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当真应我了?”……
言讫, 贺瑶清只觉身后的李云辞唿吸仿佛一窒,连带着缠在她腰际的手亦是一顿,身形似是僵住了一般一动都不曾。
却不过一瞬, 他便抬手将原是背对着他的她的身子掰了过来,迫她面朝他,迫她仰面望他。
随即, 那火热的吻便是排山倒海、掀天揭地一般朝她压来。
二人唇齿相依了不知多少回,却没有哪一回如今日这般教她措手不及。
许是他醉了, 她所有违心的推拒皆被他吞入腹中。
只几句断断续续溢出唇口的婴咛之声, 和着他的喘息, 在马车内缠绕交织。
便是在他抬手之时, 也不过皓腕轻颤得置于他修劲的手指之上, 螳臂当车蚍蜉撼树,妄图用她早已发软的指节去制止他。
可李云辞势如破竹一般拨开了她轻颤着的举在二人之间的手, 随即指节稍一用力,她今日穿的究竟是何样的兜衣便展露无遗。
可他不曾低头去瞧, 自始至终皆是双目微阖得在她脖颈之间用唇瓣去勾勒她的倩兮盼兮。
原他二人先头亦这般情难自禁过,可她心下知晓, 今日的李云辞与从前皆不同。
他的不容推拒之态, 教她心生恍惚,只想沉沦。
正这时, 外头的车轴许是辗轧到了一个小小的石子,身子不过略微一点颠簸, 却教她的神思恢复了三分。
当即便要从意乱情迷中睁开眼睛,随即便似唿吸无能一般檀口微张,微微喘息着。
而后便复抬了手至他胸口,还不曾用力, 便又被他扣住了手腕,只这一回,许是嫌她一双柔荑一般的玉指委实碍事,便将她的手腕抬至头顶扣住,唇舌在上头辗转厮磨,直引得贺瑶清心神荡漾思绪翩跹。
口中似低喃似婴咛,下意识地絮絮,“不行……”
可李云辞哪里应他,自顾自地俨然要溺毙在这馥郁幽香的绵软之上,轻启唇口似哄骗似逗弄,“无人能听见的……”
混乱中贺瑶清挣脱了一只手,随即抬起手置于马车的车窗上头,不知是何样的心境,倒似是被人下了蛊,只紧紧扣住车窗,生怕又因着街道何处的石子颠簸将车窗嚯开缝儿,泄露了车厢内的春色邯郸。
可外头还有那样多的人,阿二正在马车前头驾车,马车的两侧还有一队人马在。
贺瑶清心下因着李云辞的所为已然紧张到极点,又被李云辞那无处不在的吻勾得松软无比,便就在这般反复熬人的折磨中,贺瑶清拽着最后一丝清明,推拒着呢喃着。
可眼下从前那字字铿锵的三年热孝好似再不作数了,李云辞仗着醉酒,只厚着面皮驳着一年热孝早已过了,眼下距她入王府都快要两年了……
贺瑶清眼眸微红,脑中的一根弦被拉得紧紧的,终是松了口。
只低声求饶,莫要在马车上头,待回了府罢……
……
渐渐地,因着车窗与车门皆是紧闭,听不到外头的动静,自然不晓得马车何时会停,以至于贺瑶清的一根弦便紧绷了一路。
良久,只觉身下的马车渐渐慢了下来,想来是快要停了,贺瑶清的一颗心更是跳动无章,生怕外头的阿二擅自推了车门,口中只得讨饶不止。
终于,在马车倏停的一瞬,李云辞撑起身子,眸色晏晏得望着被砸么得水光淋淋的亭亭玉秀。
“当真应我了?”
贺瑶清脑中浑噩不止,只不住得哆嗦着唇瓣,声音轻而又轻,想着待过了眼下便好,旁的再说便是,连连点头,话都不敢说,只呜呜着,眸中还含着一层氤氲的水汽,似哭非求,任谁人瞧了都只想再磨砺一番了事。
李云辞默不作声,遂抬手将那些散落的中衣外衫皆胡乱一拢当做是穿好了。
正这时,外头的阿二轻叩的车门,“王爷,到了。”
李云辞闻言,在贺瑶清满面惊愕之下嚯开了一条车门的缝隙,沉声吩咐,“夜风凉,去寻件披风兜帽来。”
不多时,便又响起了叩门声,随即一件黑色带兜帽的披风便被送了进来,披风宽大无比,李云辞一抖落随即将贺瑶清整个儿包裹了起来,继而一翻兜帽,至此,贺瑶清便都被罩在了里头。
随即被李云辞抄着腿弯抱揽在怀中,下了马车,分明一丝风都不曾吹到,一丝光亮也不曾见到,可饶是如此,贺瑶清心头仍旧羞得汗颜无地,只缩在李云辞的胸口,头都不敢抬一下。
李云辞的双臂沉稳之至,二人穿过繁复的回廊,走过深深的甬道,行过花团锦簇的庭院,越过凉亭水榭,自始至终,李云辞的手臂都不曾抖一下,待至卧房门口,只听得李云辞朝外大喊一声,“都走远些!”
随即是四周缓缓散去的脚步声。
却让贺瑶清陡生再不要见人的羞赧之感。
随即“哐”的一声,是李云辞踹开了房门,继而跨步入内。
屋内早早燃了香炉,香烟袅袅,似兰幽幽,复行了几步,许是绕过了屏风,随即背脊一软,已至床榻之上了。
贺瑶清随即从兜帽披风出露出脑袋,环视四周果然不见仆妇女使在,随即拉了被衾朝床榻内一滚,缩在床角,似一只又是羞赫又是茫然又是惊慌的小鹿,望着眼前那眉目灼灼的李云辞,不知该如何应。
李云辞随即解了衣衫,上了床榻,那缩在床角的贺瑶清眼波流转,轻声道。
“不若先洗一洗罢……”
闻言,李云辞定定得望着贺瑶清,眸光沉沉,却终是起了身,转身去了浴房,原此处的浴房竟与卧房相连,随即内里便传出哗啦啦的水声,贺瑶清心下有一瞬的松怔。
不曾想,这松怔下来的一口气还不曾喘完,那头李云辞竟已掀了幕帘出来了。
速度之快,当真教贺瑶清咂舌不已。
见李云辞又要上床榻,只得絮絮道。
“烛火还不曾熄呢……”
言讫,李云辞复朝贺瑶清望了一眼,随即鞋都不及趿,行至桌旁抬手便挥灭了烛火。
见状,贺瑶清唇瓣又下意识勾了一丝笑意,随着烛火灭,屋内倏地暗了下来,只余屋外檐下挂着的两盏灯笼散发着暖黄的光线,与院中高悬的勾月,亦将李云辞那如炬的眉眼映得晦暗无明。
见着李云辞又要上床榻上来,贺瑶清急着又要寻旁的借口,“阿辞……我……”
夜风萧索,眼下烛光熠熠,谁人会应?
……
这一晚,饶是贺瑶清兀自抬手将唇口捂着,却还是有一声又一声的婴咛凑唇口溢出,至最后,李云辞抬手将她的手腕叩住,继而抬至她的头顶轻扼住,至此,唇口的婴咛便再不曾歇过……
……
屋外清辉一片的月光与檐下高挂的昏黄烛光交织缠绕不止,至后半夜时,夜风萧索吹熄了那盏灯,继而不知从何处飘来的一袭薄如雾潋的乌云,不多时便有淅淅沥沥的雨水落了下来。
初初是斜风细雨临面罢了,少顷便是倾泻而下风潇雨晦之态。
院中原栽着几株含苞待放的牡丹,被雨点轻拍,遂微微张开了花瓣露出了饱含露水鲜艳欲滴的花蕊,豆大的雨点子连个商量都不曾打,便兀自落在牡丹的花蕊上头,直将牡丹那硕大的花苞都压弯了头都不曾歇。
待至后头,那被迫开的花苞早被连绵不绝瓢泼一般的雨水打蔫了脑袋,雨水从花蕊冲刷而过。
至清晨,那骤然袭来的一场风雨这才缓缓露了颓势,云歇雨收,雨水渐停,八角凉亭上头的汇聚而成还不及落下的雨滴便顺着凉亭的一角慢慢地滴落至牡丹上头。
又过了一个时辰,东边儿终于露出一片鱼肚白,不多时日头初升,晨光熹微。
那暖融融的日头从青白的院墙上头甫入院中,碎入花团锦簇的小花园,亦将那昨夜被雨水淋了一夜的牡丹笼着。
渐渐地,牡丹又迎着日头缓缓抬了头,微微张开了还挂着清晨独有的几滴露水的花瓣,那露水顺着花瓣的弧度慢慢滚入花心,渐渐凝成花蜜,与花蕊上头的花粉交相呼应,似是等着起了大早的蜜蜂来采摘……
……
翌日一早,当日头高升,一条金色的射线从门缝里头越入,在屋内洒下一层薄薄的金光,落在了李云辞的眉眼之上。
李云辞倏地皱了眉头,随即睁开眼,才见着外头早已大亮。
垂下头见着枕在他臂弯中还在酣睡之人的侧颜,李云辞唇边勾起心满意足的弧度来。
贺瑶清正唿吸略沉,一双藕臂从被衾中钻了出来。
想来是昨夜委实累着了,李云辞有一瞬的愧怍,只更多的是食髓后的餍足,便是眼下回想起来都教人酣畅淋漓振奋不已。
哪里有半分疲累之态,俨然可以再战,却是强忍住了心下的悸动,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从门缝里头钻入的日光,落在贺瑶清瓷白如满月的面颊之上,惹得她眉头轻蹙,李云辞见状,手臂不动,只身子微微侧向内翻着,不着痕迹得替贺瑶清将那一缕晨光遮掩了去。
遂抬手将怀中人又向身前搂了搂,至待鼻尖皆是她身上似兰非麝的馨香,才缓缓阖上眼,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贺瑶清迷迷糊糊醒来时,双眸都还不及睁开,便觉身子重得犹如被一辆四驱的马车车轮碾过一般,酸痛难忍,莫说翻身了,便是想要微微将一双腿伸直都觉痛得快要抽过去了一般,一动都不能。
腰上头仿佛有一块千斤巨石压着,教她连气都喘不上,连那手腕上头皆是酸麻不已。
贺瑶清下意识地转了转手腕,却不过才刚动了一下,便忍不住痛吟出声。
声音娇软无比,身畔的李云辞闻着声倏地便睁开了眼。
李云辞瞧着乌团云枕近旁,又瞧着贺瑶清那龇牙咧嘴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低声哄道,“可是有何处不爽利?我差人唤个大夫来替你瞧一瞧?”
听罢,贺瑶清脑中蓦得便清醒了,嚯地睁开眼,眸中皆嗔怒,“你疯了不成么,不瞧不瞧,谁来都不瞧!”
言讫,才发现腰肢的沉重之感竟是李云辞的手臂挂在了上头,当即敛了眉头,抬手便将他沉如山的手臂推开,却不想一时用了劲,又是一阵酸痛袭来,唇口又是一声呼痛,直将李云辞听着眉头轻蹙,满眼都是焦急。
“怎的痛成这样?我瞧一瞧!”
贺瑶清兀自翻了个白眼,别过面去,“哪个要你现下来假好心。”
李云辞闻言,埋首在贺瑶清的脖颈之间吃吃笑出声,遂认错倒是积极得很,“都是我的不是……”
李云辞望着贺瑶清如今不肯让人瞧的模样,心头又是心疼又是勾人。
情不自禁俯身又是一吻,唇齿相依,似是两片潮水在海浪中浮沉相撞,纵横交错。
半晌,李云辞倏地松了口,只怕这般吻下去又要克制不住,遂抬手轻抚着她的面颊,在指尖细细摩挲着那柔滑的触感,低喃道。
“可要沐浴?”
昨儿事后,因着贺瑶清累极已是昏昏欲睡之态,李云辞便不曾唤外头的仆妇入内来收拾,自下了床榻去浴房绞了一方帕子替贺瑶清小心擦拭后便睡了,想来眼下身上约莫是一身的黏腻。
闻言,贺瑶清微微点了点头,却不过一瞬,又摇了摇头。
李云辞面上一愕,随即明了,心下更是心疼。
怀中的人儿才初为人妇,身边却没有一个贴心的嬷嬷在,金陵城王府里头的仆妇皆是陌生的,想来是怕羞,一时不肯应。
少顷,李云辞转头朝外吩咐一声,“备热水。”
那头贺瑶清闻言,面上又是一丝的慌乱,却被李云辞抬手握住手腕,轻声劝慰,“无妨的。”
外头随即传来一仆妇应声,不多时,便推门而入将热水搬至了浴房。
饶是床榻在屏风后头,可贺瑶清仍旧是羞赧无状只躲在被衾里头闷头不作声。
不多时,那仆妇立身在屏风外头,“王爷,水备好了。”
正当贺瑶清以为便是那仆妇要替自己沐浴之时,遂听到李云辞唇口轻启,“下去罢。”
贺瑶清心头一时怔楞,继而是一阵推门而出阖上屋门的声音。
随即头上一空,是李云辞掀了被衾,小心翼翼抄起她的腿弯将她抱至浴房,眉眼温柔之至,半点不似昨夜那般狠厉骇人。
待至浴房,贺瑶清身上的衣衫松垮不已,不过是解了系绳便能下水了的,可她因着羞赧,衣衫都不曾脱便匆匆下了水,继而将肩膀皆缩至浴桶中,催促李云辞快些出去。
李云辞闻言,覆在她耳畔轻声道,“我在外头候着。”
这时,贺瑶清才轻轻点了点头。
待李云辞走了,贺瑶清才兀自褪了衣衫沉下水。
至此,一整夜的疲乏才将将疏解了一二。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浴房水汽腾升,氤氲雾寥,贺瑶清已是昏昏欲睡之态,却不敢再泡,但要唤外头的李云辞却是委实拉不下这个脸面,遂缓缓起身,不曾想她委实高估了自己,不过才刚要起身,腿肚子便是一阵发软,只听得水声哗啦啦,贺瑶清慌忙用手撑住浴桶的边缘,险些摔着。
不曾想,正这时,身后伸出一双修劲有力的臂膀,拿了浴巾替她细细擦拭,待见着青紫之处便轻而又轻,随即内衫将人一裹,便将她抱在胸怀从浴房中出去了。
待至卧房,李云辞径直将人置于床榻之上,榻上的一应被衾铺盖皆换过了。
贺瑶清羞红了脸面正掀了被衾要钻入,不曾想李云辞竟不知从何处拿来了一个小罐的膏药,轻叩住她的手腕,“我才刚跟嬷嬷讨来的药,活血化瘀最好不过了。”
闻言,贺瑶清更是羞得无地自容,嘟囔道,“你去找她们拿药膏,她们岂不是皆知晓了?”
言讫,李云辞一声轻笑,喑哑道,“你忘了么,你我原是夫妻,做这些亲密之事最是寻常不过了,若说羞合该是我才对……”
说到这里,李云辞面上愧怍不已,低了声线,“昨儿原我……太不知轻重了……”
贺瑶清听罢,见着李云辞眉头敛起的川字,亦是心疼不已,只得出声宽慰。
“无妨的,你莫放在心上,便只有先头醒来之时疼了些,眼下已然好多了的……”
不想话音刚落,那头李云辞面上一时愕然,这厢贺瑶清亦是砸么出话里头一丝鼓励之意,好不及应,便见李云辞唇角勾起,“我知晓了……下回再接再厉便是……”
贺瑶清在被衾下翻了一个声,再不欲与他多说,“你出去罢,我自来上药。”
李云辞却不应,轻掀了被衾的一角,抬了她的皓腕,食指轻沾了一点药膏,细细按压在了青紫处,缓缓打圈,待至完全吸收了便又挑了一点药膏再上了一遍,至此全身的药上下来已然是大半个时辰了。
可李云辞不曾有半点不耐,小心翼翼的模样似怀中人儿为世间珍宝一般……
待身上的药上好了,李云辞又拿出另一罐药,不过一眼,贺瑶清便知晓是什么药,更是羞赧无状,说什么都不要他替她上了,只伸了纤纤玉指将药罐子拿了过来,口中催促道。
“我自来罢,你今日无事么?快些走吧!”
闻言,李云辞笑意潺潺,也不曾强求,遂起身行至屏风外头的桌旁坐好,手指于桌面之上下意识轻叩着,再不曾多言。
只听得屏风后头一阵轻而又轻的悉索之声后,便是一片静默,半晌,便听得贺瑶清的声音从屏风后头传过来。
“昨儿我听说,圣上要王爷留在金陵?”
李云辞听罢,心头一默,眼帘微垂,继而缓缓起身,绕过屏风,便见贺瑶清已然穿好了中衣正靠在榻上。
李云辞坐在床沿之上,眼下尤花殢雪已过,闷怀萦回,一时默然。
贺瑶清见状,亦敛了唇边的笑意,轻声道,“阿辞,你莫瞒我。”
李云辞心下一叹,遂附在贺瑶清耳边,用只二人听得见的声音哑然道。
“昨日在殿上,圣上说,封我为太子太傅……”
闻言,贺瑶清面上怔楞不已,“太子太傅?圣上连太子都不曾有……”
话还不曾说完,便抬手捂了唇口噤了声。
是呀,圣上连太子都不曾有,何况他原一个统兵打仗的武将,饶是再学富五车,倒也不必与文官争长短,做什么劳什子太傅?
圣上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竟为了要留住李云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
可这些不可言说的道理,她既能想明白,李云辞自然也明白。
回想昨日在宫里头他立身在屋旁见着她盛装的模样,眸中分明不曾露半分郁懑,想来是他不想教她担心……
“若留你在金陵城,那雍州兵马谁人来掌管,圣上可有说么?”
贺瑶清的声音,轻而又轻,眉头深锁得仰面望着李云辞。
李云辞朝贺瑶清回望,瞬然,二人四目相对,屋内是一阵静默,只余墙角的更漏几声滴答。
半晌,李云辞一手抬起贺瑶清的手掌,修劲的指节轻悬,于她的掌心,一笔一划写下了一个蔺字。
见状,一颗心渐渐下沉,平摊着的掌心渐渐握拢指节蜷成了拳。
想来圣上早有打算,寻了这样一个敷衍的由头,若李云辞应,那雍州兵马悉数归于蔺璟手中,若李云辞不应,想来他二人出金陵城怕是算不得容易了。
贺瑶清顿了一顿,复道,“眼下府中旁人可信?”
闻言,李云辞缓缓摇了摇头,只道久不居于金陵城,万事难说,除开阿二一行人外,旁人皆不可尽信。
贺瑶清心头亦深以为然,李云辞久不居此处,难保有人不曾暗中收买,先头的风花雪月在这一瞬皆抛开了,眼下那举步维艰之感才慢慢袭来。
少顷,贺瑶清忍着酸痛掀了被衾下了床榻,拉着李云辞行至卧房另一头的案几,拿了磨条在砚台内磨了墨,继而替笔轻悬,一字一句得写到。
“圣上可知蔺私通突厥一事?”
见此,李云辞眉眼一挑,心下一默,这句话,从前李宥也说与过他,那时他疾言厉色得呵斥了李宥,可如今瞧来,圣上召他回金陵城述职,那样巧突厥便来犯,倘或没有面前的人儿,突厥怕已然破城。昨日又提了留他在金陵做一个虚得不能再虚的衔儿,反而要将雍州兵权另至于一个文官手中。想来蔺璟,颇得圣上的信任……
倘或圣上知晓蔺璟勾结突厥……
亦或是,蔺璟勾结突厥乃圣上授意?
若是真,金陵城自然是不能再待,但眼下圣上不松口,为臣子,他便不可擅离。
至此,李云辞沉了眉,抬了手指扶着额头,不过,原这些原都是猜测,暂且还无真凭实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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