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 心机 他想见她
孟晚陶一只脚都跨过了门槛, 听到这话,停了一瞬,下意识转头去看。
国公府门口人员密集, 现在都还排着长长的车队,摄政王的车辇只是到了国公府的范围,喊的这一声, 是为了让前面挡路的马车让路的。
孟晚陶就看到那么长的马车队,从远处开始往路边上靠,把中间的路给让出来。
府门口的所有人,全都朝车队最末端看去。
只不过,众人神色各异。
站人家门口一动不动, 尤其还是一只脚已经跨过了门槛,长时间站在那儿, 委实不妥。
既跨进了门, 自然只有前进的道理, 总不能再往外退。
孟晚陶便先抬起另一只脚, 跨过了门槛, 先进了国公府。
她一直都非常好奇摄政王到底是何许人也。
是以, 进了国公府, 并没有立刻就进去,而是在门口处略停了停。
领路的丫鬟见她停下,只当她是看到了熟人, 要等一等, 便也停了下来,并没有催促,更没有面露不悦。
只是,路上的车队实在是太长也太堵了。
来参加国公夫人寿宴, 自然身份都不一般,那马车自然又大又华丽,可不占路?
孟晚陶远远地瞧了会儿,这么会儿的功夫,也就让出了不过十数米路的样子,摄政王的车辇还被堵着呢。
瞧着这一幕,不知为何,孟晚陶有些想笑。
那可是摄政王欸!
权倾天下,跺跺脚,满京城都要提心吊胆的存在,全书最大的大反派,竟然被堵路上了。
未免失礼,她努力压住要上扬的嘴角。
但再努力,总也会有笑意流出。
小瓷也可好奇摄政王了呢,也伸着脖子朝车队末尾使劲看。
什么都没看到,就看到乌压压的全是车。
遗憾地收回视线,就看到小姐嘴角带着笑,连眼底都是笑,她有些奇怪。
小姐这是看到谁了?
她复又转头去看,去搜寻,小姐是看到了哪个熟人?
“晚晚!”
赵元秋家的马车虽然还没到国公府门口,但已经到了近前,赵元秋早就被堵得不耐烦了,又听到下人说摄政王也到了,这会儿路上堵着,车辇还没过来,她便马上从车里出来,下了车就往国公府走。
这么堵着,万一等会儿下车的时候正好撞上凶神恶煞的摄政王怎么办?
凶就算了,还阴晴不定,连亲堂姐翌阳郡主的定远侯府说封就封,赵元秋可不想碰上他。
就在她下了车飞快往国公府走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内正往外看的孟晚陶。
当即开心地喊出了声,还冲她挥手。
虎威将军府的赵二小姐,身份尊贵,京城里哪有不知的,听到她这一声喊,都有些好奇。
赵二小姐这是喊谁呢?这么开心。
看过了赵元秋,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来。
就看到了孟晚陶。
众人面色都有些变化。
各人各心思,什么表情都有,孟晚陶并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她,也没去看别人的神色是如何。
见到赵元秋,孟晚陶也很开心。
她抬脚就出了门,过来迎赵元秋。
赵元秋快步往这边走,到门口时匆匆与国公府的大夫人行了礼,就过来寻孟晚陶。
“你怎么来这么早!”赵元秋开心地牵着她的手,也不管旁人怎么看她。
孟晚陶笑着道:“就比你早来了一会儿而已,也算是一起到的了。”
赵元秋拉着她的手就朝里走:“我们快点进去。”
孟晚陶:“?”
她有些不解,被她拉着走了两步,小声询问:“怎么了?”
这急切的样子,有豺狼追么?
她回头看了看,并没有瞧见有什么不对劲的。
“快别看了,”赵元秋又拽了拽她:“再不走就……”
“咦,孟姐姐!”
听到这道脆生生的嗓音,赵元秋话音止住,面皮有些发僵。
孟晚陶奇怪地看了赵元秋一眼,怎么听到羽儿的声音,赵元秋是这个反应?
她们不和?
等她回头的时候,羽儿已经小跑着过来了。
“孟姐姐你果然来了!”羽儿仰着小脸,开心地看着她。
她本就长得极可爱,又漂亮的像个瓷娃娃,仰着小脸笑着同人讲话时,直是能把人心都萌化了。
“你也来了啊,”孟晚陶松开赵元秋的手,帮羽儿拨了拨发揪揪上带的头饰:“好久没见你,又漂亮了。”
羽儿眼睛笑成月牙,甜甜道:“孟姐姐也漂亮。”
说着,她又看向孟晚陶身边的赵元秋,甜甜道:“赵姐姐!”
赵元秋被她这声赵姐姐,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抿了抿唇,然后扯起一个干巴巴的笑:“羽儿也来了,呵呵。”
羽儿歪着脑袋:“程奶奶过生辰,我自然要来的呀,赵姐姐你脸色不太好看呀,是不舒服么?”
“没有,”赵元秋马上道:“我很好。”
羽儿点头:“哦,这样呀,那我就不帮赵姐姐把脉了。”
孟晚陶:“?”
喧嚣声又起,赵元秋看了一眼,也顾不得羽儿这个小精灵鬼又拿她消遣,忙道:“快快,我们快进去,他要来了!”
羽儿奇怪道:“谁要来了?”
吃了无数次亏的赵元秋,没吭声,就拉着孟晚陶的手,要往里走。
羽儿也不生气,转头看了一眼,小脸上的笑顿时一收,而后冲着那边哼了一声。
“对,”她转过身道:“我们快点走,我一点儿都不想看到他!”
说着,她便去牵孟晚陶另一只手。
被她们两人拉着,孟晚陶就是再好奇,也只得随着两人进府。
羽儿跟摄政王有过节?
也是,前些天,摄政王刚封了定远侯府,羽儿生气记仇也是正常的。
为着这两人,孟晚陶只得把自己的好奇暂时压了回去。
而此时,还被堵在路上的宫珏,面色极难看。
怎么回事?
走了这么久,还没到?
听着外面喧闹的声音,他拧着眉头,直接从车上下来。
车不坐了,他自己走过去。
众人见摄政王黑着脸下车,裹着一身戾气朝里走,纷纷往后退。
同时心有戚戚,这是因着她们让路让慢了,发火了么?
柒掌柜今日跟着娘家舅母一道来国公府,见摄政王下了马车面色不善,忙往后退,可视线落到他身上披着的大氅,登时一愣。
这……
这大氅,不是孟三小姐找她做的么?
怎么到摄政王身上了?
宫珏身上气势与威压实在太重,柒掌柜看了一眼,就赶紧收回视线,没敢再看。
心里震惊又疑惑。
是她弄错了罢?
孟三小姐真能把东西送到摄政王面前,也不至于日子过得那样紧巴巴的,那会儿,孟三小姐可节省着呢。
等宫珏一行人过去,柒掌柜才敢抬头,又看了看。
相似罢,她在心里安慰自己。
而且刚刚一晃,她看得也不是很清楚,应该只是相似。
且不说孟三小姐没法子把东西送到摄政王面前,单单她的手艺就配不上摄政王的身份,一个权倾天下的摄政王,宫里王府多少人专为他做衣裳,能披她那小铺子出来的大氅?
这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么!
柒掌柜收回心神,没再想这事。
宫珏哪里知道身上的大氅被人人出来了,当然认出来了他也没所谓的。
他现在只想赶紧过去,见一见多日未见的孟晚陶,以及阻止国公夫人那不靠谱的想法!
下了马车后,他走得极快,等到府门口,正好看到孟晚陶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宫珏:“……”
而行礼的国公府众人,正正挡住他的路。
“免礼罢。”他冷声道。
老国公爷这会儿子不在府上,是府上大老爷代表国公府来迎接,行完了礼,他忙道:“王爷今日能来,母亲很是开心,只是母亲年事高,失礼之处还望王爷见谅。”
老国公爷是三朝元老,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德高望重,惠帝在世时便受恩待,更不用说现在。
宫珏应了一声,道:“原就该本王去拜见老夫人。”
大老爷忙道不敢,在前头领路,迎着人进去。
国公夫人的寿辰,来了府上,自然要去拜见一下才说得过去。
国公夫人也没想到今日宫珏会来。
她特意从后宅到了前厅来见宫珏。
宫珏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难得说了几句场面话后,便对国公夫人道:“本王记得老夫人有三个孙子。”
国公夫人先是愣了下,而后笑了:“王爷记得还挺清楚,确实是有是有三个不成器的孙儿。”
“哦,”宫珏撇了撇茶水,喝了一口,道:“倒是有日未见了。”
他刚刚突然想到,今日既是国公夫人生辰,他就是如何,也不可能阻拦得了国公夫人去见女客。
但,他可以留下国公夫人那个小孙子,不让他往那边去一步,从根上绝了他与孟晚陶碰面的可能性。
听到他这么说,还有谁不明白的,国公夫人笑着道:“是该让来他们都来见见王爷。”
话落,便有丫鬟去请三位孙少爷过来。
三人本就在外面候着的,听到传话,很快就进来了。
宫珏视线精准地落在站在最后面年虽不大的男子身上。
他微微眯眼,面上的冷意更甚。
程旭文站在两个哥哥身后,敢行了礼站稳,就觉得后背生寒,连头皮都有些发麻。
他满脸不解,怎么回事?
摄政王今日是来找茬的?
他尚带着几分稚嫩的眉心微拧。
“不必多礼,”宫珏视线盯着程旭文,淡淡道:“都起来罢。”
三人站直,只是都低着头,没有直视宫珏。
宫珏放下茶盏,视线再次落在程旭文身上。
后背寒意更甚的程旭文:“?”
“你——”
宫珏抬手,指着程旭文:“瞧着机灵,陪我下两盘棋。”
程旭文:“?”
确认喊的是自己,而不是国手的大哥哥,程旭文这才压着疑惑上前:“我棋艺甚是不堪,不敢同王爷对弈,怕扫了王爷雅兴。”
宫珏盯着他清秀的一张脸看了看,而后意味不明地轻笑了声:“无妨,随便下下就是。”
他都这么说了,程旭文只得应下。
下人把棋盘端上来后,两人便‘旁若无人’地下起了棋。
谁也不知道宫珏此举何意,就连国公夫人也猜不透。
到底是自己最疼爱的小孙子,生怕他出事,国公夫人便强压着急切,坐在一旁看着——以防有事可以及时护住小孙子。
结果一局一局又一局……
宫珏虽面色一直冷着,面上倒没表现出不悦,瞧着倒也不妨事。
宫珏赢第五局的时候,抬头看了眼还在厅内的国公夫人和其他人,十分善解人意地道:“今日府上重要的宴席,老夫人与诸位自去忙着就是,留下孙少爷陪我下棋就行。”
老夫人看了自己大孙子一眼,笑着道:“旭文被我惯得最是不成器,王爷既如此看得起他,那就他陪着王爷下会儿棋,我这大孙子对棋艺有那么几分研究,让他也留下陪着王爷就是。”
宫珏不在意地点头:“也可。”
谁留下都不要紧,只要程旭文留下就行。
老夫人临走还特意又给了大孙子一个眼神,示意他务必看好三弟,不能出一点儿差错。
程旭文棋艺确实很一般,换做平时,跟他对上一个子都是浪费时间,但今日,宫珏却很有耐心,一局一局又一局,不厌其烦地下着。
一开始程旭文以为摄政王故意让自己难堪,赢了他一局又一局,他输得额头都冒汗了,结果却见摄政王依然面色如常,既没有出言嘲讽,也没有任何贬低他之意,像是真的就只是想跟自己下棋。
他疑惑极了。
但下着下着,可能是输疲了,也可能是下累了,更或者是,瞧着摄政王今日倒也挺好说话的样子,程旭文便放松了下来。
输也不急不脸红了,并且开始尝试着在宫珏手底下少输几个子。
程旭涛看着三弟弟这臭棋篓子下出的棋,十分汗颜。
长兄为父,没有教导好弟弟,是他这个做大哥的失职。
只是他也十分不解,摄政王今日这番举动是何意。
只能一直在一旁陪着。
这一陪就是一上午。
今日他们有许多好友前来,本也有安排他们去前厅陪男客的,祖母更是安排了旭文许多事,见许多人,如今摄政王坐着不动,也没要停手的意思,他们也不敢出言打扰,只能就这么陪着。
下人来报,开宴了,程旭涛心中松了一口气,请宫珏去前厅用饭。
“前面太吵,”宫珏眼睛都没从棋盘上挪开:“我看这里挺清净,就在这里吃好了。”
程旭涛应了一声,吩咐人去办。
等饭菜流水似的端上来,刚好一局结束,程旭文起身:“王爷用饭,我就不打扰了。”
宫珏这才抬头看向他。
程旭文:“……?”
“一道吃,”宫珏收回视线,淡淡道:“吃完继续。”
程旭文:“!!!”
满桌子各式吃食,宫珏并没有太大兴趣,他只看了一眼,便捡着面前的菜吃了几口。
一旁伺候的李渠:“……”太好了,终于吃点饭菜了!
虽然没有见到孟晚陶,但程旭文被他拦住了,老夫人的打算,绝无可能!
这般想着,他嘴角凉凉地一扬。
程旭文简直是怕了宫珏。
他棋下得又不好,为什么非要找他啊!
他又没有得罪他,这么重要的日子,寻他消遣作甚?
偏偏他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往肚子里咽。
而这边,原本打算给小孙子相看几个她有些意向的姑娘家,喊小孙子过来,以待客之礼,接触一下,询问下他的想法,好好的盘算,今日却是不成了。
她一颗心都吊在会客厅里。
不知道宫珏今日是什么打算,只能一直提着心。
自然这寿宴上便有些心不在焉。
众人只当国公夫人是劳累了,也没看出什么异常来。
孟晚陶给国公夫人特意准备了寿桃蛋糕,这才勉强让国公夫人脸上的笑意深了些。
不过也仅此而已。
寿宴结束,众人也没多待,让国公夫人好生歇着,便纷纷告辞。
孟晚陶也同样。
今日本就是她第二次出席这种场合,虽然无人再敢小瞧她,可很多地方她还是很生疏。
不过这次她身边有了赵元秋和羽儿两个朋友,倒也算是顺遂且开心。
分别时,赵元秋对孟晚陶道:“你那庄子那么大,还那么多好玩的,等我有时间去你庄子上玩!”
孟晚陶应下:“当然可以,倒是给你做锅子吃,蛋糕要现烤的才最好吃,到时我亲自给你烤。”
赵元秋眼睛一亮,恨不能现在就去。
羽儿也瞪圆了眼睛:“孟姐姐,我也想去你庄子上玩,可以么?”
这语气,这表情,谁要拒绝她,简直是罪孽深重。
孟晚陶嗯了一声:“那是自然,不过你要去一定要挣得郡主的同意,不可一个人跑过去。”
羽儿笑眯眯点头:“我当然会跟姑姑说的呀,我这么乖,才不会乱跑。”
三人分别后,孟晚陶先去了铺子,这边也结束了,便关了铺子,接了大枣和勺子回庄子。
宫珏是收到李渠来传,孟晚陶已经走了,他这才放下手里的棋子,对着眼前这盘还没下完的棋道:“今日就到这罢。”
话落,他便起身,直接朝外走。
从头输到尾,茫然不已的程旭文:“………………”
见小孙子没事,宫珏面色瞧着倒也不像有什么,国公夫人这才松了一口。
把这尊大佛送走后,国公夫人这才逮着宝贝小孙子仔细询问,今儿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程旭文会如何说,国公夫人又会如何想他,宫珏一点儿都不在乎。
不着痕迹搅合了国公夫人的打算,宫珏心情也算不上多好,因为孟晚陶已经走了,朝中刚出了急事,他又得进宫去处理,丝毫没有去见她的时间。
等他处理完,从皇宫出来,天已经黑了。
不过近日比较幸运的是,李渠在厨房里翻到了吃的。
虽然只是一叠酿豆腐,但到底也是一盘菜了,李渠十分开心。
宫珏就着一瓶桂花酒,把这盘豆腐吃了。
原本李渠以为,近日主子终于吃到了三小姐做的饭菜,心情定然不错,必然早早入睡。
却没想到,他又料错了。
宫珏睡不着。
夜幕下,白日里的一切喧嚣散尽,只剩下寂静。
想起今日没能见到孟晚陶,宫珏心头就闷得难受。
这盘酿豆腐,更是让他心口发涩,胸腔都闷得疼。
睁着眼睛躺了许久,他突然起身,穿好衣服,披上大氅就朝外走。
“主子!”李渠跟上来:“这么晚了,主子去哪儿?”
宫珏沉着脸,夜幕下,他眸子里全是不加掩饰的焦急。
“别跟着我。”他沉声道。
李渠:“……是。”
出了王府,他便直奔城外。
他刚刚突然明白,心口的不舒服是怎么回事。
他想见她!
就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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