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道长的深情道(4)
    “狗畜生!混蛋!垃圾!”箬竹叉着腰,绞尽脑汁把自己能想到的,最难听的词语都骂了出来,然后恶狠狠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我呸!做出这种事的禽兽!猪狗不如!活该被阴魂吸食元阳,不鞭尸都便宜他们了!”
    两人让农夫重新把女子的尸骨入棺安葬后,便回了城。而箬竹就这样边走边骂了一路,义愤填膺。
    景问筠始终一言不发,只在箬竹问他“对不对”“是不是”时,淡淡应上一声。
    快走到周府门口的时候,箬竹抬头盯着景问筠那种冰块脸,不知怎的忽然有感而发:“我突然觉得无情道也挺好的,至少不会干出畜生的事。”
    这话确实是平心而论,倘若她没有背负撮合景问筠姻缘的任务,兴许不会想着要他破无情道。毕竟现在的景问筠正气浩然,义薄云天,可取之处着实数不胜数。
    然而,景问筠看她一眼,意有所指:“无情道都是死人脸。”
    箬竹:“……”
    她有点拿捏不准,这话,是在记她的仇?
    可无情道,不应该记仇的啊。
    箬竹撇撇嘴:“那也比满脸淫`笑来的好。”
    她说着搓了搓胳膊,又想到了在共情里险些感同身受的事。还有那女子,最终因不堪受辱而上吊自刎,她就心有余悸,又再接再厉,把周府俩畜生骂了几遍。
    “对了。”箬竹道,“阴魂向周府那两个畜生索命,根本来看是为了报仇。她如今大仇得报,应当也不会再祸害旁人性命,周府这事儿便算得上解决了。只是那只小蛇妖到底是被冤枉了,道长准备怎么处置她?”
    景问筠道:“倘若她能潜心修炼,不再动害人的歪脑筋,我可以放她离去。”
    箬竹颇为不认同地摇头:“常言道:人之初,性本恶。妖也是同样的。她初出妖界,如果没有人教她道理带她修炼的话,很难走上正轨。不如……”
    她意味深长地朝景问筠挑了挑眉,想着让景问筠把花青给收了。
    孰料,景问筠接话:“言之有理,不如就由你教她道理吧。”
    箬竹:“……我不。”
    花青是景问筠的命定之妖,而她就是个平平无奇撮合工具人,才不接手后续摊子。
    箬竹仰头望了眼正午明媚阳光,琢磨着是时候寻个酒楼饱餐一顿了。反正三清法镜在景问筠手中,她打定主意当街遁走,到时候,景问筠就算不想和花青同处,也没法赖皮。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机灵,朝景问筠露出一个虚假而敷衍的笑容,然后……转身拔腿就跑。
    箬竹笃定,依照修习无情道者,遇万事皆处变不惊的定律,景问筠是绝对不会来追赶她的。所以才跑了没一段路,她就大摇大摆进了家酒楼,点上满桌饭菜,大快朵颐地吃起来。
    桌下,箬竹把二郎腿跷得好高,一脸春风得意。
    她心想景问筠和花青这对情儿多半是成了,但景问筠的无情道要彻底破开,估摸还得有些日子。而在那之前,她依旧会是缺乏功德的样子,该去做些什么好呢?
    箬竹思考起问题来,下意识摸了摸耳垂。
    这一摸她惊觉,她的耳坠呢?!
    就在她的左耳,两只小金铃铛连在耳线上,走路稍快时,会发出相互碰撞的铃铃细响。
    那可是连翘赠予她的仙宝,能化解世间十有九分的幻术,实乃可遇而不可求的极品法器。且那耳坠她已经随身带了足有几千年了,连沐浴和睡觉都不曾摘下,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箬竹当即搁下筷子,连肉都顾不上吃了就开始找。
    可她将衣裳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桌前桌后也绕了好几圈,仍旧不见耳坠的踪影。
    她清楚记得,今早出城时,还是带着的。
    难不成……
    箬竹蓦地想起景问筠在坟前扯她头发,当时除却头皮,似乎耳朵也有些许细疼。
    该不会掉在了郊外吧?
    箬竹匆匆结掉酒楼的账,沿着今日走过的路,耐心找过去。
    从酒楼到城门,再到郊外坟前,一无所获。又从郊外回到城门,最终站在周府大门前。
    最后一缕夕阳沉入地平线,夜幕降临,箬竹叩响了周府门上铜环。
    箬竹问开门小厮:“景问筠道长离开了吗?”
    小厮摇头回答:“尚不曾离去。”
    箬竹道了声“多谢”,连忙大步流星冲进了周府,直往景问筠住的那间屋子而去。
    她方才仔细想了想,如果沿途走遍所有地方都找不着,那么就只剩下两种可能。一种是被路人捡拾去了,另一种则是当时景问筠扯她头发后,由于结法印过快,没注意到东西被他顺了去。
    若是前者,再寻回的概率极低。但如果是后者,她完全可以找景问筠问上一问。
    步入院子,景问筠屋中燃着烛火,房门却没关,不像是闭门谢客的样子,于是箬竹大喇喇直接走了进去。
    “景道长,你……”
    她声音陡然顿住。
    箬竹在跨入门槛的刹那,瞳孔骤缩,两步冲上前握住景问筠执剑的手,转而大喊道:“剑下留妖!”
    她简直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景问筠居然拿剑指着花青,剑刃凛冽,作势要动手杀了她?
    化作人形的花青身形娇小,带着蛇妖专有的婀娜娉婷,媚眼如丝。她因为害怕,往箬竹身后缩了缩,颤抖着声音啜泣:“姐姐救我……这位道长,他,他……还是要杀我。”
    别说是花青了,就连箬竹也觉得诧异,只能先拍了拍她的肩膀稍作安慰,然后目带谴责地看向景问筠。
    “小老弟,你怎么回事?”
    只见景问筠面色不虞,虽依旧清冷但无端带了几分厌恶之色。
    箬竹抿抿唇,改口和善了些:“道长,你白天明明答应会教她明事理的,怎么才半天过去,就出尔反尔了?”
    “她心术不正。”景问筠道。
    箬竹拨开他泛着凛凛寒光的长剑,好声好气地道:“既都说好了明事理,不就是要帮她改邪归正嘛。这才第一天,哪能一口就吃成大胖子的,道长你多担待着些。”
    景问筠油盐不进:“恕敬谢不敏。”
    箬竹:“……”
    这该死的无情道,把她一口气堵在胸口,当真是快要被气死。白日里刚对景问筠这张冰块脸生出的好感,顿时消失殆尽。
    没办法,既然从他那里下手困难的话,箬竹只能转而问花青:“你在这之前,究竟做了什么惹恼道长?”
    “也没干什么呀。”花青听她问话,开口声音娇软柔糯,兜着极大的委屈,“我见道长专心修炼,就想着和他一起修,谁知道,我才刚靠近,道长的剑就出鞘了。”
    箬竹弄明白事情大概,她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像调节夫妻关系的老媒人,把语重心长这四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景道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小青蛇想跟你一起修炼,说明她勤奋好学啊,你怎么还能……”
    “她想双修。”景问筠蓦地打断她的喋喋不休。
    “哦,双修而已啊,又不是多人运动。”箬竹平静点头。
    三秒钟后,箬竹猛然转头盯向花青,目染震惊:“你想双修?!”
    花青害羞地低头眨了眨眼睛:“双修之道最是能增进修为,景道长又生的俊美非凡,我当然想……”
    “停停停,打住!”箬竹不想听她的心路历程,无奈扶额。
    蛇性本淫这句俗语果真没错,否则,才这么小年纪的蛇妖,怎就满脑子都是双修采补。也不动脑筋想想,在景问筠尚未动情,无情道宛如铜墙铁壁的时候,这简直无异于不要命的行为。
    箬竹长叹一口气,本来还想和这对鸳鸯佳偶分道扬镳的,这下她可不敢走了。万一哪次花青又猴急地馋上景问筠身子,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为了暂时平息景问筠的杀意,箬竹把花青又变回小青蛇的样子,丢进三清法镜,先让她反省反省。
    景问筠随之收剑归鞘,没再多看花青一眼,转而问箬竹:“你怎么又回来了?”
    箬竹把几欲脱口而出,要找耳坠的说词暂时咽回喉咙里,她现在得找个由头,跟着景问筠走,才好防止花青再度作死,并且安抚景问筠再度动杀念。
    于是箬竹道:“我一个女孩子家家,单独出门在外,不安全。何况我生的又漂亮,很容易被坏人惦记上。”
    景问筠淡淡看她:“你倒是不吝夸自己。”
    料定景问筠这狗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箬竹也不计较他的揶揄,见他没下逐客令,赶紧再接再厉:“道长不妨先说说要去哪儿,要是我们恰好顺路的话,结伴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她嘴上说着,心里默默补充,不管景问筠去哪,她都顺路。反正这电灯泡,她是当定了!
    只听景问筠道:“去合欢宗。”
    箬竹顿时激动拍桌:“那感情好啊!我也要去合欢宗,道长不介意捎我一程吧?”
    景问筠:“介意,你话太多。”
    今日之内第二次被嫌话多聒噪的箬竹:“……”
    “那我不说话,总行了吧。”她强忍住骂人的冲动,脸上维持着笑嘻嘻。
    景问筠总算没反驳,就是默许的意思。
    箬竹趁他反悔之前,赶紧拿走三清法镜,坐到门口去对花青进行追人三十六式谆谆教诲了。
    小蛇妖花青隔着法镜,对她讨好地扭动着尾巴。
    箬竹知道这是蛇族表达想和自己亲昵的意思,但她素来一见着蛇虫鼠蚁之类便心下恶寒,委实是对绿油油的蛇尾巴接受无能。为了自己单方面的体感舒适,还是决定先把花青放出来。
    小青蛇刚一变做人形,就挨近她坐了过来,格外委屈地道:“姐姐,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景道长,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
    箬竹苦口婆心:“你喜欢他没错,坏就坏在,你不该一上来就想睡他。”
    花青懵懂眨眼:“可喜欢不就是一起睡觉吗?”
    “……”箬竹感慨她过分惊世骇俗的言论,觉得教导小蛇妖当真是脑力活,难怪景问筠不甚愿意。
    她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准备传授给花青自己身为姻缘神独到的恋爱价值观。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做:灵肉结合。这个词的意思就是说:肉`体上的睡觉,那已经属于终极阶段了。而在培养感情的初级阶段,你应该先和景道长进行合拍的灵魂交流。”
    花青似懂非懂,追问:“姐姐快教教我,我该怎么和道长进行灵魂交流?”
    箬竹道:“首先呢,你要了解他的兴趣喜厌,投其所好,让他对你放下戒备。紧接着,就是在这个基础上多夸夸他。毕竟人族男子嘛,总是爱面子的,你夸得他开心了,关系自然就亲近了。”
    花青连连点头:“夸人这个我会!就比如说:道长玉树临风,气宇轩昂,貌若潘安,惊才风逸!”
    “错!”箬竹毫不留情打断她的花痴,“道长阅历丰富,阅人无数,他能不知道自己俊美吗?既然他知道自己容貌俊朗,你再夸,就凸显不出作用。夸人,就该夸得别出心裁,懂不懂?”
    花青点头又摇头:“不懂。”
    箬竹没来得及再开口,身后房门突然打开。
    月凉如水,景问筠就站在那里看着她们,单边身子倚靠着门扉,比月光更耀眼。
    也不知是否因为她们在屋外说话声音太大,又让景问筠觉得聒噪了。
    花青靠近箬竹耳畔,小声道:“姐姐,道长出来了,你快给我示范一下,夸人,该怎么样才别致!”
    箬竹望着景问筠被月色镀了一层银的面容,似比往日柔和,没缘由就想起了花青刚刚念叨过的,玉树临风、气宇轩昂。她心想,景问筠是当真配得上这些词,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看得失神了,脑子有一瞬间的卡壳,好歹还没忘要教花青如何夸人,张口就道:
    “景道长真大……”
    作者有话要说:箬竹:今天也是在作死边缘伸jio的一天呢!
    景问筠:你说什么?
    箬竹慌忙改口:景道长真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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