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对她用计这样的话,她就会真的成为他……
小郎君认真的声音犹如一阵接连不断的响雷,劈得李阮棠瞠目结舌,如玉的指节用力到泛白,才稍稍压住要脱口而出的怀疑。
她,她竟真的做出了这种事?!
刚刚才被人温柔贴过的唇,仿佛一道无形的桎梏,束缚住了她全部的思绪。
李阮棠怔怔地看向乖乖坐在自己面前的孟均,一时间只觉得心似是被锋利的网紧紧裹住,除了疯了一样跳得咚咚作响,再无路可逃。
“那我们......”
要问出的话其实已然没有多少意义,于男郎清誉来说,一次和多次并无什么分别,李阮棠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想听些什么,她默默地闭上嘴。
小郎君眉眼处还有未尽的羞意,这会应声抬起头来,却是极为准确的明白到了她咽下的后半句。
“在胡家村。”
孟均抿了抿还有她清甜的唇,任由脸上红意蔓延,轻道,“我们都是晚上贴贴,不过——”
他话音一顿,不等李阮棠再吸口气,那双美极的丹凤眼转瞬便亮晶晶地看了过来,犹如镶嵌了天上的点点繁星,潋滟又含情,“白天也是贴过的。”
“世女。”趁着李阮棠呆住的片刻,小郎君悄悄搬着软凳往她身前挪了挪,他以肘托腮,趴在李阮棠书桌边,小心翼翼问道,“那你会不会不要我们的孩子?”
李阮棠:“......”
那惯常冷傲的眼角一抽,有些不知所措地落在孟均拢好的衣领。他既然已经入宫练舞,必然已经由內侍检查过臂上的守宫砂。
孩子自然是子虚乌有,可这贴贴——
李阮棠心口一窒,唇上还有他留下的温柔触感,她眉心几跳,思虑的眼神落在桌上的话本,转瞬间已飞快地转过许多念头。
金丹案扑朔迷离,陛下的旨意更是模棱两可。她若此时求娶于孟府,只会将这傻乎乎的少年郎牵累。
况且她已然决意作饵,又何必再伤他心。
总归他原本就惧怕她,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将恶名坐实。
李阮棠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她看了看正眼巴巴等着她回话的孟均,“这几日你来找我,就是因为这个?”
“嗯。”小郎君轻轻点了点头。
他伸手悄悄拉着李阮棠滑落的衣袖捏在手心,其实,也不全是因为这七成把握。
他只是很想她罢了。
可这么直白的话,孟均却不好意思明晃晃地告诉李阮棠,她不记得啾啾,依照从前她冷脸相对的模样,只怕现在还是有些抵触自己。
而且今夜里,李阮棠问得最多的仍是关于这个还不知晓存不存在的孩子,就算是贴贴,她也只是惊愕。
一点儿也不欢喜,亦不像在胡家村。
思及此,小郎君耳根一热,心口又沉沉地好似胀满了清甜的香气。
他悄悄打量着面前的姑娘,一想起那双杏眸里专注的温柔,心尖登时就好似被人轻轻咬着,叫嚣着想要与她靠得更近。
可眼下,李阮棠眉头紧蹙,瞧着便是副不甚开心的模样。
怎么办,孟均恹恹地垂下脑袋,他是真的很喜欢刚刚的贴贴。甚至于,还想再试试。
“世女。”清泠的声线慢吞吞响起,小郎君将攥在手心的衣袖又收了几分,那双委屈的丹凤眼不知何时蓄了泪花花,只抬眸看她一眼,便倏地起身将脸紧紧埋进她的前襟,呜呜咽咽道,“其实我,我也可以一个人偷偷养大我们的孩子。”
他胡乱地在她衣襟上蹭着泪花花,眼角处绯红,却是万分紧张地向上偷瞄着李阮棠的脸色。
话本上说,女子最受不得这以退为进的温柔招数。
也不知他学得像不像,小郎君心下忐忑,又生怕李阮棠识破,手下抱得越发紧。
“孟公子——”
正要开口的李阮棠忽得倒吸一口凉气,惊得蹭着她衣襟的小郎君登时顿住,俊秀的脸蛋一动不动地定在那片柔软。
刚刚还准备要推开他的纤细手指蓦然收紧,只在碧纱窗上,留下一对相拥的人影。
咦?不对劲。
孟均一愣,难不成她又受伤了?!
小郎君心中焦急,抱在她腰间的手指往上,才刚刚碰到她的衣领,早前蹙眉忍痛的李阮棠忽得后退两步,“孟公子,我无碍的。”
“可是——”
“公子与我,毕竟并未婚配,这世间男女有别,还望公子守礼。”李阮棠抚袖背过身去,听着小郎君颓然的坐回软凳,这才轻轻揉了揉心口的位置。
“我与世女的确尚未婚配,但我受了世女的救命之恩。”孟均闷闷地看向她僵着的腰身,悄悄挪着屁股下的软凳,“而且,这两日多亏世女暗中照顾,我才没有饿肚子。”
“娘常说要知恩报恩,我,我就只是担心世女的伤,真的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可以发誓!”
小郎君脸颊泛红,口上说得信誓旦旦,心里却悄悄地与诸天神佛一一否认着。
其实,他是存了一点点小心思。毕竟是来以身相许的,要是李阮棠不信他所说,那他能做的,也就只剩话本里的最后一招。
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微微眯起,从衣袖里鬼鬼祟祟掏出一个小布袋。
身后悉悉索索有些不同寻常的动静。
李阮棠无声地抿唇笑了笑。
傻乎乎的。
她心下一软,明明打定主意要将他推得远远的,偏又忍不住心底那点子在意。
不过,要是由她来解释抱在一起单纯的睡并不会有身孕,又的确唐突且冒昧。倒不如避过这一块,直接与他说清。
思及此,李阮棠敛笑,“公子既是为身孕而来,大可不必担心。”
她略微侧脸,转瞬间已是冷漠神情,“若你我二人只是照公子所言——”
李阮棠刻意要与他划清界限,那久在沙场的气势张扬而出,瞬间就让房中的暖意褪去不少。
“世,世女。”孟均的声线微微泛抖,听着便可怜无助。
他既生出惧怕之意,李阮棠心下一松。
看来只要她再冷言冷语几句,就能让他清楚,自己不过是个玩弄人心,又不会负责的纨绔。
她装作不耐地扫了眼低垂着脑袋的小郎君,端起桌上的杯盏,抿了一口又道,“公子尚是完璧之身,必不会有什么身孕。”
“可世女说过七成......”
不等孟均发问,李阮棠斩钉截铁地摇头,“绝不可能!”
“公子若是想以此相要挟,怕是找错了人。”
“我这一生,只会娶喜欢的男郎回家。”
“而公子并非......”
要吓退他的话渐渐无力,
眼前的纱灯不知何时生出不少光圈,连带着扶住她,近在咫尺的少年郎也好似朦胧的剪影。
她脚下一软,直直跌进了小郎君的怀抱。
“我知道棠棠一生只想娶一人相伴。”孟均伸手小心翼翼地抱紧迷糊的李阮棠,“也知道棠棠不喜欢孟均。”
小郎君语气低落,修长的手指轻轻勾住她的衣带,顿了顿又弯了弯眉眼,“可是......”
“棠棠喜欢啾啾。”
那夜在长山沟,她说了许多不知羞的情话。每一句,小郎君都记得清清楚楚。
明明孟均是他,啾啾亦是他,偏偏她却只喜欢啾啾。
哼!
藏在心底的莫名醋意犹如燎原之火,烧得小郎君暗暗生恼。
他咬咬牙,将话本翻到口口最多那一页。书里的男郎便是用这一招,得了想要的姻缘。
“棠棠,你别怕,这药安神,不是什么险恶之毒。”
小郎君喃喃自语着,细心地给她盖上锦被,才要起身,忽得忆起她刚刚抽气忍痛的模样。
对了,还得先瞧瞧她的伤。可要看伤,这衣衫可就得解开。
总归他也不是第一次替她上药。
孟均瞥了瞥昏昏沉沉的李阮棠,修长的手指微动。不多时,拢下的纱帐里,便丢出几件衣衫。
软榻上,乌发随意散开,遮住了细腻光滑的肩头。
李阮棠沉沉睡在软枕上,她似是躺在了一片雾澄澄的寂静之中,整个人比起刚刚软乎不少,唯有紧紧蹙起的眉心,正费力挣扎着那一丝丝清明。
小郎君怔了怔,先是细心地将她的发丝轻轻拢在耳后,这才红着脸,嘟嘟囔囔地与她压低声道,“棠棠,我就只是帮你上药,你放心,我什么都不看!”
之前的伤势多在背,孟均帮着也上过几回药,检查起来也无需费心去找。
可她伤在心口。
小郎君只淡淡扫过那片竹青色的兜子,耳根都好似丢进了火里,烫得不知所措。
“棠......棠。”他结结巴巴唤着闭目昏沉的姑娘,修长的手指轻轻戳在她的面颊,“我准备解开你的兜子,你,你要是不同意,就跟我说。”
似是怕她误会什么,孟均收回手,矜贵地偏过脸道,“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会紧紧闭上眼。”
房中安静。
小郎君等了半晌,眼瞅窗外的夜色又沉了几分,这才一本正经的重新跪坐在她身侧探出手指。
纱灯里的烛芯忽得噼里啪啦炸开了花。
这动静平素不甚起眼,偏偏此刻,孟均正聚精会神。乍听这一声响,才碰到系绳的指尖微微发颤,差点儿就直接触到了她露在被外的肩头。
“对,对不住。”
小郎君慌得不知所措,忙低声与昏沉的姑娘道了歉。那双漂亮的眸子低低垂下,眼角眉梢处净是被羞怯染出的深红浅粉,层层叠叠的铺陈开来,却又透着几分淡淡的欢喜。
他深深吸了几口气,勉强压住快要跳飞的心,方才极为准确地拉住那一段竹青色的系绳。
白雪红蕊,初春暖风。也盖不住她心口处那一点淤青,小郎君认真瞧了瞧,又比划了几遍,怎么看都好似是被人狠狠咬过。
他有些疑惑地揉了揉发红发烫的面颊,奇怪了,现在与她为敌的那些人都这般不讲武德吗?
哪里有打不过就咬的道理!
孟均甚是心疼地从药瓶里扣出一大块药膏,轻轻抹在那一片高耸的雪白之上。
也不知是谁下的毒口,小郎君单是想想,眉眼都恼得皱成了山峦叠嶂,李阮棠最怕疼,一贯强忍着。要不是今夜被他无意发现,也不知这伤她还要独自痛上多久。
过分!实在是太过分了!
小郎君愤愤地咒了几句,这才鼓着腮帮子呼呼地往上吹了一会。等药膏渗进去不少,方将兜子好好地系在李阮棠脖颈。
竹青色雅致,与她恬淡的睡颜颇为相称。
不过。
细心替她盖好锦被的少年郎刚弯腰穿鞋,心下却忽得有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这伤,该不会哪个男郎咬的吧?!
他怔在原处,转瞬又摇了摇头,不会的。京都里那些男郎一提起李阮棠,都怕得直发抖。也就只有齐昀......
这两个字犹如一碰冷水,倏地就将面红耳赤的小郎君浇得透心凉。
他迟疑地转过身,瞧着睡在纱帐里的姑娘。
明明知晓她不是一个轻易让人近身的女郎,可那些话本中看来的情节却好似刹那间鲜活。
铺天盖地的酸涩犹如海浪,将傻乎乎的一颗心翻卷拨弄,浸满了难过,沉沉坠在腔子里。
小郎君抿唇,重新靠近毫无察觉的李阮棠。他俯身,轻轻在那伤处落下一个吻,好似唯有这样,才能驱散他那酸入骨髓的涩然。
“棠棠。”清冽的声线只剩委屈,孟均细细将摊在她枕边的话本看了又看,明知她什么都不会听到,却还是打开自己的小布袋压低声与她说道,“我记得你似乎不偏食的。”
“所以我今来的时候,就把小厨房里的好几种米都各样抓了一把。知秋说这样煮成的饭很香。”
他这一夜还特意嘱咐了两个小厮不会回府。可眼下,米是有了,李阮棠书房里也没有锅和小炉子。
小郎君半信半疑地又瞅了眼话本上的一连片口口,很是苦恼地忖了忖。
须臾,那双耷拉的丹凤眼一亮,欢欢喜喜往门口走去。院落里,被他招来的两个婢子面面相觑。
但眼前的少年郎眉眼肃然,手里又攥着可调动整个肃清王府的羊脂玉,
婢子们便是心有疑惑,也不敢质疑。好几次想要替被烟呛得狼狈的孟均生火,都被他摆手拒绝。
天上玉盘早就疲累的躲进云层,守在院门的婢子也悄悄偷着懒。
夜色里,只有那一抹清俊的身影还在忙忙碌碌。跳跃的火光渐渐催出浓郁的米粒香气。
呼,他真的办成了!
小郎君用衣袖抹了抹鼻尖细汗,眼角眉梢处盈盈有光,期期艾艾地看向摆在一旁的话本。
眼下只等锅开,再喂李阮棠吃了他煮的饭。孟均腼腆地垂眸,捧着脸轻轻露出笑意,这样的话,她就会真的成为他的妻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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