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们有病?”
那边, 顾勉神色平平看着她发出去的消息。
这句她是故意说的,上次这人拿腿瘸来逗她她还没忘记。
十级腿瘸患者,她当时听他说话语气倒一点不像身体有什么缺陷的。
[。:好得差不多了。你呢, 学习怎么样?]
[免力:还不错, 不过托你的福,最近没有赛车游戏声让我生活好过不少。]
[。:太忙了, 你不也是,好像很久没有开趴了。]
[免力:邻居超过45分贝就要投诉, 哪敢叨扰。]
知道顾勉是故意说的,时见深扯着唇笑了声。
[。:都是邻居, 联系方式就留着吧,别删了。]
他和顾勉就聊了那几句, 都是小号, 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年初这阵很冷,城市温度一度差点跌破零下十度。
快要过年了,大年三十前那几天时见深手边的工作暂时少了些, 剧组工作人员也得回去过年,那段时间算是休息期, 《晨昏》的后续戏份都是大年初三后才继续开拍。
时见深也得身边工作人员准备了不少礼物,之后又在剧组碰见顾勉,她彼时正和同事聊天,时见深没上去打招呼。
“你说,顾勉高中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是什么呢。”时见深漫不经心和颜行提起这个话题。
颜行讶异:“嗯?突然说这个做什么。”
“好奇。”
“嗯, 大家应该都是在好好学习吧,哥你不也是,高中那会儿冲刺呢。”
“我没有,我是艺术生, 当时就开始参加一些活动了。”
“哦。”颜行差点忘了,他们做演员的和别人不同,很多都是小时候就开始起步了:“顾勉也是艺术生?”
“她是舞蹈生,应该是。”时见深想到那天在阳台听她弹的那首《少女的祈祷》,微微眯眸:“她还会弹钢琴。”
“啊,这么厉害。”
颜行对顾勉不了解,但对时见深很了解,他说:“可你不也会吗,这有啥。”
他们哥哥是全能,除了擅长的吉他,钢琴也会点,以前他入行时颜行有幸见到过,坐在钢琴前的他们哥哥简直像神明一样斯文勾人。
“你也没见给人露一手。”
时见深说:“没那个必要,而且工作也没什么机会。”
两人聊着天往外走,经过楼道时无意瞧见站那的两个人。
时见深脚步停住,插在口袋里的手都滞了下。
颜行疑惑:“哥?”
时见深慢慢竖起食指在唇边,颜行很快会意不说话了。
顾勉有点烦躁,齐梁琛最近总是来剧组找她,哪怕这儿剧组内部挺封闭的,基本不会有偷拍问题,但多少叫人困扰。
她要忙工作,人齐梁琛又是知名大厂家里的公子哥没人敢拦,这会儿他倒是把这当自己家随便进出了。
“顾勉,我下周生日,你能陪我一块过吗?”
顾勉说:“没空,你生日是大年三十,我要休息。”
齐梁琛说:“没事,我可以去找你,今年也不想怎么过,就想有个朋友陪着一起吃吃蛋糕。”
“你那么多朋友,没人陪?”
“他们不是真心的,我没有真心朋友。”
其实齐梁琛17岁以前的每个生日都是顾勉陪他过的。
他爸妈不在身边,小时候可怜的齐梁琛经常在她家吃她爸妈准备的晚饭,那时候他就坐在她客厅茶几前戴着生日帽许愿。
他14岁的生日愿望是得到当时风靡的游戏机,15岁是昂贵的积木限定版,16岁是当年最新款的手机。
17岁,顾勉问他许了什么愿,齐梁琛说,希望爸爸妈妈好好的,他再也不要一个人。
顾勉说不是每年都有她吗。
齐梁琛说是啊,就是因为有她在才不是一个人。
青春期好像总容易把一点点好感当做喜欢。
晃动的烛火下是少年清秀的脸,是浪痞的少年难得的真心。
那一年很流行秋天里第一杯奶茶,说送给喜欢的人,对方收下就是同意,顾勉难得买了放在课桌的抽屉里,一直等待机会到晚自习下。
可是那场告白只得到他震惊的眼神和一句我只是把你当朋友。
以及,一杯在抽屉放了一天早就凉透的奶茶。
此后,齐梁琛哪怕来她家顾勉也没再多看他,要么是把自己关在房间学习,要么吃饭也不会抬头,她不再和他说话,那年以后齐梁琛也没再收到过她准备的生日礼物。
每年的陪伴从那年开始断掉。
“我爸妈离婚了。”齐梁琛忽然说。
顾勉眼里划过一抹惊讶,齐梁琛又笑:“去年年底就离了,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只是不太能瞒得住。马上他们要分家产了,每天为了钱争论,我也不太能插进去嘴。不过这样也好,吵了十几年,离了倒清静。”
顾勉从来知道他和爸妈关系复杂,倒没想到这些。
她说:“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凡事朝前看吧。”
“没事,我就是在想是不是我现在说什么都好像在骗人,其实真的没有。”
齐梁琛说:“今年生日一起过吧,可以吗?”
顾勉本来是拒绝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说爸妈离婚时神情又太真诚,让她心情有些复杂。
“可以,但我不出门,到时候给你买个蛋糕,行吗。”
“谢谢你顾勉。”
“不客气,生日快乐。”
时见深在外边听着,慢慢侧过眸。
颜行有点不明地看他:“哥……?”
时见深轻声说:“他们关系可真好。”
大年三十很快就到了,没事做,在家时时见深把《晨昏》这场戏从头到尾读了一遍。
两个月后再次看这个剧本比第一次看时多了很多不同感慨。
褚青是来自乡下穷苦人家的女孩,家里以种红薯为生,因为太过贫苦,所以家里很早就把她卖给村头一户姓王的人家做童养媳。对方叫王力,是谢温抚的表哥。
但说是表哥,其实严格意义上更算是远房亲戚,谢温抚第一次见到褚青就是在她住的乡下,当时她惊鸿一瞥让他念想,回去后总是无意梦见她。
那是谢家少爷第一次梦遗。
梦里的一切像要吃人的幻象,他惶恐醒来时整个人浸在冷汗里,身体却沉溺于那种绵软的后劲中。他从不知只是一个褚青怎会让他变成这样,他只当都是幽梦一场。
直到他成年了,褚青也嫁给了他表哥。
他表哥王力并没有谢家有钱,确切来说,就像那种富贵人家的乡下亲戚,谢家并不怎么瞧得起他们。
然而他表哥对褚青并不好,动则打骂,轻则当众斥责让她颜面不搁。褚青是内敛性子,不常说话,做事稳妥,即使再窘迫面上也带着朴实的笑。
在当时那个年代,女性是没有太多人权可以申讨的,她过得不好,没有机会翻身,不喜欢这门亲事,只能闷头和对方过日子。
有的人这么惶昏一过就是一辈子。
其实褚青也没想过这辈子能过得多有出息的,她没什么特别愿望,唯一希望家里的妹妹可以过得好,不要像她一样嫁给一个不识面目的人,再就是今年天气可以好一点,这样地里的庄稼才不会烂。
她没想过自己人生里会出现那样一个转折,帮谢家出远门做生意的丈夫死在了河上,她骤然成了孤寡一人。
凌晨的天空如黑夜昏暗。
像一个人的新生,却也像劫难来临前最后平静。
褚青没了丈夫后在街上过的日子并不比从前好,她因机缘巧合住进谢家大宅,落得一个克死丈夫自己攀高枝的名声,她每日要早起去街上卖东西,却经常没换来什么好眼,她明明没做什么,却无故被人嫌弃。
褚青天性乐观积极地过着生活,认定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变得更好。
也是在这样的希冀里,她和谢家少爷偶尔碰面,情愫悄然生长。
时见深把两个主角的所有碰面都做了详细记录。
亲密戏三场,情感戏十七场,其余的戏份忽略不计。
而鲜少的几场亲密戏都是谢温抚主动的,其实在他和褚青的这场感情里,这个谢家少爷主动的要更多。
而目前他和顾勉的戏只走了两场,一次是谢温抚第一次表露情感,再就是他们关系刚变好的时候。剩下只有几个阶段会和顾勉有接触:相处的那段时间,他们无意躺到一张床上;褚青丈夫回来后的情感高潮部分,他们有个未完成的吻。
谢温抚教褚青唱曲那里,两人在戏台子后站着,谢温抚情不自禁想亲吻褚青。
时见深给颜行发了消息:[初三以后第一场戏是什么?]
颜行:[通告还没出不知道啊,后面差不多是按剧本顺序吧,怎么了?]
时见深:[没什么,问问。]
颜行:[???]
时见深合上剧本端起咖啡往落地窗外望去。
城市已经陷入沉寂,再过一小时,整座城市的人们都会欢呼,为迎接新年互相祝福。
新年要来了,时见深却没什么感觉,好像人年龄越大就对这些节日越没感觉,不想回家,反而更愿意这样一个人待着,听听歌,看看剧。
大年三十。
现在这个时间,顾勉应该在陪齐梁琛过生日吧。
那边,顾勉坐在餐桌边一直看着面前的蛋糕。
指针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却怎么也没等到齐梁琛的身影。
顾勉准备的蜡烛都静静搁在旁边,末了,她把那些蜡烛扔了,自己则站起身不再坐在那等。
其实齐梁琛的生日她一直都有给他准备礼物。
他17岁生日许的愿望是希望身边的人能一直陪在身边,他还说想要某个牌子的手表,顾勉那一年就买了,只不过没能送出去,永远尘封在她的储物柜。
他说顾勉忘了,顾勉轻易把和他那么多年的好友关系断掉。
可为什么就不能是,他的生活压根就不需要她呢。
顾勉一直等到午夜十二点,齐梁琛没来,她出去把蛋糕丢进了垃圾桶。
而时见深也是出去丢垃圾时意外看到的。
垃圾箱里躺着一个没动过的蛋糕。
回去后时见深在聊天框输入几个字:[蛋糕没吃吗?]
手指轻敲下颚考虑了下,最后删了,又打字:
[。:今天过生日吗?]
顾勉回去收到消息时有点惊讶,马上又有点疑虑。
她回:[你怎么知道的?]
靠在沙发上的时见深视线看了眼阳台的方向。
他找了个理由:[哦,无意看到你阳台上有生日快乐标识的装饰挂在那儿,问问。]
顾勉买完蛋糕回来人还附赠了几朵小花,她觉得挺好看顺手搁阳台边上了。
[免力:还行,蛋糕店配的,随手放外边了。]
[。:哦,那生日快乐。]
[免力:朋友的。]
[。:那祝你朋友生日快乐。]
[免力:朋友没来。]
[。:是喜欢的人吗?]
[免力:嗯。]
看到嗯的那一刻时见深感觉有点发蒙。
但很快对方消息又过来:[以前喜欢过,现在不喜欢了。]
那股劲这才缓了点。
他垂眸思索,想问为什么不喜欢,但觉得这样问太突然,他打了些字觉得不妥都删了。
对方又说:[不早了,早点休息。]
[。:嗯。]
聊天结束后他端着咖啡杯往后靠,视线直直盯着面前电脑显示屏。
他想了解顾勉的过去,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她以前是怎么过来的。
他感觉她原来应该是真的喜欢齐梁琛的。
否则以顾勉那样的性子,要真能让她那么洒脱说这个词,肯定当时是真的喜欢过。
别看顾勉现在不在意对方,可他还真有点羡慕这种感情,嘴上不管多讨厌,时间长河里留下的习惯不会变,她或许现在讨厌齐梁琛,但高中经历过来的岁月是真实的。
正当时见深猜测顾勉今天为什么要把蛋糕丢掉时,门外突然传来动静,他侧眸看了过去。
齐梁琛知道顾勉在等自己,刚好他生日是大年三十,吃完蛋糕还可以一起跨个年,说不定深夜情绪上头还能说点真心话。反正今年新年一定要和顾勉一起过。
他想得很好。
可今天在外边出了点意外,他开的车车速过快跟人家擦了,手机当时摔地上摔烂,他人也受了点伤,本来这会儿应该在保险公司处理车保险的事。
他赶着最后一会想来找顾勉说情况,结果一来就看见电梯口垃圾桶里的蛋糕。
他心一沉,什么都顾不上就去敲门:“顾勉,我是齐梁琛,我路上有点事耽搁了,你在吗,开开门行吗?”
“我没放你鸽子,我真的记得来找你的。”
“顾勉??”
齐梁琛知道顾勉讨厌别人爽约,更别提他晚了这么久,十二点过去,他生日都早过了。
敲了半天门也没开,他有点颓败地往后靠坐到地上。
也是这时,隔壁的门开了,他抬头,看到一身家居服瘦瘦高高眉眼清冷的时见深。
男人单手随意插在口袋里,姿态不紧不慢:“你知不知道感情里,女人最讨厌死缠烂打的男人。”
齐梁琛看到他,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他从地上站起来,走过去问:“你怎么在这?”
时见深说:“这就是我家。”
齐梁琛眼里诧异,不敢置信地看看他身后的屋子:“你怎么会住在这?”
时见深轻笑:“都是一个消费层次的人,我能住这也不奇怪吧。”
“不是……”齐梁琛更加懵了:“我是说,你怎么会住在顾勉隔壁,你隔壁是顾勉啊,你跟她约好一起买房的,还是说你们俩住一起了?”
时见深抬抬下巴指了指屋里的墙:“巧合。”
齐梁琛:“操。”
他娘的他怎么就碰不上这种巧合??
要不是他在家里做不了买房的主,他早把顾勉隔壁左右的房子都给买垄断了好吗。
那一瞬齐梁琛想到了很多,比如时见深早就和顾勉在一起了,他们有地下恋情,戏久生情谈场恋爱也不是不可能。
或者说确实是巧合,可他们做了邻居那不是更好随时串门,万一什么时候两个孤单的人大晚上干柴碰烈火……
“不行。”齐大少爷很快斩钉截铁地否定。
“怎么。”
“你不能住顾勉隔壁,你搬家。”
“为什么我要搬。”
“因为你和顾勉都是演员,你知不知道你要是住她隔壁万一被狗仔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
“现在非工作时间,就算是演员也有私人时间。”时见深笑了笑:“再说了,你怎么不说自己屡次这样来找顾勉,会给她带来多少困扰。”
“我和顾勉认识到现在已经有十七年,说穿开裆裤一起长大都没关系,你算什么。”
“我确实不算什么,但小说里青梅竹马一般是炮灰。”
齐梁琛看他:“别以为你是明星就可以肆无忌惮。”
“这是我家。”
齐梁琛说不过他,视线又看看他屋子:“你这房子多少钱买的?”
“不多,几千万而已,怎么?”
“我买了。你出个价给我再收拾收拾搬出来,我要住这。”
笑话,和顾勉做邻居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事,这等好事能让给他?
时见深说:“不好意思,我要是卖了,以后怎么翻顾勉阳台?”
齐梁琛一下瞪大眼:“你还翻顾勉阳台?”
时见深无所谓地耸肩:“你猜猜。”
话刚说完,衣领突然被对方给抓住。
“你把话说清楚,你翻谁窗台,你做这种事多久了,顾勉知道吗?”
齐梁琛那手刚在地上碰过,这会儿又来碰他干净的衣领,时见深眉头直直蹙了起来。
他说:“你最好好好说话。”
齐梁琛:“我说个屁!”
两人就那样扭缠到一起。
顾勉是听到动静出去的,一推门就看到齐梁琛抓着一男人靠在她门边,俩人搂一块跟干什么似的。
她表情迟疑地盯着对方看了许久才认出来:“时老师?”
时见深也看到了她,齐梁琛先开口:“顾勉,他就是个老色批还要爬你阳台,你快找物业!”
他一开口顾勉就头疼。
刚刚她在浴室洗漱听到声音不好出去才一直任着,没多久就听见外头像吵架声。
顾勉说:“你又发什么疯。”
齐梁琛:“我没有。”
顾勉看着他紧抓住时见深的手,俩人在犄角旮旯挤得不成人形那样子,说:“手先松开。”
两人这才松手,齐梁琛身上衣服有点破了,时见深头发也有一块被薅得凌乱,看着跟战斗了似的。
顾勉还没见过这样的他。
她默了半晌才开口:“你们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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