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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下场 他比谁都清楚,但漠不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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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熠没收回手, 任凭她用力扣着。

    在他身上,几乎看不到太过明确的情绪交界,所有色彩于他,都交融了一层白色, 变得柔和干净。

    成熟的掌控者总是对猎物有一定的宽容。

    他说:“当时的确很痛。”

    那本来是剧中一幕简单的场景。

    年幼的昭柔郡主侍女不注意, 偷偷地踩着小凳子爬上书架, 想要找寻太子哥哥藏起来的桔子糖。

    她还来不及把糖找到,就被侍女发现。

    仓促间,她站在矮凳上就要摔下来时, 太子匆匆赶到护住。

    虞柚记得当时她费力地踮起脚,手其实已经摸到了装着桔子塘的木盒子,却在那瞬间收回了手。

    嫉妒也好,憎恶也罢。

    她碰向了糖盒旁边的金剪子。

    从矮凳上按照设定好的摔下来时,少年快步上前, 伸手将她捞住,同一时间, 手腕上被利物刺开的痛感灭顶地吞没了神经。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孩。

    她天真地露齿笑着, 粉色的襦裙裙摆绽放如花,长命锁圈在细嫩的脖颈上。

    可到底也锁不住坠入地狱的小恶魔。

    游熠到底没把她丢出去, 两人一同跌坐在地上, 她才垂眼去看他的伤口,白皙的脸上也沾上血。

    不断溢出来的血,源源不断般。

    游熠刹那苍白的脸,似乎失控在她的判断范围。

    她抱起他受伤的手, 在工作人员赶上来前,下意识用裙摆去擦,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虞柚望着他,刚要开口,就被冲上来的制片人抱走。

    两人身上都是血,一时判断不清谁受了伤。

    导演在怒吼,质问谁把利器放在那的,场面乱糟糟的。

    所有人潜意识地认为这是一场意外,游熠被送去处理伤口,虞柚旁边则围住了场务姐姐,细细地检查她的每根手指,见她脸色茫然,还以为她是受了惊吓,哄着她别怕。

    就连虞颖赶来后,第一反应也是追究谁到底放了这把道具在柜子上的,她视线看不到,要是直接掉下来,砸在她脑袋了怎么办。

    虞柚也成为了受害者之一。

    事实到底如何,恐怕只有他们之间清楚。

    她的本性在他面前暴露无遗。

    虞柚手撑着脑袋,半趴起身。

    没等到他动怒地追究,这也不是光彩的历史,便醉意朦胧地问:“游老师,出了别墅,我私下做什么你好像管不着吧?”

    游熠抬手整理好被她扯乱的袖子。

    他看了她一眼:“这两个月你都得听我的。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

    虞柚的判断力在下降,一时领悟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和驯养宠物有什么分别,只用介乎于现实跟幻觉的语调问:“凭什么?”

    “就凭我知道你的破坏力有多大,能做多少恶作剧,”他寡淡着说:“我讨厌一切风险。”

    “最后一次,你想好。”

    她眸仁微缩,微妙地嗅到一丝危险。

    游熠的言辞间没有要翻旧账的意思,还将主动权抛给了她,看似步步退让,但他周身那股居高临下的凛冽感,始终是无法让人忘却。

    她昏沉沉地盘算。

    前面已经做了这么多,现在就要放弃吗?

    眼下还有比他更合适的牌吗?

    惹怒了他,代价绝对不是一部电影,而是整个资本圈。她之后的生死,都捏在了他手里。

    真到了绝境,岂不是是顺了凌衡的意,他更可以放心收网把她带回去,改姓包装。

    姜桃这块小面包还是说对了一点。

    在他眼里,她说不定真的像是一只摇尾乞怜的狗。

    还是不听话的那种,得时不时把控一下。

    她收敛了眼神,白净的小脸总算没有那股厌世的劲了。

    虞柚确认:“就两个月?”

    游熠淡淡道:“已经是我忍耐的极限了。”

    很久很久之后,虞柚再回忆起这场深夜片段时,感觉更像是把自己的命运搭进去做了一场交易。

    他一尘不染,宛如神明地拽了她一把。

    目送虞柚上了保姆车后,阿年把车开了过来,等男人上了车,想了想,到底说:“先生,其实你不用亲自来的。”

    深夜,私人影院,孤男寡女出入。

    就算他们没有顶着万千光环,这几个字眼都能延深多旖旎的话题。

    “都处理好了?”

    “检查过了,没有记者。”

    “对了,先生,”阿年打了转向灯,跟保姆车分道扬镳:“顾冉的新歌有什么问题吗?怎么她的助理一脸不对劲。”

    起先,他也只是以为顾冉出新歌,仇人听闻肯定眼红,但细想到这儿,恐怕不止那么简单。

    游熠垂眼:“哪里都有问题。”

    阿年不懂,为何一个娱乐公司怎么天天都有幺蛾子,他试探问:“那要不要提前干预,不然怕有动乱。”

    “不需要。”

    他摘下沉檀木的佛珠串,清晰地望着手腕上日积月累之后,沉淀下来的一道痕迹,“不乱点,我们怎么能抓住把柄?”

    “你昨晚不就将把柄送到他手上了吗?”

    哆啦撕开酸奶,往里倒了点坚果,抬眼看着宿醉醒来的虞柚,“别人都想留下好印象,你倒是挺特别。”

    虞柚觉得不对:“游熠怎么知道我在哪的?”

    “是凌总托他去带你回来的,”哆啦回答:“昨晚十二点多,凌总打电话到家里来,问你怎么没接电话,人到了没,问过司机后才知道你去了哪。”

    半夜三更的,凌宸那会儿估计还在和凌衡周旋。

    换了别的人,他也不太放心。

    只有游熠能卖人情,顺带杜绝了一切可能炒作的可能——他才看不上这种手段。

    “想不到游老师还亲自去找你了,”哆啦对偶像有自带的滤镜,“他人真的好温柔,你之前去威胁他,还有跟姜桃打架,他都没迁怒,天哪,果然我的眼光是最准的。”

    哆啦把酸奶杯递给她,“什么时候,我才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地要到签名?柚子。”

    “别问我,我不知道。”

    “当你助理,连这点福利都没有吗?”

    虞柚:“……”

    算了,她也有粉丝,不计较了。

    虞柚坐在地毯上,久违地打开之前跟徐季的聊天框,目光停留在他推过来的名片上。

    【这个律师很厉害的,专门打艺人合约官司的。】

    她顿了一下,添加了。

    那边很快通过,虞柚琢磨着该如何交待好诉求,身后的哆啦接了电话,连忙应了几句好后,转而提醒她:“柚崽,阿年说让你今天下午去别墅。”

    思绪就此被打住。

    虞柚含恨起身,想不通怎么每次刚丢人现眼完,连几天消缺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就要再见到游熠。

    哆啦望着虞柚不情不愿地上楼换衣,忽然觉得眼下的场景有些微妙。

    她喃喃自语:“怎么好像古代深宫里的帝王时不时要传召一下他的宠妃?宠妃则无论如何都得过去。”

    阿年沉默了会,提醒:“虞柚要是宠妃,你就是丫鬟。”

    “……”她没料到电话还没挂,嗑不下去了,气吼吼道:“呸,那你还是太监呢!”

    阿年:“。”

    去沥松公馆已经熟门熟路。

    不用管家带路,她已经被允许自由进入,第二次来,换了另一束紫色的花束带着。

    姜桃坐在沙发上,见她进来了,立马拿起桌上的盒子,快步上前来堵住她的去路。

    虞柚微笑地把花束交给阿姨,侧过脸匪夷所思道:“你还来?”

    “我今天不跟你吵架,”姜桃把盒子塞给她,视线别扭地看着地上,俨然一副被教育后的心虚:“对不起啊,我上次不该那样说你。”

    本公主都道歉了,你也该原谅我了吧。

    “你还不如接着跟我吵。”

    语落,她冷漠地越过,往书房走。

    姜桃匆忙地拉住她:“不是,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呢?你也不问问我好端端的,为什么和你道歉。”

    虞柚平静道:“要拿个麦给你唱出来吗?”

    “……”

    姜桃噎了一下道:“我待会要去Natalie的总部道歉,就是想问问你,上次之后,你哥哥他态度有变化吗?”

    “不会等等甩我一脸解约书吧?”

    “不清楚,不在意。”

    “。”

    姜桃轻嘶一声,又想和她决斗了,顾念着游熠还在家,不敢太过嚣张。

    阿年走出来,打断两人的纠纷:“游先生在另外的房间处理事,让你在书房自便就好。”

    阿年坐在一楼,抬眸看着她一步步台阶地走上去,昨夜下过雨,气温还是降了几度。

    虞柚穿着件红色的薄羊毛绒和白色的长纱裙,上楼梯时微抬手提着,身段窈窕。

    他转头问姜桃:“为什么在《叛国》里,昭柔可以随意出入太子的府邸?”

    姜桃是自家小舅舅的剧粉,更是《叛国》的十级学者,想都没想:“因为昭柔从小就是被当成未来太子妃培养的,自由出入是为了跟太子培养感情,若不是十三岁被人毒杀,她分明可以在十六岁嫁进东宫。”

    “——不过,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阿年赶紧道:“只是觉得不合常理。”

    虞柚自然不敢真的自便。

    游熠这人连攻击都是不动声色的,谁知道他又在酝酿着什么收拾人的法子,他让她来是练琴的,她若没照做,等下他说不准对“□□”成果不满意了。

    遭殃的又是她。

    她穿过一排一排的书柜,那架斯坦威还在沉睡着,玻璃窗外正对着花园,今日乌云密布,光线昏暗。

    琴谱上的页面还停留在肖邦的《蝴蝶》。

    虞柚一开始也不是说有多喜欢音乐。

    她就是纯粹地想和虞颖对着干,她要她去上演技培训班,她不听,执意要去学音乐。

    在抉择乐器时,也产生了不同的意见。

    虞颖想让她学小提琴,大提琴这种方便随时随地表演的乐器,好让她之后带她出门聚会,手上多了一张可供引人注目的牌。

    虞柚偏要钢琴,程颖当时答应了她,结果等她放学回家时,黑色的小提琴被妥善地摆好在了房间。

    女人手上拿着根烟道:“小柚,老师一会就来。”

    她放下书包,走过去就把琴给砸碎,天生就有的破坏力让她做起来得心应手。

    虞柚感觉到了背叛,目中恼怒着:“别逼我做不喜欢的事。”

    每到这个时候,虞颖就会伸出一根手指大力地戳着她的额头:“你现在这个样子,跟你爸爸简直一模一样。”

    最后,她如愿以偿地拥有了一架钢琴。

    与之的代价就是全年无休,分外严苛的练习和考级计划,从五岁开始到十八岁,她几乎把所有的名曲给翻烂了,几乎要到生理呕吐的程度。

    现在看来,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十几年的肌肉记忆,只需要稍加熟悉,就能被唤醒。

    久束于茧中的蛹,需熬过漫漫长夜,才有力量破出化蝶。

    春日的闷雷隐隐作响,稍纵即逝的闪电如鬼魅般偶尔刺破天雾。

    虞柚待到了五点半,还是没见到游熠,她把琴盖合上,拎起包包,从书房出去。

    于尧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换着台,见她下来,热情说:“外头下了大雨,没事的话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虞柚客气道:“我的助理已经过来接我了”

    于尧对哆啦也有印象,不觉这有什么不妥:“那让她进来一起呀。”

    她仍推拒,虽然清楚留下来也不是没有好处的,最起码能跟于尧打点好关系,有利于后续的发展和人脉的填充。

    但她眼下,实在不太想和游熠碰面。

    前些晚的事,总有点尴尬的。

    “虞柚。”

    外出归来蹭饭的姜桃将伞交给阿姨,她自觉体贴说:“你结束了?我见到你助理了,便带她进来等你。”

    于尧拍手:“一切刚好。”

    哆啦只问虞柚,“可以吗?”

    “当然可以。”

    游熠不知何时出来了,倚在二楼的栏杆边,身上的黑色衬衫比外头的风雨还要浓。

    墙上的壁灯轻轻跳跃,将他的影子倒映拉长,显得分外清瘦。

    虞柚觉察到哆啦的眼顿时更亮了。

    果然,谁都无法拒绝偶像的一切。

    “今天新来了一位厨师,介绍说是最擅长粤菜,”游熠走下来,经过虞柚身边,停下说:“我记得你是广州人,你便留下来替我试一下菜色正不正宗。”

    虞柚顺势点了点头。

    就当是送给哆啦一个近水楼台的福利罢了。

    于尧伸了伸懒腰,见全场再无异议,最热衷吃食的他,当下立即吩咐佣人摆好菜色。

    今夜的沥松别墅难得的热闹。

    虞柚原以为按照游熠这般清绝贵公子的做派,上桌吃饭相必都要分食的,每人只能执着于眼前的,也要相对缄默地用餐。

    然而,他倒是比想象中随意得很,也没阻止于尧打开投影仪,边等用餐边挑剧看的毛病。

    落座之后,游熠看向最近经常来串门的姜桃:“怎么还没进组?”

    新京传媒给她喂的影视剧资源一直是鼓鼓的,也有一直专门的表演老师跟着,姜桃的演技刚好跟得上,行程从来都是满当当的。

    “我经纪人说,想让我接一下综艺,”姜桃有点怕他过问工作,低头如实汇报道:“提升一下最近不太好的路人缘。”

    危机公关的后续也需要处理,为了避免让姜桃像虞柚一样被贴上“恶女”的标签,是公司的企划临时决定的。

    游熠没做评价,平声提点说:“苏导的那部剧最晚八月就要开始,别耽搁了。”

    姜桃:“好。”

    “剧本背了吗?”

    “……”

    “咦,《千愿》昨晚刚更新了吧,”于尧打破讨论工作的局面,选择困难症下终于抉择出今日的下饭剧:“我们就看最新的吧。”

    一直沉默地虞柚稍怔,别说在大家面前看,她自己压根都没正儿八经地追过。只在短视频或者微博里刷过一些片段。

    但她也能知道她的戏份有百分之八十都是在输出,每次出场自带索命般的bgm。

    对女主,对同学,对家人……

    坏事做到极致,给她一百集都无法洗白的非常纯粹的恶女。

    虞柚不愿被公开处刑:“或者可以挑下电影?”

    “就看《千愿》,”姜桃难得见虞柚有了弱点,笑嘻嘻地附和着于尧:“最近这么火的剧,我当然要旁观学习一下了。”

    哆啦:“……”

    作为全场有在认真追剧的人,她只想说,别看了有心理阴影就好。

    最新一集,是讲女主卓萱受不了霸凌后,得知学校无法主持公道,选择直接报警,事情闹大了之后,恶女陆婷被请去了警察局。

    再三盘问下,她依旧不慌不乱。

    少女跟审讯室格格不入,衬衫领口处的黑色香奈儿领结没有一丝褶皱,暗红色的格子裙包裹着一双细嫩的长腿,懒洋洋地露出标志性的顽劣的笑容。

    “警官,你们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我对卓萱很好的,”她轻笑:“她不是缺钱吗?家里没钱却想考舞蹈学院,她爸爸妈妈帮不到她的,只有我才可以。”

    警官:“你是怎么帮她的?”

    她半靠近,少女的唇娇软却尽说着令人颤栗的话:“陪我玩呀,一次我给她几百块,一个月她就能交上培训费了。”

    “用火烧人家头发,在脸上画油彩,打人巴掌,这就是你说的玩?”

    她轻晃脑袋,不以为然:“有谁规定我得怎么玩吗?我解决了她人生的难题,避免她去卖.淫,我对她不好吗?”

    “陆婷,”警官被她的无耻惊住了,“法律会告诉你的。”

    灯下,她的泪痣如妖孽般,勾唇一笑,有点无辜:“警官,你这样跟我说话是做什么呀?法律,你说的是哪一个?《未成年保护法》吗?”

    配乐冷了下来,画面再一转,是女主卓萱被事后报复,陆婷坐在废弃的体育馆内的椅子上,从小练习芭蕾的脚尖死死地踩在她的脸上,“报警抓我呢?”

    她眼底陡然发狠,脸上尽是扭曲到极致的笑,抬手抓起卓萱的发。

    “我才是你的王法。”

    “……”

    弹幕里全恨得牙痒痒,开始疯狂替天行道的攻击:

    【妈的,说到《未成年保护法》那个得意的嘴脸真想撕烂。】

    【事先声明,陆婷是陆婷,柚崽是柚崽。】

    【分明就是本色出演,你看她跟顾冉……】

    【霸凌不得好死!!!下一集陆婷必火葬场!】

    【虽然但是,柚子连翻白眼都好漂亮。】

    【漂亮有什么用,蛇蝎心肠,迟早糟报应!】

    【我以前还对她有昭柔和人鱼公主的滤镜,现在感谢这部剧,全碎了。】

    “……”

    哆啦已经不忍直视,自觉闭麦。

    虞柚战术性地低头喝水,深怕多说一个字就被代入成陆婷,等等被全部人排队攻击。

    姜桃已经入戏了:“这种负能量低级价值观的剧,又狗血又撕逼的,到底为什么那么多人看?”

    “你就酸吧,”于尧波澜不惊:“这剧比你那部还红,我现在刷个小视频软件,里面都是《千愿》镜头。”

    “那是因为你关注了这部剧,系统定义了你的喜好,才会一直给你推的!”她大声反驳。

    于尧不信,随手拿起阿年的手机,下载了软件,直接点开影视类别:“买定离手,看看第一个推送的是哪部片段?”

    第一个片段标题就是——

    【盘点一下拽姐&恶女在一部剧里能翻多少次白眼。】

    全都是虞柚在剧中各种用眼神杀人的片段,养尊处优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肮脏的内心,初恋脸再配上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

    BGM也是配得当下最火的歌,抑扬顿挫的rap歌词配上她的臭脸,十几秒的视频里简直是量身定做。

    This is my stage

    you know

    please call my name

    梦里的人在坐旋转木马

    兜兜转转却还是丑小鸭

    睁眼世界倒灌变成大海

    我游到火星被隔绝在外

    所以就跳下悬崖假装美人鱼

    想要上岸只能保持失语

    每天陪我睡觉的只有安徒生

    让我在黑夜也听不到哭泣声”

    猝不及防。

    虞柚松开手,调羹清脆地在碗中落下,发出突兀的声响。

    她缓缓地抬头,眼神变得寂静如雪。

    身边的人还在陆续讨论着,于尧提了一句“咦,不是顾冉的新歌《stage》吗,挺好听的”,紧接着哆啦快速打岔,再之后好像是阿年在问她,所以最后陆婷的下场是什么?

    明明上一秒还很清晰的说话声,此刻像是隔上了一层雾,模糊着。

    虞柚的眼前被倒推成了另一副画面,她回想起拍摄大结局的那一天,陆婷穿着昂贵的芭蕾舞服,在栏杆上踮起脚,重新跳了一段艺考第一的舞,还未跳到结束,就脚尖打滑地从舞台上坠下。

    众目睽睽下,她头经受到剧烈的撞击后流出绵绵不尽的鲜血,被卓萱以另一种复仇的形式给审判。

    她清声回复阿年:“死了。”

    阿年:“……”

    “不好意思,”她打破气氛:“突然想到我还有事要去处理,先走了。”

    哆啦赶忙也起身:“对对对,是有约,我给忘了!”

    游熠手捻着一串葡萄,可有可无地摘下一颗,紫色映衬得他手指愈发得白,他敛着薄薄的长睫:“只是可惜了这一桌的菜。”

    接着,他轻笑,允了她的话:“回去吧,路上小心。”

    唯剩下于尧跟着姜桃面面相觑。

    “她刚刚是在看到小视频后才变脸的吧?”姜桃道:“分明一直都挺好的!”

    于尧:“又开始臭脸了,我们惹到她了吗?难道不是一直在夸剧很红?”

    “这就是女孩子吗?”

    游熠懒得再听两人背后的议论声,倏然吩咐管家道:“待会的碗归他俩洗。”

    姜桃:“?”

    于尧:“??”

    怎么虞柚生气,倒霉得是他俩?

    春天已经到尾声,一觉醒来,阳台上的山茶花也快到了尾声,柔弱的白色花瓣层层叠起,像纸做的防护塔。

    可惜却是一沾水,就变黄了。

    哆啦想着买了新的来换上,虞柚无所谓:“反正花期也到了,就那样吧。”

    听着有些破罐破摔的味道。

    虞柚说完,摊开一本书又倒回沙发上去。

    如此经过了一个月,《千愿》迎来大结局,导演表示趁热打铁会筹备第二季,但对于第一季就挂了的人,压根和她牵扯不上太大的关系。

    唯一的联系还是顾冉的那首歌,成为了很多博主剪辑到陆婷相关片段时,都当成了必备bgm,《stage》久居在各大音乐排行榜上,热度不减。

    火到偶尔去个便利店,也能听到这首歌。

    虞柚偶尔去沥松公馆报道,一本琴谱连着弹下去,游熠有时在,会坐在另一边看文件资料,偶尔会指点几句,更多数的时间则是不见人影。

    最近出入别墅变得频繁。

    虞柚坐在保姆车里,听着律师跟她分析大概的胜率,KA的资料库一定不会再对她开放,想要拿到实质的证据,其实很难。

    她忍着想发脾气。

    口袋里的手机忽的急促响起。

    虞柚接通,听到对面人的声音,慢了一拍后才反应过来是宋梓。

    “小柚,最近还好吗?”

    她没出声。

    “最近我和《千愿》的导演联系了,他对你的戏份还是有想法的,想让你继续加入第二季,”他缓缓道:“这部剧讨论度很大,你继续参演也是有好处的。”

    她不耐烦:“让我死而复生?继续再演,你是真觉得对我好吗?”

    多半要变烂剧了。

    “……但你知道这部剧光是招商就有多少资金吗?有多少演员想挤进来,我好不容易帮你联系的。”

    “能让你浪费时间去帮一个已经没有利益关系的人,”她轻讽:“你是知道了什么吗?顾冉让你来补偿我的?”

    那头沉默了一瞬。

    她的心冷冻成冰,看来他是真的知道顾冉新歌的猫腻。

    宋梓:“钻牛角尖是没有好处的,《stage》你带不走,就会跟其他制作人的歌放在一起,供歌手挑选,顾冉说是原创,我比任何人都愤怒,但你不能因为这件事就丧失信心。”

    虞柚掐断了电话。

    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

    哆啦拉开车门,担忧说:“到了。”

    一楼大厅里,比往常多了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正在小心地搬运着一排的高定西装成衣。

    哆啦好奇道:“游老师是要去参加什么活动吗?”

    阿年检查着品牌资料,回答:“是去要出席一个颁奖典礼,这些是各个品牌都将各自的新款。”

    怪不得如此兴师动众,游熠这种隐藏在自媒体和荧幕下,可望不可及的白月光,难得出席一次活动,简直如神仙下凡。

    各品牌当然想成为被神眷顾的一方,知名度是请多少流量小花站台都搭不上的。

    虞柚上楼去书房,恰好遇上于尧,两人简单打了个照面。

    于尧摸摸脑袋,看向在客厅坐着等待的哆啦:“你家女明星怎么回事,都一个月了,心情还没好?”

    哆啦低头心想,还不是你当初突然的胜负欲,打开软件就看到自己的角色配上了仇人唱的歌,换了谁都气。

    但又考虑到于尧是掌握电影剧本生死的人,她只能赔笑道:“小柚最近没休息好而已,于老师别放在心上,听说你是苏州人?我也是,家里还有些特产,下次带给你尝尝?”

    说到吃的,于尧更来气,看着楼上:“游熠这千年的老狐狸竟然还指使我洗了一个月的碗,说是抵房租。”

    “我这双金贵的手,竟然沦落到这个下场,别说特产了,”他愤愤道:“怎么都给我甩脸色看!不吃一顿柚子顿鱿鱼,我难解气!”

    哆啦:“……”

    书房内,游熠正在和人打着工作电话。

    她有意想先退出来,目光却先和他对视上。

    他朝她勾了勾手指,表示没关系。

    虞柚将身后的门合上,发现他已经换好了西装,黑色的面料在浅色调的空间有奇异的聚焦力,衬衣领上别着白金色的十字架胸针。儒雅的英伦风,完全是他的风格。

    他放下开着扬声的手机,露出腕上的黑色佛珠。

    那头对接的工作人员和他确认:“……游老师,一会的金曲榜颁奖,我们帮您安排了最佳新曲这个奖项,它的评选标准是综合了歌曲的制作程度,难度和传唱程度等各方面,您看可以吗?”

    游熠在这些事上还是比较随和:“有劳你们安排。”

    那人又提前打招呼:“一会获奖者就是顾冉,不知您私人方面可以接受吗?要是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可以给你换别的奖项。”

    虞柚的脚步一停。

    如涨潮般涌上来的好笑,怪不得来的路上,宋梓会那么关心地来电。

    约莫怕她这个疯子会去搞破坏颁奖礼。

    可惜,她有心想去也来不及了,这几天几乎没看新闻,都不知道一年一度的金曲奖要开始了。

    游熠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缓声说:“没有不合适的。”

    “那就这样先,一会我们直接现场见。”

    “好的,辛苦了。”

    电话挂断,他淡淡问起:“今天该练习最后一首了吧?”

    虞柚翻开琴谱:“是的,游老师似乎没时间听了?”

    他倒是不着急:“一首曲子的时间总是有的。”

    她只好抬起琴盖,古典音乐总是在沉静中透着情绪,比起以往的,今天的倒是简单,不需要十指在琴键上飞快地穿梭,让眼睛和手指比赛速度。

    饶是如此,虞柚还是弹错了几个音调。

    实在是无法做到心无旁骛。

    或者是行程的原因,游熠不向往常般挑她的错处,而是意外的宽和:“我待会有个在西陵的活动,结束后还有晚宴,估计得很晚才回来,你再练习一会就回去吧。”

    虞柚看着他整理好袖口,打开了书房的门,电光火石间,她从椅子上起来,叫住了他:“游老师。”

    游熠侧过身,安静地听着她的下文。

    “家里的山茶没养好,我刚好想去逛一逛西陵那边的花市,”虞柚道:“不知道方不方便顺路载我一程?”

    游熠眸仁幽邃,像是高饱和纯净的钻石点点凝固成的,漂亮又珍贵,如此这般打量,有些审视。

    虞柚心跳快了几分。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在《stage》发行初期没有当即爆发,纯粹是刚被游熠训斥过。

    他厌恶一切不受控制的人和事。

    所以,她像蜗牛一样地把自己蜷缩了进去。

    可她毕竟无法窝在壳内一辈子。

    圣母都无法做到就这么让顾冉毫无阻碍地拿奖。

    当哆啦知道虞柚以买花的借口要蹭车时,满脸的震惊,有一种“要开始了?”的惊觉感,但在游熠面前,自然要装作若无其事。

    就这么目送着虞柚上了游熠的车,她才拿出手机,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发送微信给她:【我一会就跟上,祖宗你稍安勿躁!】

    一个小时的车程,虞柚没有找到和游熠搭话的突破口。

    他闭着眼,眉眼间是藏不住的困倦,这些天,她跟在他身边,也是知道国内一年一度的电影评展也开始了,光是送评的电影都有数百部。

    作为电影展的评委,虽然不需要一部一部地看过去,但选择主要的看,也需要花费大量时间。

    虞柚安静着,没打扰他的暂时休眠。

    他闭着眼,神情惫懒,长睫紧密地垂下,彻底看不清情绪,那些虚的,假意的,通通不见,温和如海。

    她端详着,心情如散落一地的棋子。

    想不到该如何开口。

    更想不出能让他答应的理由。

    半个小时后,游熠睁开眼。

    车窗外已经能听到不远处的喧闹,皆是各家粉丝扛着□□短炮等着拍路透生图,安保的工作人员仔细的检查着证件。

    阿年将车停下,一路上已经从虞柚的表情里猜出了她必行的目的,也没有急着问她要去哪个花市。

    游熠半阖下眼,余光略过虞柚欲言又止的表情,慢条斯理地问:“想好了吗?”

    ——他怎么知道她不怀好意的心思?

    她佯装平静:“什么?”

    “你既然都跟到这来,不如帮我一个人情?”他挑眉,很有诱哄性地说:“帮我去把奖项颁了,我顺道去处理别的事。”

    “可以这样吗?”

    “旁人是不可以,但这个面子我还是能给的起。”

    无疑是天降彩券,给了她能兑换一次复仇的机会。

    阿年听着他们交换权利的主意,看似和谐地商讨,却觉得心惊肉跳。

    不是别人,恰好就是对准顾冉颁奖,送她进去无疑是给颁奖典礼制造了一场恐怖袭击。

    无人能知道虞柚会做什么事。

    闹出事端后,组委会一定不会就此罢休的,如此权威的典礼,里头都是歌手出身,发展成为有头有脸的尊贵人士。

    她有可能会葬送最后作为歌手身份的底牌。

    星途到了末路,游熠可以自然而然地丢开她的威胁了。

    他比谁都清楚,但漠不关心。

    这似曾相识的节奏感,阿年只能联想到最近开始莫名追起来看的《叛国》。

    游熠轻笑:“小柚,决定好了吗?”

    十三岁的昭柔被毒杀的原因,是死于太子想要斩除外戚掣肘而精心设计的棋盘中。

    二十三岁的虞柚会有一样的下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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