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分女人选择了跟姜铮走,比如陈美兰和孔玉英。 (6)
自己孤立无援。
但他还有一年半的大学要读,学费和生活费他自己肯定是搞不定的,所以眼下看来只能放低姿态、软硬兼施,让她们好心甘情愿的继续为他卖命。
想到这里后,沈光勉强扯扯唇角,扯出一个笑容来:“妹儿你别生气,我刚才是说着玩的。”
“我的意思是这大过年的,咱们也得去亲戚家走动走动吧?比如大姑家?”
姜铮冷眼看他表演,顺着他的话说:“行啊。但咱家一穷二白,啥都拿不出手,怎么走动?”
沈光赶忙说:“还有几天才过年,咱们可以想办法挣点钱嘛。”
“你是文化人,你办法多。”
姜铮顺水推舟,阴阳怪气道:“而且你是家中长子,该怎么挣钱理应你来想。”
沈光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他本来是想让姜铮自己说出目前的挣钱办法,他再一一否决,重新拿回话语权和掌控权的。
但她现在这样给他碰个软钉子,他又该怎么接话?
他从小到大几乎都没吃过什么苦,在学校里也怡然自得、只知道风花雪月,哪儿知道什么挣钱的法子啊?!
42. 第 42 章 无名姐妹
欣赏了会他手足无措的窘迫样子后, 姜铮才指着一盆没洗的衣服说:“不然你先把那盆衣服洗了吧。”
沈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几秒,神情呆滞的转回头来:“哈?”
“洗完那盆衣服,能拿到五毛钱。”
姜铮冷声说:“怎么, 我和小妹干得,你干不得?”
沈光整个人都傻了。
她居然要他去洗衣服?
要他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去做娘们才会做的事——洗衣服???
而且洗完那么多脏衣服,只能拿到五毛钱!
五毛钱?!
寒冬腊月, 冷空气无孔不入。
他连夜赶回来的时候, 还看到路上好多地方还结了冰, 家里的水又是井下水, 可想而知得有多冷。
沈光立马拒绝道:“我不洗!”
“不洗就滚!”
姜铮半点好脸色也不给,厉声骂道:“你给我哪儿远滚哪儿去!”
“废物!”
沈光被骂得憋闷不已、直喘粗气, 但确实想不出占理的说辞, 又怕被她打, 只得把挎包一甩,怒气冲冲的扭头跑了。
姜铮估摸着他是去搬救兵了,就进屋交代了沈二妹几句,然后自己拿出磨刀石和菜刀、镰刀什么的……在院子里逐一磨起刀来。
约莫半小时后, 沈光带着原身的大姑回来了。
原身的大姑名叫沈田力,“田力”合起来就是个“男”字。
因为她的父母希望下一个孩子是男孩。
结果还真就那么巧, 第二个孩子就是个男孩——沈光他爹。
二胎得男之后,沈田力就一直被父母夸是家里的功臣, 说是多亏了她, 才让他老沈家后续有人、从此能在村子里扬眉吐气了。
而沈田力呢, 也对此颇感荣幸与自豪, 甚至主动地把弟弟的事大包大揽下来。
因为父母总说“长姐如母”,所以她从小就对沈光的爹呵护有加,对他死后留下的唯一男丁——沈光更是溺爱得不行。
而对沈光来说, 家族的叔伯姑什么的亲戚里,只有这个大姑对他是真好。但很可惜她是个女人,优先关照的永远只会是自己的家庭,而不是他。
但没关系,这也足够了。
他只要去跟她告状诉苦就行了。
虽然他们爹妈没了,但大姑她可是长辈!
沈光妹她再想怎么折腾,难道还能忤逆长辈的话不成?
有大姑发话,她沈光妹还不是得老老实实给他出生活费、供他读书?
……
“光妹儿,我来看你和二妹啦。”
沈田力尽量做出一副慈祥的表情来,对姜铮说道。
她头发斑白、皮肤黝黑,脸上满是皱纹和斑点,整个人瘦得跟麻杆一样,走路时还习惯性的往前佝偻着背。
她明明还不到四十岁,看起来却像是快六十了。
见沈光满脸得意地跟在她身后,姜铮拎着镰刀站起来,指着一个小板凳:“大姑,您坐。”
沈田力眼里闪过一丝满意,走去坐下后开始寒暄道:“光妹儿啊,你们姐俩最近还好吧?”
姜铮摇摇头,叹气道:“我们过得很不好。”
她一向喜欢实话实说,从不搞虚的。
沈田力脸上的笑卡住了:“……”
大过年的不是都该把话拼命往好里说、往夸张里说吗,她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这话要人怎么接?
姜铮苦着脸:“这天冷得不行,我和妹妹的衣服却都不保暖,家里的面缸也空了。眼下虽说是大过年的,但别说是置办年货了,我们可是连下顿能吃啥都还不晓得咧!”
“今天大哥突然也回来了,简直是雪上加霜啊。”
“看来我们仨啊,只能去喝西北风了。”
让沈光喝西北风那哪儿行?!
沈田力下意识地安慰道:“没事,你们可以来大姑家吃——”
话未说完,她就猛地用手捂住了嘴,神情懊恼。
在来沈光家之前,丈夫可是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说,千万别主动说要他们兄妹三个去家里过年之类的话。
千万别做冤大头,千万别把他那一大家子拖下水!
这沈家三兄妹眼下可都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万一跑去他家吃饭,走之前不得再送他们些东西……还不得把他家给吃穷掏空了?
再说沈家又不止她一个姊妹,底下还有两个活蹦乱跳的兄弟呢!
老沈家的事儿,不就是他们俩兄弟的事?
轮得到她这可怜的长姐一再大发善心,从婆家拿钱拿物的去贴补侄儿吗?
丈夫这些话中的道理沈田力心里门儿清,但她那两个弟弟是个什么德行,她也很清楚。
当初给大弟弟夫妻俩办丧事的时候,她就在守灵期间提议说要不合力出钱、供沈光读大学吧,也算是让大弟弟他们走得毫无牵挂了。
但他俩却一直装聋作哑,死活不搭腔。
直到奶完娃的三妹也过来说要赞助点钱的时候,他们才一脸为难地推脱说自家情况不行,家里几张嘴都等着吃饭,实在拿不出多余的钱。
他们还说,不过沈光没几年就毕业了,到时候肯定能拿高工资的,不如让他打欠条吧。这也是对他的一种鞭策嘛云云……
姐妹俩面面相觑,无话可说。
所以最后的商议结果是,他们请识字的宗伯来做了个见证,对沈光苦口婆心的说了一通大道理,哄着他写下一堆一式两份的欠条,和沈光各自保管一份后,才放心的离开了。
沈田力的丈夫自然也赞同连襟们的想法,说要先顾好自己家再说别的。所以沈田力只能眼看着他喜滋滋的收起欠条、施舍般的掏钱递给脸色不佳的沈光……
她只能憋闷的坐在一边,抚摸着大弟弟的灵位默默流泪。
唉,可是她只是个连话都插不上的女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可是现在沈光这个乖侄来找她求助了,难道她能撒手不管大弟弟唯一的骨血了吗?
再说只是多张嘴吃饭而已,能多花多少钱?
而且他可是大学生,毕业后肯定会反哺孝顺他们的啊!
丈夫也是太糊涂,太工于心计了……
但她刚刚怎么就好死不死的说了个“你们”呢?
这不得多两张嘴吃饭?
回去后,丈夫肯定会给她摆脸色了。
这可咋办呀……
眼看着沈田力脸色几度变换,姜铮笑吟吟地给她心上戳刀子:“那就多谢大姑收留我们兄妹三人了!祝大姑家日子过得红火,弟弟妹妹们都能成人中龙凤!”
沈田力:“……”
人家吉祥话都说出来了!
大过年的可不兴无视或者拒绝吉祥话,否则可是会触霉头的。
沈田力只得打肿脸充胖子,强笑着站起来:“一顿饭而已,不碍事。走吧,收拾收拾去大姑家吃饭吧!”
只给吃一顿饭啊?
她身后的沈光瞬间脸黑了,欲言又止。
可他忘记了,他可是刚在大姑家蹭吃过丰盛的午饭。
见他不高兴,姜铮就高兴了,扭头就喊沈二妹:“妹妹快出来,大姑叫咱们去吃饭咯!”
沈二妹本就躲在厨房里旁观,一听赶忙冲出来笑着说:“谢谢大姑!”
姑侄四人各怀心思,边心不在焉的唠着嗑,边顺着凹凸不平、结了薄冰的土路往前走。
这里是平原地带,寒风下的庄稼地被冻得很瓷实,能存活下来的农作物比较有限,所以看起来到处都光秃秃的,满目荒凉。
沈田力知道丈夫好面子,虽然肯定不赞成她带回去三个拖油瓶,但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跟她吵起来,所以直接带着他们仨去了自家地里头。
她的丈夫名叫周伟民,满头短发也已经半白。
他早早地就来地里劳作了,忙得额上大汗淋漓,索性把脱下的棉袄放在田埂上。这会,他正忙着挥动锄头锄地,然后薅白菜、拔萝卜、挖土豆……
沈田力颤巍巍的跳下田埂,一脚浅一脚深的走过去,跟他低声说了几句话,又指了指沈家三兄妹。
周伟民的动作顿住了,偏头说了她几句什么,然后抬起头来满脸笑容的打招呼:“光妹儿、二妹也来啦……等姑父把这点弄完,咱们中午回去吃炖土豆哇!”
姜铮和沈二妹都开心地说好,并很有眼力见的下去帮忙了,沈光见周伟民根本不搭理他,气得梗着脖子黑着脸,干站在田埂上不动弹。
周伟民边弯腰劳作,边对沈田力吐槽说:“看见没,这就是你的好侄儿!”
“他刚才空着手、光带张嘴就跑过来吃饭……现在又连地都不愿意下,就这还是个大学生呢,连点礼数都不懂?”
沈田力老脸一红,替他找补道:“小光这不是刚从城里回来累着呢吗,你别跟孩子一般见识。”
“孩子?”周伟民霍然起身,压低声音激动道,“他都二十岁了,你居然还说他是个孩子?”
“你对咱家两个娃有这么上心吗?”
他瞟到姐妹俩特意躲到远处劳作去了,才转头骂道:“老子娶了你啊,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沈田力自知理亏,不敢再说什么,埋头干活儿。
寒风呼呼地吹,时不时地卷起些枯草残叶。
天色苍茫,阳光薄弱,地里的泥土几乎被冻成了黑色。
眼看着快到傍晚了,附近其他几家干活的人接连收起镰具和箩筐,回家做饭去了。
周伟民却依然埋头劳作,压根不提回家做饭的事。
姜铮知道,这是因为他怎么想都觉得亏,所以想让三兄妹多干点活儿来抵饭钱罢了。
俗话也说得好,“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所以她也不催促,和沈二妹配合默契,认真劳作。
两人手脚麻利,吃得苦又不偷懒……
倒是让周伟民在心里暗自赞叹。
但再扭头看看坐在田埂上干等着、跟个大爷似的沈光,他又忍不住暗自摇头。
好吃懒做、毫无眼力见且喜怒形于色,这孩子啊算是废了。
俩丫头可真命苦,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废物哥哥!
43. 第 43 章 无名姐妹
周伟民终归还是有些不忍心继续让他们挨饿, 而且眼看着日头都要彻底落山了,就走去田边捞起棉衣,边穿边发话说回家吃饭!
一行人便收拾收拾, 带着累累硕果回去了。
一进院门,沈田力就把装得满满的蛇皮袋放在厨房门边,奔去井边打了冷水洗过手, 又急忙赶去厨房做饭。
她摸索着找到皱巴巴的火柴盒, 把一根粗实的红蜡烛点亮, 然后才回到门边扒拉出土豆白菜什么的, 开始洗切。
姜铮正在排队等洗手,同时惯性观察四周环境。
结果, 她就瞥到周田力那瘦弱的身影被摇曳的烛光拉得长长短短、又无声地变着形, 心里登时便有些说不上来的堵。
虽然不太喜欢这样愚昧一生的女人, 但姜铮内心也是可怜她的。
但凡她小时候被爱过,被善待过,被正确地引导过……她都不会是如今这样。
“快点洗手啊你,磨蹭什么!”
沈光拿胳膊肘怼了姜铮一下, 半是得意半是不耐烦地从她身边走过。
姜铮收回目光,冷冷地看着他。
突然这么嚣张的吗?
他是觉得这里是大姑家, 有长辈会给他撑腰,姜铮不好揍他, 不好对付他了是吧?
呵呵, 蠢货。
姜铮故意做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 高声对沈光说:“你虽然一直在外头上学, 逢年过节也难得回来一次,但总知道大姑一直在惦记你呢吧。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大姑不还说想和你多说说话呢吗。”
沈光一脸莫名其妙, 显然是没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姜铮便重重地叹着气,一字一顿地问:“你不去陪她聊聊天,帮她干点活吗?”
沈光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消失,气愤地看着她。
这个死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都在地里头站了那么久,被冻了那么久,吃尽苦头……她居然还要他去干活?!
他才不想进厨房被烟熏火燎、弄得一身灰呢!
但周伟民恰恰站在他旁边不远处,随手捡了根木棍狠戳着粘在鞋上的大块泥土,神色隐匿在夜色里看不清,不知喜怒……沈光哪里敢当着他的面直接拒绝?
怕不是下一秒就要被他给打了?
沈光左思右想,觉得这俩人谁都惹不起,就算大姑有心护他,估计也护不过来,便索性又走回井边,磨磨蹭蹭的弯腰反复洗手,含糊推脱道:“反正我人在这儿呢嘛,吃饭的时候再说也一样。”
“那你就忍心让大姑为了和你说话,吃冷饭、剩饭?”
姜铮看着他直叹气,恨铁不成钢道:“那你不是白瞎了大姑像心疼自己眼珠子那样心疼你了?”
沈二妹闻言后,默默投来了交织着谴责的疑惑目光。
周伟民也皮笑肉不笑地抬起头来盯着他,眼里满是严厉的催促:你刚才在地里可是啥也没干,现在还不赶紧滚去打下手?!
更别提他那两个小堂弟堂妹,本来正围着他们几个大人绕圈撒欢呢,一听这话立马停住,瞅着他不说话。
一下子被好几双沉甸甸的目光盯着,饶是沈光脸皮再厚也撑不住,赶紧灰头土脸的转身跑进厨房了。
周伟民盯着他的背影哼了声,扔下手里的木棍,又洗了遍手后,扭头笑着招呼姐妹俩进堂屋。
他家的条件可比沈家好太多了。
至少堂屋窗户用的是毛玻璃,屋里不止一个暖瓶,还摆着一张尺寸不小的木质茶几和好几个翻新过的手工木椅。
墙上的大幅挂历旁是几张彩印的伟人画像,斜对面贴着两张彩色塑料画。
画上是两个憨态可掬的小孩。
角落里,两个小朋友正穿着红色的新衣裤,拿着竹蜻蜓和小小的玩具车,快乐地玩耍着。
周伟民和小朋友们说了几句话后,转身拿出暖瓶和几个茶盅,又拿出了用塑料袋包着的散装茶叶。
他抬头问:“喝茶叶不?”
姜铮和沈二妹都摇了摇头。
周伟民便倒了一碗茶叶茶和两碗白开水。
他还小心地从柜子里拿出糖罐,给两碗白开水里放了点白糖,然后放在两姐妹面前。
白糖在这个年代也不太常见,价格也不便宜。
村里有些人家甚至都舍不得买,他居然能舍得给她俩各抓一小把……
姜铮默默记下他这个举动,道了谢。
沈二妹跟着道过谢,一脸珍惜的捧着茶盅,慢慢抿了口甜糖水。
周伟民把两个小孩撵进屋里玩,然后斟酌着说:“光妹儿啊,你们仨打算怎么过年?”
“还不知道呢。”
“我和妹妹原本打算在家里多做些手工活儿,好等年后拿上街去卖。但现在大哥突然回来了……”
姜铮故作为难的叹了口气。
周伟民心里咯噔一下,思绪飘远了。
那年的他被善心和同情心给冲昏了头,加上沈田力不停地给他吹枕边风,他才借钱给沈光的。
但是现在的他,真的很后悔。
两姐妹说靠做手工活和给人洗衣服,一个月撑死也就能挣个三十来块,其中二十块得打给沈光当生活费用,剩下的十几块钱也就勉强够姐妹俩生活,还饥一顿饱一顿的。
前些天他也旁敲侧击问过两个连襟,在得知他们借出去的钱也至今一毛钱都没拿到的时候,就觉得大事不妙了:
两个亲叔叔的钱他都不还,大姑家的钱那还用说吗?
指望一个白眼狼知恩图报,现实吗?
唉,那他先后借给沈光的那大几十块钱,得猴年马月才能拿回来啊?
……
周伟民闷头喝茶,心里乱糟糟的。
难道要他做慈善吗?
凭什么啊,他又不是散财童子!
而且说到底这也是他们老沈家的事儿,跟他一个外姓人有什么关系?
还有自家婆娘那个德行,也必须得敲打敲打了,想过日子就别管她侄子,想管她侄子就别想再跟他周伟民过日子!
俩孩子也都快到上学的年纪了,不得给他俩存点学费书杂费什么的吗?
唉,她怎么就不明白这简单的道理呢?
……
周伟民越想越头疼,决定好好想个办法,催沈光赶紧还钱!
沈光突然大力咳嗽着跑回来,头发里零星可见黑白色的灰渣,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不高兴地耷拉着脸。
周伟民一看见他就来气,不阴不阳的问他:“饭菜都做好了?”
沈光搓着手站在一边,支支吾吾地说:“没,还没呢。”
周伟民冷着脸:“那你这突然跑回来,是有啥事?”
沈光下意识争辩道,“厨房太呛……”对上周伟民的视线后,他的声音就弱了很多,“是……是大姑让我回来歇会。”
说完后,沈光强忍着满腔委屈缓缓低了下头,攥紧手指。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虽然知道大姑父一直不怎么待见他,但他明确知道自己来寻求的是沈田力的庇护和救济,所以还是强忍下憋屈,告诉自己千万要做好面子功夫。
周伟民哼了声,没再说话。
见沈光不受待见,姜铮心里十分畅快,立即拉着沈二妹去帮厨,好让沈光多感受一会遭人嫌恶的痛苦。
虽然厨房外有高高的烟囱,但里面空间不大,难免烟熏火燎的。
不过姜铮在之前的某些世界里也体验过这种场景,所以并不觉得太难受,立刻过去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沈田力赶忙招手说不用不用,自己忙得跟个陀螺似的。
她的性格比较温和,明明忙得手忙脚乱,却还努力跟姐妹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见状,沈二妹便跑去帮忙洗菜切菜了,姜铮则坐在灶台后添柴拱火、高声提醒火候,倒也挺和谐。
时间很快过去,饭菜都做好了。
姜铮便歪头冲外面喊了声,结果只见沈光火烧屁股似的飞快窜出来,颇为勤快的端菜端饭。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姜铮唇角弯弯,心里暗爽。
沈光平时那么懒,可都是能不动就绝不躺着的啊……这会居然这么勤快,无疑是受尽了周伟民的白眼和冷嘲热讽,受不了了。
哈哈哈,活该!
姜铮看了眼沈二妹,示意她动作放慢,愣是让沈光一个人来回跑了七八趟。
等上桌后大家都吃饱了,姜铮才搁下筷子说:“大姑、大姑父,其实我们今天来还有一件事要跟你们说。”
沈田力点点头:“你说。”
姜铮正色道:“我和妹妹不打算再帮大哥还债了。冤有头债有主,以后请直接找他要钱。”
整间屋子突然安静下来,似乎风也静止了。
沈光最先反应过来,怒得摔断了筷子:“你说啥?!”
紧接着,沈田力也回过神来:“啊?为啥啊。”
周伟民也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回事?”
【你撒手不管了,那你大哥怎么办?】
【你既然能做一个好姐姐,为什么不能做一个好妹妹呢?】
44. 第 44 章 无名姐妹
姜铮对系统的话视若罔闻, 简单地把沈光昨天打电话要加生活费的事说了遍,然后说:“我们实在是没能力再帮他还债了,今天大姑要是不来, 怕是我俩晚上又得喝冷风、饿肚子了。”
“我和二妹这两天来回算了好几遍账,都觉得……就算把我俩卖了,也卖不了那么多钱啊!”
沈田力:“……”
周伟民:“……”
周伟民满眼震惊, 忍不住朝沈光投去了鄙夷的眼神。
枉他刚才还在盘算着怎么让这小子赶紧还钱呢, 呵……
他连俩亲妹妹的死活都不放在心上, 只顾自己享受快活, 又怎么可能会还他这个大姑父的钱?
沈田力的心情也很复杂,但心里首先想的却是:“小光好可怜啊, 以后可咋办呢!唉, 如果二弟和二弟妹还在就好了, 他也不至于受这份苦哇……”
一想到死去的二弟和二弟妹,她就觉得鼻子发酸,眼眶湿润。
但就在她要抬手抹眼泪时,突然听到姜铮幽幽叹气道:“我和二妹总得先顾着自己、先想办法活下去吧?村里头我们这个岁数的小姑娘们, 哪个不比我俩活得体面?”
“看看村东头老刘家,人家哥哥们可是处处帮衬着弟弟妹妹们的, 村北老魏家也是吧?”
沈田力下意识地说:“但是男娃们——”
姜铮懒得听她那套封建言论,径直打断道:“男娃们怎么了?”
“就男娃们是人, 女娃们就不是人了吗?”
“就算我家情况特殊, 父母都没了, 他又在上学……那我和二妹也就不说要他尽力扶养我们了。”
“但我也快到结婚的岁数了, 总得给自己挣钱攒点嫁妆吧。二妹也一样……”
“我家所有家底都用来供大哥读书了,所以我们也不指望以后大哥给我们出嫁妆钱,只盼望他顾好自己、把自己欠下的那些债都给还了就行。”
周伟民听得暗自摇头不已, 怜悯地看着神色黯然的姐妹俩。
光妹儿说得对,确实不能指望沈光那不成器的小子给她俩出嫁妆钱。
哼,他要是有那本事的话,早就铆足劲儿先把各家债务给还完了!
沈光本想反驳,但又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立场反驳。
毕竟……事实确实如此啊。
但他现在还在读书,也不懂赚钱的法子,怎么可能还得起那么一大笔巨款啊?
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沈田力欲言又止,但对上“沈光妹”泪光盈盈的双眼和垂头坐着的沈二妹时,却突然心中一动,依稀觉得回到了过去,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和妹妹。
虽然在那个更为贫苦的年代里,文盲率远比现在高得多,她和妹妹不用供两个弟弟读书,但她们也在父母的殷切叮嘱下,全身心地全力支持着他们。
——而且直到如今,也未曾停歇过。
听姜铮说到嫁妆时,她更是下意识地瞟了眼周伟民,打心底里觉得愧疚。
当年周家托媒人来上门提亲时,两家相谈甚欢。
但真等敲定后,突然又有其他人家来上门提亲了,她的父母便觉得奇货可居、可以待价而沽,便立刻水涨船高、一再抬高彩礼,毫无信用可言、吃香太过难看。
周家虽然也挺恼怒,但终归还是在周伟民的坚持下,诚意相邀沈家坐下好好商谈,生生多拉锯了好些日子,最后还多出了不少彩礼钱。
两个弟弟那会虽然已经长大、能在地里劳作了,但因为还没说亲,父母又在为他们攒娶媳妇的钱,所以她的嫁妆少得可怜,只有一床新被和一双新鞋而已。
沈田力感慨的想,她应该是要感谢伟民的。
她应该感谢他……即使受到那样的对待,也没有轻易放弃她啊。
夫妻二人各怀心思,一言不发。
两个小朋友听不懂他们说的这些东西,吃完饭后就又跑去角落里快乐地玩耍了。
唯独沈光被姜铮给说得臊得不行,简直恨不得立刻跳过方桌来打她:“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是那么自私的人吗!”
然而即使在昏黄的灯光下,他也硬是从姜铮眼中看出了威胁,只得强忍着气老实坐下。
因为隐隐作痛的手臂似乎是在提醒他——距离他上次挨打,也才过去几小时而已。
而打他的人,就是这个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的“好妹妹”!
【你就不能温柔点沟通吗?】
姜铮活动了下手腕,轻蔑道:“好好说话他不听啊,那我为什么要对他温柔点?”
【你就不能做一个好妹妹?】
姜铮鄙夷道:“那你倒是给我一个好哥哥或者好姐姐啊?!”
【你要在挫折中成长,成大事者——】
姜铮嗤笑道:“你可闭嘴吧。有的挫折或许有意义、值得暂时忍耐,但这养的挫折除了让人越挫越颓、越挫越烦以外,还有什么意义?”
“还有哦,友情提醒一下。按理说,在你们眼里……我应该早就是‘成大事者’了吧?”
姜铮满怀恶意地问道。
既然她都犯下了对整个人类都不可饶恕的错误,那完全可以被称作“成大事者”啊。
而且哦,做它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做它们认为的“反派”,这滋味可不要太爽!
它们把她反复扔进各种奇葩的世界里折磨,让她一再见识新人种、一再犯呕,还想劝她继续忍耐?
凭什么?
它们是活得太安逸了是吧?
【“成大事者”应该是积极的定义,而不是消极的、恶劣的。】
姜铮淡然质问道:“那若是在别人眼中,我就是那个积极的定义呢?”
“积极消极的定义该如何划分,你又如何确保自己不是主观唯心主义?”
“难道说你是世界中心,是人间正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
怼得系统沉默闭麦后,姜铮觉得神清气爽,盯紧沈光全力嘲讽道:“你敢摸着良心说你自己不自私吗?哦……对了,良心那玩意儿,你怎么会有呢?”
本来沉浸在回忆中的沈田力回过神来,微微睁大眼,觉得这个侄女有些陌生。
光妹儿一向不是她哥说啥就是啥的吗?
原本上午小光去找她告状,她还不信来着。
现在看来,小光是真受委屈了啊!
沈田力下意识地护短道:“光妹儿,你怎么能那么说你哥?”
姜铮见她一会护犊心切、一会黯然神伤,疑似反复在觉醒的边缘摇摆不定,索性给她下了剂猛药:“我只是说个事实而已啊,而且大姑你不也跟沈光差不多吗?”
沈田力万万没想到矛头会被转到自己身上,呆住了:“啊?”
姜铮看了眼沉默的周伟民,叹道:“你也有你自己的家、你自己的丈夫和孩子,理应先以自己家庭为主……可是我爹在世的时候,你总是先把自己当成一个姐姐;现在他没了,你又总是先把自己当成一个姑姑。”
“你为亲兄弟和亲侄子付出这么多,得到过什么呢?”
“你就没想过,这对姑父和孩子们太不公平了吗?”
这一连串不客气的话,让沈田力张口结舌了半晌也无言以对,最终颓然卸力,歪靠在椅背上。
她觉得脸颊发热、坐立难安,心口泛上了一股不知情的酸涩感。
感到沈二妹偷偷拉扯自己的衣袖,姜铮便安抚的拍拍她的手,暂时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姜铮相信,这些话虽然刺耳,但也足以让人惊醒。
有时候,付出是一种美德;
但有时候,付出只是一种私需——比如沈田力。
她从小就被钉在要为弟弟们无偿付出的隐形牌坊上,无论是因此而流泪、流汗抑或是流血……都被她的父母固定成了满足和愉悦的反馈机制。
所以在她的价值观里,原生家庭的利益高于一切。
只要她老实听话、帮扶弟弟们,就会得到父母的夸赞,久而久之就成了条件反射、成了某种本能,刻在她的骨子里,让她终生都难以解脱。
她之所以总是溺爱沈光和他爹、和另一个弟弟一大家子,无非是出于自己那扭曲的愉悦机制而已。
她之所以没有把周伟民放在前面,是因为她太听父母的话,时刻告诫自己要维持好自己那个“好姐姐、好姑姑”的人设。
如果这个人设崩塌,她就会手足无措、失去人生目标、失去后半生的寄托。
事实上,姜铮想的一点也没错。
虽然周伟民偶尔也会对沈田力抱怨过类似的话,但她总觉得是他太自私,太不近人情、不明事理;但现在这话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的,那感受就不一样了。
“你也有你自己的家、你自己的丈夫和孩子,理应先以自己家庭为主……可是我爹在世的时候,你总是先把自己当成一个姐姐;现在他没了,你又总是先把自己当成一个姑姑。”
“你为亲兄弟和亲侄子付出这么多,得到过什么呢?”
“你就没想过,这对姑父和孩子们太不公平了吗?”
这几段话,对她可谓是振聋发聩。
沈田力扪心自问好一会后,只觉得身上沉甸甸的、心乱如麻,但一方面又恼怒于小辈居然这样批判她这个长辈,下意识地想抬头反驳姜铮,但又怕周伟民更生气,急得面红耳赤、四处乱看,结果无意间撞上了周伟民的目光。
他面沉如水,干瞅着她不说话。
但看得出,他也是赞同姜铮的话的。
沈田力茫然地移开目光,弱弱地重复着、也是为自己辩解道:“可是,余男她也是这样的啊……”
【没错。】
【沈田力和沈余男,是一对真正做到了帮衬兄弟的好姐妹。】
对此,姜铮只是挑了挑眉。
沈余男,是沈田力的妹妹,在家里排行老三。
她这个名字的含义也显而易见——她们的父母希望之后的孩子都是男孩。
虽然之后,她们确实多了两个弟弟,但她俩其实和沈光妹姐妹俩一样,都是一对可怜的无名姐妹啊。
再看看沈田力,她一直生活在父母的洗脑话术里,又被周围大环境所暗示、推拉,所以才活得这么拧巴。
可惜的是,纵使她再如何不断委屈自己,也是两头都讨不到好。
不过她岁数太大了,思想一时很难转变,所以姜铮决定再从别的地方辅助入手。
她偷偷拿碗里的水抹在眼角,转头看向鹌鹑似坐着的沈光:“打小爹妈都只心疼你,只喜欢你。无论有啥好的,都只会给你,我和妹妹只有眼巴巴瞅着的份儿。”
“你觉得我们心里怎么想?难道就一点也不怨恨父母和你吗?”
沈光欲言又止,无可辩驳。
沈田力神色一动,无意识地握紧了筷子。
姜铮继续控诉道:
“记得有次,二妹只是小心地摸摸你的课本,你就不高兴了,结果爹妈立马大声训了她一顿。”
“还有一次,我想看看爹给你新买的那个虎头布娃娃,你是怎么对我的?你故意装作是我把它弄脏的,然后去向爹妈告状,害得我被他们打了一顿。”
沈田力听得恍恍惚惚,记起了自己和沈余男曾经同样的遭遇。
姜铮叹道:“其实我经常在想,是不是只有你是爹妈亲生的孩子?我和二妹是被捡来的?”
沈光憋了半天,才终于憋出一句:“你瞎说啥呢?你俩当然也是爹妈亲生的!是我……看着爹妈生出来的!”
这个描述真是令人一言难尽,难以让人相信他居然是个“文化人”。
姜铮摆出一幅不信的样子,故意设下套话:“那他们为啥虐待我和二妹?”
沈光立马反驳道:“爹妈哪里虐待你们了,是缺你们吃还是缺你们穿了?”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45. 第 45 章 无名姐妹
有些父母总觉得, 自己对儿子和女儿差不多,没有虐待。
他们觉得只要饿不死闺女,给她口饭吃, 把她给拉扯大了,就是没有虐待她。
但实际上呢,真的没有虐待女儿吗?
明明都是同一对爹妈生的, 为什么她们得到的只有他们指缝里吝啬漏出来的那一点点?
尤其是家里有兄弟对比的情况下, 物质上和心理上双重紧缺, 难道这还不算虐待了吗?
有些当兄弟的, 反正利益好处占尽,加上父母明里暗里给的特权和平时开脱, 更是嚣张得很。
其实他们心里门儿清, 但嘴上就是死不承认罢了。
——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姜铮心里冷笑不已, 表面却伤心道:“没缺我们吃穿?鸡蛋和红糖水每次不都是只给你吃了,我们吃过哪怕一次吗?”
“没缺我们吃穿的话,为啥我俩面黄肌瘦、衣服破烂,看着活像逃荒的难民?”
“你再看看你自己, 你好意思这么说吗?”
沈光铁青着脸,但绞尽脑汁也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早知道他就不要穿得这么光鲜亮丽的回来了, 这不是落人口实吗?
咦,不对呀……话题怎么跑这里来了?
但他还来不及指出这个问题, 就听到姜铮决绝地说:“算了, 不说那些有的没的了。”
她变魔术似的从衣兜里掏出把长长短短的纸条来:“姑父您肯定知道, 这欠条上写的是沈光的名字, 钱也确实是全都花在他身上,跟我俩有什么关系呢?”
打欠条的时候,周伟民也是在场的, 所以很清楚这一点,缓缓点了点头。
但他在意的是另一点:“你认识字?”
姜铮谨慎答道:“这两年偷空自学了些,识得一点。”
周伟民眉头一挑,笑着朝她竖起大拇指。
沈光不可置信的跳脚:“你怎么可能认识字?!”
姜铮懒懒的说:“你都可以,没道理我不可以吧?”
这话的意思是沈光不如她聪明。
沈光被气得脸通红:“你,你……”
沈田力的注意力被吸引回了沈光身上,连连叹气道:“小光啊,你以后可咋办啊!”
见姜铮神情决绝、沈二妹低头不语,沈光在惊慌之下用力抓住沈田力的胳膊,急切道:“大姑,她们不管我了,你可得管我啊。你当时答应过我爹的——”
“咳咳!”
周伟民嫌恶地白了沈田力一眼,起身说:“你跟我过来下!”
沈田力一见他露出这种眼神就心虚,赶紧掰开沈光的手,唯唯诺诺的低头跟他走进里屋。
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听得见周伟民的声音一会大一会小,还夹杂着愤怒和暴躁。沈田力的声音一直弱弱的,似乎是知道自己很理亏。
沈光坐在板凳上拧来拧去的,看上去很是惊惶。
过了会儿,夫妻俩一前一后的走出来,坐回原位。
周伟民指着身后的两个小娃娃,对沈光说:“你好歹也二十来岁了,要有责任心和诚信。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因为你被饿死吧?”
沈光勉强笑道:“大姑父您何必说这话,我肯定不会……”
“那你就当着他们的面跟我保证,尽快还我的钱吧!”
周伟民顺水推舟道。
沈光立马哑巴了,心里发虚。
他,他一个人怎么可能还得完?
他犹犹豫豫地看向姜铮和沈二妹。
周伟民见他那草包样儿就烦,不耐烦地说挥手赶他走:“连这点诚意都没有,你凭啥让我们继续供你?你想啥咧,吃完了就赶紧回去吧!”
沈光脸色时青时白,咬牙转头说:“光妹儿、二妹,要不你们去城里打工赚钱,再帮帮大哥吧,大哥以后一定……”
姜铮立马打断他的话:“我俩岁数太小,城里有多少厂子敢收我们?”
“我和二妹还有自己的打算,实在没办法再管你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今后,我俩要和你分家过!”
这话一出,不仅周伟民夫妻俩惊呆了,沈光也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
光妹儿她说啥?
分家?
她要撇清和他的兄妹关系,彻底甩开他?
想得美!
沈光一屁股坐下,不管不顾的骂道:“疯了吧你!你,你怎么敢——”
姜铮冷冷道:“原本我还想着现在对你好,以后你总会回报我们的。可是今年年底手头实在太紧,真的没钱给你了,你就连夜跑回来兴师问罪、翻脸不认人,还恶狠狠地动手打我。那我们凭什么继续养着你?等你以后一个不如意不顺心就直接打死我们吗?”
“还有,我再提醒你一下,爹妈可是在死前就为你打算好了,家里的地和房子都归你,我和二妹除了能在那里住以外啥也没有。”
“你看我俩和你,像不像小长工和周扒皮?”
沈光脸皮涨红:“……”
“现在我们两个长工要造反了,不给你这周扒皮干活了。你以后就自求多福吧!”
说完后,姜铮就拉着沈二妹站起来,给周伟民夫妇鞠了一躬:“大姑、姑父,多谢招待。等我俩以后挣到钱了,就请你们到城里去吃大餐!”
接着,姜铮就带着沈二妹扬长而去了。
沈光本想追上去发火,却被沈田力紧紧拉住劝道:“小光啊,你妹现在或许是跟你赌气,怎么可能不管你呢?你可千万要和她们好好说话,别吵起来啊。”
周伟民斜了这姑侄俩几眼后,扭头进里屋去了。
这他妈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沈田力难道还想着掏空家底去贴补这么个货色?
她就不怕以后被白眼狼反咬一口,搞得浑身鲜血淋漓?
唉,当时他家就不该请媒人帮忙说媒!
话说回来,那个媒婆为啥力荐沈田力?
找时间他要去旁侧敲击下,问问看自家祖辈是不是得罪过她,不然她怎么会给他介绍这么个婆娘啊?
她要是还这么拎不清的话……
那这日子啊,也就别过下去了吧。
在回去的路上,沈二妹一直偏着头,盯着空中那橙色夕阳。
姜铮沉默了会后,说:“妹妹,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
沈二妹转过头来,额前的碎发随风飘扬,“只是觉得突然好像轻松了好多。”
她居然在……笑?
姜铮惊讶地想,这个二妹好像和剧情里不太一样啊。
姐妹俩没管沈光到底回不回来,照例去捡柴烧饭吃,然后早早锁门躺下睡觉了。
次日清晨,姜铮继续去镇上,帮李老师写对联。
她和李老师约好了,接下来几天一直到大年初二,她每天都要去帮他写对联挣钱。
不过李老师也说了,初二过后就要带老婆孩子去走亲戚,所以姜铮在想……初二以后该怎么办?
吃早饭时,姜铮试探着问沈二妹:“大过年的,要不咱俩也去走几家亲戚?”
但沈二妹却摇了摇头,有些抵触的样子。
姜铮突然想起来,自打原主父母去世后,沈光过年就没再回过来,而姐妹俩也没再走过亲戚了。
这不仅是因为她们辈分小,亲戚们不好主动过来她们这里拜年;也是因为她们手头太紧,没钱购置礼品去看望亲戚;加上一去拜年就有人想给她俩说媒……
院子外有嘈杂的话语声传过来,隐约夹杂着沈光的声音。
姜铮紧皱眉头,让沈二妹端着饭碗去屋里吃,自己大马金刀的坐在院子里,坦然以待。
院门是虚掩着的,门缝里漏出一片淡金色的阳光。
但沈光伸手推开门之后,那光屏便赫然消失了。
他谄媚的笑着对身后说:“请进!”
一个身材矮小、长相猥琐的老男人便跨进了院门。
他那双绿豆大的眼睛滴溜溜的四处乱转,转到姜铮身上后突然定住,扭头问:“是这个吧?”
沈光搓着手陪笑道:“对对对,就是她!”
那猥琐的老男人满意地点点头:“行。啥时候办事儿?”
沈光大手一挥:“您想啥时候办就啥时候!”
老男人说:“那我回去准备一下,过两天就来。”
沈光满口答应下来,笑眯眯地把他送出门了。
姜铮悄悄猫在他身后,等他回来锁好院门的时候,狠狠地一把把他掼在地上,用单腿锁住他双腿,又拿小臂死死抵在他脖子上,恶狠狠道:“好哇你,你这是把我给卖了?”
沈光被勒得脸红脖子粗,不由得挣扎着挥舞双手,断断续续地辩解说:“不,不……是,是给你找了个,好,好人家!”
好人家?
姜铮眼神冰冷:“你收了人家多少钱?”
沈光不回答,拼命挣扎。
“你是不是也打算把二妹给卖了?”
沈光惊了:“你怎么知道?”
这很难猜吗?
自从在沈田力家,他又惊又怒的跳起来问“你怎么可能会识字”开始,姜铮就预料到了会有这天。
性别为男,确实是沈光在家里的最大优势。
会识字读书,是沈光的第二大优势。
但是现在,会识字的不止是他……他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权威被挑战?
更别说姜铮还把底线和界线都说得清清楚楚了,沈光自然也懂这都意味着什么。
可姜铮能打,还那么强势,他明着是肯定无法劝说她或者阻止她的,那就只能来阴的了。
如果她们姐妹执意撒手不管他,那至少要给他留下最后一笔价值才行。
但面子上又不能做得太说不过理去,不然他到时候去找姑姑叔叔们游说、抹眼泪卖惨的时候不就没说服力了吗,因此只能是打着“给我妹妹们说了个好人家”的旗号了。
姜铮对他心里那点龌龊的小心思门清,厌恶的直接一个肘击把他打晕,然后在他身上找到了一卷钱。
她数了数,大约有五十块。
呵呵,就为了五十块钱,他居然卖掉自己的亲妹妹!
姜铮在他衣裤里翻来覆去的找,也没找到那沓欠条,反倒搜出了一张地契和几张纸。
看样子他这是彻底黑了心,准备先把欠条给销毁了,再把两个妹妹连同家产都给卖了,好让自己一身轻的远走高飞?
倒是打了好一手如意算盘。
她忍不住讽刺的问系统:“这就是你说的,为救我而不幸丧命的哥哥?你自己信吗?”
【至少他的脸是。】
【我们以为你会看在救命之恩的份儿上,无论他再怎么样,你都会原谅他、报答他。】
姜铮听得笑了:“至少他的脸是?”
“所以……你们这是在搞替身文学?”
“但很可惜,我对替身毫无兴趣。”
【我们没想到你如此冷酷无情,对着这张脸也下得去手。】
姜铮勾起一个恶劣的笑:“这才哪儿到哪儿,瞧着吧。”
“我会一点点锻炼你们的心理承受能力的!”
【……】
46. 第 46 章 无名姐妹
鉴于姜铮在前几个世界里也绑过人, 业务已经很熟练了,索性便三下五除二的把沈光绑在一边,然后喊沈二妹过来。
沈二妹一直偷偷扒着窗户瞧, 无比震惊的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又亲眼目睹了姜铮的暴力手段,此时的心情很是复杂。
但她倒不是害怕自己的二姐, 只是觉得很茫然。
——大哥是真的疯了吗, 居然要把她俩给卖了???
姜铮冷静地说:“我准备离开这里, 去别的城市看看。你要跟我走吗?”
沈二妹大吃一惊:“啊, 你要进城?进城干啥啊,路费好贵咧!咱们在家里待着……不也挺好吗?”
“有什么好的, 你想继续被沈光吸血榨干啊?”
“再说你刚才没听见吗, 他都承认了, 本来也准备把你给卖了。我这一走,他肯定会立马把你给卖了。你拒绝得了他吗?”
沈二妹想了想那个场景,瞬间觉得不寒而栗。
她又不像姐姐……又长得这么瘦弱矮小,哪里打得过五大三粗的沈光啊!
姜铮严肃地说:“要想过上好日子, 就必须走出去,走出这个地方去。”
她抬头看向遥远的天际, 补充说:“就像……曾经的沈光那样。”
提到沈光,沈二妹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丝犹疑:“可是大哥是文曲星下凡, 是干大事的人!咱们, 我……我行吗?”
“你怎么不行?难道你不想也去读书、干大事?”
沈二妹咬紧下唇, 眼神挣扎。
“要是我想供你读书呢, 你读不读?”姜铮顺势问道。
沈二妹被吓了一大跳:“姐,我……这不太好。”
姜铮笑着打趣她:“咋了,你是怕你考不上大学, 到时候觉得对不起我是吧?”
沈二妹摇摇头,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姐,还是我供你读书吧!”
“我从王大妈那儿听说了,说你在镇上给人写对子挣钱。你以前就喜欢偷看大哥的书,就算挨打也要看……你那么聪明,也是读书的料子,不去读书实在太可惜了。”
原来是在为原主考虑。
这倒是姊妹情深。
原主也不错,在困境中还能保持上进,只可惜……
姜铮心里暗叹一声,认真地说:“我不用学。因为那些我都会,没必要浪费时间和钱。”
“我准备去别的城里做点生意,但一忙起来的话就肯定会顾不上你。你呢又还年轻,做那些苦力可就太没意思了,还是去读书比较好。”
然而沈二妹依然摇头:“那我跟着你做生意就行,你也不用那么累。”
姜铮索性变了脸色,凶她:“你还听不听姐的话了?”
沈二妹被吓到,赶忙点头说听。
姜铮这才放过她,又柔声问:“妹妹,你想不想换个好听的、新的名字?”
沈二妹睁大眼睛,满眼茫然:“啊?”
姜铮正色道:“我觉得,我们不能习惯被叫做X妹,我们应该有自己的名字。”
“到了新的地方后,我们可以用自己想要的名字。”
其实在镇上路经派出所的时候,她就顺便去问了改名的事。
得到的回答是可以,成年人的话拿着户口本过去就行。如果是未成年人要改名,则需要户主或者监护人陪同到场。
但现在户主和监护人都没了,这里也不好继续待下去了;
加上这个年代有很多超生偷生、瞒报漏报的事情,又没开始实行一人一证的措施……在户籍管理上,没有特别严格。
所以姜铮打算先给二人定好新名字,等一到新城市再立马启用新名字。
到时候,她们就能抛开过往的一切,重新开始人生的新篇章了!
沈二妹茫然地把手里的杂草揉成一团,缓缓低下头。
周身似乎有一团不知名的火焰在燃烧着。
村子里有不少她的同龄人。
虽然他们大多都是男孩子,虽然他们的小名听起来也比较低贱粗俗,但村里人都说,那是因为贱名好养活,所以这其实是一种饱含爱意的做法。
而且,他们都是有大名的。
那些大名都是他们父母特意找风水先生或者算命先生给起的,或者是请宗族里有权威的长辈给起的。
那些名字都有一定的、很好的寓意,念起来的时候也很好听。
但她和姐姐就没有自己的名字。
因为他们的父母不在意,或许……也并不在乎。
沈二妹一直以为姐姐也不介意,便也一直没有提起过,怕惹她伤心。
但今天,她是怎么了?
整个人变得很果断、强势不说,现在又提议要改名字?
真的……可以吗?
见她一直走神,姜铮就又耐心地问了遍。
然后她看到沈二妹抬起头来,眼睛亮亮的:“想,我也想换个名字!”
姜铮从她眼里看到了很多东西,当即觉得心情十分舒畅。
她一向是个实干派,当即挑了些出名的诗词背给她听,又特意找了些有美好寓意的字,分别介绍了其中含义和深意,并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沈二妹听得仔细、问得认真,最后选定了她的新名字——叶凌珺。
叶这个姓氏是她选的,没有特别的缘由,只是觉得很好听。
至于“凌”,则是她想要站在高处;
“珺”,则是君子之玉,意为美玉。
姜铮鼓掌夸赞,拿树枝在地上一笔一划写出这两个字给她看,笑眯眯地念道:“叶凌珺,叶凌珺……”
“记住,你的新名字叫做叶凌珺!”
叶凌珺听得热血沸腾,也大声说了几遍这个名字,然后迫不及待地跑到一旁去练习自己的新名字了。
等熟练了些后,她热切地转头问道:“那姐姐你呢,新名字是什么?”
姜铮看着她,笑眯眯地答道:“叶青云。”
这是她在听到“叶凌珺”这个名字之后,立刻想出来的。
这出自一句诗词——“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既然她想往高处飞,那她不介意做一团托她往上飞的青云!
叶凌珺很聪明,很快就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泪眼朦胧的扑过来抱住她:“呜呜呜,姐姐,你是世上最好的姐姐!”
姜铮笑着摸摸她的头,和她一起清点了手头的钱,简单收拾好包裹后,就抄小路离开了这里。
姐妹俩换乘了好几辆车,辗转到了一个新的城市。
新城市要比那小村子繁华许多,进城务工的人也很多,人龙混杂。
姜铮便把二人的年龄说大了几岁,又半真半假的为两人打造了“因父母双亡、也没有其他兄弟,在投奔亲戚的路上却不幸遇到了人贩子,最后千辛万苦逃出来的可怜姐妹”的人设。
接着,她找了个刚开业的、经营一般的小书店,说服老板让她负责在前台登记记账,又在附近租了间小房子。
身为书店员工的福利之一,自然是可以免费借阅书籍了,所以姜铮每天都会抽时间带本书回去教叶凌珺识字,力求让她尽快脱盲。
书店老板是个好心人,只是经营方法有些古板,只知道进书、卖书。
但书籍本身是耐消品而非快消品,采购成本又贵,所以资金流就很容易出问题。
姜铮便建议他开设租书区,将通俗易懂又阅读性强的书籍收入其中,设定好统一押金和每本的租金,在门口挂牌说明。
她还建议他做个木牌,上面写上需求和联系方式,然后挨家挨户的去低价回收有价值的二手书籍。
一来,是能促进新旧书的资金流转和循环利用;二来,能给自家小书店打广告,给人们留下印象……
此外,姜铮还想办法搞到了一张市里的学校情况汇总,并针对其所需,去分别购买了适合的习题册、教材辅材,亲自登门去和负责人商谈。
任何事从一开始,总是艰难的。
但一旦完成从0到1的突破,那么从1到2、3,甚至是100,就会容易很多了。
就这样,小书店的规模越做越大,资金流逐渐充裕了起来。
恰好老板妻子怀孕待产了,他便索性把整个书店委托给她打理,自己做了个甩手掌柜。
姜铮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开始招聘人手。
然后,她认识了潘招娣。
潘招娣的遭遇和原主姐妹俩很相似,但又有些不同。
她的大姐是潘来娣,所以父母见她又是个女孩后非常失望,就给她起名潘招娣。
然而不幸的是,她的母亲在生第三胎的时候突然难产,最终大出血后死去了。
潘招娣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看到的……母亲身上多条暴突的青筋、死不瞑目的眼神,和身下的血河。
村里的养猪大户每过一段时间便会大张旗鼓的杀猪,许多人得到消息后会提前跑过去,揣着瓜果围观,兴奋地、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屠夫会事先捆住猪的四肢,然后在杀猪的时候,请几个人固定住猪的躯体。
然后他会利落地一刀捅在合适的部位,顺便开始放血。
这时候猪会痛得哀嚎不已,叫声断断续续地、听起来刺耳又可怜。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后,从刀口处会喷出一个血泉,底下摆几个铁盆都搂不住那么多血。
等血泉无规则的溅射开来,看热闹的人们才会不情愿地往旁边躲避。
——遍地都是血,血,血。
母亲生产那天,被几个接生婆按住手脚、凄厉哭喊的场景,总是莫名和猪被杀那一幕重叠,让潘招娣觉得恶心又痛苦。
之后她每每回想起那天,都会恍惚的觉得……不仅母亲身下的床褥是血红色的,夕阳也是血色的。
她实在是无法继续观看和承受母亲的痛苦场景,手脚并用的跑出屋子,趴在角落里干呕,呕到胃抽搐、脸色发白。
她晕血的毛病,就是这么来的。
在母亲血崩身亡、接生婆接生出一个死胎后,潘招娣理所当然的被认为是克母又克弟,被父亲打骂着赶出了家门。
母亲的头七刚过,她的父亲就又续娶了个新妻子,准备继续追生男胎。
潘招娣的家族也不愿接纳她,她只好四处漂泊,靠着打多份零工、黑工来勉强饱腹。
她之所以来这里应聘,是因为听说姜铮在门外的牌子上写了“包吃住,仅限女性”。
听完她短暂而又波折的履历后,姜铮直接拍板定下了她。
非在一旁等待的年轻男人很不服气:“可她又不识字,能在书店做什么?”
姜铮抱臂笑:“你倒是识字,但牌子上明明写了仅限女性……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其实也是不识字的?你只是想来浑水摸鱼、骗工作试试的?”
“可惜你不符合要求,请离开吧。”
年轻男人梗着脖子问:“凭什么不要男性?”
姜铮冷漠道:“我不需要给你一个理由,我是老板我说了算。”
年轻男人张口欲辩,却又无从辩起,只得气哄哄的甩手走人了。
47. 第 47 章 无名姐妹
外面忽然下起了大雨, 姜铮便和潘招娣一起滞留在书店里,瞎聊着天。
在征求过潘招娣的意见后,姜铮从仓库里取出她留在店里的备用衣裤让她换上。
等潘招娣洗过头发和风尘仆仆的脸颊后, 姜铮递给她一盒雪花膏,叮嘱她好好保护自己的皮肤,拿剪刀给她剪了一个利落的及肩短发, 又问她是否愿意学习识字。
潘招娣拘谨的摸着从干枯杂乱变得滑溜顺直的头发, 小心地摸着身上的衣服, 不自信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看着看着……突然流下了眼泪。
她竟然不知道,自己的脸庞居然如此稚嫩、双眼如此明亮。
她差点忘了, 她也正值青春年华, 而非郁郁老妇。
这些年来, 潘招娣辗转做过许多体力活,遭受过许多不公平待遇,早就深刻明白了知识的重要性,当即悄悄擦去眼泪, 坚定地回答说,想。
姜铮便抽出一本初级教材和纸笔, 指着门外的瓢泼大雨,教了她第一个字——“雨”。
外面大雨不曾停歇, 两人便都认真地一教一学, 慢慢地竟忘了时间。
在家等待许久的叶凌珺实在是担心姐姐, 便冒着大雨前来送伞。
在简单的介绍过后, 叶凌珺立刻对潘招娣心生同情和亲近,自告奋勇取代了姜铮,热情地督促她学习、给她批改, 还怂恿她也给自己改个新名字,撇开过往一切。
潘招娣这才震惊的得知,这对姐妹的名字居然是自己起的!
而她呢,竟从未想过给自己改个姓名……
等努力平复好了心情,潘招娣低着头说要好好想想。
姜铮姐妹俩温柔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段时间后,潘招娣激动又忐忑地跟她俩说,她的新名字是余安笙。
之所以选择余这个姓氏,一是因为它与“雨”同音,二是因为遇到姜铮那天下起了大雨,然后她的人生就被改变了。
至于“余安笙”这个名字,意思也很简单——她希望自己余生都能安生。
姜铮和叶凌珺都鼓掌夸赞了她的新名字,并提议说一起出去吃顿好的,为她庆祝一下。
路边小店里,三人举起装满白水的杯子互碰,真诚又热切地祝福彼此。
她们开怀大笑着,浑身散发着勃勃生机。
在阳光明媚、春暖花开之时,姜铮宣布说她要辞职、开始自主创业。
意外之余,叶凌珺和余安笙纷纷拿出了自己的小金库,表示大力支持。
叶凌珺已经被姜铮送进不错的学校里就读了些日子,业余时间还帮人誊写笔记什么的,在学校里小有名气,如今整个人颇为自信、开朗,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姜铮本想也送余安笙去读书,但她觉得自己岁数比叶凌珺大了些,沧桑的心境心力也不足以支撑她继续读下去,想跟着姜铮做生意,姜铮便决定拿着攒下的本钱,带她一起做点更大的事。
姜铮一向是个实干派,决定和余安笙双线并进,分头行动。
干大事,首先自然是要拉投资。
她先去找了书店老板,认真讲了讲自己的商业规划,建议他投资办服装厂。
书店老板和她合作了许久,对她很是放心,登时欣然答应下来。
接着,姜铮又去找各个学校的女性负责人,逐一说服她们。
第二笔投资很快到位,接着是第三笔、第四笔……
在资金快全部到位的时候,余安笙已经麻溜的选好了场地,她们先去交了租金、实地测量,然后马不停蹄地去采购了相关机器。
与此同时,叶凌珺运用了自己在校内的人脉和资源,请大家帮忙四处张贴招聘女工的广告,底下署名为“无名姐妹服装厂”。
没过太久,就有一大群人上门来应聘了。
出来打工的女人们大多都是生活所迫,而社会上的工作大多只面向或者只适合男性,所以一旦有了机会,她们就会拼命抓住……
姜铮很好地利用了自己攒下的人脉和资源,首先是做教职服装和相应的工装,借此积累资金、获得口碑,再慢慢打开市场,招聘设计师和打板师……服装厂的生意很快就如火如荼。
偶然间,姜铮从某份权威报纸上嗅到了网络时代即将来临的味道,便买了一堆编程入门书籍,和余安笙一起埋头苦学,顺利做出了自己的官网,并额外开辟了一个“无名姐妹互助论坛”。
她希望能借助商业影响去扩大论坛的影响力,以便去帮到更多的“无名姐妹”。
她相信,在这个世界的无数角落里,总会在逆境中奋发图强、自学成才的女人;
她也相信,在这个世界的无数角落里,总会有像各大学校女性负责人那样,不但自己过得好,也希望能帮助到更多女性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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