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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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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淮济自也不可能再继续留于……

    深夜。

    长安城郊倏地响起惊鸣, 划破天际。

    火光燃起照耀前路,不难看出山林小道间,无数兵士正身披蓑衣, 缓慢逼近那座正处于沉睡中的雍朝帝都。

    长安方才下了整整两日雨, 窗外淅沥不止, 惹得庄舟翻来覆去直到后半夜,都还没能熟睡。

    迷迷糊糊间听得惊鸣后不久,本该闭坊无人的街巷,脚步声整齐有序传入耳际,庄舟悬在嗓子眼数日的心总算落回实处。

    想来应是顾淮济他们到了。

    延鸿十四年,九月初秋。江东王庄明彻以“清君侧”为由, 率兵杀入已被皇八子庄明伦掌控数月的长安城皇宫, 将此谋逆叛贼抓获下狱。

    在大将顾淮济与上官镇谍相助下, 江东王一夜间荡平庄明伦母妃李家诸多造反之兵,寻至被软禁的和隆帝,复又将皇后与皇长子请出冷宫, 恢复原本位分。

    而后经过审问得知,皇八子庄明伦联合御医所,从三年前开始, 便给和隆帝每日所服补药中掺杂□□, 如今那毒药已经深深浸入他的经脉。

    眼下虽勉强还吊着一条性命,但估计很难再从昏迷中醒来。

    得知此事的太后骤然崩溃,大病一场之后, 选择离京前往江南,与青灯古佛常伴,了此残生。

    幸而,和隆帝先前有过一次病重弥留, 那时他曾专程留下退位诏书交由江老太师保管,用以规避大雍一日无君。

    诏书拟定由皇长子庄明烁继承皇位,和隆帝进而成为太上皇。

    新皇继位,先是大刀阔斧地清算了庄明伦的同党雍王和晋王,也就是全贤妃膝下的排行六、七的两位皇子。

    若非太后竭力阻止,想必连素来安稳度日,不图霸业的全太妃也会受到牵连。

    至于那些在庄明伦上位后,忙不迭地投奔他的见风使舵之人,庄明烁更是一扫从前仁义宽厚模样,血洗多数长安城权贵之家,其中以河西公主、南滇王等首当其冲,斩首外加株连九族。

    “九族,那不是也包括她那倒霉女儿女婿?”

    庄舟难免来了兴致:“可是今日行刑?”

    得到肯定回答后,她想也不想便拉着陈念曼一道立刻寻来小厮备车,直往上官镇谍府上而去。

    马车还未停稳,她已然连蹦带跳下车:“尤姐姐,大热闹可瞧,快跟我们走。”

    这些日子虽说顾淮济回了城,但新君继位,他又是大功臣,可谓成日都忙得脚后跟不着地。

    庄舟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甚至远比不上跟陈念曼包括尤良鸢结伴为伍的时间多,彼此间早已结下深厚情谊。

    被顾家这两妯娌连拉带拽地带上马车,尤良鸢不由莫名:“究竟何事,怎地这么急着往刑场去?”

    “都说了是大热闹!”

    庄舟开怀失笑,满脸写着“大仇得报”的快意:“姐姐到了便知。”

    马车一路疾驰而至,刑场外围早被堵得层层不漏。

    毕竟篡位谋逆乃是大案,涉及皇亲国戚数目之多,足以令整个天下咋舌。

    更何况新帝在此案中还折损了一位亲生弟弟皇五子,他对这些涉案之人不留情面,委实干得漂亮。

    死者已矣。不止世人,只怕连庄明烁自己,都快忘了原本皇五子也是与他争夺皇位之人。

    如今在他心中能想起的,唯有两人幼时长于皇后膝下时的点滴回忆,自然对这些攀附庄明伦,助纣为虐者恨之入骨。

    庄舟三人挤不进人群,索性寻了处高台远眺,可惜张望了半天,也没在那百把人中看清尹盾合与雅若郡主何在。

    十月初的秋意比起九月那时更深,在台上站得久了,庄舟不禁紧紧斗篷,转向陈念曼与尤良鸢:“夫人和尤姐姐可有瞧见尹盾合他们?”

    陈念曼正摇着头,却听得尤良鸢低声开口:“我看见了。”

    她总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他。

    纵使他们早已分开了这么多年,而他身着囚服隐于数百人间,她还是认得出。

    尤良鸢忽地想起,当年第一次跟随爹娘去迎尹家回京时,她也如今日这般,立于城楼迎风。

    从高处俯瞰城郊道中落叶枯木,远远瞧见尚是八岁稚子的尹盾合攥着小马缰绳,似是听见身边尹老侯爷叮嘱认出他们一家,立即灿然仰首,向长姐与她挥手:“尤家两位妹妹好。”

    恍然之间,十五年匆匆而逝。

    自他娶了雅若郡主回京至今,尤良鸢其实设想过许多结局。

    他们或许总有一日会恢复故时世交之家的情分,或许这辈子形同陌路再不来往,可她从未意料到,会是天人永隔。

    午时已至,行刑官掷出斩令,令牌落于青石板地面,哐当作响。

    刽子手手起刀落,尤良鸢猛地闭眼,侧脸避开满目血色。

    下一秒,万籁俱静。

    尤良鸢竟生生蹦出了一声低笑。

    笑声清脆动听,蔓延至眼角眉梢:“瞧着负心汉落得凄惨下场,合该好好庆祝。走罢,我请你们顾家妯娌二人下馆子。”

    陈念曼抿唇不语,下意识扯扯庄舟衣袖。

    庄舟心知自己这位未来三嫂显是被眼前场面吓着了,于是硬着头皮向前与尤良鸢开口:“尤,尤姐姐,你哭了。”

    接过庄舟递来手帕捻捻眼角,尤良鸢笑声更灿烂热烈:“我都没感觉,怎么眼泪还能不受控制自个儿往下掉。我分明很是快意啊。”

    无奈泪水却跟决堤般止都止不住,庄舟看在眼底,突然有些犹豫自己带着尤良鸢前来此地这一举动,到底对还是不对。

    无声落泪渐渐演变成暴雨滂沱,尤良鸢面上始终挂着笑,反而更令人心生苦涩。

    陈念曼好心劝她:“尤家妹子,你想哭就大声哭出来,何必这般折磨自己。”

    “可我一点也不想哭。”

    尤良鸢闭上眼摇摇头,努力克制情绪,最终还是妥协叹道:“我跟他素来称得上有几分心有灵犀,从前他在战场受伤险些送命时,我人在长安城,亦同时失眠头疼,恶心干呕。”

    当时她满腹心思都放在尹盾合身上,沉迷情爱至深,想是连这副身子都习惯了与他同甘共苦。

    说到底还是身体太迟钝,时至今日都还没接受,对方早已不要它了的现实。

    既如此,索性嚎啕大哭一场,好生做个道别也无妨。

    在这十五年里,错的人是他尹盾合。而她尤良鸢的未来,还有无数个十五年,根本轮不到再为他伤神。

    ……

    “恶有恶报,当真大快人心!”

    三人从高台处返回陈国公府马车时,尤良鸢的情绪已恢复正常,是以陈念曼一坐稳便忍不住拍手叫好:“老天有眼,就该毫不留情地处置这些坏人。”

    尤良鸢闻言,不由好笑地看向庄舟:“你这位三嫂,从我认识她起便是这嫉恶如仇的性子,到现在都没变过。”

    “六小姐还没被我家五叔娶进门呢,你可仔细着措辞。”

    陈念曼总是记着洛偃太长公主叮嘱,说是不管外人如何看待这桩板上钉钉的婚事,人庄六小姐既没进门,便该时刻想着人家姑娘声名。

    谁知尤良鸢根本不理会她的无力反驳,依旧与庄舟道:“说来,你总拉着你这位三嫂住在陈国公府,不叫她去见她家夫君也不是个事儿。”

    长安城谁人不知顾家三公子最是夫妻恩爱,陈念曼哪怕偶尔回娘家,也从未像这次这般住上将近一个月。

    “依我看,待我与上官镇谍和离后,你不若先跟我住回西塘侯府如何。”

    尤良鸢话毕便觉不对,她和离后并未打算在长安久留,把庄舟一个姑娘家放在侯府跟自家老父住在一处,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于是她长舒口气又道:“不过你都回来这许久了,怎地竟还未与照霏联系上?”

    先是雨季,后又逢着“清君侧”平乱,好不容易等到城内恢复如常,庄舟倒是主动递过几次请帖到沧化伯爵府,但张照霏皆已抱病为由拒绝了与她往来。

    庄舟心知她还为着张墨海身死而委屈,也不再逼她。

    此刻听见尤良鸢询问,亦仅垂首笑着回答:“联系上了,但她因着张将军离世之事无有心思理会外物,还是先不要叨扰得好。”

    当然,庄舟也意识到借住陈国公府不算长远之计。

    所以自顾淮济回城后,两人便商量着先给她在正装修布置的大将军府附近置了间小宅,独自居住。

    顾淮济原本便是叱咤西域五国之仁将,加之彻底平定东南海域倭难,如今甚至成了居功至伟的新皇功臣。

    即使他再□□辞,庄明烁还是决意册封他为“镇国大将军”,独立于顾国公府,另赐宅邸黄金。

    那宅邸目前还在修缮,等到竣工可以入住时,顾淮济孝期也差不多结束,自可正式迎娶庄舟进门。

    况且:“我在城中本也再住不了太久,先前太上皇恩准将军赴往苗疆,我打算随他同去。”

    话音未落,陈念曼蓦地抬手摆了几下:“那哪儿是太上皇恩准,分明是那叛贼有意支开五叔,趁机削减他兵权罢。如今天下太平了,五叔大可暂且留在京中观望一段时日再行下步不迟。”

    “功高震主。”

    不仅如此:“当时将军进京时,所拥护之人,并非当今新皇。”

    若非太上皇留下诏书,交由江老太师立了新皇为帝——

    “将军与我,包括西塘侯与上官将军,确实都将全副身家压在了江东王身上。”

    这些话陈念曼并非第一次听。

    早在新皇继位,江东王自请去往苗疆地界永不回京那会儿,陈国公与殷竺县主就提醒过她,也叫顾淮潮跟着学聪明点,主动退避三舍。

    之后西塘侯,也就是尤良鸢的父亲请辞兵部要职,包括上官镇谍晋升主将却是去往琼崖海岛,其实都是在向新皇示弱表忠心。

    顾淮济自也不可能再继续留于京中,真当自己是个什么大人物般耀武扬威。

    只不过苗疆山高水远,兵士们方才经历场大战,怎么也得好好休憩数月,好歹把年关过了再行下步。

    “太上皇也是糊涂,早早立了皇长子莅临东宫,哪儿还会有前些日子那腌臜动荡。”

    陈念曼越想越觉得愤懑不平:“淮潮他好不容易才在礼部升了职,又得主动边缘化。说到底都是怪他皇家自己内乱,无辜连累咱们。”

    她说着,突然压低嗓门用仅有车内几人能听见的声音抱怨道:“还有新皇,功劳全是江东王的,他倒好,坐享其成。”

    “嘘!”

    庄舟连连示意她住嘴不可再议:“咱们是有几个脑袋能这般胡诌,夫人可快别说了。”

    道理固然没错,正因着这道理太有道理,城中明眼人无有不会偷偷议论,这才逼得庄明彻等人不得不远走他乡。

    然而这世间诸事,又岂有尽如人意的时候。

    新皇对待叛贼铁血手腕,看得出不是那等好拿捏的软面团。

    吃一堑长一智,他从此以后肯定会对任何可能篡权者更加提防。

    庄明彻等人清醒地尽早避开,远比等到将来隔阂加剧再行对策,要来得聪明。

    一时间车内安静不语,还是尤良鸢率先打破沉默:“罢了,咱不说这些男人间的勾心斗角。”

    马车停稳在鹤观楼处,三人接连下车。

    尤良鸢一面示意店小二开了间包厢,一面调侃:“说说咱们女子间的。”

    包厢居于三层,恰好可以俯瞰朱雀大街车水马龙。

    入座后尤良鸢亲自给庄舟与陈念曼倒了茶水,水雾缭绕间,方听得她继续笑道:“孔二小姐与曹大公子的婚事还有两日,你们莫不是都忘了。”

    孔薏蓝与曹让康即将成婚,说来应可算作新皇登基以来,诸公侯贵族间的头一桩。

    曹家为此很是得意,大操大办地恨不得连西京洛阳乃至全天下都能感受到他家喜悦。

    喜宴请帖更流水般地飞入各家街巷,连带庄舟都独个儿收到一份,帖上还写着:“若敦国公夫妇与诸位公子有空,亦可同往。”

    陈念曼险些呛出几口茶水:“咳,咳,你们不会真以为这婚事能成吧?”

    见尤良鸢面露不解,陈念曼则缓缓放下茶盏,显是对她的不敏锐感到分外遗憾:“啧,先前那孔薏蓝是看着五叔在蕉城人不人鬼不鬼地没救了,这才想着赶紧找下家。”

    孔薏蓝待顾淮济的心思,整个长安城但凡长了耳朵之人,大抵都有所耳闻。

    果不其然,尤良鸢即刻大彻大悟,不免胳膊肘撞撞庄舟。

    她看热闹不嫌事大,止不住笑得眉眼弯弯:“我明白你家三嫂的意思了。估摸着应是新皇登基后,孔二小姐见到顾将军依旧像从前那般英武神勇,难掩回心转意,要逃了曹家的婚?”

    庄舟原本正自顾自磕着瓜子儿,听她们聊起孔薏蓝,知道是与自己玩笑,也没放在心上。

    闻声抬眼,耸了耸肩不掩笑意:“曹家将婚事折腾得众人皆知,孔薏蓝若真的逃婚,也不怕被曹家追杀。”

    “杀”字淡然出口,庄舟却忽地想起,当时孔慕茹身在大牢即将行刑前,被人劫狱之事。

    可以做到穿过刑部层层守卫带人越狱的武功,庄舟无论是在西域,还是来到雍朝遇见这许多武将异士,迄今为止也仅能想到两个人。

    一个是她与哈坦依被困刑部时夜探牢狱的顾淮济,另一个便是连皇宫都不放在眼里,来去自如的诸葛砚。

    可这两人皆不可能与孔家姐妹勾结,劫走孔慕茹之人是谁,确还是个未解之谜。

    保不齐那人还真就在某处悄无声息地蛰伏着,等着带孔薏蓝逃婚也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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