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年饭

    当短暂的假期结束后，新年裹着腊八粥、饺子和年夜饭的味道如期而至，正如陈戟所言，他们年底的行程被安排得满满的，自《忤逆》火了之后，最近接的通告一个接着一个，直到他们等到湘南电视台的跨年晚会。

    湘南电视台是业界是数一数二的，只要能上湘南台，就说明对方不是正在火就是即将要火，所以，他们都非常重视这场晚会，早早地来到演播大厅彩排。

    “王副台长，你好，你好！”当陈戟看到一个地中海秃、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时，赶紧上前打招呼。

    今天是最后一场彩排，王副台长本来想看个新鲜，见到一个经纪人热情地上前打招呼，加上他今天心情还不错，于是露出一口烟熏齿，脸上的肉挤到腮边，“陈戟，这几个就是你们组合里的孩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滴溜地在他们几个身上转，等那双睁开还没花生米大的眼睛溜过步卿允脸上时，突然停住了，他走上前，不断地打量着步卿允，“你就是步卿允？”

    “我是，王台长。”步卿允稍稍退后一步，感觉那双眼睛粘腻在自己身上，湿漉漉地，想撕却撕不下来。

    “好！好！好！”他连说了三声好，目光始终停在步卿允脸上，“你们在《TG音乐盛典》上的表现我看过了，都表现得不错，尤其是你，小伙子，未来可期啊！我们台最近在筹备《天籁之音》第二期，一档歌手类的综艺，打算明年六月录制，以你的实力，我看可以挑战一下，想参加吗？”

    《天籁之音》是一档歌手类的综艺，邀请的都是音乐界实力唱将，如果能参加这档节目，业界就会默认你专业级歌手身份，未来的发展可谓不可限量，组合也会因为主唱的实力得到业界肯定而大放异彩。

    还没等步卿允回答，陈戟马上笑着答应了，“参加，参加，我们卿允在唱歌方面还是有天分的，王台长慧眼识珠，卿允绝不会让您失望的。”

    步卿允沉默着，事实上，他也是非常想参加这种专业级别的综艺，但考虑到这期节目一录就是好几个月，他还不想离开团队这么久，毕竟“FUNK少年”刚有起色，他想和伙伴们好好经营这个团。

    陈戟见步卿允不表态，心里比他还着急“卿允，你倒是表个态啊？”

    “陈哥，我离开这么久可以吗？”步卿允有些犹豫。

    “当然没问题，”陈戟语气坚定，先让他安下心，再慢慢解释，“再说，如果队里需要你，可以借录制间隙过来，你又不是舞担需要排练，只需单独练歌，上台前配合走位几遍就行！”

    步卿允想想也是，于是点点头，“好！我愿意参加《天籁之音》第二期的录制。

    王副台长见步卿允同意了，眯了眯眼，“那你就留个联系方式，到开机前通知你。”

    步卿允犹豫了一下，最终加了王副台长的微信。

    在第二天的跨年演唱录制中，“FUNK少年”表现得尤其出彩，获得了现场粉丝的热烈支持，当晚会录制完以后已经是下午，言畅提议去湘南最繁华的地段看江景。

    湘南这几年发展很快，尤其是长江沿岸，高楼大厦鳞次栉比，一幢赛一桩地直冲云霄，高架桥、地铁、步行街让人们的生活方式越来越便捷，也吸引许多国外游客参观，站在沿江的栏杆旁，仰视着城市建筑的磅礴，俯视着奔涌不息的滔滔江水，城市血液和肌肉构建出一股欣欣向荣的生命力。

    步卿允正趴在栏杆上，看着奔涌不息的江水沉思着，忽然有几个女孩子围过来，其中一个胆子大的上前问，“请问，你们是不是“FUNK少年”？”

    “是啊！”即使湘南的冬天阴冷、潮湿，言畅依然笑得如沐春风，“我们是。”

    “啊！啊！啊！”几个围过来的女孩子捂着嘴尖叫着，脸上瞬间浮现一抹红。

    “步卿允！”

    “洛云衢！”

    “言畅！凌霄！”

    “奚里里！沈柯！”

    随着女孩子们的尖叫，紧接着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就把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陈戟和助理小沸见人越来越多，赶紧维持现场秩序，“你们有什么问题赶紧问，我们晚上还要赶通告，马上就要走了。”

    步卿允他们见到这么多粉丝突然围过来，起初都有些不适应，以前出门时走到哪都没人注意，现在还是第一次集体外出被粉丝围堵，感觉也还挺新鲜。

    围过来的粉丝马上就有人举起手，只见一个女粉红着脸问，“哥哥们怎么出现在这儿？真的好惊喜！”

    “哦，我们在湘南电视台录了跨年晚会，”洛云衢唇角笑出一抹温柔，“记得大年初一晚在电视机前等我们。”

    “我等你，老公！”有女粉丝趁间隙大声表白，“我们不见不散。”

    洛云衢笑得妖魅，开玩笑，“老公？可别，我是可弯的，我怕你白等一场。”

    他刚一说完，围在外围的粉丝就喊，“部落CP，在一起！在一起！”

    洛云衢看着步卿允温柔地笑着。

    步卿允两颊已经有些发热了。

    这时，有一个女粉举起手，“有一个问题想问，就是哥哥们都是组合营业的，那在现实生活里有没有可能在一起？”

    “噢！”粉丝们心照不宣地起哄。

    言畅性格活跃，最先发表观点，“虽然大家很希望看到我们往这个方向发展，但，我明确地告诉大家，没有可能！我是直的！”

    “唉！”粉丝们好失望，齐齐发出喟叹。

    “那，我想问一问卿卿，我是你的粉丝，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有没有可能接受一个男孩子成为你的男朋友？”刚才的女粉又问。

    这个问题，步卿允即使以前不去想，但现实也在手心里挠痒，事实上，他表面沉静，但性格却不拘一格，喜欢事物的不确定性，多变和意外是创作的灵感来源，即使是恋爱，他所能接受的范围也超出别人对他既定的认知。

    “我觉得爱情是件很纯粹的东西，不应该被束缚，”说这话时，步卿允坦然得不能更坦然，“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了它，我会紧紧地抓住它，不是因为它的性别，而是我是否真的爱对方。”

    他说这话时，洛云衢紧紧地盯着他，仿佛他脸上开满了鲜花。

    “哦！我知道了，”女粉丝听后很满意，眼里充满期待“那衢哥你是不是考虑一下？”

    步卿允一下发窘起来，“我们，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现在仅仅是好朋友。”

    “现在是朋友，以后不见得啊，你们都在自己的范围里，我还是很看好你们的，在一起，加油呀！”女粉丝对他们握了握拳。

    洛云衢的唇角早已经不自觉勾起来。

    步卿允无意回过头看了洛云衢一眼，两人目光在空中不经意碰了正着，他突然看见对方眼底的深意，心跳不经意停跳了半拍。

    就在这时，步卿允的手机突然振动，他从裤兜摸出来一看，竟然是湘南台的王副台长给他发的，“小步，表演很成功，祝贺你们，期待我们六月份的合作。”

    “谢谢王副导。”步卿允看后，也没多想，匆匆回复后，把手机挂了。

    洛云衢追随着他的视线，莫名发问，“谁的短信？”

    步卿允听后一怔，按以前，洛云衢是不会留意这些的，毕竟这是很私人的事，但今天他居然问自己，确实很意外，不过他也没多想，于是摇摇头，“没什么，是湘南台的王副导祝贺我们表演成功。”

    “王副导？”洛云衢眉头微蹙，心里隐隐有一丝不安。

    因为今天是腊月二十八，再过两天就是除夕了，离开江边后，陈戟提议他们几个今晚一起吃个年饭，等年三十那天，还有一个平台的直播。

    言畅和凌霄一听要一起吃年饭，乐得又叫又跳，简直就是两个长不大的孩子，步卿允也被他们带动得喜笑颜开，毕竟，过年嘛，和队友们团聚也是很快乐的。

    “望湘江”是本地特色饭店，其装修典雅，风格婉约，加上现在正值春节，大堂白色吊顶上挂着一排排齐整的红灯笼，与帷幔四周成串的红辣椒相互映衬，看上去又温馨又喜庆。

    “啊，我一进来就饿了，”言畅一进饭店，就迫不及待地往二楼包间上走，“唉，小沸，我们订的哪间啊？”

    “望江月。”助理小沸回答，他在刚他们刚到湘南时就订了包间，现在过年，像这样有人气的饭店都要提前预约。

    等服务员笑盈盈地把他们带进包间，几个人满怀期待地打开菜谱一看，嗬！红彤彤地一片。

    “都悠着点儿点啊，湘菜很辣啊，”陈戟一边脱下羽绒服，一边叮嘱这帮小兔崽子们，“我们当中都有谁是南方人？”

    “我是，”奚里里挨着沈柯坐进宽大的木制靠椅，伸展开修长的四肢“我们老家烧菜普遍放辣，不过比起辣，我们更喜欢偏麻一点。”

    “沈柯呢？”陈戟问。

    沈柯老家东北，一看这菜单，倒吸了口凉气，不过男孩子都爱面子，“戟哥，我都行。”

    “那今天就多点儿，”陈戟看看沈柯单薄的身板，又看了看忙着点菜的言畅，估计都饿了，也不再问，直接拿了另一个菜单，“每一个人报一个菜，剩下的我来点。”

    “哎哎哎！戟哥，给我点一个双椒凤爪。”言畅正准备点下一个时，菜单被凌霄扯了过去。

    “你还双椒？不怕辣啊？”凌霄一边咕咙一边翻菜单，翻了半天终于找了一个，“木桶汽水肉还差不多。”

    “你才吃木桶汽水肉！”言畅拍拍胸脯，不服气地怼他，“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不就是辣吗？爷我不怕！”

    “好好好，你不怕，”凌霄也是对他没辙，“我怕，好吧。”

    “我来一个冬笋板鸭，”奚里里直接帮沈柯点了一个，清蒸鲈鱼，之后把菜单给了洛云衢。

    洛云衢随便翻了翻，看见一道独霸一页的菜，红彤彤地，菜单上还特地标注本店招牌几个大字，于是大手一挥，“就它了，剁椒鱼头。”

    步卿允抬头看了他一眼，洛云衢平时嘴叼得很，不知道他是真能吃辣，还是看上了那道菜在菜谱上独特的位置。

    他摇摇头，按自己的口味偏好找了找，终于发现一道喜欢的菜，“给我来份沸腾水煮鱼片。”

    之后，陈戟又点几道菜，服务员收走菜单，没一会儿就开始上菜。顿时，一股鲜香瞬间弥漫在包间里，勾得几个人的馋虫都开始在肚里翻滚，言畅第一个抄起筷子叼起一个凤爪往嘴里塞。

    凌霄拍了拍他急不可耐的爪子，一边帮小沸给大家斟酒，一边说，“看你急得，不懂点儿规矩啊，哥哥们都还没开吃，先喝…”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言畅甩下筷子，一声大吼，“辣死宝宝了！”边吼边跳起来伸出舌头，挥着手使劲给它扇风，好像舌头着了火一样，扇这么几下，就能给它灭了。

    “真有这么辣？谁刚才说爷不怕的？现在啪啪打脸了吧，”凌霄蹙了蹙眉，眼里有点儿担忧，给他递了杯酒，“我们先一起给戟哥敬杯酒吧，你也缓缓。”

    步卿允给言畅递过去一瓶水，“畅畅，先喝口水缓缓吧。”

    言畅接过来，拧开瓶盖忙灌了一大口。

    之后，几个人端起酒杯，感激的话、互相鼓励的话每个人车轱辘一样撵了遍，最后大家一饮而尽，一股醇香入喉，激起各种反应，有的初尝甘甜、有的入腹微醺，有的喉间灼热。

    言畅就是后者，加上他刚才不知道怎么，可能吃到了朝天椒，现在加上烈酒一灼，嗓子顿时像着了火一样，他一边扇着风一边嚷嚷，“我要吃冰淇淋，辣死我鸟！”

    陈戟看他辣得眼泪都出来了，给他点了一大瓶可乐。

    奚里里和沈柯有了前车之鉴，没被辣得跳脚，只是沈柯吃两口清蒸鲈鱼，才吃一口别的，奚里里就更不用说了，麻辣通吃。

    这时，一大盘红彤彤的剁椒鱼头摆在洛云衢面前，一丝泡椒和着鱼的鲜香蹿入鼻腔，他喉咙一滚，分泌出一些口水。

    都说辣椒能增进食欲，果不其然。

    他慢慢地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拨开堆在鱼头上的红辣椒，象征性地夹起一小块鱼肉，正准备往嘴里放，这时，言畅缓过来了，睁大了那双刚被辣红的眼睛，“队长，看不出来啊，你竟然这么能吃辣！”

    洛云衢正和一小块鱼肉较劲，忽然听到言畅这么一说，僵硬地脸上挤出一抹笑意，“呃…我虽然不是南方人，但这种程度的辣倒也难不倒我。”

    “那你有口福了。”言畅说完撅着嘴吃了一口凌霄给他乘的汽水肉，“嘟长，把窝的那份儿也吃回来，看好你呦！”

    洛云衢听后，僵硬地吞了口唾沫，“好啊！”然后，缓缓地吃了早该放进嘴的那一小块鱼肉。

    步卿允特别喜欢的食物很少，不过水煮鱼除外，此刻，嫩滑的鱼片裹挟着藤椒的麻香和微许的辣，宠溺着舌尖，讨好着味蕾，使他心情愉悦，忍不住想夸赞。

    这个味道太正宗了！

    好吃到爆！

    他正想着给大家一人乘一份时，忽然看见洛云衢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正对着一盘剁椒鱼头死磕，就感觉有点儿不对。

    他观察了洛云衢一会儿，忽然扣住他的手腕，阻止他继续，谁知，洛云衢放下手里的筷子，低下头，像极力忍受着什么在他耳边低语，“陪我去趟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