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4天已经彻底暗下……
石澳大宅。
傅玲玲吩咐佣人将灵芝、西洋参炖的乌鸡汤端来,边对庄家宜道:“你昨日又是一夜未归家,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庄家宜只低头喝汤,也不讲话。
傅玲玲瞧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火气直往太阳穴窜:“他家都是死绝了吗?轮到你去花钱出力?这都还没嫁过去,真要是嫁给他,我瞧你做牛做马的日子在后面呢!”
庄家宜终于抬起头,冷笑道:“他身上被枪子打穿的窟窿多大,妈妈知道么?我真该带妈妈去亲眼瞧一瞧,免得讲出来这样薄情寡义的话,叫老天爷听见,又要给我们一家记上两笔。”
“啪——”
只见庄汝连筷子拍在桌上,横眉怒目,对庄家宜道:“我看你才是该照一照镜子,瞧瞧自己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都是哪里学来的,横竖是家里人欠你的。”
他想起庄家宜那日在书房里,信誓旦旦讲非林涛不嫁的样子,更是火冒三丈,失望至极。
他胸口发闷,道:“你是铁了心要嫁给他,别怪我跟你妈妈不近人情。”
“你搬出去,不必再为庄氏做事,我会在报纸上发声明,我庄汝连与你庄家宜,此生父女缘分已尽,往后你好自为之。”
傅玲玲在一旁抹眼泪。
庄家宜看着父母,他们满脸愁容与失望,都不再是记忆中那样体面。
她心口涩得发疼,良久,才缓缓道:“我的一粥一饭,都是父母之恩,不过我都已过而立之年,有手有脚,离开家也未必就会饿死街头。爸爸不用担心,同林生结婚,哪怕贫贱夫妻百事哀,我再不会向家中张口要一分钱。”
说完,她便起身下桌了。
这一顿饭吃的叫人不快,庄汝连跟傅玲玲没吃几口,便叫佣人将一桌菜收了走。
佣人端来茶,庄汝连跟傅玲玲喝了两口,便见管家讲庄景明夫妇来了。
傅玲玲眼角都发红,称身体不舒服,留了庄汝连一个人在客厅。
庄景明看见父亲一个人坐在客厅,心中隐隐猜到大约又是庄家宜在家中闹了不愉快,便笑道:“上午陪杭之去做检查,没赶上同爸爸跟傅姨一齐吃中饭。”
提到中饭,庄汝连面色不豫:“不吃也罢。”
庄景明笑笑,护着宋杭之坐进沙发,又摸摸她的手心,叫佣人拿了毯子来。
庄汝连见小儿子跟儿媳恩恩爱爱的样子,想起傅玲玲的三个孩子,心里一比较,更是对庄景明夫妇和颜悦色。
“景明,都讲家和万事兴,你跟杭之感情这样好,我这个做老豆的,都好替你们开心。”
他叹道:“你在家中年纪最小,却是行事最沉稳的一个,那天我都还听见Charles夸你老成持重。哪里都像家宜他们,成日里尽会气我。”
庄汝连又见宋杭之恹恹的,好似打不起精神,便问道:“杭之,你家中事务是否忙碌?”
庄景明接过话,笑道:“她家中事务已经步入正轨,医生也讲她现时不必过度紧张,适当工作其实都会更有益。”
庄汝连却只瞧着宋杭之。他心知小儿子生怕妻子的工作权利被剥夺,关进大宅待产,他们这样人家的儿媳,总逃不过这样的命运。
但他仍是想听听杭之的想法。赫拉
宋杭之这才勉强笑道:“大伯过来接手,我肩上担子都轻好多。”
其实自从宋家出事,庄氏视若无睹之后,宋家已经跟庄氏断了往来。宋杭之的母亲王兰本就不喜欢庄景明,每每宋杭之带庄景明回娘家,王兰都借口不见,即便见面,也都是阴阳怪气,讲话句句带刺,叫庄景明再不要上门来给她添堵。如今也不过看在女儿怀了孩子的份上,才没对庄景明冷嘲热讽。
但生活始终都要继续,宋杭之仍不得不硬着头皮,陪庄景明来应付两个大家族的纷繁人事。
庄汝连听了,先是点头,然后才道:“你现在最紧要是安心养胎,其他都不要再太操心。”
宋杭之肚子里若是男胎,便是他庄汝连的长孙,意义非凡。
“你怀胎辛苦,我作为家长,看着也好心疼,我想私人先划给你一点零花钱,你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可能看不上,不过是爸爸的一点心意。”
庄汝连给了宋杭之1个亿“零花钱”。
宋杭之心内觉得讽刺,那日她低声下气来请求庄氏伸出援手,庄汝连怕信和的声誉被宋家丑闻连累,闭门谢客,甚至都搭私人飞机连夜赶去星岛。直至宋笃之的事尘埃落定,他庄汝连自始至终都未露面。
如今她怀了庄氏的孩子,连男女都未可知,庄汝连便大方拿出1个亿给她作零花。日后若是生出长孙,想必她一定能母凭子贵,10亿奖励都不在话下。
但宋杭之没作声,只是对庄汝连笑道:“谢谢您。”
时过境迁,她再不是无忧无虑的孩童。
庄汝连笑道:“我也不是老古董,你现时该做事就做事,只是毕竟不比从前,凡事都要更小心。”
他又对庄景明道:“你跟管家讲,浅水湾那边再添几个人手。我之前那台车给杭之用,再派两个人平时跟住她。”
庄景明都一一应承。
港岛国际机场。
天是青灰的,飘起细细的雨。
庄景明正在将28寸行李箱从后备箱里搬下来,肩头都被打湿。
宋杭之坐在车里,望着后视镜里的他。今日她出发飞纽约,是陪大伯宋行之去见一个故人。原本她以为家里司机跟着就可以,最多再派两名保镖,哪知道庄景明竟然都推掉工作,自己开车来送她。
庄景明撑起伞,扶宋杭之下车。
两人共一把伞,在风雨里立着。
庄景明道:“Anna会陪你,有事同她讲。”
宋杭之点头。
庄景明又笑道:“杭之,其实我都好不愿意你去外面。”
他的眼神认真,听上去并未在开玩笑。
宋杭之低下头,看着鞋尖,道:“我会常常致电问候你。”
庄景明帮她拢了拢大衣,笑道:“早点回家,我等你们回家。”
他用了“你们”,宋杭之的手抚上小腹。
庄景明见了,嘴角笑意更深,俯身亲了亲她的发尖。
渣甸山,花园别墅。
庄景明细细问了女佣庄老夫人的近况,示意她不必陪着,自己独自往二楼去。
卧室里的窗帘半拉着,光线晦暗,只在床头点了一盏灯。
上个月庄老夫人晚间起夜,没注意摔了一跤,虽讲没什么大事,老太太的精神头却是一日不如一日。她又不愿意住进医院,庄汝连只好将二楼卧室改成了简易病房。只是如今老人躺在床上,每日昏睡的时间都已经多过清醒了。
庄景明拿来一只小马扎,像小时候坐在生病的妈妈床边一样。只是这次躺在那里的,是将他带大的嬷嬷。
他握起老夫人搭在床边的一只手,她的胳膊瘦得厉害,轻的仿似只余下一层皮了。
庄景明轻声道:“嬷嬷,杭之她有了孩子,我要做父亲了。”
老夫人闭着眼睛,脸上是如海的沉静。
“我没有妈妈,都不知道向谁问,只好来问你。”
“嬷嬷,女仔有了孩子以后,是否都会难过呢。”
“杭之她有时会掉眼泪,其实我都看见,但我知道她不想提一些事,所以我都陪她装傻。”
庄景明抬手揉了揉眼睛:“Dario同我讲是激素变化,我好希望他是对的。”
“我记得你同我讲过,两个人同携到老,真心最紧要。可是人心都会变,只需要一点点筹码,兄弟阋墙,父子相残,旧友会背叛彼此,爱侣会变成最陌生的人。”
他想起从前种种,嘴角扯起一丝凉薄的笑。
“其实家宜讲得没错,我们家的人,都是薄情寡恩,自私又伪善。”
“但我......我都好想跟她同携到老。”
良久,他放下老夫人的手,侧过头,瞧见黄花梨木矮柜上放了一柄紫檀灵芝如意,忽而笑道:“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她已经嫁给我,是我的妻子,现时亦是有了我的孩子,我们必然都会同携到老,一生一世。”
天已经彻底暗下来,卧室内愈发晦暗,他的眼神显出一种沉甸甸的黑,带了静默的疯狂。
纽约第五大道,瑞吉酒店。
大伯宋行之下飞机便约旧情人喝下午茶,留了一名助理,跟Anna两个人陪同宋杭之办check-in。
“Lily,你怎么过来纽约!”
宋杭之转过身,只见翁聿戴一顶纽约洋基队logo的鸭舌帽,挑起嘴角朝她笑。
她答道:“我陪大伯来办事。”
翁聿笑道:“我来这边吃过brunch,下楼就看见你啦。”
他好像又长高一点点,宋杭之原先还能够到他耳垂,现在只到他下巴。
“你又长高了?”
翁聿摇头笑道:“你是不是傻。”
他用脚尖轻轻碰了碰宋杭之的鞋跟,笑道:“妹妹,你今天穿的平底鞋。”
这个动作显得很亲昵,庄景明留的助理Anna还在边上,宋杭之缩回脚尖,往后退了一小步,道:“谁是你妹妹,我都已经phd毕业,你这个法学院在读生。”
翁聿叹气道:“我可太伤心了。为了你,我都放弃港岛的璀璨星途,跑回来C大,通宵读reading写memo,找学长学姐骗到上届的outline应付final,好容易今年夏天毕业,还写了信跟你报喜,结果你都像失忆一样,还以为我仍是在读生。”
宋杭之讶然道:“你都给我写了信?我没收到呀。”
两个人又叽叽咕咕讨论了一番这封信的去向,宋杭之否认收过信,翁聿则坚持认为宋杭之一定都收到信,只是为了掩饰日渐衰退的记忆力以及对他翁某的冷漠绝情,现场失忆。
“算了,你请我吃饭,庆祝我毕业,好不好?”翁聿笑道。
宋杭之看了一眼正在讲电话的Anna,点了点头。
第五大道飘起纷纷扬扬的雪,翁聿随手将鸭舌帽反扣在宋杭之头上,笑道:“挡雪。”
鸭舌帽上有他的温度,宋杭之感到不自在,将帽子还给他,道:“我也有帽子。”
她从派克大衣的兜里翻出一个皱巴巴的红色绒线帽,戴在头上。
翁聿个子高,抬手便捏了捏帽顶的绒球,笑道:“它倒是挺配你。”
宋杭之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Anna,直接一巴掌拍在翁聿胳膊上,道:“我结婚了,结婚了你懂不懂,我丈夫心眼小得很,你注意一点。”
翁聿听了,却是笑得更开心了。
宋杭之气得一脚踹飞了街边的雪堆,Anna赶忙跑上来扶住她。
被翁聿看在眼里,嘴角的笑意渐渐都冻住。
翁聿在中央公园附近找了一间做地中海菜的小酒馆。
“香槟?霞多丽?还是——威士忌?”
宋杭之摇头,道:“热牛奶。”
翁聿合上菜单,漫不经心笑道:“Lily,你是不是要当妈妈了。”
宋杭之也不同他废话,边点头,边笑道:“是,我要当妈妈了。”
那一瞬间,宋杭之并不真正懂得翁聿的眼睛里是怎样一种神色,因为他很快便低头笑道:“那恭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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