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节
……
谢云书重生后从来都不想去找江行止,不想再跟江行止产生半点瓜葛,怕的就是这一刻。
只是这么多天来江行止不但没有发过病,他还活蹦乱跳,尤其小黑花上线时更是武力爆棚,谢云书都不知道落了多少下风。
谢云书焦急地向窗外寻找司机老葛的身影,遍寻不着后他打算自己开车把江行止送到医院去,他半站起身想从后座爬到驾驶位上,江行止蓦然从后面抱住他。
“我没事……”江行止的脸贴着谢云书的背,蹭掉了所有的湿意,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时声线已经完全恢复了冷清沉稳,重复道,“我没事,不需要去医院。”
谢云书坐回来,拇指和食指捏着江行止的下颚抬起他的脸,审视他通红的眼眶和脸颊上弥漫的清浅血丝,语调沉凝:“你这叫没事?”
“我的身体真的没事,如果你不相信,改天我带你见我的医生。”
江行止直视着谢云书,漂亮的双眼皮上压出深深的褶,不知什么时候他眼底如墨般浓重的深黑色褪去了一些,清澈的瞳仁像是在干净的泉水里刚刚浸泡过,这让他说出来的话显得格外真诚可信。
“那你刚才怎么了?”谢云书没那么好糊弄,如果江行止的身体没问题,那他刚才就是情绪的全然崩塌。
谢云书想到江行止刚刚唯一做的事是亲了自己,如果江行止为了这个而崩溃……谢云书额角的青筋蹦蹦跳,压都压不住。
江行止双手用力搓了下脸,忽然说:“对不起,我不该跟你吵架。”
都说六月天孩儿脸,谢云书觉得这句话应该改成六月天江行止的脸,他的火气来时排山倒海,消时又风卷残云。
江行止把谢云书的手心放在自己的掌心里,另一手覆住他的手背。
三只手上下交叠在一起,透着奇妙的亲昵与交融。
“我之前没有控制好情绪,很多话说得词不达意,对不起。”江行止视线垂敛,面露歉然,明明在说着道歉的话,却又隐隐显露出一种让谢云书极为熟悉的掌控感。
谢云书也不知为什么,他在面对单纯憨直的江行止和狂妄邪佞的江行止时都能够游刃有余,但只要江行止摆出这样正襟危坐,凝眉敛目的面孔,他就会从心理上生出一种微妙的被压迫感,连脊背都不自觉挺得更笔直了些。
江行止说话的同时手指一根一根揉捏着谢云书的指骨,这仿佛只是个无意识的小动作,他做得极其自然,不具备任何狎|昵的意味。
谢云书被他捏得手指发麻,有些不自然地说:“既然你道歉了,那就算、算了,我的态度也不是很好……”
江行止话锋再转:“但是我道歉的只是我的态度,关于你对裴寂这件事的处理方法,我还是不认可,我也不为我的嫉妒心而道歉。”
谢云书:“……”所以你道歉了个寂寞?
“你知道我是怎么喜欢上你的吗?” 江行止突然问。
“啊?”江行止的话题跳转得太快,谢云书追得都快凌乱了,但他还是回答,“你不是说,是因为一把伞……”
“是啊,只是因为一把伞。”江行止微笑起来,温柔深邃的目光看着谢云书的脸,又像是透过谢云书的脸穿过了更遥远的时空。
……
下午五点半,正值下班时间,暴雨如注,乔园集团里涌出无数员工,雨水、人流与车海汇聚成巨大的洪流涌向城市的四面八方。
公司门口的公交站附近停着一辆所有乔园员工都万分熟悉的迈巴赫,深色车膜隔绝了所有窥视,但车内的人可以看清外面的世界。
江行止看完一份报纸,无意地往外面一瞥。
公交站台那里挤满了人,穿着白色毛衣的男生站在最边角、靠近垃圾桶的位置,他手里拎着一个蓝色的Logo袋。
乔园集团招人有一次笔试,两次面试,终面的时候会给所有参试者一份纪念品,江行止于是知道这个男生是来面试的。
男生把伞柄搁在肩上,出神地望着雨幕,整个世界光线昏暗,他的脸部轮廓却异常白皙明晰,Logo袋吊在他的指尖,晃啊晃的。
江行止也不知为什么就看出了有趣来,一直盯着人家看。
男孩的头发微有些沾湿,晶亮的水滴从他乌黑的发间钻出来,滑过漂亮的鬓角,他抬手抹了下,头颅微偏,露出颈侧淡青色的血管。
站台边不知何时出现一位老太太,瘦小伶仃,战战巍巍,手里的小花伞被风吹得东倒西歪,有一根伞骨还是坏的,人们毫不怀疑如果风雨再大一点,能把老太太和小花伞直接吹走。
她不停往别人身边靠近,像是想向人询问什么,但几乎所有人不等她开口就转过了身去。
世风日下,谁敢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随便搭理老太太啊。
只有穿白毛衣的男生搭理她了。
男孩举高自己的伞,把老太太和她的小花伞完全罩在伞下,直到把那位老太太送上了她想要搭乘的公交车。
江行止看着那把伞,心里像是被缓缓注入某种酸软的液|体,一股难以名状的柔情如海潮一般来势汹汹,让他不明所以又不能抗拒。
江行止一直都有雨伞情结,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在他最濒临绝望的时候有一把伞撑到他的头顶。
他对自称救了他的黎晓枫毫无亲切之意,只是后来他的几位主治医生都和黎晓枫沾亲带故,彼此就认识了很多年。
在他心里,始终难以忘怀的反而是一把黑色直骨伞,经历多年时光冲刷都不曾从记忆里褪色分毫,真正宛如朱砂痣一般的存在。
而那个穿着白色毛衣的男生就在同样一个下着大雨的傍晚闯进了他的眼帘。
对于江行止来说,那是他看到谢云书的第一眼。
……
“你看,只是那么一眼,我就动心了。”江行止微微笑着,他的睫毛还有些潮湿,在轻颤中碎成一片星光。
谢云书还以为江行止说的是不久前发生过的事,他的嘴角抿出一丝弧度,本来想绷,可不过一秒就绷不住,他笑着别过脸,轻咳一声:“那你心动得也太草率了啊。”
江行止凝视着他,徐徐说道:
“云书,是你自己不知道,对你心动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我会这样,你有没有想过,裴寂也会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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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 # 你是我的男朋友。
谢云书听江行止前面半句“对你心动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时很不好意思地撇过头摸了摸鼻尖, 再听到江行止后半句“裴寂也会这样”,立马喷笑了。
他简直觉得这是他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你在说什么?裴小狗对我?”谢云书食指指着自己,用一种“你的想象力比八百匹脱缰的野狗还能狂奔”的荒唐眼神瞅着江行止。
“你不信?”江行止迎视着他,淡淡一挑眉。
谢云书看江行止身体真的无碍, 人也放松下来了, 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陷进迈巴赫弹性良好的皮质座椅里:“别胡扯了, 裴小狗真不是我们一路人。”
江行止倒是好奇了:“你怎么能这么确定?”
谢云书的后脑靠在椅背上,柔软乌黑的头发有一簇蓬松起, 弯出小小的弧度贴着他的侧脸, 衬得他的皮肤格外白净明晰。
他向江行止斜斜瞟去一眼, 要笑不笑道:“我们Gay天生就有辨认同类的雷达, 你没有吗?”
江行止一脸的“还有这种事”, 他认真偏头想了想, 诚实道:“我不知道。”言语之间隐有唯他自己才能懂的懊丧,他要是有这种雷达, 前世就不会困扰那么多年,早就对谢云书出手了。
谢云书耸肩,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抬手在江行止整齐的鬓角上刮了下, 忍笑道:“那只能说明你……不够Gay。”
其实谢云书完全是在胡诌,除非同类集群的地方,否则大部分的Gay只要有心都是可以把自己隐藏很好的, 要想在茫茫人海里准确找出同类, 要么是纯0表现出的性征太明显,要么是一方从眉梢眼角的秋水春波里刻意发出暗示, 否则哪里认得出来。
可江行止居然还真的信了, 他蹙起眉心, 嘴唇抿紧,竟是面露苦恼之色:“我不知道我Gay到什么程度……”
谢云书憋起笑,刚想借机再逗江行止两句,江行止却握住他的手,又捏着他的指骨把玩起来,说:“我对别人是不是Gay也丝毫不感兴趣,但我有我辨认情敌的雷达……”
“狗屁情敌!”谢云书忍俊不禁,“你真的是想太多……”
江行止突然说:“裴寂在你面前,会脸红。”
谢云书一愣。
江行止定定看着他,语速缓慢道:“他只有在你面前才会脸红,你自己都没有发现到吗?”
谢云书不笑了。
江行止拍了拍他的手,目光里流露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安慰意味,不紧不慢地继续说:“诚如你所说,我们是同路人,我们自己知道除了特定的心动对象,我们跟其他所有的男性之间都是以同性相处……”他顿了顿,略微加重语气,“但是在异性恋者的眼里,我们就是他们的异性。”
一针见血。
谢云书深吸口气,他的脑海里不禁里回想起和裴寂相处中的一些片段细节,眸光在明与晦间反复闪烁了几个好来回,终于迟疑地开口:“我对他……”
“缺少了分寸感,”江行止温声接口,“如果裴寂不知道你是Gay,你对他释放出友善,他只会当你是哥俩好,但他明知这个前提,你还对他如此无微不至,这就很容易造成误会了。学校里关于你们的传言铺天盖地,连所有老师都知道全校里只有你制得住他,连他最好的朋友都觉得你对他的好是别有所图。”
江行止一开始还心平气和循循善诱的,说着说着语气就微妙了起来,他学着谢云书之前斜斜瞥他的眼神,也戏谑地瞥回去,半真半假半揶揄地说:“我每天追在你屁股后面,学校里都没几个人看好我们,就是因为他们先入为主,觉得你跟裴寂更有cp感。”
“……”谢云书满头黑线。
江行止这后半段话还真不是无的放矢,他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不出早操,每天就趴在教室前面那边的栏杆上找谢云书的身影,隔壁班里也有不出早操的女生都趴在附近,叽叽喳喳讨论九班的几个帅哥。
而谢云书因为几近全然公开的性向,成了所有话题里的焦点。
江行止从姚湛的素描,听到裴寂的许愿星瓶,最后还听到她们一致认为,谢云书跟裴寂才是双箭头,他俩最配。
……江行止直把自己气成了个大柠檬。
谢云书的食指轻轻点着下颌,思索了半晌,最后不得不承认江行止说的都有道理:“我明白了,我会处理好裴小狗的事。”
江行止面上不动声色,只有眼尾里泄露出一点得逞的闪耀光芒。
既然他刚点出谢云书没分寸,那自己就要表现得很有分寸,哪怕心里的柠檬汁还在翻江倒海,江行止还是很聪明得见好就收,他饶有趣味地问:“你为什么叫他裴小狗?”
谢云书一哂:“那是我给他取的外号,你不觉得他一头金毛跑起来张牙舞爪的样子,好像是只没成年的小金毛?”
“一头金毛跑起来……”江行止脑子里浮现出那个画面,“那不应该是小泰迪吗?”
谢云书不太在意:“你管他金毛泰迪,都是裴小狗!”
“对,他就是只小狗。”江行止弯着唇角,满意地点头。
裴寂是“裴小狗”,他是“江小花”,果然在谢云书心目中自己的地位更高,毕竟小狗是用来遛的,小花才需要阳光雨露得呵护着。
谢云书低头看了眼时间:“你把你司机叫回来,赶紧的,咱们得上学了!”
“不急,我还有话没说完,”江行止把谢云书转过去的身体又扳回来,他一只手按在谢云书的肩上,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倾身靠近谢云书,语调懒懒的,透着股浅浅的责备和莫名的委屈,“咱俩的事儿,你还没给我个准信儿呢!”
谢云书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有些困惑:“咱俩什么事儿?”
江行止眼睛沉了沉,略带气恨地用额头顶了下谢云书的额头:“我们两人的关系,你到现在都还没有给我明确答复。”
谢云书讶然一瞬,顿感啼笑皆非:“不是,咱俩都这样了,你当我跟你闹着玩儿啊?”
江行止鼻尖和谢云书相抵,低声问道:“咱俩怎么样了?”
咱俩亲也亲过了,抱也抱过了,你当我跟谁都这样啊?
但这话让谢云书怎么说出口?
谢云书含含糊糊:“就那样啊。”
“哪样?”江行止却莫名固执。
谢云书瞪着他,有点恼怒。
“说啊,咱俩到底怎么样了?”江行止故意把嗓音压得低低的,拉出一种曲折婉转的绵长腔调,“你不说清楚,我不懂的。”
男人之间的气场是很诡异的,明明是这样亲近缠|绵的距离,他们却不需要半点征兆,顷刻之间就生出某种古怪的胜负欲来。
谢云书缄默着不想说,但江行止就是要逼着他说出来。
两个人居然就这么“默契”的,进入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对决状态。
谢云书目光凝定,刻意透出一种“你丫别蹬鼻子上脸”的警告意味:“你不懂,那就不要懂了。”
“不行,要懂的……”江行止低低地笑,两个人这么紧密地贴着,江行止胸腔里的震动都无比清晰地传递给谢云书,他轻轻抬高下颌,嘴唇离谢云书的额头一线之距,温热的唇息拂过,却又没有真正亲吻到,含笑的嗓音如电如磁,依旧是那样懒散的语气,尾音拖得温柔而缱绻,“是这样,这样,还是这样?”
他每问一句,嘴唇就往下低一点,同样保持着零点几寸的距离,掠过谢云书的额头,鼻尖,面颊,和嘴唇,没有实质的接触,只留下细细密密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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