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一更!
整个军营又有谁敢不给红夭和她带来的人面子, 只见那看守兵听见庄舟所言,几乎是立即让步:“六姑娘请。”
庄舟于是大咧咧地走入主帐,红夭已然擦去眼角泪滴, 见着庄舟努力挤出笑意。
看得出她已足够尽力, 可亚忒牧并不领情。
老情人相见的戏码太过棘手, 庄舟也只能先将红夭从主帐带出回到后营,之后才又一次唤来先前那位专程被拨来照料她们姑嫂二人的先行兵:“阿佟,你们将军现下人在何处,带我去寻他。”
阿佟一时哽住,认真思考半刻,复又笑道:“通常将军若不在主帐, 便是去了练武场或是射箭场, 具体哪处我也不敢确定。”
庄舟颔首, 即刻马不停蹄地推着他给自己带路,先到了射箭场无人,继而转向练武场, 果然瞧见其内□□着半身,大汗淋漓的亚忒牧。
正是午后人迹罕至时间,庄舟下意识仰首看向无有太多温度的春日暖阳, 暗叹习武之人内力深厚, 她恨不得再多裹几件斗篷,这位亚忒牧将军光着身子还能不住出汗。
听见脚步声的亚忒牧收起马步回过身,随手抓过一条汗巾搭在脖颈处, 似乎并不惊讶庄舟会出现在此,只与她对视颔首:“庄六小姐何事。”
“我有何事,红夭姐姐想是都已向将军阐明,您又何必明知故问。”
仔细看过不难发现, 他身上的伤疤数目不逊于顾淮济,新旧交替难盖,入眼难免心惊肉跳。
似是察觉庄舟眼中目光,亚忒牧下意识觉着不该吓到姑娘家,正想穿好衣服,却听得庄舟由衷佩服道:“将军高义,真刀真枪拼出来的功勋,应是无需多说,也比我等这些小女子更明白眼下局势。”
敦国公作为大雍重臣,是西域商道通行之关键,绝对不允许一丝差错。
谁若能赶在雍朝大军前相助敦国公击退庄道雄所率大军,稳住西域诸国稳定和平,必定从此一片前程似锦,光明坦途。
“将军好巧不巧从月羌国国都赶至龙泉城遇上红夭姐姐与我,恐怕并非偶然。”
既如此:“为着儿女私情耽误正事,未免不妥。”
被庄舟寥寥数语撞破别扭,亚忒牧脸色略沉:“本将一向公私分明,敦国公与庄六小姐所求,我自会相助。”
但红夭的态度令他倍感受伤,他偏生不愿她好过。
“将军,你惹得红夭姐姐不痛快,自己难道舒坦?”庄舟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练武场,戏谑般落在刚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沙袋之上:“我倒没看出来将军哪里舒坦了。”
亚忒牧被噎得涨红耳际,却很快恢复平静,冷怼庄舟道:“丫头片子懂什么。”
可惜庄舟笑盈盈根本不理会他恼羞成怒,目不转睛盯着他光看不说话,最后还是亚忒牧被看得挂不住,强撑镇静承诺:“我答应你今晚便拔营往塔勒城去,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将军尽管说。”
庄舟本以为他会叫她帮着给红夭说几句好话,让红夭顺理成章地留在他身边,万万没想到亚忒牧脱口而出:“你家兄长为何会答应同红夭和离,可还有和好之机。”
“你,咳,咳。”
被亚忒牧一句话激得庄舟连连咳嗽,皱起眉很是不解地看向亚忒牧:“你疯了不成?红夭姐姐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你还非要把她往火坑里推。”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庄舟也终于想通了为何先前红夭与亚忒牧间会不欢而散。
这位亚忒牧将军竟是到现在都还以为红夭对庄鸿毅旧情难忘,所以才郁郁寡欢自己打拳出气。
庄舟没忍住失笑,丝毫没有任何在外人面前替自家四哥遮掩的意思:“将军放心,我四哥是个再蠢不过的白眼狼,这会儿正上赶着巴结雍朝权贵呢,你的机会就在眼前。”
“等等,什么意思?”
看得出亚忒牧对此兴趣盎然,庄舟便也由此打开脉络,将庄鸿毅与方箬紫间的那些腌臜琐事捡了些重点倾吐而出,说着还不忘鼓励亚忒牧:“依我看,红夭姐姐对我四哥虽说还剩零星夫妻情分,但那都是镜中花,水中月,再翻不起什么风浪的虚无缥缈。”
这一番话哄得亚忒牧心情大好,即使还在跟红夭闹着别扭,依旧决意看在庄舟面上,设下晚宴好生招待她们姑嫂二人。
吃饱喝足之后方才下令拔营出发,直往塔勒城而去。
红夭见状不由讶异,庄舟到底用得什么法子说服亚忒牧。
“当然是把姐姐你给卖了,才能这么顺利。”
庄舟全然无视红夭震惊脸色,只顾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反正我四哥也没什么值得留念之处,稚宁又会被我带回长安照顾,姐姐你留在亚忒牧将军身边岂不是水到渠成。”
哪怕行进于黑夜之中,仍旧不难看出红夭现下面红耳赤模样,只见她张了张口,却又被庄舟将话堵了回去:“我瞧着亚忒牧将军也很乐意和姐姐再续前缘,姐姐勿要再推辞了呀。”
无论如何,赶紧放下庄鸿毅大步向前走才是最好。
这世上多是女之耽兮,不可脱也,但那也得遇上值得的男子方可选择付诸真心,实在无需将深情错付。
……
大军一路快马加鞭行进,甚至还没正式离开原月羌国国界,便遇上了被庄道雄派出来追捕庄舟的几支精兵,幸得亚忒牧运筹帷幄,大挫敌军,才使得队伍可以继续前行。
等到他们终于抵达塔勒城外时,整个塔勒城都已被庄道雄带来的兵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起来,整个城池有如铜墙铁壁般难以攻击,只好暂且先与河谷处扎营,再行下步对策。
春日繁花盛开,落英缤纷间无端消减了几分战场肃杀之气。
庄舟跟着阿佟他们几人前去上游取水,虽说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心底却在暗暗推算,顾淮济大概还有多久才能率领雍朝大军赶至塔勒城。
然而还未等到顾淮济的消息,城内庄道雄却派出使者专程来请庄舟,说是敦国公忽地心气上涌,陷入昏迷已有数日未醒,还请他们早些准备后事得好。
未等庄舟回应,反是亚忒牧嗤笑出声:“使者大人,敦国公一旦有个三长两短,整个敦西都护府都会陷入动荡,到时与雍朝大军内忧外患,你们确定担当得起?”
只听那使者不卑不亢回答道:“将军说笑了,敦国公病来如山倒,我等也不愿意遇着如此状况,您又何必给卑职泼脏水呢。”
庄道雄没安好心,但庄舟却不得不将计就计,跟着那使者入城。
庄顿自是并无什么大碍,不过偶感风寒被庄道雄软禁在敦国公府内,再借此下三滥的由头引得庄舟入局,筹码不嫌多。
好在庄舟被迫入城后不到两日,亚忒牧便在某天夜里发动了伏击,绕道塔勒城南部荒漠打了庄道雄一个措手不及,但两军仅是小规模战争,试探彼此兵力而已。
直到又拖延了三日有余,某日日上三竿之时,庄舟方才用过午膳,便听得城外鼓声作响,应是亚忒牧发动了正式进攻。
她下意识从桌案前起身行至房门处,却被看守兵不客气地瞪了两眼。
从被使者骗入城内那天至今,庄舟和家中其他亲人便被分别隔离在敦国公府内不同地界,她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唯有每日取用早中晚三顿膳食时,她才被允许行至门前看看外间,除此之外,根本再无其他。
此刻她在屋内急得团团转,眼见午后阳光正烈直到即将落山,房屋之外的看守兵们始终呆立不曾挪动脚步,心中焦虑更甚,生怕亚忒牧不敌庄道雄,再次退守。
好在又过了不到半个时辰,那些个围在各个房间之外看管庄舟一家的看守兵也各自操着武器离开脚步,庄舟趁乱身披斗篷直往庄顿与墨娜房间而去,总算得见大病痊愈没多久的父亲:“阿爹,你可好些了?!”
庄顿虽说脸色还正泛黄,但精气神比之进城回府那日匆匆一瞥不知好了多少。
因此庄舟也并不啰嗦着关心自家阿爹身体如何,开门见山直接道:“外间应是红夭姐姐与我前去龙泉城搬来的救兵正在跟庄道雄奋战,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得赶紧联络范晦大将军及时调兵遣将才是。”
擒贼先擒王,庄道雄早在进入塔勒城那日便立刻派兵控制了范晦大将军其人,使他生生断了与塔勒城官兵营的联络。
作为塔勒城官兵营守将,范晦大将军有权却无兵,也硬是生生憋屈了将近半月之久。
“拿去。”
庄顿到底年纪大了,身体尚在恢复之中行走不便,因此他只将都护拓印递给庄舟:“从后院走,别骑马,绕道都护府走小路去寻范晦大将军。他见到拓印自会明白如何行事,快走。”
墨娜见状即刻惊呼:“法蒂玛一个人怎么行,好歹叫他们几个兄长陪着她——”
“阿娘,事出紧急,一人行动还更便捷。”
庄舟忙不迭握住墨娜双手拍了两下,安抚她道:“我自有分寸,你照顾好阿爹。”
话音未落,她已然盖上兜帽又一次跑没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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