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捡到一个小孩儿(二更)……
应琼在拿到大荒钥匙后,带着凰连回了小破屋。
凰连一路上都闷闷不乐的。
等回了家,把自己关进屋内。
一连串行为举止之中,无一不透露着赌气。
应琼站在门外,用前两日沉晖给的零食诱惑道:“凰连,要不要吃零食呀?这是凤凰岭特供毒呦,特别香甜。”
屋内没有动静。
耐心只有几秒,应琼踹了门一脚,气势汹汹道:“又不是我不带你去,生我气干什么?十秒之内出来,不出来连零食都没了。”
十、九......三、二......
在应琼快要数到一的时候,听见了门被打开的声音。
凰连把头从门缝里伸出,快速地将应琼手里的零食啄走,像抢劫一般。
在凰连抢完零食要关门之前,应琼用手抵住了门,侧身溜进屋内。
凰连没抵得过应琼的力气,让其钻了空子。它两腮股满了气,瞪着应琼。
应琼觉得好玩儿,用手指戳着凰连的两腮,“噗嗤”一声,放气声响起,鼓鼓的两腮瘪了下去。
两腮消了气,凰连继续鼓气,应琼继续戳。
两人幼稚地玩起了游戏。直至凰连两边腮帮子酸得不行,傲娇道:“你干什么!戳疼人家了。”
“我都没用力,这么娇气。”应琼开始不动声色地给凰连下套。
一根筋的凰连,猝不及防,入了应琼设计的圈套。“那当然,凤凰这么娇贵,可不是你用来戳着解压的玩具。”
“是的,凤凰这么金贵,怎么能去大荒那么危险的地方呢?”应琼笑着说。
凰连琢磨出不对劲来,“你设语言圈套害我。”
应琼安抚,“我错了。却也是真不放心带你一起去大荒。若是平常的你,尚无所谓。只是你才涅槃不久,修为尚未恢复。”
凰连一想,是这么个道理。
也许大荒没什么好玩的呢!
它可以先让应琼去探探路。
“那你必须答应我,等我恢复修为,下次再去大荒,要把我也带着。”
“好的。”应琼没有任何愧疚心地,开了张空头银票。至于何时兑现——等到非得兑现的时候再说吧!
虽然但是,把凰连一个人放在这小破屋子里,应琼也是不放心的。
她想联系凰迹,让凰连回凤凰岭待一段时间。
凰连这就不乐意了,它打死都不同意。
“我宁愿一头撞死在小破屋的桌上,也不要回凤凰岭呆一段时间。”
它最近学会了“以死明志”。
应琼威胁:“你想待在这里,就必须去捡垃圾维持生活。”
凰连不想捡垃圾,更不想回凤凰岭,它圆润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我、我,嘤嘤嘤!”
豆大的眼泪像不要钱似的,砸到地板上,湿了一大片。
“眼泪攻击无效,”应琼说:“不去捡垃圾,你就只能靠别人的投喂生活。我看不起这样不劳而获的神兽。”
凰连挤着眼泪,委屈得像个被虐待的小媳妇儿。在回凤凰岭和捡垃圾之间,它犹犹豫豫地选择了后者。
应琼表示欣慰,她温和地给凰连顺着还没有长出来的凤凰毛。
“你乖。我抽两天教你怎么在垃圾堆里给自己找吃的。”
把凰连安排得明明白白,应琼去玄女府探望玄漪。
玄漪休养了大半个月,气色比被应琼刚抱回来那会儿好了很多。
但体内寒毒依旧,未除尽的余毒令她整个人比正常的神仙体温更低一些,看上去也更羸弱一些。
应琼把凰连也带去了。
自她捡到这只凤凰,今天是第一次带去见玄漪。
玄漪见应琼来看她,十分开心,显露在脸上就是气色更红润了些。
“今日看上去气色不错。”应琼摸了摸玄漪的额头,依旧冰冷彻骨。
玄漪笑得很甜,露出两颗小虎牙。
“因为应琼来看我了呀!”
“对了,听说你和一只凤凰神兽签订了终身契约。真是太厉害了!”她崇拜地看着应琼,眼神闪闪发光。
应琼被夸得有些害羞,谦虚道:“哪里哪里,机缘巧合而已。话说你也知道这件事情了?”
“自然,这事儿在天庭已经传遍了。大家都羡慕死了。”
应琼被提醒了一番,想起凰连,说:“正好,我今天把小凤凰带过来了。”
一回头,发现房内空空如也,没有凰连的踪迹。
仔细观察会发现,门上倒映着隐隐约约的,凤凰的影子。
她就说,怎么半天都没听见凰连插话,感情是在门外待着。
“等会儿,我去叫它。”应琼温声对玄漪说。
转头就恢复了平时的风风火火状态,出门和凰连互怼。
“怎么不跟我一起进来?总不至于是害羞。”
被戳穿了心事,凰连拧着脖子,不承认。
“才不是,我不像你那么无礼,直冲冲的就进去了。我进姑娘家的闺房,要在外面等一会儿,得人许可,让人来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应琼反思自己是不是确实因为亲近而忽视了礼节,因此,难得的,她夸了凰连。
“你说得对。”
“嘎?”凰连挠头,我说什么了就对了?
再次进门的时候,应琼非有礼貌地敲了三下门,得到玄漪含笑的“请进”,方才抱着凰连进了屋。
一进屋,就见玄漪笑得调皮。
“为什么特地敲门进来?”
应琼把凰连拎起来,指着它说:“它刚刚说,不敲门没礼貌。”
“不是用神识事先说过了吗?”
“神识归神识,敲门归敲门。凤凰虽然事儿多,有些小细节的地方还是能和我互补的。”
凰连被夸得飘飘然,当着外人的面,它颇有良心地为应琼说话。
“原来你用神识先说过了,那就不用敲门。都是礼仪,不必完全拘泥于形式。”
玄漪笑了下,“是位很体贴的凤凰神兽。”
应琼撇嘴摇头道:“可不要被它骗了。”
她开始说起前两日,带凰连去天庭学堂时的趣事儿。
逗得玄漪咯咯笑。
当事人凰连却听不下去了,它企图挽救自己的形象。“大家都很喜欢我,还送给我很多东西。”
应琼不拆穿这一点小小的虚荣心,她附和道:“是的,都喜欢你。我也喜欢你,玄漪也喜欢你,好不好?”
凰连:......我感觉你把我当小孩子哄,但是我没证据。
它不甘示弱,开始吐槽应琼令人发指的行径。
“应琼要一个人去大荒,不带我。给我气得,好久都没理她。”
“好久”等于一盏茶的时间。
用在这里是表示夸张的程度副词。
凰连在心中如是为自己的遣词造句辩解道。
“你要去大荒了?”玄漪问。
应琼了解玄漪,知道她肯定是担心自己乱来,于是保证道:“是。不要担心,我会努力找烈焰草,如果实在能力有限,也不会勉强自己。”
她又陪玄漪说了会儿话。
一旁窝在软垫上的凰连,轻啄自己翅膀下的皮肤——这是它无聊时的表现。
玄漪察觉到凰连的无聊,对应琼使眼色,示意带凰连出去转转,她这里不需要人陪。
也差不多到分别的时辰了。
应琼拿出一个小木牌——跟那日送给沉晖的一模一样。
“这是我之前去凡间求的平安符,暂时交由你保管。等我从大荒回来了,立马就来你这儿讨拿,好不好?”
她是怕玄漪太孤单,留个东西给玄漪作念想。
恰巧上次去求的木牌有两个。
一个给了沉晖,一个留给玄漪。
“好,我等你平安归来。”
五日的时间眨眼就过。
第六日,应琼早早地背上小竹篓,带上大荒的钥匙,在南天门等待。
天庭学堂集合地点是南天门,辰时之前,持有大荒钥匙的同学需到南天门等待学堂的统一安排,过时不候。
这个规定一出,大家都起了个大早。
应琼以为自己来得很早,谁知十多个人比她来得更早。
不过都是生面孔,她不认识。
须臾,应琼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沉振。
她有些好奇地想,如果龙阶说的是真的,她手上的大荒钥匙真的是沉晖给的,那么,沉振知道了这个事实会做何反应呢?
应琼摩挲着下巴,想象着,这场景应该会很好玩。
她还在想着沉振的反应。
沉振本振巴巴地凑上跟前。
来者不善,一向如此。
沉振也确实没有辜负应琼对他的期望,一张口就是知是老仇人。
“这不是应琼吗?怎么,特地来南天门,目送我们离去?”
应琼把手放在自己的唇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小点儿声,怕你声音太大引来大家围观,当众出丑下不来台。”
“呵呵,”沉振一点不信,他打听过了,即便是凤凰神族和九天玄女,也是没有进入大荒的钥匙的。
就凭应琼,怎么可能搞得到钥匙?
出于对情报的完全信任,沉振十拿九稳,“你是怕看的人多了,你自己丢面子吧。说得冠冕堂皇,其实是为了掩饰此刻的心虚。”
应琼揉着自己被轰炸的耳朵。怎么大家嗓门都这么大呢?真就锁呐成精呗!
像沉振这种不听劝的人,把话说得这么大声,就别怪她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
周围人因为略高亢的声音而投来些许探究的目光。
这些探究目光并无恶意,只是单纯的想看热闹罢了。
不论是凡间还是仙界,大家对白捡的热闹永怀赤诚之心。
沉振认为,这些探究的目光简直是对他言行的鼓舞。
他的语气愈发兴奋。
“应琼你恐怕都不知道大荒钥匙究竟是什么形状吧?不会真以为是一把钥匙的样子。”
“沉振,你是不是傻?”应琼深觉沉振智商感人,“为什么统一叫大荒钥匙?就是因为钥匙的形状都不一样。为了避免有心人对着钥匙的抢夺,故意不把形状说得很详细。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是想要将钥匙的形状公之于众吗?”
和沉振对立久了,应琼有种智商被侮辱了的感觉。
她究竟是何德何能,入了这位大少爷的眼,被天天针对呢?
沉振被这话唬住了,他说话有些不利索。
“那,那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在场应该有很多人都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拿到的东西叫大荒钥匙。”
比如说他自己,在拿到玉扳指地时候,压根不能把这圆润的碧绿和“钥匙”二字联系起来。
他笃定,大部分人都跟他一样,事先并不知道大荒钥匙的形状各异。
应琼环顾四周,见大家眼神中是对沉振方才话语的认可。
她轻飘飘地说:“确实,大家不知道,但没有人会像你一样,把这件事情嚷嚷得这么大声。”
众人的眼神一变再变。
对沉振的认可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逆转。
方才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为沉振找茬失败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沉振又开始了熟悉的换攻击点的方式——既然从这个角度他说不过应琼,那就换个角度。
“不管理论知识有多强,没有钥匙,你依旧进不了大荒。”
“是吗?”应琼朝沉振摆手道:“你过来,给你看个宝贝。”
?沉振满脸迷惑,“大庭广众,你要干嘛?”
“就是大庭广众,才要你过来。或者你更想让直接吃个定身术?”
应琼把自己的手指掰得咯吱咯吱响,要动手的意味呼之欲出。
沉振知道自己打不过应琼,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信条,他凑近了些,向应琼手指的方向,不屑地瞄了一下。
这一瞄,让他僵硬在原地。
他大伯的令牌怎么会在应琼手上?
“你。”沉振一个字的音还没有发全,应琼直接让他闭嘴。
“不想让更多人知道的话,就乖乖给我闭嘴。我让你说话,你再说话。”
沉振压低声音说:“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不然我就算死在这儿,也不会让你带着我大伯的贴身之物进大荒。”
应琼谈条件:“可以给你说清楚。但你要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我道个歉啊。”
“我对你道歉?”沉振冷笑。
看见应琼晃了晃手中的令牌,他憋下满身怒气,阴测测道:“我没对你做什么。凭什么道歉。”
应琼:“你让这么多双视线看着我,总归是要对大家八卦的目光有所交代。这样——”
她对着沉振的耳边一阵嘀咕。
这阵嘀咕,让沉振本就不好的脸色,雪上加霜。
但终究隐忍着没有爆发。
“应琼你最好真能跟我解释清楚真令牌的由来。不然说完这番话,我脸丢尽了,你也别想好过。”
应琼没接话,像打发小宠物一般摇摇手,“快去吧。”
沉振面对周围探究的目光,衣袍下的拳头紧紧攥着。
来南天门集合的人不多,但都是有头有脸的家族后辈。
他不想当着这些人的面,说出应琼在他耳边说的话。
又扭头看了应琼一眼,目光里的讨饶,恐怕连沉振自己都料想不到。
应琼笑了下,用口型说道:“必须说。”
沉振闭眼放空自己,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没有感情的学舌鹦鹉。
“我,沉振,文比不过应琼,武也比不过应琼。唯一比她好的就是家世。除却这个,我这个人本身,没有任何地方是可取的。”
“喔!”
人群中,不知道谁在惊呼。
场面过于尴尬。
以至于在一声惊呼之后,南天门外,沉默许久。
应琼之所以要沉振说这些话,为了出自己心口的气,也是为了让沉振自食恶果。
因为身份而产生的优越感,用这种优越感去欺压别人,就要为这种优越感而丢脸。
承认自己除了优越感之外,什么都没有。
想必,这能让沉振消停好一阵子。
沉振当着众人的面说完那段话,在原地站了许久。
应琼只是看着。
有些事情不亲身体会,别人说的再多也没用。
只有沉振体会过这种当众将自己的软肋暴露出来的痛苦,才能对当众羞辱别人这件事情心怀畏惧。
良久,沉振缓了过来。
他愠怒,质问应琼,“说,大荒钥匙怎么来的?”
应琼实话实说。
“龙阶说,是战神让他转交给我的。不信的话,可以亲自去求证。”
“你!我这就去求证!”沉振不信,他声嘶力竭地喊叫。
相较而言,应琼则淡定得不像一个当事人。“去吧,记得以后不要再这样找人麻烦了,丢人!”
言尽于此。
沉振赌气,跑离南天门。
等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南天门的寂静不再,恢复了初始时的谈笑。
只是谈笑的内容发生了变化。
大家对刚才发生的闹剧十分感兴趣,纷纷在讨论应琼是何许人也,竟然能让沉振当众说出那么跌面子的话。
要知道,那可是不可一世的沉振,是战神的侄儿,天帝的外甥。
有人科普道:应琼是那个比武赢了沉振,用垃圾淹了东海龙宫,还跟凤凰签订了终身契约的天一五。
难怪。众人惊觉,真不愧是传说中的天一五。
自此,在这些世家子弟心中,天一五不再只是个代号,而是实实在在有血有肉的应琼。
辰时,沉振没有回来。
天庭学堂祭酒,倾翰,准时出现在南天门,带领一众学子前往大荒入口。
“为了公平,采用抽签的方式,一个一个进入大荒。”
进入大荒需要大荒结界验证大荒钥匙,有次序地进入也是为了避免有心之人打探到大荒钥匙的真实模样。
应琼比较走运,抽到第一序列进入大荒的资格。
越早进入越有利,同时,风险也更大。
但她不怕风险。
大荒分为左大荒和右大荒,一边是正常的昼夜交替,一边永远处于夜间。
两边有着天然的屏障——灰川。
大荒共开放十五日,在这十五日内,进哪边大荒,由进入者自己选择。
一般而言,都会从相对简单的左大荒开始历练。
应琼也是如此。她选择先进有昼夜交替的左大荒。
大荒如名,大且荒凉。
环顾四周,苍茫茫一片,望不到尽头。
风卷黄沙起,偶有一两只说不上名字的黑鸟从头顶盘旋而过,发出这个空间内仅有的活物的气息。
应琼没在入口处多做停留。
她凌空飞行,视野变得高而宽阔。
在视野的尽头,有一片红色森林。
那里,据《大荒志》中记载,是左大荒中生物聚集之处,有数不尽的奇珍异宝。
红色森林中,有一座九层塔,塔中生物各异,珍宝无数。
是她此行的目的地。
应琼飞了大半天,抵达红色森林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是红色森林的外围。
虽然有树,但稀稀疏疏的。
越往中心处走,树的种植密度越大,地势越复杂。
接下来的十五天,不那么好过啊!
应琼决定先休整一下。
补充好体力,才能面对接下来的各种情况。
从锁囊中拿出准备好的干粮饼,唤出从凰连那里借来的一撮凤凰火,应琼将饼烤得焦香四溢。
就在她准备往烤好的饼上咬一大口,体会食物的美妙时,敏锐地察觉到不远处有一双眼睛,带着攻击性,观察着这边的动静。
由于不能确定那双眼睛的具体方位,应琼假装无事发生,照旧吃着饼,借此放松对方的警惕。
品尝的心情没了,嘴里的饼只囫囵嚼了几下就吞了下去。
她的精神力,全都集中在观察自己周围的环境上。
机械地一口一口咬着饼,眼见着饼都快吃完了,那双有攻击性的眼睛还没动静。
直至,饼只剩最后一口的时候。
一棵粗壮的树后,“唰”得飞出一个黑色身影,直奔应琼而来。
应琼站在原地没动。
黑色身影非常迅捷,近了应琼的身之后,朝应琼踢了两脚,趁其不备,夺走了剩下的饼。
而后,如出现时一般,突然且迅速地逃离了。
应琼拍了拍手上的饼皮碎屑,笑了下,说:“敢抢我的食物,好,你人没了。”
她跟着食物上凤凰火的气息,在一个垃圾堆里,看见了那抹黑色身影。
黑色的衣服破破烂烂,背对着她,肩膀一抖一抖的,似是在狼吞虎咽。
察觉到应琼的靠近,抖动的肩膀沉寂了下来。
应琼看出那人想要逃跑的意图。
在黑影要钻进垃圾堆藏匿时,应琼给他施了个定身术。
这一定住,方能仔仔细细地观察这个黑色身影。
黑色身影其实是一个身高只齐应琼腰际的小男孩儿。
小孩儿长得白白净净的,脸上挂着几道灰痕,看样子几天没洗脸了。
他的眼睛湿漉漉的,像迷茫的小鹿。
小巧好看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又像头倔强的小牛。
五官立体,但脸上带着些婴儿肥,可以看出长大之后是个大帅哥。
总的来说,是一个衣不蔽体的逃难者。
应琼虽然也衣着破烂,但衣服好歹能蔽体,只是有补丁的破烂而已。
而这小孩儿,则是真正的衣衫褴褛。
左肩头的一块布料不知被什么给勾了去,圆润雪白的肩头裸露在外面;腰侧也破了个窟窿,衣角的布料被咬得参差不齐。
最重要的是,衣服穿在小孩身上晃晃荡荡的,看上去尺码大了不少,导致小孩像是偷穿了自家大人的衣服一般。
应琼解开了小孩儿颈部以上的定身术。
她把刚刚被抢的饼拿了回来,在小孩儿的眼前晃悠,说:“想吃这个饼吗?”
小孩儿依旧倔强地抿着嘴。
可是应琼清楚地看到,他咽了咽口水。
应琼把饼递到了小孩儿嘴前,继续诱惑,“吃吧,看你确实饿了。”
小孩儿抬眼,目光认真地看着应琼。见对方脸上没有说笑或者恶作剧的神情,这才轻轻张嘴,斯斯文文地把那块饼吃掉了。
“还想吃吗?”应琼问。
小孩儿脸上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粉色,他的声音压在喉咙里,囫囵得听不真切。
应琼没听清,“你说什么?”
“想吃。”
这次应琼听清了。
她看着小孩儿说:“那我们交换条件。我管你吃,但你要在接下来的十五日内帮助我,做我的小保镖。”
小孩抬眼再垂眸,再抬眼再垂眸,一副犹豫不定的样子。
“果断一点。”应琼道:“看你的样子,应该在这森林里逛了挺久的吧?一直没找到吃的?现在,除了跟着我,你只能挨饿。”
“为什么要我做保镖?你比我强多了。”小孩儿问出了心中所惑。
这是应琼第一次听小孩儿说一句完整的话。声音是带着稚气的正太音,清爽又奶乎乎的。
她回答道:“两个人总归是比一个人要安全些。怎么,你不乐意?那我拿着这些食物找别人去喽。”
故意从锁囊里拿出各种好吃的,摆在小孩儿周围。
“你看这个包子,又大又圆。里面是肥瘦相间、一□□汁的肉馅。”
“你看这个馒头,平平无奇,实际上有股奶香味。而且发馒头的面是用玄女府的露水和出来的,吃了能消除疲劳。”
“你看这个饼,又酥又脆......”
“我答应。”小孩儿总算忍不住美食诱惑,答应了。
应琼很满意,也不忘威胁道:“十五天之后,你就获得自由了。但是这十五天之内,可别想搞幺蛾子,你打不过我,知不知道?”
小孩儿点头,应琼给他解了定身术。
“还饿吗?”应琼把刚刚拿出的包子、馒头、饼,各放了一个到小孩儿手上。“继续吃,吃不饱还有。”
小孩儿看着满手的食物,小声地道谢,斯文地小口吃了起来。
应琼能看出这孩子饿得挺久,吃饭却依旧斯文,想必受过良好的教育。
她问:“你叫什么?是大荒的原住民还是从外面进来的?”
小孩儿吞下嘴里的食物,回答道:“我不记得了。一醒来,我就在这片树林里,什么都想不起来。”
“那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我不能一直叫你小孩儿吧?”
小孩儿想了一下,不确定道:“我好像,姓沉。”
“姓陈啊,”应琼听着发音,自然地以为是耳东陈。
“这样吧,我给你取一个‘陈’姓的名字。十五天之后,你要是不愿意用,就自己再换一个。”
“好。”
应琼托腮道:“就叫你‘陈富贵’吧!希望你成为一个又富又贵气的人。这个名字很棒吧?”
......
应琼见小孩儿一脸受惊的表情,轻捏着他软乎乎的脸蛋说:“你那是什么表情?不满意吗?”
被取了新名字的小孩儿看着手里吃了一半的肉包子,突然有些后悔。
后悔自己就这么答应了给应琼当十五天的保镖,更后悔自己刚刚那么果断地答应让应琼给他取名字。
“行吧。”他勉强地接受了自己以后就叫‘陈富贵’的事情。
吃人家嘴短,十五天,忍忍就过去了。
给陈富贵取名,让应琼回忆起了曾经,荒芜老君给她取名的场景。
应琼抬头,看着挂满了星星的夜空说:“富贵儿啊,你看我多好,给你取的名字寓意这么好。我师父当初给我取的名字,寓意就很潦草。他说我小时候就会嘤嘤嘤,所以让我姓‘应’;捡到我的时候正是琼花开放的时节,名字就给我取了个‘琼’。”
“可是,应琼应穷,应该贫穷。那个臭老头真是一点都不懂谐音梗。”
陈富贵选择默默地吃。
他不赞成应琼的说法。
应琼这个名字,明明比陈富贵好听上百倍。
见陈富贵儿没有兴趣,应琼及时止住了话题。她换个话题,问道:“富贵,你知道九层塔在那个方向吗?”
陈富贵说:“森林的最中央。”
“你去过?”
“曾路过。那里妖兽凶猛,不适合觅食。所以就没进去。”
“那明天一早,你带我过去吧。”
“......好。”
“对了,”应琼从锁囊中翻出一套衣服。“你把这套衣服换上,那破破烂烂的衣服脱下来,我给你缝补一下。”
陈富贵紧紧攥着自己身上这件破烂黑色衣服的衣领,磕巴道:“现,现在吗?”
应琼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是现在。明天我们就要进九层塔了。别说衣服破了,可能缺胳膊断腿儿的情况都有,肯定没时间给你补衣服。”
陈富贵转过身去,背对着应琼,他眼睛一闭,心一横,松开了紧攥衣服的手,缓缓地将衣领打开。
衣服退至肩膀的时候,感受到应琼的目光,又飞快地把衣服披上,遮住裸露出来的大块肌肤。
他回头,既委屈又生气地瞪了应琼一眼。
应琼默,她真不是故意看的。她一个成年人,怎么会对小孩子有兴趣,又不是变态!
“我闭眼,不看你换衣服。别磨磨蹭蹭的,快点脱。”
片刻后,应琼闭着眼睛问:“换好了吗?”
“换好了。”
应琼睁开眼睛,见富贵儿已经穿上了她的衣服,有些宽松,倒也大体合适。
“不错。不过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陈富贵不知道怎么表达。
他闻到应琼衣服上淡淡的松木香气。
一种陌生的气息将他包裹住,让他觉得不自在。
不过所幸,应琼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要个答案。
她接过陈富贵脱下的破烂黑衣,眉毛皱成了麻花儿。
“衣服破到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你可真是个人才。”
想到陈富贵一个小孩子,失忆了,孤身一人在红色森林里,大概吃了不少苦。
应琼柔和了声音,说:“今晚安安心心地睡吧,我守在你身旁。”
她用法术补好了衣服。
抬头一看,陈富贵已经靠着树睡着了。
将补好的衣服披在富贵儿的身上,应琼靠在离陈富贵最近的树干边,打坐休息。
她没有发现,刚刚还睡得一脸香甜的陈富贵,此刻偷偷睁了眼。
陈富贵观察着应琼,心想这真是个怪人。给他吃给他穿,就为了让自己当十五天保镖。
应琼边打坐边想。她捡个对红色森林熟络的小孩儿真是太好了,这不,一问就问到九层塔的具体位置。
而且,刚刚补衣服的时候能感受出来,陈富贵穿的那件黑色衣服面料极好,想必也是哪个世家公子。
这要是能把陈富贵带出去,为他找到家人,岂不是能拿到一笔不菲的感谢金?
两人各怀心思,在大荒安静的角落里,沉沉睡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享受美梦的时候,红色森林中心的九层塔中,一声凄厉的呼救声被一剑扼杀在嗓子里。
头与身体分离,鲜血四溅。
——有人,遇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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