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以牙还牙

    公司终于有了一些收入, 可以做些事了。

    潘敬招募到了有资历的经纪人，带着公司里的艺人。

    潘敬和经纪人交代得清楚。接片时，一定要和片方说明白, 我们的艺人只做正常的工作。

    拍片、宣传都可以, 但是不陪酒，更不陪别的。

    这些东西清清楚楚写在协议上, 也有些心有不轨的，对这些协议内容提出了异议。

    公司会协商，如果实在协商不来，并且合作方有过这方面的恶评，那就宁愿不合作了。

    到目前为止, 他们遇到的合作方都还不错。

    即使有些潜规则，也是看是否自愿，不会强迫。

    潘敬的公司在偌大的演艺圈, 慢慢有了一点小名气。

    但就像浑水里进了一点清水, 水仍旧是浑的。现在整体风气还没看出来什么变化。

    宛凝名气稳住了, 一般朴信导演的电影, 投资方很乐意接纳她参演。

    小房刚开始处境不好。

    她长得其实不错, 但是没什么特点, 所以机会不多。

    但是她没抱怨过，积极地争取一些小配角。

    小房喜欢健身，这是大学时那次事件导致的后遗症。

    长期健身，在她的身上留下了印记。

    她身体线条很好, 很有力量感。

    小房在一些片子里表现也不错, 潘敬也不遗余力，和接触到的片方介绍她。

    经过朴信和宛凝、还有卫家望尽心尽力的推荐，小房接了一些戏。

    她现在已经演过女警, 杀手之类的角色了。这些角色需要精气神，也需要利落的动作，小房做的不错。

    角色和演员都是相互成就的。

    她的硬朗让这些角色立体起来。

    这些角色也让她有了记忆点。

    经过慢慢沉淀，她终于等来了机会。

    潘敬打听到有一部男性群像戏，里面需要几个女性角色。

    她联系到了导演，把小房的资料发过去，又托人为小房说话，终于争取到了试镜机会。

    试镜前，小房加紧训练，潘敬陪着她研读剧本，试镜后小房终于得到了女二的角色。

    在这部戏里，女性角色戏份很少。即使是女一号，也只是辅助的作用。

    女二号的戏份更少。

    但对于小房来说，这是很大的认可了。

    她更加努力，拼命训练，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

    这部戏是现代警匪戏，讲的是警察男主发现了一个案件的线索，和黑帮交锋的故事。

    女一号扮演男主的警局同事，是个气质美女，帮男主角查找线索。

    而小房的女二号是黑帮里的女打手，对老大忠诚，在片里需要有武打戏份。

    潘敬花钱请了人来教给她功夫。

    小房练得很认真，高密度训练后，穿上紧身皮衣，看起来很像样。

    潘敬给小房分配了一个女助理，叮嘱她们：“公司有些事情，我不陪你了。”

    “认真拍，别给公司丢人。你丢了人，以后公司的其他孩子名声也坏了。”

    “也别受气，在我这儿工作，不是让你来受气的。如果有解决不了的问题，立刻联系我。”

    小房点了头。

    小助理也赶紧保证：“敬姐，你放心呢，我看着呢，不会有事的。”

    潘敬欲言又止。

    其实有个隐患，就是那个女一号。

    名声不错，温柔体谅人。

    虽然死忠粉少，但是路人缘不错。

    只有少数人知道，她跟着已婚金主多年，心性狭窄，容易记仇。

    但是小房只是女二，和女一号没有对手戏，应该没关系。潘敬也就忍下了，没有说女一的事。

    她也担心说了之后，小房对女一号的态度会有异样，那就不妥了。

    小房进了组，潘敬回了公司。

    现在有新人向公司投了简历，潘敬要好好筛选一下。

    最近有很多要做的事情。

    招募经纪人，筛选新人，冯邑也提出了新建部门的建议。

    这都要花时间。

    另外，潘敬也想等到公司稳住了，她去拍些自己想拍的东西。

    赵绝最近有个大秀的邀约，已经出发了。

    邹乐为给潘敬打了电话，问了下潘敬最近怎么样，也说了自己的情况。

    邹乐为现在还不错，刚进单位时，得到了一个电台实习生的职务。

    她表现很好，实习期一过，单位就给她开通了新的电台节目，现在已经有了一批稳定的听众。

    虽然很忙碌，但这些来自朋友的好消息，让人心情舒畅。

    但潘敬还没舒畅到晚上，下午就收到了小房助理打来的电话。

    “敬姐！房姐受伤了！”小助理的声音非常惶恐：“已经送到医院了！”

    “怎么回事？”潘敬迅速起身，往外走：“在哪家医院？”

    冯邑的办公室就在旁边，闻声过来，眼神疑惑。

    潘敬简短说：“小房受伤了，在医院。”

    冯邑把手头的工作快速安排了一下，跟着潘敬往停车场走。

    小助理说了小房的医院和病房号码，他们迅速出发。

    路上，冯邑开车，潘敬把把手机外放，听小助理把小房的事讲了一遍。

    很简单，剧组出问题了，小房得罪人了。

    就是潘敬有些担心的那个女一号。

    小房表现真的很好，非常珍惜自己第一个女二号的机会，在剧组和大家处的都很融洽。

    她对前辈恭敬，没有自己的镜头时，她站在一边认真学习，如果有自己的镜头，她一定会提前练习，争取一遍过。

    有些打斗镜头，需要在地上翻滚，她没有用替身，而是自己实打实上了。

    几场动作戏下来，她的胳膊肘和膝盖上有些淤青，后续还得用粉底液遮掩。

    但她的镜头非常好，即使是群戏，她也是最入戏、情绪最饱满的那几个之一。

    男二号是出名多年的演员，得过影帝，小房和他的对戏也没有拉后腿。

    对于这个小姑娘，剧组的大家都很喜欢。

    导演觉得她确实不错，演的很有张力，觉得这个角色还可以深挖，所以和编剧商量之后，又加了几场戏。

    主要是挖掘了一下女二号的成长经历，和她与反派男二号的感情渊源，这几场戏一加，人物确实更加丰满，更加立体，但也导致了一个后果。

    现在女二号比女一号更加出彩了。

    甚至，女二号戏份几乎和女一号戏份持平。

    在男性群戏里，女一女二都是符号而已，只是一个是正派的符号，一个是反派符号。

    现在女一还是那个干巴巴的样子，单纯的温柔，给男主角打辅助，但女二号却有了自己的人生。

    女一号很不开心。

    小房明白导演给自己加了戏，女一号肯定不高兴。小房主动去找女一号拉关系，喊她姐，说能和她合作很荣幸，还说自己从她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非常佩服。

    女一号一直笑眯眯的，温温柔柔的样子。

    大家都以为相安无事时，出事了。

    小房有一场跳车戏，打斗时从正在行驶的车上跳下来。

    这场戏有一定的危险性。

    导演早就请好了替身，是个男性武替，经验丰富，能保证自己不会受伤。

    到了这场戏时，女一号说话了。

    “妹妹这么努力，演戏认真，怎么能用替身呢？”

    女一号阴阳怪气地说。

    如果只是阴阳怪气倒罢了，可是，剧组有人和小房关系不错，偷偷告诉了小房，女一号雇了人偷拍。

    偷拍那一场小房替身的跳车戏。

    女一号想要在电影上映时，开始宣传，说小房是关系户，用替身，还为了加戏睡导演。

    如果认真辨别，就能明白这些消息不是真的，但如果宣传到位，根本没多少人来辨别消息的真假。

    观众只能看到小房确实加戏了，也确实用了替身。

    到时候，再加一些女一号敬业的通稿，对比鲜明。

    对于小房这样的小透明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小助理很慌，当时就问了小房，要不要联系潘敬。

    小房想了想，拒绝了：“她也挺忙的，不能全靠她，我能解决。”

    小房这样说着，然后向导演提出，自己演那一场跳车戏。

    导演犹豫过后，也同意了。

    然后，潘敬就收到了小助理的电话。

    小房摔伤了。

    伤的还挺重。

    潘敬站在小房的病床前，皱着眉看着她。

    潘敬已经问过医生了。

    小房跳下车，下意识用胳膊撑住了地面，骨折了，现在胳膊吊了起来。

    脸上和身上有擦伤。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潘敬没有寒暄别的，直接问她：“还能拍吗？不能拍我就和那边说不拍了，以后再给你找别的机会。”

    小房没有犹豫，语气坚定：“能拍！”

    但她有些愧疚：“我没想到这么严重……”

    身体很重要，但如果错过这个机会，小房可能会抱憾终生，潘敬把选择权交给她自己。

    既然小房已经做了决定，潘敬让她先休息着，自己去联系剧组那边。

    导演很喜欢小房，但也表示自己不能耽误太久，顶多等她三天，如果三天来不了，就换人。

    利益比情谊重要。

    导演也是愧疚的，当时鲁莽地做了这个决定。所以表示这次小房来不了也没关系，下次的戏一定约她。

    但下次是下次，没有协议，下次可能永远等不到。

    更何况，小房已经靠自己的努力，把角色扩张到饱满，怎么可能拱手让人？

    冯邑看了小房的病情后，给医生护士买了小礼物，然后回了公司，公司离不开人。

    潘敬陪着小房，把后续的几场戏看了一遍，在第三天一早，两个人准时出现在片场。

    小房的胳膊仍然吊着。

    导演看到小房的样子，皱了眉。

    潘敬上前：“我是她的老板。”

    然后，潘敬讲起了自己的思路：“我看过后续的镜头，没有打戏了，都是情绪戏，动作量最大的是一场逃跑戏，她都能拍。”

    小房站在一边为自己争取：“导演，我能拍！”

    潘敬继续说：“我看之后的戏，还有些是进入绝境后，女二号带伤的戏。小房脸上有伤，用真伤就行。”

    “并且之前她的镜头重拍更费劲，给她个机会先试一下吧。”

    导演被说服了：“那先试试吧。”

    当天的戏，是黑帮一起开会的戏，小房站着就行。

    她胳膊放下，自然地搭在身侧。脸上的伤现在用不着，先都化妆遮住了。

    这场戏还可以，两遍就过了。

    拍完后，小房还得去医院一趟。

    临出发之前，潘敬看到了女一号。

    潘敬示意小房：“和她发个信息，说你受伤了，很担心影响大家进度，问问她的进度受影响吗。”

    小房不明白，但也乖乖发了个信息。

    女一号那人挺会装模作样，过了一会儿，给小房回了信息：“没事的，你好好养伤，剧组的进度没有受影响。”

    然后，潘敬用小房的手机又给女一号发了一条：“姐，我没用替身，是不是应该用的啊？我好担心耽误大家。”

    女一号又回了信息：“好演员就不该用替身。”

    好了。

    潘敬得到了她想要的回答，截了个屏。

    “我们公司的艺人，不是白欺负的。”潘敬冷静地说。

    然后，让小助理用小房社交媒体账号发一条动态，贴了这个截图。

    配文是：谢谢X姐，听您的建议，我没用替身，果然拍的效果很好，向您学习！

    然后又拍了一张小房受伤的照片，一起附上去。

    小房的账号粉丝量很少，只获得了寥寥几个关心。

    她不明白潘敬在做什么。

    潘敬告诉她：“过几天，她有一场吊威亚高空跳楼的戏。”

    看她用不用替身，不用的话，就和小房一样受一场罪。

    用的话，那就更好了。

    导演终究于心不忍，把小房的戏全都集中在几天拍了，尽快给她杀青。

    她的伤口未愈合，在镜头里看起来非常真实。

    除了在那场跑步戏里，小房的胳膊很痛，其他的戏份，都没问题。

    她的戏份正式杀青后，小房就去了医院住院。

    开始了静养。

    后续的事，潘敬让她别管。

    “我们的人，不会白白受委屈。”

    潘敬这样说，小房也就安了心。

    后续，潘敬让公司的人一直盯着剧组。

    潘敬还花钱请剧组里一个和小房关系不错的工作人员，让她帮忙拍了那天女一号吊威亚的跳楼戏。

    果然，女一自己在空中僵住，根本演不了戏，最后用了替身。

    潘敬拿到了替身在空中的照片，很清晰地能看到，那不是女一。

    妥了。

    过了段时间，电影正式上院线放映了。

    因为男演员有名气，宣传也到位，观影人数众多，好评如潮。

    小房也火了一把。

    她是现在市场上少见的能武打的英气女星，一旦出彩，立刻获得了青睐。

    粉丝数量飞快增加。

    公司宣传部门，抓住时机，继续加大火，给小房宣传。

    潘敬让小助理也动手了。

    他们找了一些看起来和公司毫无关系的账号，在上面贴出来小房拍摄期间发的那条动态。

    “谢谢X姐，听您的建议，我没用替身，果然拍的效果很好，向您学习！”

    还有女一的短信截图“好演员就不该用替身。”

    另外，还有电影里小房跳车的截图，以及偷拍到的女一号替身吊威亚跳楼的照片。

    不用多余的评论，简单的对比，看起来就很意味深长。

    电影热度正旺。

    在剧情之余，大家也想讨论些别的。

    电影的宣传部，也想找些其他的来延续热度。

    各方努力，这些信息很快被放大。

    网上开始有了“女一太拉垮了”“如果不是她，电影应该更好的”之类的说法。

    她的风评开始变差。

    作为对照组，新人小房的口碑乘风直上。

    女一气急败坏给小房打了电话：“是不是你做的！你真是歹毒！”

    潘敬正在医院陪小房复查。

    这句话，让潘敬想笑。

    小房不知道怎么回答，求助地看着潘敬。

    潘敬接过她的手机，语气温柔:“姐姐，这不是你教的吗？”

    以牙还牙罢了。

    在这个名利场里，不带利齿的，早就被碾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