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你没听从命令,苦艾酒。”

    “嗯哼？”

    “我说过不可以亲自出手吧，也不能亲自去观察他们，你离宴会地点太近了。”

    “可是,女人的好奇心让我忍不住啊,能让你受那样重的伤拿回来的东西是什么,实在是想看看呢。”

    “出问题了我不会对你客气。”

    “你比以往更谨慎了十倍啊,Gin。”

    “不好意思,天生的习惯,所以如果因为你的乱来而破坏了我的计划，我会亲手解决掉你。”

    “真是让我害怕，不过Gin，不听结果了吗？”

    “……说。”

    贝尔摩德笑着发动车辆,“效果很好喔,各方势力还有R国政府，啊,包括尚在观望中的势力,都放弃与中原中也接触了。”

    “暂时而已，毕竟是众目睽睽之下，这种恶行被公布出来，代表着法律和秩序的国家当然要有所收敛。”

    “啊啦，那我岂不是不是白费功夫了？”贝尔摩德笑着道。

    “不，我们的目的本来就不是阻止他们可能会有的合作或是对立，我们需要的，只是延长他们互相试探的过程，这个过程,越长越好，越暴力越好。”

    “借由别人的手去帮我们探清这个陌生的势力吗？真有你的,Gin。”

    “这次的事情，没有弄清楚情报之前，组织所有人都不要直接参与进去，你回来前，把那个见过你的小娘娘腔处理了。”

    “耶？那么可爱的男孩子，Gin你真是不会欣赏”，贝尔摩德掩着嘴笑道。

    “你自己要亲身上阵，这种附带的活当然就要自己解决，行动快一点，如果不小心招惹了尾巴，就在外面自己了断吧！”

    “ok~，Gin的关心我收下了~”

    ……

    ‘【中也】，你怎么能察觉到这么远的地方？’

    不远处的一颗树上，中原中也在心里发问。

    这个女人在离他们至少九百米开外的地方用望远镜观看宴会上的事情，而且视线很小心的避开了他。

    这样的距离和谨慎，他是很难察觉到什么的。

    但【中原中也】却可以。

    之前在海上也是，【他】甚至能即刻发现天上卫星的窥视！

    简直厉害的有些匪夷所思了。

    ‘借了一点世界意识的视角’，【中原中也】道：‘但你不要尝试，人类接受不了这种同调，会变白痴的。’

    ‘那你呢？’

    ‘以我现在的状态，只是小范围‘看’一下附近的东西的话，没关系。’

    中原中也迟疑地点了点头，‘接下来去哪里，要继续跟踪这个女人吗？还是直接抓起来审问？’

    他心情有些不好，因为那个视频，可想而知接下来这个世界的当权者会对他们的警惕防备上升到何种地步，这对接下来横滨的融入，是极其不利的。

    武力不能当饭吃。

    没有一个现代化都市能完全靠自己自给自足，除非能接受物质商业文明等多方面的快速倒退。

    ‘不用担心’，【中原中也】道：‘目前都只是小问题，只要本质上的矛盾不出现，就没关系。’

    ‘本质矛盾是什么？’中原中也问。

    ‘维持住你在这个世界的身份’，【中原中也】道：‘【书】已经给了很好的开局。’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突然暗暗嘀咕，他为什么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好像比另一个自己笨一些？

    不可能吧，都是同样的配置啊，或许是因为【中原中也】比他年长几岁的缘故？

    反正不可能是因为他少受了几年的迫害吧！（指太宰！）

    ‘去横滨吧。’【中原中也】退回身体，声音竟带了丝疲惫，似乎这一小会儿的活动，对他而言竟是件很耗精力的事。

    ‘视频肯定是从横滨流传出来的，那里应该有进去的通道了。’

    中原中也心中一凛，‘你？’

    ‘刚才同调世界意识力量的后果，一会儿就好。’

    中原中也顿了下，‘……以后别做这种事’，他不放心道。

    ‘我知道。’

    ……

    从两个世界接触开始，到今天已经是第三天，先前涂名岛附近的时空间，紊乱到连中原中也都无法靠近。

    他本以为这种混乱状态还要持续一久，却没想到进去的通路已经出现，还是个无知无畏的勇士先代替他试验了一下。

    真是个勇士。

    能活着回来绝对是运气爆棚了。

    中原中也独自一人来到涂名，他知道这里有很多人在关注，但因为各种因素影响，目前对这里的观察，电子技术是靠不住的，断断续续，能不能看到东西纯看抽风一样的电磁。

    所以人力监察又成了最传统的做法。

    但以中原中也的能力，避开顶多能布置到港口的守卫防线简直再简单不过，他毕竟不用非开一条船才能出海。

    ……

    横滨对中原中也而言是不陌生的。

    不管是现实，还是梦中，他都看过无数次。

    两个世界的横滨也相差不多。

    不，不如说，这个世界因为港口黑手党对横滨地下势力的统一，反倒发展的好了一些。

    以【太宰治】的势力和威名，后期所有的争斗少有能在横滨本地发生的。

    除非【太宰】特意将战场选在这里。

    泯灭在宇宙的威胁消除后。

    停止的时间线也恢复了正常。

    普通人在一无所知中继续自己的生活，他们意识不到几年被暂停的时光，忘记了被‘书’舍弃的横滨之外的世界。

    这是世界的遗弃，继而转嫁至这个世界的生灵。

    体现在妻子忘了丈夫，父亲忘了儿子，孩子忘了父母……

    但说意识不到违和也不至于。

    明明只有一个人，却住着三个人大的房子，明明家里摆着布满童趣的房间，却没有小孩，明明家里有存折和食物，却没有大人。

    但被世界判为‘不存在’后，与之相关的物体、照片、衣物、名字、对应的记忆，都会在时间线开始运转的瞬间全部消失。

    从本质意义上被判为不存在。

    再怎么疑虑也是不可能察觉任何东西的。

    现在维持秩序的是港口黑手党，横滨的政府早已在绝对的暴力下成了唯唯诺诺听从吩咐的角色。

    街道上的行人不多，因为港口黑手党采取了戒严，在横滨现在的高层认知中。

    他们是一觉醒来，或者说眨了个眼，突然就有一个陌生的世界出现在横滨之外了。

    理所当然的会戒备起来。

    中原中也在街上逛了一会儿，只稍微了解了下情况，就被巡逻的ganghei人员看到，然后，便是惊讶又兴奋的呼喊，“中也大人！”

    中原中也看向他们，是熟悉又不熟悉的脸孔，有的甚至是他记忆中已经死去的部下。

    ‘【中也】’，他在心里呼喊，‘休息好了吗？’

    他并不准备代替【中原中也】生活。

    这是【他】的伙伴和人生。

    ‘嗯。’

    ……

    ‘大人’，巡逻队长在过了初期的兴奋劲后，很快控制住了自己，安排小队人员继续巡逻后，便引着【中原中也】往ganghei本部走。

    “突然没看见您，我们担心了好久，首领下令全城搜索，今天都第三天了，我们都想着再找不到，就要不管外面那些混乱的气流，去那个世界找您呢。”

    他的印象中，昨天【中原中也】还和他们一起喝着酒，今天醒来，就突然失踪了，想想外面那个突然出现的世界，能不担心又莫名其妙吗。

    【中原中也】脚步微微一顿，“……首领？”

    “是啊”，巡逻队长看【中原中也】停下动作，不禁问，“怎么了？”

    【中原中也】已经走到ganghei本部的门口，他抬起头，望了望高高耸立的大楼，玻璃外墙上阳光闪耀，刺眼的让他抬起手遮了遮眼，“没事。”

    他跨步走了进去，“我自己上去就行，你去忙吧。”

    “……啊，好的。”

    巡逻队长摸了摸头，‘怎么觉得，【中也】大人好像跟平时有点不一样？’

    ……

    【中原中也】乘着专用电梯上去，ganghei顶层好像无论何时都是寂静的，无论是【森鸥外】时期，还是【太宰治】时期。

    即便是他自己担任首领的时候，因为阶级和物理上的隔离，顶层这里都很难热闹起来。

    只是【森鸥外】时好歹有人形异能爱丽丝制造噪音，他自己的时候，也忙的注意不到这些东西。

    但【太宰治】坐在这里的时候，这一层就不仅是安静的程度，或许是因为太黑，或许是因为这任主人的手段太过可怕，又或许只是单单因为【太宰治】这个人。

    反正除了少数高层人员，稀少得到机会来这里面见首领的人都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不知名的恐惧。

    即使这里明明也没谁会伤害他。

    走廊上站着守卫人员，看见他的时候脸上微微露出惊讶，但没什么动作，只冲着他点了点头。

    【中原中也】也点头回应，然后推开了那扇厚重的红色大门。

    【太宰治】不在里面。

    【中原中也】也不意外，他径直走了进去。

    今天的首领办公室不是他记忆中一片黑暗的样子。

    有一道光从窗户那里透了过来，【中原中也】看了看，是窗帘没关拢，留了一丝缝隙，

    不太像【太宰治】的作风。

    Ganghei高层在开重要会议，他刚进来就被通知了。

    他本应该直接去会议室找他们，但他没去。

    不知为何突然有些疲惫，让他对说话感到倦怠。

    又好像是有太过挂念的事，以至于分不出心思思考繁杂的东西。

    ‘喂，【中也】，你怎么了？’

    中原中也仿佛也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在心里问他。

    ‘没事。’他摇了摇头。

    顺着光线走向窗边，他拉开了窗帘。

    外面阳光很灿烂，即使底下行人稀少，但绿化和硬件设施也能看出城市的繁华。

    这里是横滨。

    许多人前仆后继的保护过她，如夏目漱石，如福泽谕吉，如森鸥外，也如太宰治。

    也有许多人伤害过他，如组织，如涩泽龙彦，如费奥尔多。

    光明的，黑暗的，种种奇迹和荒诞在这里上演。

    它无疑是真实的，是存在的，是熠熠生辉的。

    在此诞生的中原中也理所当然将此处当成家乡。

    可太宰治，好似不曾多看一眼，他将窗帘关闭的严严实实。

    ……

    门突然传来推开的声音。

    一个人走了进来。

    【中原中也】没回头。

    就像某个人常说的那句话一样，‘攻击范围和呼吸节奏都被我掌控了之类的’这样的话。

    他对于这道脚步声和呼吸节奏也是熟悉到骨子里。

    没有必要特意回头去看，他是这么想的。

    但行动上，他却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立刻看了过去。

    然后，他陡然恍惚了一下。

    那个人看见他，似乎也微微一愣，但稍纵即逝，他走到办公桌旁，拿了什么，没有立刻说话。

    而【中原中也】看着他，竟也陷入了自己没想到的沉默。

    安静中，是【太宰治】先开口，“怎么一副好久没见的样子。”

    他语气很轻，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但在透亮的阳光照射下，竟给他带了一层模糊的温和伪装。

    【中原中也】看着他，微微顿了一下。

    中原中也曾以为另一个自己会怒火中烧，会咬牙切齿，会在相见的一瞬间给这家伙重重一拳。

    可心里感同深受体会着的情绪，却是那燃烧的怒火在这个人走进来时就僵硬的停止跃动，然后又在他开口时重重沉寂。

    浮上来的，是疲乏？是高兴？还是茫然？

    如同十八岁时那样，即便这般靠近了，中原中也依旧不懂，另一个自己在此刻，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

    “只是，忽然想这样说一声了”，【中原中也】低沉的声音在这间办公室中响起，“好久不见。”

    21岁的【太宰】。

    ……

    当岁月回首，

    记忆原不曾片刻失色，

    我依旧将你这混蛋，记得这般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