的铲子,铲尖有些卷曲,出现凹凸不平的磕痕,是因为她在用铲子挖过蚯蚓的身体。

    金中麟盯着土中的尸体:“就算不是妖精,我寺庙现在这状况也和它脱不了干系,死了算出了我一口恶气。”

    虞秋说:“不是它。”

    金中麟愣住:“不是它?”

    虞秋点了点地面:“是它们。”

    金中麟:“?!”

    虞秋说:“我猜你寺庙底下都是这种蚯蚓。”她刚才挖这条的时候也看到了另一条,不过只露出一小部分。

    金中麟脸色难看:“不能吧。”他自己跳进了坑里,险些闪了腰,但也顾不得了,拿起地上的铲子继续挖,没挖两下,又看到了那种红褐色的表皮。

    金中麟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紫,风呜呜地刮过,就像金首富的心,拔凉拔凉的。

    虞秋同情地看着他。

    地底下这么多蚯蚓的尸体,不知道还好,知道了还怎么继续建庙?这寺庙要推了重建,几年的心血毁于一旦,不只是钱,耽误得还有时间。

    金中麟缓了缓,没站起来,还是秘书机灵地扶他站起来。

    金中麟沉着脸说:“飞升道长,我想知道这些蚯蚓为什么跑到寺庙下。”

    虞秋点头:“我也好奇这些蚯蚓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从兜里拿出一张黄纸,取出笔在上面画符。

    ……

    “推了重建?”

    “这有钱人是疯了吧?”

    “把地基重新修一遍不就行了吗?”

    ……

    施工队的人议论纷纷,都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消息。

    包工头抬了抬手,示意底下的工人安静下来:“这是金老板的秘密,在寺庙底下发现很多蚯蚓的尸体,人家建的是寺庙,普度众生,里面都是救苦救难的菩萨,你们看哪家寺庙建在尸体上的?”

    “土里有蚯蚓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包工头拉着脸:“给你活还不干,那么多废话?不想干我找别人!”

    立刻有工人笑着上前:“别生气,王哥,我们随便说两句,这不是好奇嘛,你不让问我们就不问了,什么时候开始工作?”

    包工头缓和了脸色:“金老板比较急,现在就开始。哎,这事人家要保密,你们别往外面说,否则传到外面,人家要追责的!”

    底下的工人立刻应声,拿上工具去了寺庙。

    开始大家觉得这有钱人是钱太多烧手,但等他们见到寺院里土坑里的东西后,一个个全都禁了声,三十几号人,全都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坑里的东西。

    其中有一个反应最大,直接跌坐在地上,还是他后面的人回过神,连忙扶起他:“老许,你没事吧?”

    “没…… 没事。”老许站了起来,但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捏紧,身体紧绷着。

    包工头之前已经见过这种蚯蚓,有了思想准备,现在平静不少,和手底下的工人说:“别怕,这东西已经死了,现在寺庙下都是尸体,我们的任务是先把这些尸体重新清理出来,现在大家开始工作吧!”

    他这么说了,大家忍住里的不适和胆怯,还是拿上工具开始工作。开始大家还奇怪,为什么这么大的寺庙只让他们几十号人过来,现在明白了,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不一定要传出什么来。

    这里有不少是之前修建寺庙的工人,都很奇怪,一边干活一边问旁边的工友:“当时我们建庙的时候这底下可没有这些大东西。”

    “是啊,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哎,你们说是不是这地方不让金老板建庙,所以故意闹他,这十几个亿白白打了水漂。”

    “别胡说,人家都是请风水先生看过的,没问题。”这人说着话,抬头,看到了身边工友身上落下一个黄色的东西,一下一下扇动着翅膀:“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蝴蝶?”

    “还真是,在老许身上。”

    正闷头干活的老许一听,立刻扭回头,正好和肩膀上的蝴蝶对视,他瞳孔倏然睁大,因为这不是活的,而是纸蝴蝶,但它的翅膀像是真的一样,一下一下极有规律地扇动。

    这时,包工头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许伟,你过来一下,我有事要问你。”

    许伟一个激灵,立刻站了起来,身上的纸蝴蝶稳稳落在他肩膀,完全没受影响。许伟抬起头,看清了包工头朝他投来的冷冰冰的目光。

    他脑袋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猛地挥开肩膀上的纸蝴蝶,拔腿就跑!

    包工头脸色顿时沉下来:“抓住他!”

    有工友还没清楚发生什么,从四面八方冲出几个工人,拦住了许伟的去路,一人使劲朝前一跃,扣住许伟的肩膀,把许伟扑倒在地。

    许伟转身要推开他,却不想这么耽搁的一会功夫,又有几个人上来,把他牢牢压住。

    “滚开!你们抓我干什么!”

    许伟面容扭曲,使劲挣扎,但他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人,被五六个人压住,完全反抗不了。

    这时,包工头沉着脸走过来:“不心虚,你跑什么?”

    许伟眼神躲闪,最后梗着脖子说:“我尿急,我想上厕所!”

    包工头冷笑一声:“行,等问完话你住厕所我都不管你!”

    他给几个工人使眼色,这几人抓着许伟,推推搡搡到了金中麟的面前。

    金中麟就在完好无损的那间佛堂,现在这边搬了一张桌,两把椅子放在墙角边,虞秋和金中麟坐在这里。

    隔着很远,虞秋就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她放下手里的茶说:“人来了。”

    这话落下没多久,包工头率先走进佛堂,身后的许伟业被推了进来。

    许伟从踏进佛堂脸色就变得惨白,对上坐在椅子上的金中麟后,嘴唇都开始哆嗦起来。

    金中麟伸出手指着许伟,手也开始哆嗦。

    两人互哆嗦。

    秘书一看不行,立刻开始掏药。

    虞秋在旁边劝:“金老板,事情都过去了,你得学会放宽心。”虞秋觉得自己现在这心态就很不错。

    金老板缓口气:“这座庙我建了快十年,十几亿投在里面。”

    虞秋:“这不是找到线索了吗?”她抬头,看向被追踪符盯上的许伟,笑着招了招手。

    许伟进来的时候已经不太会思考了,此时脑袋转得很慢,忽然注意到旁边的女人在朝他招手,还没等他想明白,就见到一个黄色的影子从眼前飞过,他的瞳孔骤然放大,紧紧盯着刚才被他忽略的女人。

    那个纸蝴蝶飞到了女人的指尖,然后在她掌心化成了灰,灰烬被她倒入手边的香炉里。

    然后许伟听女人开口说:“我从蚯蚓身上追踪到你的气息。底下的蚯蚓是你放的吧?不过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不可能操控这么大的蚯蚓,这些蚯蚓在你手里时应该很小,我比较好奇,它们是怎么长那么大的?”

    许伟低下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金中麟气得猛拍桌子:“你别以为你不承认就不用担责任,我告诉你,这是道协的飞升道长,只要有飞升道长的符箓在,就可以确定你跟这件事有关,国家相关部门也会承认,我这十几亿的损失你来担!”

    许伟猛地抬起头,满脸惊慌:“不……和我没关系,我就是……我就是收了点钱,那人让我把一瓶蚯蚓放进地里,我想着就是一瓶蚯蚓,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真不知道这些蚯蚓会长大,会把寺庙弄塌啊……”他呜呜地哭起来,但是佛堂内没一个人会心疼他。

    说来说去,一个贪,虽然他觉得没事,但结果就是工人们白干了近十年,十几亿全都打了水漂。

    金中麟咬着牙问:“谁给你的钱?”

    许伟摇头:“我不知道……真不知道,他电话联系的我。”

    包工头瞪着许伟,朝他伸出手:“电话给我!”

    按住许伟的工人松开了他,许伟从兜里摸出了手机,翻出电话号码:“这个是给我打电话的人,还有这个,是他给我打来的钱。”

    秘书看了一眼,全都记下来,立刻走出去打电话了。

    但没多久后他重新进了佛堂,朝金中麟摇摇头:“电话号码现在是空号,刚才问了银行,银行账户也是销户状态,我们这边报案,银行可以提供更多的信息。”

    许伟脸上刚起的血色又消了下去,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对方是跑了,如果真的查不到那个人,这十几亿就要摊在他身上了。

    许伟腿一软,差点跪下去,但当他又看到虞秋的时候,眼睛里迸射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我……我还有瓶子没扔,里面还有一条蚯蚓!”

    40.小时屋

    许伟收钱办事, 对方是让他把瓶子里所有的蚯蚓都放进地里。但是那天晚上,他鬼使神差地留下了“证据”,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现在许伟非常感谢那晚聪明的自己, 他满怀期待地看向了虞秋, 刚才这人能用蝴蝶找到自己, 是不是也能用蝴蝶找到给他钱的人?

    虞秋来了兴趣:“让我看看。”

    许伟立刻说:“在我家。”他说了具体的位置, 还给在家玩的孩子打了电话。包工头亲自带人去取,一来一回用了一个多小时。甚至怕影响虞秋追踪的效果, 全程都戴着一次性的手套。

    虞秋拿过玻璃瓶,大小和矿泉水瓶差不多,只不过瓶口更大些, 里面团着一条蚯蚓。

    虞秋打开瓶口,盯着里面活的蚯蚓看了一会,她能从蚯蚓的身体上感受到一丝很淡的妖气,?果不仔细注意,容易被忽略过去。

    但虞秋很确定,这确实只是一只普通的蚯蚓,地上随处可见。她心里有个猜测, 但是只有一条活的,不好测试。

    金中麟凑上来问:“就这么一个东西,能找到吗?”

    虞秋:“我试试看。”?果是以前, 以她的追踪术,想要找个普通人,不过是抬手的事, 但现在虞秋自己也不确定,只能期望对方不要跑太远。

    她重新画了一道追踪符, 灵符在瓶口轻轻绕了一圈,化成一只黄色的纸蝴蝶,蝴蝶掀动翅膀,慢慢地飞了出去。

    金中麟大喜:“有用了!”

    虞秋忍不住给他泼冷水:“现在说还太早了。我们跟上去看看吧。”

    金中麟把许伟交给包工头,自己和虞秋坐上了车,秘书开车跟着前面那只蝴蝶,心里啧啧称奇,真是开了眼了。

    不过正和虞秋预料到的一样,追踪符上的灵气不能够完全支撑找到背后的人,虞秋中途又用了三张追踪符,最后纸蝴蝶飞进了一个高档别墅区。

    虞秋松了一口气:“幸好没出H市。看样子应该在这附近了。”

    她转头看到金中麟的脸色不是很好,虞秋挑眉:“你知道是谁干的?”

    金中麟咬牙挤出一句话:“差不多猜到了!”

    这里一般人不让进,不过金中麟在这里有一套房子,于是秘书畅通无阻地把车开进了住宅区。

    他们眼看着纸蝴蝶飞进了一家花园,像模像样地停留在一朵开得正艳的玫瑰花上。

    虞秋:“是这家。”

    金中麟深吸一口气:“我猜也是他。”

    他们的车停在人家门口,里面的人大概也看到了,没多久从里面走出一个穿唐装的老者,老者身后跟着一个青年人。

    青年人见到金中麟后立刻移开了视线,这时候,落在玫瑰花上的纸蝴蝶掀动翅膀飞了过来,绕着青年人飞了一圈,想要落在他的头顶上,青年人连忙挥手驱赶他,当他的手指碰上纸蝴蝶的时候,纸蝴蝶忽然散成了灰,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唐装老者对刚下车的金中麟说:“老金啊,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金中麟皮笑肉不笑地说:“我看看谁瞧我那寺庙不顺眼啊!”

    唐装老者吃惊:“寺庙?是在城郊建的那个吗?我记得有几年了,是不是快建完了,我可还等着去呢,说起来,咱们H市寺庙太少了。”他说得真情实意,?果不是纸蝴蝶停留在这里,虞秋险些要信了。

    守护者在她耳边说:“你看你看,这才是演技,你之前的是啥玩意!”

    虞秋认真地点头:“学到了。”

    她在这边偷师,金中麟和唐装老者你来我往已经斗了几个回合。最后金中麟突然把目标转向了唐装老者身边的青年人,拿出玻璃瓶递了过来:“我那寺庙小,这好东西实在是消受不起。”

    说来也是巧,刚好塞住瓶口的木塞掉了下去,里面的蚯蚓因为金中麟的动作从瓶身里滑出来,落在地上。

    青年人面色大变,立刻就往后退。

    他身边的唐装老者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急匆匆往后躲,但年纪大了,腿脚不好,自己把自己绊倒了。

    他手撑着地,还没起身,忽然觉得自己腿上蹭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老者转回头,正好和变大了无数倍痛苦扭动的蚯蚓对上,当即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金中麟被秘书扶着躲到车这边,他刚才的行为完全是虞秋授意的,虞秋虽然之前给他提过醒,但金中麟亲眼见到这个活动的东西,小心脏还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变大了的蚯蚓痛苦地扭动,往土层里钻,唐装老者家特别漂亮的玫瑰园很快被搅得一团乱,花枝乱飞,娇嫩的红色花瓣被裹进土层中,土层涌动,过了大约半分钟,一切混乱才停止。

    金中麟看着满院子的狼藉,奇异地升起一抹报复的快感,心里总算没那么憋气了。

    但坐在车里的虞秋却没金中麟这么高兴,她凝眉和守护者说:“?果我没有猜测,蚯蚓身体里被灌注了稀释过的妖血,会在短时间内激起它的潜能,然后它会被妖血的力量烧死。所以我们之前在寺庙看到的尸体只剩一副表皮,因为里面的血肉都被烧化了。“

    守护者抱紧自己:“好坏!”

    虞秋下车,拉起缩在角落里的青年人:“这瓶蚯蚓你哪来的?”

    青年人吓个不轻,颤声说:“在朋友圈买的……”

    虞秋:“?”

    青年人怕虞秋不相信,连忙掏出手机给虞秋看:“我没骗你,真的,我朋友圈有个微商,喜欢卖稀奇古怪的东西,我看这个好玩买来的,真不知道会有这种效果!”

    他快速翻出来,还有付款的账单,上面页面上还用大红字加粗标注:

    注意,危险物品,切勿随意打开!

    青年人现在看这个页面头皮都在发麻:“我觉得挺恶心的,买回来也没试,拿到手里后直接买通了一个工人。”他抬头看着金中麟:“金叔,我就是想和你开个玩笑,没有恶意。”

    金中麟看着上面的物品描述:拆家蚯蚓,离开玻璃瓶会变大,破坏力惊人,尤其放在土中时,请谨慎使用。

    金中麟想起自己的建的寺庙,冷笑着说:“你这玩笑金叔记下了。”

    青年人缩了缩脖子,知道是彻底得罪金中麟了,他家只有一条蚯蚓都变成了这样,金中麟的寺庙可是被他扔了近乎一瓶子……

    虞秋却对青年人朋友圈的商人感兴趣,问青年人:“可以随便加好友吗?”

    青年人点头,虞秋记下了账号,打算回去自己好好看看这个人的朋友圈。

    金中麟的事情虞秋不再掺合了,和他说一声要离开。

    金中麟知道了是谁暗中算计自己,也算有了可以报复的对象,他冷冷瞥了青年人一眼,转头对虞秋说:“飞升道长,我送你吧,这次真是多谢了。”

    虞秋看这边也不好打车,点头同意了。

    从小区出来的时候,差不多下午四点,金中麟请虞秋到了一家私房菜馆吃晚饭。吃饭的时候秘书把这次的费用打到虞秋的账户上,金中麟还加了虞秋的联系方式,买了几十张镇宅符,经过寺庙一事,他现在对这种灵符非常有好感。原本他还想让秘书送虞秋回家,但被虞秋拒绝了。

    虞秋从饭馆出来,到了附近的公交站台,她等的车还有些时间才能到,利用这个时间,虞秋输入之前记下的账号添加好友,没让她等太久,五六分钟后对方就同意了。

    虞秋点开这个叫“小时屋”的朋友圈,基本上都是在推各种稀奇古怪的产品,并附赠店铺链接,比?“时效增发剂”,使用过后春夏头发生长迅速,但在秋冬会有脱发甚至秃头的风险。

    除了这种类型的产品,虞秋还在店铺首页上看到了“收好货”一栏,小时屋的卖家还在向外收货,不过他的货物是各种灵性的物品,?毛发、血液,骨骼等,根据价值来定价。

    虞秋看到成交量已经达到了几百单,底下有不少评论,有对价格满意的,也有不满意的。

    “今年夏天脱下的毛卖给屋主,屋主的价格很公道。”

    “孩子换牙了,原本想扔的,没想到可以拿来卖钱,宝藏店铺啊!”

    “不是第一次和屋主合作了,价格越来越低[鄙视]”

    ……

    虞秋翻了几条,没再继续向下翻,?果评论是真的,她猜卖东西的可能都不是人,就是不知道这个屋主是人还是其他的东西。

    虞秋退出评论区,没再往下翻,否则就会看到有条评价是:

    “正宗的僵尸血,价格低了。”

    ……

    这时候,站台前停了一辆公交车,虞秋旁边正在玩手机的男生低头走进车里,虞秋顿了一秒,也跟着上了车。

    车门关闭,公交车重新离开了站台。

    车里的人坐了不少,只有零星几个空位。刚上车的男生已经找一个靠边的位置坐下了,虞秋在车厢里扫了一圈,对过道的一个乘客说:“你去里面坐,我坐外面。”

    乘客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细眉红唇,眼眸漆黑无光,她用黑沉沉的眸子盯着虞秋,五秒后,乘客落败了,认命地起身,随着她的动作,寂静的车厢里传来哗啦啦的摩擦音。

    一直专注玩手机的年轻男生终于抬起头,好奇地往这边瞥了一眼,但只一眼,让他的视线顿住,刚才的乘客背后似乎有字,但因为时间短,他只看到“专用”两个字。

    41.我是素颜

    年轻男生这才认真地去看车厢, 一丝丝怪异感从他的心底爬了出来。车厢内过于安静了,而且很多乘客都低着头,双手搭在腹部或垂在两侧,没有一人玩手机。

    要知道平常坐车, 至少百分之九十的人在看手机, 但现在一个都没有。

    而且现在是秋天, 年轻男生竟然看到后排坐着两个穿着棉袄的人!

    这怎么回事?

    他心底的狐疑越来越多, 还有一丝不安悄然升起,他视线不经意间扫过窗外, 发现外面的景色疾驰而过,速度快到他只能看到一片残影。

    这个速度……

    这绝对超速了啊!

    从坐车到现在,连堵车都没有, 现在可是晚高峰!

    他现在终于确定自己是上错车了,诡异的安静让他的心急剧跳动,身体也不知不觉抖起来。

    大约是他抖得太狠了,身边的乘客缓慢地抬起头,僵硬地扭过脖子,他用黑黝黝的眼睛盯着年轻男生很长时间。

    年轻男生注意到来自身边的视线,但他不敢偏头去看, 只僵着身体,过度的紧张让他手心里沁出一层薄薄的汗,喉咙也不自觉地吞咽。

    忽然, 年轻男生听到身边略显僵滞的嗓音问:“谁给你、上的妆?”

    年轻男生:“???”

    与此同时,虞秋身边的女乘客也在问差不多的问题:“你的眼妆……是谁画的……好自然……”

    虞秋:“我是素颜。”

    女乘客呆板的脸上露出一点点羡慕来:“扎你的师傅……手艺一定很好。”

    大约是话说得多了,她再聊起来顺畅不少。

    虞秋偏头, 认真打量一下女乘客的脸说:“脸型很标准,是古典鹅蛋脸, 不过眉毛太细,眼睛太小,显得你脸大。”

    女乘客很认真听着,望着虞秋露出来的眼睛,像是看到了一汪清澈的湖水,湖面偶尔荡起的涟漪能飘到她心底。

    女乘客觉得虞秋的话很有道理。

    虞秋翻开包,拿出自己经常画符的笔:“来,我给你画画。”

    女乘客立刻把自己一张白惨惨的脸凑上来。

    虞秋小心地托着她的下巴,怕自己一个没注意再捏坏了,然后手上飞快地再女乘客脸上勾勒起来。

    有时候,画了眉毛和眼睛,就和整容没差别了,等虞秋停手后,她拿出小镜子给女乘客看:“是不是比你原来的好看。”

    女乘客盯着镜中的自己,红嘴唇僵硬地往上提了提:“好看。”

    两人这边的动静打破车厢里的沉寂,尤其离得近的前后排,有人回头,也有后排的乘客把脸贴过来去看女乘客。

    近乎相似的脸上都露出点好奇来。

    虞秋把笔放回包里,寻到之前上车的年轻男生:“你在哪下车?”

    心态完全崩了的年轻男生忽然意识到虞秋是那个和他差不多上车的人,但他现在不确定虞秋到底是不是人,盯着虞秋瞧了半天,颤声说了一个地方。

    虞秋转回身,对前方的司机喊道:“师傅,在庆水雅居停一下!”

    司机师傅抬起了头,镜中映出一张惨白的脸,他红色的眼珠子盯着镜中映出的人影,声音幽幽地传过来:“不到终点不停车。”

    随着他话音落下,整个车厢里温度都好像降了几度,年轻男生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下去,满脸惶然地望着虞秋。

    虞秋不怂:“不停车你刚才为什么接人?”

    司机只淡淡瞧了她一眼,并不说话。

    虞秋从包里掏出一沓灵符,捏着一端,在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她也没说话。但是从灵符中溢出一丝又一丝的波动,公交车的车速缓慢地降下来。

    驾驶位的司机师傅透过车镜,惊疑不定地瞅着虞秋。

    虞秋只静默地望着他这个方向,一点也不着急似的。

    车厢内依旧很安静,甚至隐隐有种对峙感。

    其他乘客一声不吭,只呆呆地看着前面,唯独年轻男生觉察到来自虞秋和司机之间的诡异气氛,他现在也知道了,问题大约是出在司机的身上,他紧抿着嘴唇,但是上下牙床还是禁不住生理打颤,在寂静的车厢内尤为清晰。

    司机瞥了一眼年轻男生,红色的眼眸里露出一丝惋惜来。等他再看虞秋时,又变得漠然和忌惮,声音冷硬地问:“庆水雅居是吗?”

    虞秋笑着点头。

    司机说完话不到半分钟的功夫,公交车停了下来,车门“嘭”地一声打开,似乎裹挟着司机的怨气。

    不等虞秋叫年轻的男生,他立刻从座位上弹起来,紧紧跟在虞秋身后,虞秋把他推到前面,让他先下车,自己转回头对冰冷望着她的司机说:“白坐了一趟你的车,太不好意思了。”

    她脸上真情实意,司机有一秒信了。

    然后下一秒,他看到虞秋抽出一张灵符来,说:“别的没有,只有灵符多,送你吧!”

    接着,“啪”地一声把灵符拍在车门上。

    司机:“?!”

    很好,送厉鬼镇邪符,你可以。

    虞秋下车后,司机恼怒地瞪了虞秋一眼,怒气冲冲地关上了车门。整辆公交车瞬间疾驰而过,快得只能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几秒后,彻底在视线中消失。

    等公交车离开,年轻男生才轻轻松了一口气,现在阳光已经落下去了,虽然晚间天气凉,但是这和车厢内刺骨的凉意相比,已经算温暖了。

    他感觉自己重新回到了人间,忍不住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虞秋转头和他说:“以后路上不要玩手机,上车前仔细看是不是自己要上的车。”

    年轻男生连连点头:“我记住了。”以后他再也不敢玩手机了。他望着公交车离去的方向:“刚才的是鬼车吗?车里都是鬼?”

    虞秋摇头:“不是鬼车,是纸扎车,里面的人除了司机都是纸扎人,人间烧的纸人都会聚在一起,然后被纸扎车拉走送到鬼的手中。”

    年轻男生恍然:“我还以为烧的纸人会直接烧给故去的人。”

    虞秋:“普通人没这个本事。纸扎车一般情况下也不会拉活人,都是鬼司机起了歹心。等你回去后,多晒晒太阳就没事了。”

    虞秋说完,挥了挥手和年轻男生告别,男生等她过了对面的马路,才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忘要联系方式了!”

    ……

    公交车停站的地点离虞秋的家约有二十多分钟的路程,虞秋没再坐车,直接走了回去。

    到了客厅,发现桃夭和元明一妖一鬼正在看电视。

    他们听到动静,纷纷转头来看她,元明飘过来,靠近虞秋嗅了嗅:“好重的阴气。”

    虞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结果桃夭递过来的果汁喝了一大口:“回来的时候看到一个人上了纸扎车……”

    等她把事情说了一遍,元明才接声:“我前两天也看到了一个纸扎车,不过两只鬼在车里打架,差点把车开河里去。”

    说起这个,他又有些小羡慕:“我听路边的小鬼们说,开纸扎车的鬼都在体系内,福利待遇特别好,不知道他们还招不招司机。”

    虞秋对如此上进的元明欣慰,非常周到地提醒他:“我听张至灵说滞留在人间的鬼其实管得也很严,都需要持证上岗,等改天我问问他去哪考驾照,技多不压身,等以后真招司机,你也能去试试。”

    不过虞秋没想到还没等她抽出时间找张至灵,张至灵先联系了她。

    这次见面在玉泉观,是张至灵挂单的道观,算起来这是虞秋第一次来,玉泉观闻名是因为道观的泉水,清澈甘冽,外人都传喝了玉泉观的泉水祛病消灾。

    虞秋这次来喝到了用泉水泡出来的茶,对于尝过灵茶水的虞秋来说,没有太大的感触,不过玉泉观的泉水确实很干净,相对于外面的水,矿物质丰富,已经十分不错了。

    虞秋在这里喝茶,不远处的书桌上,穆君岩正在翻书。

    张至灵把大致事情和她说了。

    整件事总结成一句话:纸扎车被鬼劫道。

    而这纸扎车正是虞秋昨天晚上傍晚坐的那一辆,现在桌上放着她消耗过半灵气的镇邪符,上面的墨迹已经很淡了,没了太大的效果。

    虞秋点了点桌子:“来的是个大家伙。”

    张至灵点头:“鬼司机不是对手,要不是有你的镇邪符挡了一下,这辆纸扎车又被抢了。”

    “又?”虞秋抓住了关键字:“之前被抢过?”

    这时陶东阳披着月色进门:“是这个月的第三辆。前两辆纸扎车鬼司机毫无防备,车被抢,魂体也被打散了。不过都不是在H市,这是H市第一起。”

    虞秋:“为什么要抢纸扎车?总得有个缘由吧?”

    张至灵:“其实这些纸扎车都是早些年传下来的,说是被当时有本事的手艺人祭炼过。不过现在会纸扎术的不多了,技艺也失传,暂时还不清楚纸扎车还有什么其他的用处。”

    “找到了。”从虞秋进门就没说话的穆君岩站起身,把手里的书拿过来。这本书看起来非常古旧,页面泛黄卷曲,有些字都不清楚了。穆君岩指着一页和几人说:“据说从前的老手艺人做一种非常厉害的纸扎车,可装百鬼,内里的结构用阴竹,外面的纸裹了百年的槐树汁。”

    虞秋:“我知道阴竹是放在极阴之地生长至少五十年的竹子,竹身能藏鬼,韧性也很好,适合做鬼宅。”

    虞秋曾经见过一名鬼修,随身带的鬼宅是用万年的阴竹。这里肯定找不到,几十年已经很不错了。

    张至灵:“如果是这样,或许奔着阴竹去的,我记得阴竹能炼法器。要先弄清楚这边的纸扎车是不是和记载中一样用得是阴竹和槐树汁。”

    陶东阳:“我来的时候让鬼司机把车停在道观外了,正好去问问他。”

    ……

    H市纸扎车只有一辆,昨天晚上差点被灭后鬼司机立刻报了案,不敢自己开车,联系道协的人保护他。

    现在他把车停在道观外,感受到里面恢弘肃穆的气息,鬼司机觉得无比安心。

    他在外面没待多久,侧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两个道士,紧跟着是一个穿着深色西服的年轻人,最后一个踏出门的人和前几个都不同,步履轻快,红色的长裙在月夜里扬出一道漂亮的涟漪。

    鬼司机倏地瞪大了眼睛,立刻打开车门飘了下去:“是你……”

    虞秋盯着鬼司机的脸看,昨天晚上还是小白脸,现在被人抓花了,从鼻梁到额上三道血痕,还冒着血,可见伤势不轻。

    虞秋:“昨天刚骗人上车,不久后自己差点遭了劫,报应来得太快。”

    鬼司机:“……”

    张至灵瞪着鬼司机:“你不是说这是高人见你有灾,送你的吗?”

    鬼司机讪讪地笑了:“我这不是怕你们不管我吗?”他脸皮也厚,被揭穿后只尴尬一瞬又顺着竿爬上来:“如果不是我昨天忽然想捉弄一下人,还得不到高人的符……”说到“高人”他偷瞄一眼虞秋:“现在也早没了,也不能站到这说话。”

    陶东阳没耐性听鬼司机胡扯,打断他说:“行了,我们来是想问你,你开的纸扎车是用阴竹做的吗?”

    鬼司机摇头:“我上岗时间短,还不到十年,没听说过什么阴竹。”

    看他这反应,显然连阴竹是什么都不知道。

    虞秋换个问法:“你用纸扎车拉过百鬼吗?”

    没想到鬼司机一脸警惕,随后使劲摇头,声音尖利地说:“没有!我是按章上岗的好司机,从不超载!”

    虞秋:“………”

    穆君岩忽然开口了:“他在说谎。”

    鬼司机立刻瞪大眼珠盯着他,虽然没有恶意,但是血红的鬼眼还是很吓人:“你别乱说!”

    穆君岩移开视线:“我确定,我读过《鬼的身体会说话》以及《百鬼微表情心理学》,上面都讲过鬼在说谎话的时候会有某些细微反应,和他很相符。”

    “…………”

    虞秋想了半天,夸道:“……你真博览群书。”

    穆君岩挺高兴:“谢谢,只是爱好广泛一些。”

    陶东阳属于认真好学的人,对穆君岩说的两本书很感兴趣:“能把书借给我看看吗?”

    穆君岩点头:“我明天邮给你。”

    张至灵:“这名字一听就不靠谱。”

    穆君岩面无表情地说:“这两本书是你师父写的。”

    张至灵:“…………”

    42.遗产给你

    陶东阳同情地瞥了一眼已经石化了的张至灵, 严肃地对鬼司机说:“还不说实话,他师父可是崂山太和观的观主!”

    自古以来崂山被称为“神仙之宅,灵异之府”,引无数道士、方士去隐居修炼, 曾经建有九宫、八观、七十二庵, 其中太和观距离现在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

    太和观观主的名头十分响亮, 鬼司机立刻老老实实地说了实话:“拉过, 最多的一次装了两百多只鬼。”他抬头,偷偷打量几个人的神色:“去年的时候, 组织过一次H市一夜游活动,我拉了两百多个鬼游客在这边参观……”

    但虞秋他们都没在意鬼司机的小心思。

    陶东阳神色凝重地拿出手机,开始给道协总部发消息,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冲着阴竹去的,但这也是一个调查方向。

    然后他抬起头对鬼司机说:“你先回去工作,我们会多注意你的安全。”

    虞秋看到昨天见过的纸扎人,其中被她化过妆的纸扎人坐在窗口的位置,正一下一下朝她挥手。这些纸扎人的灵性甚至不及潘奕阳剪出的小纸人,能说话做些基本动作已经很不错了,再让他们思考其他的事情算难为他们了。

    和无忧无虑的纸扎人不同, 鬼司机听到陶东阳要他继续去工作,头险些摇得掉下来:“不行啊,道长, 你们是没见到那只鬼有多凶,她绝对在人间停留百年了,如果不是我运气好, 这条小命已经交代了!”

    张至灵大约终于从石化中找回了自己,指着一车的纸扎人说:“这是昨天要送的纸扎人, 你今天还不送过去,那些鬼要闹的,真出了什么事,你负得了责任吗?”

    鬼司机鬼眼乱转,又瞄到虞秋身上,嘻嘻笑着飘过来:“大师,你看您是不是行个好,再赐我一……几张符箓啊?”

    虞秋扯住他的鬼脸,捏了有半米长,震惊道:“这都没破,怪不得脸皮这么厚!”

    鬼司机把脸揉回去,特别骄傲地说:“鬼不要脸,天下无敌啊。我脸皮要是不厚,之前那只鬼一下子能把我的头挠断,你看,现在就留下三道印!”

    虞秋:“…………”

    这防御也是绝了。

    虞秋从包里抽出几张灵符来,鬼司机几乎流着口水上前。不过在他手指要碰到灵符的时候,虞秋又缩回手:“这符你不能碰,我之前贴在车门上是怕你用鬼术惑人。”

    鬼司机连忙伸出手表示:“再也不捉弄人了,我以我的鬼格起誓。”

    不过在场没人信,像这种滞留人间的老鬼,鬼话张口就来,听听也就算了。

    虞秋把灵符贴完,又和张至灵他们进了道观。今天晚上来玉泉观,一是为了纸扎车,二就是为了穆君岩的眼睛。

    穆君岩有阴阳眼,这个虞秋知道,但他本人似乎很排斥见到这些东西,让清远禅师搞了一副墨镜。

    虞秋把墨镜拿在手里,在自己眼前比了比,除了光线变得更暗,她戴起来没太大的感觉。

    穆君岩:“这副墨镜是在道、佛交流会之后找清远禅师加持过,但我感觉效果不如以前了。即使我戴上它,偶尔也能看到那些东西。”他说着,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虞秋的方向。

    虞秋这时候把墨镜悄悄放到桌子上,心里想着等回去后一定要告诉元明,让他别再往公司跑了。

    陶东阳望着穆君岩,还是没忍住说道:“不考虑学习道术吗?以你这个年龄和天赋,未来成就不可限量。”自从知道穆君岩是天生阴阳眼后,陶东阳就想让这么优秀的人才入玄门。

    穆君岩还没说话,张至灵抢先替他答了:“这话我说了八百遍,他要是肯听根本轮不到你说。”

    穆君岩笑了笑,算是肯定了张至灵话里的意思。

    陶东阳心里叹息。

    张至灵问虞秋:“飞升道长,有没有什么符箓,可以暂时封住阴阳眼?”

    虞秋摇头:“我现在有开天眼的灵符。”

    按理说,阴阳眼是福报,但是对于穆君岩就说不准了,他体质特殊,容易引起鬼怪的觊觎。而有些鬼怪非常敏锐,当人能看见他们的时候,他们会有所觉察,出于好奇或者是捉弄等心理会缠上这个人,一旦接触多了,穆君岩身上的秘密难保不会被发现。

    但是为了钱,虞秋说:“等我回去研究研究。”

    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虞秋和他们告别,原本张至灵要开车送虞秋的,不过刚开了偏门,就看到了月夜里那白得极为醒目的纸扎车,鬼司机正握着方向盘坐在驾驶位。

    陶东阳皱眉:“你怎么还没去工作?”

    鬼司机嘿嘿笑着说:“大师送我符箓,我没什么感谢的,晚上正好送大师回家。”

    这一听就是鬼话,灵符的钱道协替他垫付,然后再从他工资里扣,又不是白给的。

    虞秋盯着鬼司机,一眼看破他的小心思,但也没戳破,转头和张至灵说:“我坐纸扎车吧,速度快。”

    鬼司机一听眼睛立刻亮了,频频点头:“我车技好!”

    以虞秋的本事,穆君岩他们也放心,在门口和她挥手告别。

    车门关上后纸扎车乘着夜风迅速远去。

    虞秋坐在车里,这次离鬼司机很近:“你不是厉鬼吗?胆子这么小?”

    感谢都是胡扯,最关键原因是鬼司机想找个壮胆的人。

    鬼司机被戳破心思也不尴尬,顺势卖起惨来:“您也知道,我们这行执念越大能力越强,我也没什么血海深仇,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厉鬼。劫车的可不一样,鬼气滔天,要不是您之前的符箓壮胆,我都不敢和她动手。”

    虞秋:“你们厉鬼就没互通过消息?这么厉害肯定有名啊!”虞秋从元明那里知道这些鬼闲来无事,一个个都是八卦小能手,消息指不定比道协还灵通,上次地物司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没想到鬼司机却摇头:“我这个岗位不能轻易离开,要是咱们H市的我还知道,但其他省市就不清楚了。那女人我不认识,她肯定是跨市过来的!”

    虞秋:“……”

    鬼司机说起厉鬼来瞳孔还是忍不住战栗:“昨天晚上她临走前看我一眼,我知道她肯定还会来找我!”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忍不住抖起来,连带着纸扎车也走起性感的“S”路线。

    虞秋:“你冷静点,你不是说你车技好吗?刚才差点撞树上!”

    鬼司机勉强稳住自己:“我怕啊!”

    虞秋:这个胆子竟然能当厉鬼,也是不可思议。

    虞秋为了让鬼司机好好开车走直线,又取出几张灵符放在车厢里,其实这些灵符如果拿在手上用效果会更好,可惜鬼司机和元明不一样,他不能用这些灵符。

    大约是灵符的数量起了作用,后续车程鬼司机开车水平终于趋于正常值。

    这辆纸扎车确实和之前虞秋坐过的纸车不同,虞秋记得上次的纸车不能开窗,不能调温,而且一到郊外就散了。这辆专用的纸扎车甚至能打开窗户,月光从窗口倾洒而下,微暖的夜风拂过耳畔,同时传来的还有呜呜呜的嚎声,断断续续,空灵飘忽。

    有鬼在哭。

    虞秋看向窗外,远处路边蹲着一只老鬼,他正抹着眼泪和对面的野猫哭诉。野猫趴在草丛里,眼睛半阂,看起来像是要睡觉。

    老鬼伸手戳了戳野猫的肚子,野猫瞬间睁开眼睛,爪子抬起,在老鬼还没来得及缩回的手上来了一个五连击!

    老鬼青白的手臂上瞬间多了几道血痕。他摸了摸手,不太在意,又开始和野猫絮叨。

    “喵!喵!喵!”野猫骂骂咧咧。

    寂静的夜里很快传来呜呜的鬼声还有野猫愤怒的叫声。

    虞秋:“……”

    纸扎车在一猫一鬼身边疾驰而过。

    老鬼念叨的声音停止,他抬起头,望着纸扎车的方向,然后慢悠悠地飘过去。

    鬼司机看到跟上来的老鬼,立刻闪了一下后车灯。

    老鬼被一道阴光打到身上,迅速躲到路边的树干里,小心地探出头来张望。

    鬼司机哼了一声:“这些老鬼倚老卖老,不让他们知道厉害,有那种胆大包天的直接敢在路中央拦车!还当他们活着的时候是公交车一霸!”

    虞秋回头看了一眼:“又跟上来了。”

    还是那只老鬼,不过这次聪明了,远远跟着,躲在车灯照射之外。

    鬼司机这次直接提速,把老鬼甩没影了。

    ……

    虞秋在小区附近下了车,从一家还没关门的商场里买了不少水果。

    等她拎着水果出来的时候,看到阴影下一个穿着中山装的老头正抖着两条腿:“哎呦,开这么快,我这把老骨头要散了!”

    正是之前追车的老鬼。

    合着不是想上车,而是跟上了自己?

    虞秋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

    老鬼一见到她连忙又抖着腿飘过来:“哎哎哎,小姑娘,你别走了,我知道你能看见我。”

    他抢在虞秋前面说:“我刚才看到你坐在鬼车上,但你是人。”

    虞秋脚步没停:“你找我有什么事?”

    老鬼一边飘一边说:“我把我遗产给你,你要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2-13 00:00:00~2021-12-19 23:58: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红豆不发芽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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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3.小金龟

    虞秋立刻顿住了脚, 她盯着老鬼笑了?来:“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你有什事,说吧。”

    老鬼幽幽道:“我有两个儿子,屁用没有, 在我死后只知道翻我的存折, 连我最重要的小羊都不去照顾!呜呜呜……小羊已经一周没吃饭了, 要被他们饿死了……”

    说到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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