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节

    。

    祝兰衣想了半天，始终没有头绪。

    祝兰衣问：“你想要的是什么？”

    邱成海平静地说：“除了让谈之萍下地狱，我别无所求。”

    果然如此，祝兰衣彻底没辙。

    前几个空间里，祝兰衣似乎给了那些原书角色负面情绪，难道现在也要打击邱成海？

    可现在的邱成海虚弱得如同一个废人，已经没有继续打击的余地了。

    况且祝兰衣也做不到，他不想再伤害邱师兄。

    祝兰衣不死心地问：“真的没什么想要的了么？哪怕是一点点小想法都没有么？”

    邱成海陷入沉思，过了一会，他低下头。

    祝兰衣发现他的头顶已经有了许多白发，祝兰衣忍不住去碰了碰那些苍白的发丝。

    邱成海一惊，抬起头，往后退了退，低声说：“其实也不是什么都没想过。”

    祝兰衣耐心地引导：“是什么？告诉我。”

    邱成海说：“在惩戒堂的时候，我以为我要死了，于是我想……死了也不错，如果你听到我的死讯，也许会永远记得我。”

    祝兰衣心里剧烈震动。

    他动了动嘴，半天才说：“师兄，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希望你活着。”他告诉邱成海，“把你传送出玄霜宗的人是我，我希望你好好活着，将来我们出去了，能把酒言欢。”

    邱成海听了祝兰衣的话，又变回迷茫的状态，过了好久，他说道：“原来是这样……”

    邱成海太消极了，他在惩戒堂里被消磨了意志，祝兰衣鼓励他：“对，你要振作起来，我们不仅要把酒言欢，还要一起飞升。”

    邱成海问：“我这种废人也能飞升么？”

    祝兰衣斩钉截铁地说：“一定能，相信我，我会治好你。”

    邱成海闻言，露出淡淡的笑容，他惨白的嘴唇因为这个动作而撕裂开来，流出鲜红的血，看着触目惊心。

    祝兰衣突然感觉空间在晃动，惊讶地抬起头，看到头顶的黑色壁垒在扭曲。

    这样就行了？

    邱成海同样意识到四周起了变化，连忙对祝兰衣说：“你快点走！”

    祝兰衣低头看向邱成海，大声说：“师兄你多保重，再等等我会回来救你！”

    邱成海冲祝兰衣笑了笑。

    祝兰衣心里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他在邱成海这里似乎得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还没等他想清楚，他眼前一花，离开了空间。

    祝兰衣想，这一次总该能见到楚衿了吧。

    祝兰衣站定，果然看到一袭紫衣站在远处，如同紫色的轻云。

    可这里不仅仅有楚衿一个人。

    四周风雪一片，白花花的冰雪包裹着紫云，让那抹紫色看起来如此渺小可悲。

    君厌雪一步一步向楚衿靠近。

    祝兰衣搞不懂这一幕是怎么回事，楚衿看到祝兰衣，牵起嘴角笑了笑，说：“你来了。”

    祝兰衣这才看清楚衿的嘴边全是血。

    君厌雪转过头，看到祝兰衣，偏了偏头。

    祝兰衣又是一惊，他从没看过君厌雪如此麻木冷漠的表情。

    此时的君厌雪，仿佛一个冰雪雕刻而成的工艺品，完美无缺，却没有灵魂。

    可君厌雪的声音还是温柔的，他对祝兰衣说：“等等我，等我了结这一切。”

    他说完，转回去，继续走向楚衿。

    楚衿僵硬片刻，见祝兰衣来了都没用，立刻拔腿就跑。

    可楚衿哪里是君厌雪的对手，君厌雪飞身上前，立刻追上楚衿。

    冰雪无情地加注在楚衿身上，楚衿被击飞，重重落在地上，吐出一大口血。

    祝兰衣愣住。

    他本以为见到楚衿会有一场恶战，毕竟楚衿是原书主角，也是吸取修者精元的幕后黑手，哪能想到楚衿此时正被君厌雪按着打。

    君厌雪不停折磨着楚衿，嘴里念念有词。

    “杀了你，他就会相信我。”

    “杀了你，他就会相信我。”

    君厌雪将这句话重复了好几遍，祝兰衣才懂他的意思。

    祝兰衣心里一痛。

    他恨君厌雪欺骗他，他又何尝不是在逼迫君厌雪。

    祝兰衣在境魔窟告诉君厌雪，如今的一切都是因为君厌雪的消极造成的。

    君厌雪便死心塌地地找到楚衿，以为杀了楚衿和澹台炽，一切就能终结，祝兰衣就会相信他了。

    君厌雪什么都不在乎，谁都能杀，只要祝兰衣能相信他。

    楚衿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祝兰衣站在一旁看了一会，这才奇怪起来。

    千年前的楚衿，实力是三个人里最弱的，可好歹也是即将飞升的顶级修者，如今这样子根本看不出来，反倒还是原书里那个体质虚弱的主角。

    书里书外，楚衿的两种身份实在令人奇怪。

    眼见着君厌雪真的一点情面都不讲，要杀死楚衿，祝兰衣终于开口：“等等。”

    既然楚衿这么弱，且早被君厌雪发现无法脱身，也就是说刚才操控空间的人不是他。

    而擅于阵法的人，空间术法也不弱，所以……

    只能是澹台炽。

    澹台炽就在附近。

    84 # 84 没有五官

    澹台炽这个人一直以来都很神秘。

    他始终出现在别人的传言里, 祝兰衣却一次都没见过他。

    世人传颂他的惊才绝艳，无所不能，如今看来, 大半都是君厌雪的本事按到了他的身上。

    从君厌雪的回忆可以看出, 此人心机深沉, 无情无义。

    他一直躲在背后，不知道在原书吸取精元的阴谋里充当什么角色。

    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他还活着，且经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飞升。

    祝兰衣感觉澹台炽是三个人里对飞升执念最深的，如今依旧失败, 恐怕心理早已扭曲，成了一个疯子。

    实力强悍的疯子最难应付。

    祝兰衣开口让君厌雪等等, 君厌雪便停了下来。

    楚衿得到喘息的机会，顽强地从地上爬起来, 找了个勉强体面的姿势坐着。

    祝兰衣走过去, 盯着楚衿看。

    既然澹台炽还找不出来，不如先问问楚衿, 反正楚衿身上也有许多谜题。

    祝兰衣在楚衿面前蹲下来，对他说：“你好弱啊。”

    楚衿想笑, 可是伤势太重，笑都笑不出来。

    在原书里，楚衿用了祝兰衣的心和血, 才改善了体质, 最后一飞冲天。

    这一世可没那么好了, 没有祝兰衣, 他资质平平, 到头来依旧一事无成。

    祝兰衣奇怪的是，楚衿觉醒了记忆，怎么没有觉醒能力？

    “你被澹台炽丢下冰鉴峰后又发生了什么？”祝兰衣直截了当地问。

    楚衿终于扯出一个笑容，幽幽看着祝兰衣。

    祝兰衣见他不说话，干脆问：“以前的那些气运之子，是不是也是你？”

    楚衿爽快地点头。

    果然，所有的气运之子都是同一个人。

    祝兰衣又问：“你为什么要害修真界的那些精英？”他甚至替楚衿编造了一个理由，“因为你每隔一段时间功力就会散尽，所以需要吸取别人的精元维持？”

    楚衿听了他的话，笑得喘不过气，又呕出来几口血。

    他笑完咳完，艰难地开口说话：“你不去编故事真是可惜了。”

    祝兰衣沉下脸。

    此时，君厌雪出手，再次将楚衿击倒在地。

    祝兰衣想起玄霜宗的那位前辈，那么爱慕楚衿，愿意为他付出所有，最后只留下一具干枯的尸体。

    楚衿害了不少人，个个都是修真界的翘楚，如今悲惨地躺在地上，也不能引起祝兰衣半点同情。

    祝兰衣只想知道楚衿的目的，以及澹台炽在哪里。

    祝兰衣蹲在楚衿面前，用最后的耐心说：“说吧，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塑造成气运之子，为什么要吸收别人的精元。”

    楚衿躺在地上直喘气，说：“吸取人精元的不是我，你以为这样的我做得到么？”

    祝兰衣微微愣住，继而觉得有道理。

    若是真打起来，楚衿根本不可能制服谈之萍那样的高手，只可能是他负责当诱饵，引鱼上钩，而真正负责收割的是澹台炽。

    “至于为什么？”楚衿躺在那里，目光有些涣散，说，“因为我没有五官。”

    没有五官，永远是被忽略的那一个，哪怕三人成行，被抛下的也是他。

    “我想要所有人都关注我，所有人都为我着迷。”

    祝兰衣错愕地看着他：“就为这？就为这你害死了那么多人？”

    祝兰衣惊讶的语气惹恼了楚衿。

    楚衿坐起来，阴沉地望着他，说：“你懂个什么？你的体质天生吸引人，根本不了解我的处境，根本不明白我的心情。”

    他深深呼吸，接着说：“澹台炽想要飞升，从我的身上挖出肝胆，放到他的身上，他发现没有用，又切下我的其他器官尝试，发现还是徒劳，便把从我身上拿走的东西全部塞回来。”

    “然后他把我从冰鉴峰上扔下去，你以为他就放过我了么？后来他又找到我，把我变成了一个废人。”

    祝兰衣安静地听着楚衿诉说，没有打断。

    楚衿的脸上渐渐浮现一种病态的狂热，他说：“你以为我恨他么？不，我没有，我要感谢他。”

    “他对我说，虽然我成了一个废人，但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他让我当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所有人都围着我转，他们说他们倾心于我，愿意为我做任何事。”

    楚衿的眼睛里迸发出激烈的神采，他整个人灿烂耀眼起来，原本平淡模糊的面容也变得清晰，恨不得整个世界都以他为中心。

    “我终于得到了我想要的，我不再没有五官了，我不再有所残缺。”

    祝兰衣怜悯地望着他。

    刚才不同情他，现在却觉得他既可悲又可笑。

    澹台炽将楚衿伪装成气运之子，吸引着那些精英翘楚，楚衿从中得到满足，而澹台炽在合适的时机吸取那些人的精元。

    好一桩仙人跳的买卖。

    经过这么多年，澹台炽不知道吸取了多少精元，恐怕现在实力更加厉害了。

    楚衿被祝兰衣的眼神刺伤，指责他道：“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那些男人围着你转，你还不是乐在其中。”

    直到现在，楚衿还认为祝兰衣在跟他抢男人。

    祝兰衣说：“我没你这么奇葩的兴趣爱好。”

    楚衿恨恨地说：“我讨厌你，你轻而易举地拥有我没有的东西。”

    漂亮的外貌，绝佳的体质，还有带着香气的灵魂，无论祝兰衣走到哪里，都会被人瞩目，哪怕他再费劲心机，身边的人都会被祝兰衣抢走。

    祝兰衣觉得楚衿也疯了，无法交流。

    他抽空看了君厌雪一眼，君厌雪完全没有在听楚衿讲话，而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恨不得在他身上盯出一个洞。

    祝兰衣幽幽地想，其实这三个人全疯了。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

    天道为何给这三人惊人的才华与绝学，却同时给了他们不可弥补的缺陷。

    祝兰衣平静地对楚衿说：“不管你有什么理由，都是你自己选择的路，既然如此，就要付出代价。你是如此，澹台炽也是如此。”

    他问楚衿：“澹台炽在哪？”

    楚衿怔怔地望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强调：“我讨厌你。”

    祝兰衣点头：“我知道。”

    “可我也羡慕你。”楚衿说。

    祝兰衣沉默。

    “所有人都真心喜欢你。”楚衿渐渐冷静下来，眼里的光芒跟着黯淡，再次回归平庸。

    他看了看君厌雪，君厌雪从头到尾眼里只有祝兰衣一个人，哪怕他们之间有几千年的交情，君厌雪也不正眼看他。

    君厌雪是这样，澹台炽也是，只不过把他当成工具。

    “要是也有这么一个人真心喜欢我就好了。”楚衿说着，缓缓躺倒在地上。

    “可我没有五官，不会有人喜欢。”

    所有人都看不清他的长相。

    楚衿自己也知道，那些人声称爱慕他追随他，不过是因为气运之子的光环，抛开那些光环，他一无所有。

    紫衣之下，只剩空茫。

    他依旧是那个没有五官的孤独之人。

    “好羡慕你。”

    楚衿喃喃地说着，闭上眼，把身体蜷缩成一团，像个极没有安全感的婴儿。

    祝兰衣刚想开口说话，突然感觉一股暖流涌进自己的心间。

    他心念一动，居然吸收到了楚衿的宠爱值。

    楚衿的宠爱值源源不断地流进来，给鬼兰提供养料，鬼兰再次焕发生机。

    祝兰衣心情复杂。

    楚衿闭着眼睛，似乎在沉睡，又似乎已经死去，动也不动。

    祝兰衣知道他心灰意冷，却不得不继续问：“澹台炽到底在哪？”

    楚衿没有回答，他四周的空间起了变化。

    原来他们仍然在澹台炽空间术法的操控下，楚衿的心境发生变化，黑色的壁垒扭曲，空间再次把祝兰衣弹出去。

    祝兰衣连忙伸手去抓君厌雪，着急道：“跟着我。”

    他不想跟君厌雪在这时候分开。

    君厌雪望着祝兰衣拉着他的手，这才如梦初醒，反手将他抱在怀里，整个人腾空而起。

    白色的冰雪冲向黑色的空间壁垒，生生将整个空间术法完全破坏。

    祝兰衣在谈之萍那个空间用剑砍了半天都没砍破，君厌雪轻易做到了。

    祝兰衣心里气苦，还不忘喊：“带上楚衿！”

    要靠楚衿找到澹台炽。

    君厌雪向来祝兰衣说什么就做什么，立刻回头去找楚衿。

    可楚衿被黑色的壁垒包裹，像谈之萍那样一瞬间被拖进空间深处，消失了踪影。

    君厌雪说：“迟了。”

    祝兰衣有些遗憾，但也无能为力，好歹取得了楚衿的宠爱值，也是一项大突破。

    他被君厌雪抱着，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他们摆脱了澹台炽的空间术法，重新回到日光树内部。

    祝兰衣望着空荡荡的水晶罩，陷入沉思，过了半天才意识到，他还在君厌雪的怀里。

    祝兰衣浑身僵硬。

    君厌雪抱着他，坐在本该装着树心的水晶罩前，郑重地将他紧紧圈住，像珍宝那般藏着，那架势，仿佛不让任何人碰触一样。

    祝兰衣面红耳赤，说：“你放开我。”

    君厌雪头一次不听祝兰衣的话，说：“不放。”

    君厌雪让祝兰衣的脸贴着他的脖颈，自己的脸靠着祝兰衣的头顶，闭上眼，深深呼吸一口气。

    幽香扑鼻，这才感觉活了过来。

    从雪歌峰那日之后，他一直感觉自己是个行尸走肉。

    应该说，没有祝兰衣的那几千年，他始终是个行尸走肉。

    祝兰衣贴着君厌雪冰凉的皮肤，紧紧揪着他的衣服，心里泛上一阵委屈。

    他输得有够彻底。

    刚才祝兰衣经历那么多空间，见到那么多人，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