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他是替身(勿跳)
天高云淡, 暖风徐徐,街上人流如织,这是梅雨过后难得的一个晴日。
一辆装饰精美且华丽的油绸马车自含章宫的左侧城门中驶出,隐没入人群中。
须臾, 暗处一辆毫不起眼的黑漆马车也自一旁的巷中跟了出去。
标有禁宫徽记的油绸马车不疾不徐地走着, 半个时辰后停在一处风景优美的园林外。
侍卫蹲在车下, 先从车中下了一位容止慵懒而不失优雅的青年, 青年踩在侍卫的背上,他面上带了面具, 阳光透过参天树木的叶隙洒落在那狰狞诡异的面具上,只露出一双一双淡漠深邃的凤眼。
紧接着帏帘一挑,伸出一只细白纤长的柔荑, 掌心落在青年的大手上,又下来一个身着淡黄杏子衫的女子。
即便面上带了遮面的幂篱,但光看身姿便知当是个风姿绰约的美人,风吹起白纱的一角,隐约露出她清丽动人的侧脸,青年看得心神一荡,将美人扶下马车后眼光便再也没有离开过她。
两人往园林中举步而去。
“今儿人太多了, 我早说要将这些贱民都驱逐了。”
裴佑微蹙着眉,目光扫过来往络绎不绝的游人。
“若是这偌大的园中只有我与郡王两人,岂不是太过无趣。”
沈虞声线温柔可亲, 如同黄鹂呢喃轻语, 烈日燥热下的一捧潺潺清凉, 裴佑听了面色稍霁。
“你欢喜便好,日后我们常来。”他柔声低语,手有意无意地触碰她纤细的腰肢。
裴佑是个书生, 平日里多半是在含章宫中读书处理公务,极少会习武,因而手掌不似李循那般结实宽厚,反而十分的纤细修长,甚至比她的好像也要长一些……
“想什么呢?”裴佑捏了捏怀中纤细的腰肢。
沈虞的身子一僵,下意识地就推开了裴佑。
她的抗拒有些激怒了裴佑。
“你躲什么?”
裴佑面色一沉,一把攥住沈虞的手腕,掀掉了她的幂篱,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冷冷道:“小鱼,是我对你不够好吗,你还在想着他?我生得和他一模一样,性子也十足十的像,他究竟哪里好,令你至今都对他念念不忘?”
这些时日他遵守承诺始终不曾碰过她分毫,今日不就是碰了一下她的腰,至于吗,以为自己是什么贞洁烈女?
“我、我没有,对不起,我、我……”沈虞似乎被吓到了,睁大一双湿漉漉的杏眼,泪水啪嗒一声掉了下来,喃喃道:“郡王,你弄疼我了。”
裴佑刚刚还准备发火的心一下就软了。
美色误人,原来如是。
只要她一哭,他竟会忍不下心肠斥责半分。
裴佑心中叹了口气,手上替她拭泪,一边柔声道:“别哭了,是我的错,只要你说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忘记他好不好?”
对于他的触碰,沈虞后背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她强行压下心中的憎恶,垂下长长的睫毛说:“好。”
裴佑受宠若惊,他没想到今日沈虞竟会答应的这般爽快,惊喜道:“当真?”
“当真。”
裴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这满园子的美景都比不上眼前这一位美丽动人,忽而将她打横抱起,对身后的老仆道:“立刻去找家客栈。”
沈虞心一跳,忙紧紧地拉住他的衣袖,“郡王,你,你做什么?”
裴佑目光晦暗,落了面具在她饱满的额头上轻轻一啄,“疼你。”
沈虞能预料到去客栈会发生什么,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不,不行,我……”
看见裴佑的目光陡然变得阴沉,沈虞只觉喉咙发干,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背,强迫自己找回镇定。
她垂下头,装作羞涩的模样,“我是,是觉得这般不妥。”
沈虞伸出双手,勾住裴佑的颈子,眼波盈盈地凝着他,“郡王说要娶我做正妻,我想新婚之夜再……再与郡王共结连理,郡王,好不好?”
她轻轻地晃了晃裴佑,眼波横,眉峰聚,柔情蜜意的眼神几乎要将他融化。
裴佑原本已是十分的不悦,但鬼使神差的,对上沈虞羞涩而期待的目光,身体竟先于本能反应了过来。
“好,我答应你。”
话说出口,他便有些懊恼。
不,他不想,他想现在就要她!
但没有办法,话已经许诺了出去,他也不太想表现的太性急挫败自己在沈虞心中的形象。
尤其是和那个该死的病秧子相比。
裴佑将沈虞抱回了凉亭,轻抚着她的泛着红晕的脸,“小鱼,你当真愿嫁我为妻,与我共赴白首,不离不弃?”
“愿意。”沈虞答道。
……
一旁的假山后,李循面上毫无表情,双手将却将骨节捏的噼啪作响,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
身后的宋廷看这架势,真怕太子殿下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去杀了裴佑,这般倒是解恨了,但他们这几人也必定逃不出颍州就要被含章宫的神武军斩于马下。
十几日前李循听说沈虞和阿槿一行人前往颍州的消息就马不停蹄地点了几个锦衣卫轻装上阵赶了过来,宋廷担心太子殿下出事,那仁兴帝必定要问罪宋家,只能豁出命去也跟着李循来到了颍州城。
他现在都有些后悔将那份线报呈上去。
素闻太子殿下一向稳重多谋,当初先帝病故,为了今上能够顺利登基而秘不发丧,试问多少人能在唾手可得的皇位面前不被冲昏头脑?怎么只要一涉及沈姑娘的事就全失了分寸呢。
假山离凉亭其实有一段距离,但李循常年习武耳聪目明,沈虞与裴佑说的每一句话他几乎都能听见。
正因为能听见,他才嫉恨地几乎要撕碎了那个戴面具的畜生,看着他那双手肆无忌惮地抚在那张他求之不得日思夜想的小脸上,他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剁了他那双手、挖掉他的眼睛,再将他做成人彘!!
两个人还要成婚?!
沈虞,你真是很好,很好!才离开他几个月,这么快就找好下家琵琶别抱,当真是掉首无情!不是口口声声说这辈子最爱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吗,不是和他在一起的每一日都没有停止过对那个白月光的思念吗,这就是她口中的思念和爱?!
当他李循是白痴吗?!
李循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把沈虞弄回来之后如何惩罚她,他一定要将她剥光了衣服吊在床上狠狠地蹂.躏,看着她哭,求饶,认错,然后将她一辈子都囚禁在自己的身边,得不到她的人也要得到她的心!
直到宋廷焦急地拉了他两下,“将军,将军,你快看,那是谁!庐江郡王?!”
大堂兄?
李循心一凛,瞬间便从情绪中走了出来。
他接过宋廷递来的千里眼,自那人下车之后脸上便一直带着面具,摘下面具之后他一直面对着沈虞,是以众人并未看见他的真容。
从千里眼中李循看见,两人从凉亭中走了出来,那人警惕地四下张望了一下,而后目光温柔的扭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少女,方才将面具带上。
不得不说,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十分的有风度,就连脸上那五分的笑意也仿佛和记忆中的大堂兄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李循心神一震。
既然眼前人是庐江郡王,像是必然。
但盯着男人青色的衣角,不知为何,他脑中忽然闪过沈虞动情时一声声软语呼唤的“翊哥哥”。
他的大堂兄,性情温和,喜着青衣,爱食甜。
她的心上人,从来不会对她发脾气,与她朝夕相对,情深意重。
朝夕相对,情深意重……
“小鱼,是我对你不够好吗,你还在想着他?我生得和他一模一样,性子也十足十的像,他究竟哪里好,令你至今都对他念念不忘?”
当年李衡兵败而亡,蒋通说他被沈崇秘密救走,却又不知将他藏身何处。
而沈虞有个外室生的兄长,也叫沈逸。
沈逸,逸哥哥……两人在云台曾朝夕相处整整四年……
李循的呼吸陡然一窒,像被人紧紧地扼住了咽喉,手中的千里眼“啪”的一声跌在地上,连着倒退数步。
身旁的宋廷一惊,还以为李循看见了什么,忙低声问:“将军可是看见了什么?”
他捡起千里眼朝远处望去,正看见两人愈走愈远。
“将军?”
宋廷疑惑地放下千里眼朝李循看去,而李循紧咬着后槽牙,整张脸宛如笼罩了一层万年寒霜似的阴沉,甚至带着几分狰狞嗜杀之色。
他一语不发,不及宋廷出言突然就转身大步离去。
陈府中,裴佑的心腹幕僚陈乾收到线人的手令后立刻便坐车偷偷出了陈府。
陈乾是李循安插在渡善教的一枚棋子,这枚棋子,自他从蜀地回来之后便一直布置,为的便是以备不时之需。
只可惜那李佑疑心病太重,最亲近的人也不相信,否则朝廷与渡善教打了这么久的仗,也不会时常处于下风。
“臣,见过太子殿下,殿下万安!”
陈乾没想到竟是李循亲自来了颍州,吓得浑身直打颤,腿都抬不起来了,“殿……殿下,颍州城不是久留之地,您怎么能以身犯险,若是您出什么事,老臣万死难辞啊!”
当初李循到蜀地平叛,陈乾便是高镇手下的幕僚,高镇死后,高镇的部将以为是陈乾泄漏消息引得敌军入境,正待将其祭旗,幸得李循及时赶到全家老少方才幸免于难。
此后陈乾便洗心革面归顺朝廷,成为李循安插在渡善教的一枚棋子。
高镇死后陈乾装作九死一生重新回到颍州投奔了李佑,因知李佑与高纶不和,故而时常在李佑身边谗言媚上,李佑爱听这些话,自然渐渐将陈乾视作心腹。
李循亲自将陈乾扶起来,“爱卿多虑了,孤此次南下江南道,正为渡善教而来,此乃毒瘤,若不除之,孤寝食难安。”
朝廷刚刚颁布新政,北地还好,南地一直战乱,流民失所无处安置,许多人有家都不能回,更枉论推行新政。
再乱上几年,西北戎狄只怕又要蠢蠢欲动,到时候外忧内患,明熙帝呕心沥血开创的盛世将再无宁日。
陈乾感动得简直老泪纵横。
试问这天下的上位者有几人能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只身赴前线?战场上刀剑无眼,兴许一不小心便能丧命,放着长安的荣华富贵不享千里迢迢来到颍州,太子殿下图什么呢!
图的是升平盛世啊!
“太子殿下智勇无双,必能得偿所愿!”
陈乾藏了一肚子的话要禀告李循吹捧李循,婢女捧茶进来,他赶紧谢过后就放下茶盏,“殿下真乃……”
“李衡从何处带来的那名女子?”李循忽然问。
陈乾:“?”
“他们……睡过了没。”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句话,顺便捏碎了手中的茶盏。
陈乾:“???”
“你如实回答便是。”
李循放下茶盏用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渍,又云淡风轻道。
太子殿下变脸……好像有些快。
陈乾的脑子一时未转过弯儿来,小心问道:“殿下,殿下问的莫非是那位沈姑娘?”
他将冯成如何伤的沈虞,以及李衡如何救的沈虞前因后果告知李循,但其中细节他也并不知晓,只知李衡极是喜欢那位沈姑娘,一向风流多情的他竟还就此清心寡欲起来,虽然两人住的院子挨得极近,但平日里见面亦不过是品茗下棋而已,更枉论逾矩之举。
“庐江郡王今日回去之后便令钦天监测算了吉时,婚期定在下月初八,要以正妻之礼迎娶那位沈姑娘。”话至此处,陈乾悄悄地觑了一眼面色稍缓的李循,那位沈姑娘生得极美,莫不是太子殿下也看上了她?
“但依臣下所见,那位沈姑娘似乎并不似表面那般亲近庐江郡王,似乎……是被庐江郡王所迫,不得已留在含章宫中。”
“被迫?”
李循凤眼中泄过一抹阴沉,冷笑。
怎么,快要嫁给心心念念的白月光,这会儿倒不愿意了?
“附耳过来。”他说。
陈乾忙将头伸过去,李循话音一落,顿令他面色大变。
一晃便到了六月初八。
沈虞站在廊下,眸光沉凝地盯着一地的残花。
最是人间留不住,过了时令的芍药已经开尽,昨夜雨疏风骤,今晨满地落英。
婢女在她身后恭敬道:“郡王妃,该进去梳妆了。”
过了今夜,她便是庐江郡王妃。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时面上挂了温和的笑,“嗯。”
嫁衣是裴佑命宫中十数名绣娘以蜀锦与时下最为时兴的缂丝绣法绣制而成,温泉水滑洗凝脂,沈虞的肌肤莹白细腻,抚在上面光滑得像是一匹上好的绸缎,比之那件蜀锦嫁衣都不输分毫。
须臾梳妆完毕,菱花镜中的少女高髻红衣,眉目如画,朱唇一点,星眼如曜,美艳的不似凡间女子,婢女们连连嗟叹,“郡王妃当真是国色天香,日后若郡王登基,皇后之位非您莫属。”
沈虞垂眸淡淡一笑。
皇后之位又如何,裴佑只是高纶的傀儡,即便登基亦不过是傀儡皇帝,生死不由己。
庐江郡王既是渡善教的少主,迎娶正妃自然该接受百官朝拜,只可惜高纶并不承认这桩婚事,当初他给裴佑不知送了多少美人,劝他在江南世家中挑选世家闺秀成婚,立为郡王妃,早日诞下子嗣,传继香火。
可裴佑呢,人照睡不误,睡完了就扔在脑后,根本就没想过成家立业。
高纶气他与自己作对,从外面带回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就立为正妃,干脆不承认这桩婚事,也并不派人见礼,只冷眼旁观,当做不知。
裴佑乐得自在,若是自己大婚看见高纶回来,那才是真正的倒胃口。
婚前他将沈虞安置在宫外,黄昏时以郡王妃的卤薄亲自将其迎入含章宫,在含章宫中行大婚之礼。
夜如泼墨,含章宫内四处笙歌曼舞,笙箫鼓瑟。
寝殿中,沈虞坐在婚床上,叫阿槿从攒盒中端出一碟酥油泡螺分给众人,“姐姐们忙了一整日,都累坏了罢,要不要吃些点心?”
满屋子中都浮动着酥酪的浓香,婢女们看着攒盒中精致的点心,咽了咽口水,但想到裴佑的性子,纷纷推辞道:“郡王妃,这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
阿槿当先上前捻起一个放入口中,含糊道:“这酥油泡螺好香的,一点也不腻。”
一个婢女动了心,心想横竖就是块点心,况且郡王妃人和善,吃了应当不会有什么……她伸出手吃了一块,眼里冒出惊喜和愉悦。
“真好吃!”
其他婢女听了,也忍不住心思松动,每人皆拿了一块,吃得津津有味。
阿槿又出去分给殿外的仆妇和侍卫。
不消片刻,整个殿中的人皆用过了沈虞做的酥油泡螺。
药效发作约莫要一刻钟,外头分完后阿槿进门将殿门一关,发现殿中的婢女已是倒下了一片
两人剥了两个婢女的衣裳换上,打散发髻改变发式,打扮成婢女的模样。
先头说过了,裴佑是个警惕性极强的人,除了自己谁也不相信,之前沈虞偷偷拓下了进书房的钥匙,只不过裴佑每日必定要花一半的时间呆在书房中,并且安排重兵把手,沈虞平日里自己都被盯得极严,更何况是进书房。
因此趁着今夜大婚,裴佑在前头毫无防备之际下手再合适不过。
两人分开行动。
阿槿去了粮食库,在里头放了一把火,很快熊熊大火燃烧。
“走水了!走水了!”
这几年江南收成不好,看守粮食库的守卫唯恐烧没了粮食惹得庐江郡王大怒,纷纷喊人来帮忙灭火。
一时整个含章宫大乱。
与此同时沈虞也装扮成婢女一路顺利的来到了书房。
先前赵玉告诉过沈虞,书房的岗哨每两个时辰换一次,他会想办法拖住下一任来换防的岗哨。
沈虞来的时候,原先看守书房的四名侍卫已走了两名,留下另外两名等着换岗。
沈虞撩开手腕,将腕上的袖箭对准当中的一名侍卫,按下机括。
只听“嗖”的一声,原先站着的侍卫就仰倒在了地上。
而另一个侍卫同样没来得及反应便倒在了地上。
靖安侯夫人出身将门,幼时为了讨好她,沈虞苦练过射箭骑马,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借着夜色的掩映,她偷偷潜至书房中,因为不知布防图究竟被裴佑放在何处,她只能凭着感觉一点点的摩挲。
最终在书案底下按到一处机关,只听背后墙壁轰然一声,慢慢吐出一只匣子。
沈虞将匣子打开,匣中物什是一张摸起来十分柔软的羊皮,上面标注了陈州城的兵力布防和粮草食仓所处位置,画的十分详细,只可惜这图纸以朱雀街为中轴断开,竟只有一半!
沈虞急得满头大汗,怎么可能只有一半,这个裴佑,当真是小心的不能再小心了,若只能拿到一半的布防图,陈州布防便如同隐藏在雾霭背后的青山,总是不清晰。
可不管她再怎样的努力,依旧是一无所获。
一炷香后,外面传来一声二更的梆子。
来不及了。
沈虞撕下自己的一角衣衫,对照着布防图用螺子黛绘制了大约方位,而后将其按照原样重新叠好放入匣中,关闭机关。
她匆匆从书房中出来,赵玉正替她将地上刚刚晕倒的两名护卫拖到背后的树林中去。
“还有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要换防,我们必须赶在换防之前离开。”赵玉给沈虞带来了一套小厮的衣衫,沈虞找了个僻静之所换上。
“阿槿呢?她可脱身了?”
“姑娘放心,阿槿已出了含章宫,现下正在城外等候我们。”
沈虞这才放了心。
今夜庐江郡王大婚,含章宫并不落钥,禁军也多数聚集在开元殿,赵玉熟知宫中守备情况,带着沈虞避开禁军一路直往宫门处。
宫中侍卫瞧见两人,也只以为沈虞是赵玉带进宫的小厮。
到了宫门处,侍卫长拦下赵玉,“赵先生吃完酒了,怎走得这样早?”
赵玉笑道:“拙荆突然半夜发病,我接到消息寻思赶紧回去看看她。”
此刻粮食仓失火的消息还未传过来,但侍卫长看见远处夜空隐隐有火光冲天,为难道:“不是我不放您,似乎是粮食仓的方向走了水,待会儿禁卫过来,怕是会关闭城门,赵先生还是先回去吧。”
赵玉面色微变,“老张,你看能否通融一二,拙荆还在家病着……”
侍卫长指了指后面,“不是我不想通融,咱俩人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看禁军来了,恐怕过会儿要封宫封城,你就算是走了也得给他们抓回来。”
眼下这种情况,硬闯是肯定不行的。
只怕裴佑很快就会发现她跑了。
沈虞的心跳如揣兔,她将布防图偷偷塞给赵玉,低声说道:“先生不必管我,一旦事情暴露,我会说一切都是我做的,到时候你一定不要站出来,先将布防图送出去才是最要紧的。”
两人正说着,背后响起一道声音,“季宗,原来你在此处,可要我好找,你现在赶紧出宫,替郡王召回在宫外巡视的王将军,叫他即刻回宫救驾。”
赵玉回过头去,竟然是陈乾!他在陈府中做了两年的门客,陈乾还从未如此信任过他。
他赶紧叉手应喏:“是!”
陈乾如今可是庐江郡王面前的红人,没人敢得罪他,他都如此说,更别提侍卫长了,自是不敢阻拦,放走了赵玉和沈虞出宫。
待两人上了马车,沈虞撩起帏帘望向已经准备封锁的宫门,不解道:“先生可知陈乾究竟是什么人,他为何要帮我们?”
从前她在裴佑面前见过几次陈乾,此人颇为溜须逢迎,还会时不时挑拨高纶与裴佑的关系,但自己与他素不相识,他为何要将他们二人放出宫门?
赵玉摇头道:“姑娘别想太多了,不管他是谁的人,只要我们能逃出来便是大幸。”
渡善教赵玉是肯定回不去了,如今朝廷与渡善教在嵩江两岸对峙,只要拿到布防图,那朝廷就可以渡江攻下陈州城,失去陈州防线,渡善教的统治自然瓦解,南北一统,百姓安稳,新政更能推行下去。
一行人最终在城外回合,赵玉拿了布防图连夜赶往抚州面见宋廷,而沈虞和阿槿则由赵玉派来的两个家仆护着两人自渡口乘船北上,很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含章宫中。
粮食库失火,裴佑一边命人去灭火一边阴沉着脸赶往书房。
按下机关拿出匣子,发现布防图还在后,他才微松了一口气。
匣子里只有一半布防图,而另一半,却被他一直放在身上。
不管他与高纶如何内斗,总不能在没斗倒高纶之前先将自己搭进去。
裴佑出了书房,突然有宫婢匆匆跑过来,惊慌失措道:“不好了郡王,不好了郡王,郡王妃不见了!”
裴佑身上还穿着婚服,闻言大怒,一把拎起婢女,“你说什么?!”
略微思忖片刻后,他骤然反应过来,抬脚将婢女用力踹倒在地上,婢女滚了两圈,便伏在地上没了动静。
裴佑双目赤红,咬牙切齿地吼道:“一群蠢货,还不赶快去追!!”
沈虞逃走,粮食库失火……只怕根本不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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