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节
被医院的肖明军给逼的,季岑都能扎上围裙捯饬出一两个菜了。
也不知身上的病让肖明军生了什么奇怪的馋虫。虽胃口没多少,却总是要吃家常菜。
季岑想隔三差五用小餐馆里买的对付过去。可肖明军偏就能尝出来。
逼的季岑不得不亲自操刀。反正只要是他从锅里弄出来的,不管咸了,淡了还是糊了,肖明军都能吃进嘴去。
让季岑一度怀疑,他的味蕾丧失功能了。
季岑从肖明军想吃鸡蛋糕的时候就时不时要给源封的豆姑打电话问做法。在豆姑的远程指导下,他的厨艺突飞猛进。
已经混到只要是做了饭菜,邵敬承都要闻味过来的地步。
“我发现了,肖叔是真喜欢这个菜,”邵敬承又闻着味来了,“连着吃两天了,他就不腻吗?”
季岑将锅里的白菜炖土豆盛出小份装进保温桶后说:“你要是腻了就到汪鹏那吃去,本来也他妈不是给你做的。爱吃不吃。”
“别,我吃,”邵敬承摸过碗筷,“我个到处蹭饭的,咋还能挑呢。”
季岑拎起保温桶就要下楼:“你盛出来回隔壁吃去,四季别离人。我去医院送饭,你出来记得把我这门锁了。”
邵敬承:“你不吃完再去啊老大。”
季岑边下楼边说:“晚过去一会儿就找,我还敢吃完送?我回来再吃,你先吃吧,哎,给我留点,别吃完了。”
“那肯定的啊。”
盛夏五点多的室外,一看到这样如橘子味汽水般的夕阳,季岑就能想起他在这夕阳下亲了戚衡。
想起这人,他就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过去。
戚衡在帮宋玉芬遛狗。
在楼下草坪里挨个儿看那几只多动怪有没有拉屎。
“还得住两天哪?”季岑问。
戚衡:“你说想我了,我就回去。”
季岑笑:“那你继续住着吧。”
“你没在医院?”
“正要去呢。”
“晚上留在医院?”
“嗯,今晚我陪护。”
“看来我是得回去了。”
“想回来就回来呗。”
“那不行,你得说想我。”
季岑懒懒的笑着:“我就不说。”
“那我说,”戚衡哼道,“我想你了岑哥。”
“有什么了不起的,谁不是呢。”
进了住院部大厅季岑的电话才挂。
正好碰到肖明军的主治医生。
朱大夫是白天不定时查房,季岑经常来医院也不能常赶上。
上次撞见还是几天前朱大夫带着帮实习生进病房,他想搭话怕耽误人家讲解,就没上前。
今天估计是有个别病床有特殊情况,所以朱大夫这个时间还没回去。他边叫住朱大夫边跑过去。
季岑在热情礼貌地打招呼后开始了让人舒适的社交聊天。
平时常来陪伴肖明军的家属太杂,老的少的都有。但朱大夫对季岑印象确实深刻。这小子看起来流里流气,但言谈举止却总是意外得体。
几句话下来,季岑本是不想继续耽误朱大夫时间。可朱大夫的一句话,让他已经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
“等等看配型结果,要是能匹配成功的话,49号床就能尽快安排手术的。”
49号床是肖明军的病床号。平时医护人员都习惯了按照床号记住具体病人。
“什么配型?”季岑站定后问。
等配型结果这种事都是跟家属聊,同病人不好直接讲的。毕竟结果还没出,病人的情绪容易波动。朱大夫有些发愣:“我以为你知道的。”
这一句“我以为你知道的”把季岑差点锤到地下室去。有人在没告诉他的情况下给肖明军做配型了。
他的反应快的很。直接就想到了刚在电话里跟他腻歪的人。
还真是。
既然事已出,其他疑惑在这时候都多余。季岑问朱大夫:“这个配型,是不是不好匹配上?”
他第一反应是希望戚衡的瞎折腾是徒劳无功。这样他在心理上就容易过得去。
不然匹配成功了,他到底是要选保住肖明军的命还是保住戚衡的肾。
他不敢多想。他怕自己膨胀自私,怕自己滋生贪婪。
变得薄情又卑劣。
“肾脏配型可以说是所有器官里最容易匹配的,在街上随便拽来几个血型相同的陌生人,都很可能匹配成功。换肾手术难的始终是肾/源来源,手术技术还有术后排异......”
季岑越听越凉快。
“朱大夫,配型结果出来第一时间告诉我行吗?”
“行的,也就这两天了,那天我打招呼让加了急。”
朱大夫以为季岑的急切只是因为想让舅舅赶紧脱离苦海,他回答时还拍了拍季岑小臂进行安慰。
跟朱大夫分开的季岑上楼时候一直在纠结要不要给戚衡打电话骂一顿。
可他心里太乱了,他怕只是骂个人他都骂不明白。
而事已至此,他又凭什么怪戚衡呢?之前戚衡只要说起要做配型他就会用言语和情绪表示反对。
有用了吗?最后还不是他妈的发生了?
他现在只能往他认为好了的方向想。
戚衡的配型不成功,就是他能想到的,相对好的那个方向。
戚衡的赤诚心意他从没说不领,但戚衡的竭力付出,他不敢要。
等配型结果是太煎熬的一件事。
戚衡有多希望配型结果成功,季岑就有多希望配型结果失败。
他们在这件事上不通气。一个以为对方不知道,一个装作自己不知道。
第二天上午季岑到医院的时候,朱大夫就敲门把他叫走了。
朱大夫一点儿不墨迹,到了走廊就跟他讲了配型结果是成功的。
季岑如五雷轰顶,朱大夫忽略了他的木讷,只当是太激动了。他开始给季岑渗透手术费用和手术安排。
“配型者那边院方也已联系过了,”朱大夫继续道,“我跟你说的这些,你那朋友也知道。你看看能不能今天你们双方一起到我办公室来,有些更具体的事项是要当面给你们统一说下的。”
季岑表情为难地看朱大夫:“这事能先不让我舅知道吗?”
朱大夫一脸错愕。
季岑紧着说:“再等等,会有其他肾/源的。”
“我是医生,我得对我的病人负责,你作为家属,却在担心什么吗?现在的技术没问题的。”
季岑:“你说的没问题,都是病人的情况,那失去一颗肾的人呢?”
“这种事常有,只有一颗肾,好好保养的话,是不会有什么太大影响的。”
季岑声音不大地说着:“那也不行,再等等。”
他深刻地明白,能救肖明军的契机出现了,他的内心已经开始了动摇。
这就是为什么最开始他就不同意戚衡去做配型的原因。
可口口声声说在乎他的戚衡,还是打着帮他的名义把他推到了他最不想去的境地。
一大早就接到医院电话的戚衡差点儿没完整把那通电话接完。
他是在宋玉芬和乔艾清不停尝试要凑过来听并妨碍他讲话的情况下跑回房间反锁了门继续的。
等他走出房间,乔艾清和宋玉芬就意识到,事情走向跟她们期待的相反了。
宋玉芬:“老儿子,你真要做那手术吗?”
配型要做了才具体知道。如果没有做就假设结果,戚衡会有遗憾的。
配型不成功就罢了,既然成功了哪有不继续的道理。戚衡可为季岑付出任何,这是他心里无比清楚的事情。
之前忙学习,现在他闲着了,有足够的时间精力面对这件事。得知配型成功的时候,他比拿到录取通知书还要愉悦。
戚衡看着眼眶已红了的乔艾清,深刻知道此时的他真变成了曾经别人口中传言的逆子。
做事不计后果,不顾亲妈反对,他可不就是个混球儿么。
小时候乔艾清教育他,需要瞒着妈妈的事和会让妈妈伤心的事,就都是不对的事。
这么看来,在面前两个女人眼里,给肖明军换肾就是不对的事。
可他长了这么大,拿过三好也进过监狱。是非对错在他那里早模糊了。
出于本心想要做的决定让现在的他不想去分对错。他既然做了,就不怕错。
他有他想要的结果。
看明白了戚衡的反应,宋玉芬当时就炸了。她指着戚衡问:“你对得起你妈吗?”
这个问题戚衡不用回答,问题本身就是带着指责的。
“我要是不给肖明军换肾,他可能很快会等到肾/源,也可能明天就挺不住了。这都不好说。但现在结果是可控的,只要我给他换肾,他就能活下去了。”戚衡说。
乔艾清:“他是活下去了,那你呢?没了一颗肾那得是多危险的事,你还这么年轻。”
“没有那么严重的,我也都咨询过了,少一颗肾没什么的,很多......”
“如果你妈还跟肖明军过,我们也许能理解你要这么做的一点点情有可原,”宋玉芬继续道,“可你妈已经跟他没关系了,为啥你还要这样?我跟你妈都知道你跟季岑他们,你们小哥们们处得铁。那也不能是这样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去成全别人吧?老儿子,少一颗肾那也不是小事,这风险可不能轻易承担啊。”
戚衡沉默了好久,乔艾清和宋玉芬都以为他是要想通了,准备反悔了。
他却抬头道:“妈,干妈,如果你们实在不能理解我为什么这样做,那我就跟你们摊牌吧。”
乔艾清和宋玉芬互相看了一眼,都搞不清楚状况。
“我跟......我跟季岑,不单是你们认为的那种小哥们间的情谊,”到了真需要张嘴表明的时候,在最亲近的人面前还是有些难以启齿,戚衡却还是咬牙坚持说了下去,“我俩......我爱他,他也爱我。”
乔艾清怕是她听错了:“爱?”
戚衡有股豁出去了的魄力,他重重点头:“嗯。是,我们在恋爱。我打算跟他这辈子都长长久久,我不这么做,现在没人能帮他,我想尽所能帮到他。”
“你.....你们......你们两个男孩子......恋爱吗?”宋玉芬震惊到了极点。
“我知道对你们来说这事是很受冲击,但确实如此,再过几天我们就好了整一年了,”戚衡语气平稳地说着,“我心疼他,我也知道肖明军对他有多重要,所以我......”
“别说了,”乔艾清打断戚衡的话,“你怎么......你怎么能是这样的呢?”
不管说不说下去,她眼里戚衡那一副“我意已决”的态度,都让她不想听了。
她知道这一刻的戚衡,已经是劝不住了的。
在她那比戚衡要给肖明军一颗肾更难以接受的是,戚衡说的他跟季岑之间的关系。
104 # 苦涩 其中利害他都清楚的很。
崔晓东放暑假没回家, 申请了假期住校。他考驾驶证的同时也帮季岑看店。
季岑给他介绍的沈教练认真负责进度快,现在他已到了开始练车的阶段。
下午他是要到永利看会儿店再去驾校的。他到永利门口见门锁着就知季岑是去医院了。
开门拖了地把拖把放在外面去晒的时候,他看到不远处的季岑无精打采的回来。
“季哥?咋了?”崔晓东高声问道, “肖叔情况又不稳定了吗?”
季岑抬头后快步走进门口, 将空保温桶随手放在收银台后, 金属勺子撞击发出的声音便停了。
“啊,没有。”季岑应道。
崔晓东:“你有事你就去忙,我得三点多才去练车呢。”
“这些天辛苦你了,帮了我不少。”
“可别说那话季哥,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话虽是这么说,但季岑不是不明理的。人家崔晓东也可以放假回家, 不用为了帮他看店而顺便考驾照。
驾照又不着急学,这孩子只是宽他的心罢了, 怕他觉得不好意思。
过几天张青辰过来就好了。那小子考了省城的一所综合性大学,铆足了劲儿弄了个三本。
豆姑早就给季岑打电话说办完升学宴就要小儿子过来。她知道季岑这边又要看店又要跑医院特别忙。
张青辰自己也愿意过来。大后天就是他的升学宴, 季岑因为要陪护肖明军, 说过自己去不了了。
他准备了份子钱,想张青辰来的时候再给。
张青辰说他升学宴当天下午就能坐汽车到。
季岑要去接站, 他偏不用,说自己又不是找不着。
得知戚衡的配型结果后一路走回来, 季岑心烦意乱六神无主,回了楼上卧室安稳坐下来,才觉得不那么慌了。
他栽倒在床边看着阳台里的铁锅, 想了很多。
他摸出手机要给戚衡打电话。
几次就差按下拨通键, 却都按了锁屏。
风扇摆着头在屋里乱吹, 午后倦意浓重, 脑袋渐渐就转不动。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 听到崔晓东在楼下喊他下去。
崔晓东的业务能力可以说是从他这百分百复制的,只要崔晓东在店里,就不存在弄不明白需要他下去亲自搞的。
季岑纳着闷答了声后起身下楼。
拐过二楼楼梯拐角季岑就看到站在一楼中间地上的宋玉芬了。
世故圆滑的他察言观色最属擅长,立马就察觉了这女人是压着火要发。
乔艾清不在长青后,宋玉芬也根本看不到了。这找上门来,没有事,那不是扯呢么。
以当下的情况来看,宋玉芬过来,肯定是跟戚衡给肖明军做了配型有关。
季岑从那几个台阶上走下去的过程就已经猜到了。
“宋姨,你过来了。”季岑浅笑着打招呼。
宋玉芬挪动了两步在屋里转了转,没看季岑,但话是对季岑说的。
“你让我老儿子去做的配型吧?”
打宋玉芬一副要骂街的样子进来,崔晓东就知道是有热闹看。他常在永利出没,虽然嘴上不说,该知道的事也都没少过。
见季岑对他摆手,他领悟后从收银台走出来道:“我去练车了,你们聊。”
崔晓东一走,季岑就把永利的门关上并把门上的牌子翻了个面。
宋玉芬一直认为季岑心眼儿多,要不是乔艾清跟肖明军有过曾经。她对这小子是一点儿都热络不起来。
满西宾这么大的小伙子里,属季岑会忽悠。
她认定了性格憨直的戚衡是被季岑忽悠了去做了配型,甚至是有了特殊关系的。
她跟家里的娘俩说自己去洋南商贸的店里了,实际是出门打车到了长青来。
她的火爆脾气可不允许她憋着一口气。
季岑回身搬了把椅子送到宋玉芬身边:“坐,宋姨。”
“别整没用的,问你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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