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小鸟她面目狰狞丑陋无比

    整件事情太过于诡异, 以至于李普通不得不多测试一下，来证实自己不是幻听或者活在梦里。

    内心：“怎么回事？！真的是我在发出鸟叫声吗？”

    现实：“啾啾？！啾啾啾！”

    内心：“可恶！我现在真的是只鸟？！”

    现实：“啾！啾啾？！”

    哪怕整间屋子里四处回荡着李普通清脆的“啾啾”声，她还是不敢兼拒绝接受这个可怕的事实, 但当脖子变得只能一卡一卡地移动，垂下小脑袋，看到双手变成羽翅, 双腿变成牙签棍, 跟前的奥斯帕用一脸感动、苦尽甘来的幸福表情在呕血——

    事到如今, 李普通不得不承认了, 奥斯帕该死的魔药居然真的见效了，而她, 真的变成了一只鸟。

    而有些人, 天生就是当鸟的胚子。

    李普通, 便是其中之一。

    当发现李普通变成了小鸟，魔药终于奏效，奥斯帕表现得相当兴奋。

    他兴奋的样子吓坏了李普通，此时此刻在她眼中忽而变得相当之庞大的他, 仿佛下一秒就会跟妖怪一样扑过来，把她抓住塞进嘴里吃掉。

    想到这里, 李普通被吓得“啾啾啾啾”乱叫，不断扑打翅膀, 羽毛飞满了一屋子。

    翅膀扇着扇着, 她发现自己的视角一下子变高了, 来不及细想, 脑袋就“咚”地一下撞上了天花板，撞得她眼冒金星。

    而在这个时候，第一次飞翔的李普通展现出了她超乎寻常的潜力, 没错，就是当鸟的潜力。

    她不仅没有掉到地面，还出色地在混乱中精准地找到了通风口的存在，并如同一阵小旋风，全速朝它前进。

    李普通完美地控制住了自己，掌控了平衡，飞行之出色，仿佛她生来，就是一只鸟。

    身处小黑屋的时候，因为隐隐有微光从通风口那边照进来，所以她以为窗户的另一边就是外面的世界。

    可如今穿过了它，却发现另一头居然也是小黑屋。

    所幸还有一个通风口！

    李普通朝第二个通风口飞了过去，然而这一回，她得到的却是噩耗。

    没路了！

    来不及去看第三间屋子里有些什么了，她“咔咔”地转着脖子，找门找窗。

    说得上是窗的东西只有她来时经过的通风口。

    门有倒是有，但对它非常不友好——门柄是圆头的。任她使上了吃奶的劲儿用翅膀去拧，还是一直打滑，门柄一动不动，整个人……整只鸟几乎吊在了门柄上，成为了门饰。

    李普通急得满头大汗火烧眉毛，更在听到脚步声由远至近地传来时，如坠寒潭。

    先躲起来再说！

    刚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躲起来，她铆足了力气怎么都打不开的门就开了。

    仿佛通往阴间的大门朝她打开。

    脸色比往日更加苍白，此时在不知道哪里发出的冰蓝微光的映照下，说得上是脸色惨白的奥斯帕，脚步虚浮地走进了她的视界。

    她的一双翅膀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鸟喙，屏住了呼吸，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被来者发现了踪迹。

    奥斯帕蹲下了身，捡起了门边的一根黑色羽毛，露出了然于胸的微笑。

    “我知道你在这里。”

    李普通：我不在我不在我不在！那不是我的毛毛！

    像是在给李普通一个主动自首的机会，奥斯帕等了一会。

    见半点动静没有，他轻叹一声，才再有了动作。

    “既然你不肯自己出来，那我就来找你了。”

    李普通：嘤！

    奥斯帕走进房间的动作，给了李普通一种“捉迷藏里的鬼是真的鬼”的同款惊悚感。

    他每走出的一步都像踩在了她的心上，让它乱了节奏地疯狂跳动，恍然随时会炸开，炸成四分五裂的，她因此爆心而亡。

    李普通不得不逼自己冷静。

    越是在危机关头，就越要淡定，只有保持清醒和镇定，才有机会找到一条生路。

    如此反复在心里警告自己竟是真的起了效用。

    面对距离她越来越近，身影也越来越高大，犹如魔鬼在接近的奥斯帕，李普通不但没有那么害怕了，还真的发现了通往生天的路。

    ——走进第三间屋子后，奥斯帕没有关门。

    尽管看不清门外有些什么，这也可能是他故意露出来的破绽，总之，他没有关门，李普通有了可以逃向的地方。

    这一瞬的李普通狂喜，她下意识就要张开翅膀，饿鬼似地往门的方向扑。

    但她忍住了，而是等奥斯帕低下头的时候，才形如子弹一般地猛地往门口的方向发射。

    这应该不是奥斯帕引诱她现身的陷阱。

    因为当彻底穿过门栏的那一道线，她依然没有受到任何阻滞。

    太棒了！

    虽然接下来才是对她真正的考验，但至少她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正当李普通这么想，甚至高兴得忍不住要“啾”上两下的时候，犹如被渔网一把网住的鱼，她的前路突然被一块从天而降的巨石挡住，还冷不防地被一只大掌抓在了手里。

    一道冷冷的男声随即在头顶上方响起。

    “你在这里干嘛？”

    李普通出神。

    这声音听上去……似乎有点耳熟？

    当小鸟的脑袋猛地抬起，朝思暮想的熟悉面孔撞入视界，李普通霎时热泪盈眶。

    没错。

    是他。

    就是他。

    她的救星。

    她的心上人——穆尔。

    李普通哽咽，皱着一张小鸟脸，不同于之前因为恐惧、受到了惊吓的叫声，她的啼鸣多上了三分委屈、三分感动，剩下的全部是希望。

    “啾啾啾啾！”

    穆尔！你快救救我，我是你的通通，那个可恶的黑巫师趁你不在就对可爱的我下手！

    发送完求助信号后，李普通陷入了自我感动中：

    她就知道他一定回来找她的。

    她的努力没有白费，她就知道她从一开始到此刻的挣扎全部都是有意义的。她在困境中如是困兽犹斗地挣扎了这么久，全都是为了这一个时刻。

    李普通顺利用她清脆的叫声吸引了穆尔的注意力。

    他的视线从不远处的奥斯帕身上收了回来，落到了被自己捏住的那只东西。

    皱眉打量了下那只似乎在掉眼泪水——眼泪水都要把他的手都打湿的东西，之后一脸嫌弃地说：

    “哪来的乌鸦？面目狰狞，丑陋无比。”

    “……”

    “……”

    李普通：“？”

    你礼貌吗？

    就是在这个瞬间，所有恐惧害怕的情绪全部消失了，此时此刻，当下，李普通的小脑瓜里只有愤怒！

    狗男人！

    坏弟弟！

    死骗子！

    平时说什么爱她喜欢她到爆炸，结果现在她不就稍微改变了一点形象，就认不出她了？

    还说她面目狰狞，丑陋无比！

    可恶可恶可恶！

    你才面目狰狞，你才丑陋无比！

    李普通气得该死，不光开启了激光枪似的辱骂模式——虽然传出来的全是尖锐嘹亮的“啾啾啾”。

    还开启了疯狗乱咬人的撕咬模式——尽管她没有牙齿，小嘴巴只能啄一啄他的手指，还因为他皮粗肉糙骨头硬而受到了反甲伤害，鸟喙疼得要死。

    手里的小鸟这么能折腾，穆尔“啧”了一声，接着就用另一只手的食指拇指捏住了她的嘴巴，不让她啾啾，也不让她啄手指，把不安分的鸟脑袋死死地固定在原地——得庆幸他现在还算冷静，没有选择掰断脑袋，直接痛失所爱。

    “啾啾”声被制止，房间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虚弱的，靠着秘术才勉强压下誓约反噬的奥斯帕终于得以出声。

    在搞眼前男人喜欢的女人，不单逼着她喝了一堆奇奇怪怪的饮料，眼下还把她变成了小鸟，被抓了个正着，奥斯帕依然不慌不忙，气定神闲的样子。

    他对穆尔伸出双手，面不改色地撒谎：

    “我养的宠物不听话，飞到这里来了，我是来找她的。”

    “在她闹出不该有的动静之前，把她还给我吧。我会好好调/教她的。”

    听到“调/教”那两个字，李普通的身体抖了抖，差点就要炸毛。

    尽管是很埋怨穆尔认不出她，还说她丑，可这个时候，也只有他能带她远离可怕的黑巫师。

    于是她一边委屈巴巴地默默流泪，一边摆出弱小可怜无助凄惨的姿态，希望能让穆尔得知她是一只可怜的小鸟，不要把她送回魔鬼的怀抱。

    可穆尔没有注意到她，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奥斯帕浑身的血迹上。

    他微眯起双眼，像是注视着罪大恶极的犯人般审视奥斯帕，目光逐渐冷下，声线里也透出了一股寒气……说是杀气也不为过。

    “不要骗我。你到底做了什么？”

    小鸟的黑珠子眼睛里映照出的穆尔既熟悉又陌生。

    李普通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穆尔了。

    他最初的、她第一次遇见他时候的样子。

    他冷漠的、仿佛一只野兽随时能把人毫不留情地咬死的一面，在他好好先生般的温和脸孔，再不然就是陷入爱情的男青年的模样中，被冲淡得接近一干二净。

    也像是怕会吓到她，穆尔会刻意把凶狠的他收起来，只留下好的一面给她看。

    哪怕是平日里故意发狠，也仅仅是小狼狗吓唬人似地挥舞他的小爪爪，别说害怕了，不喜欢得更深就已经很不错了。

    穆尔这么凶奥斯帕，说实话，李普通过瘾是很过瘾的，有种帮她出气的感觉，但，有个问题——

    她只想他帮她出气，而不是拿她出气啊！

    感觉抓住她的那只手越捏越紧，越捏越紧，她的五脏六腑全部挤压在了一块，随时要爆体而亡，她哭得更凶猛之余，也在心里拼命尖叫，想着说不定穆尔就能跟她心意相通，听到她的心声也说不定呢？

    啊啊啊啊啊啊！

    穆尔你快看看我啊——！我要被你捏爆了啊啊啊啊啊！

    然而穆尔还在瞪着奥斯帕，压根没有听到她的呐喊，这让李普通一度很怀疑他们之间是不是真的存在感情。

    但，即使是没有感情，为了她这条比纸薄的命，她也得拼尽一切努力。

    浑身被抓得紧紧的，就像捏水球，穆尔再用一用力说不好器官能全部从嘴巴里吐出去。

    虽然嘴巴也被死死捏住，但李普通还真憋出了点声音。

    知道他听烦了“啾啾”，她不得不开发出了鸣管的最大潜力值，挑战生物学上的不可能，硬是挤出了两声：

    “嘤嘤……”

    嘤嘤我是你的通通啊……

    奥斯帕：“扑哧。”

    见李普通为了求生那么拼命，知道内情的奥斯帕不厚道地笑了。

    他笑得连肩膀都抖了起来，可能还牵扯到了内出血的器官，疼得他的面貌有点扭曲，再加上莫名的笑，简直是标准的反派角色。

    直到穆尔的眉心紧紧皱起，到简直能夹死苍蝇的地步，奥斯帕才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

    “你松松手吧。”

    “我可爱的小鸟要窒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