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那人跑到车边,伸手在车窗上敲了两下，秦灯本是不?想开窗的，但对方执拗地站在车边，既不?离开,也?没有?下一步动作,似乎在赌他到底会不?会开窗。

    秦灯按下按钮，车窗降下。

    齐修昀看?到是他,放心地一笑：“秦总,果然是你。”

    秦灯优雅地翻了个白?眼?：“你怎么知道是我？”

    齐修昀如实回答：“这?是你的车,我认得。”

    秦灯暗道大意了,他应该开其他车出来的,但转念一想,他干嘛要为了这?人大费周章,显得他很在意的样子。他又说：“要是里面不?是我怎么办？”

    齐修昀却笑着?说：“我直觉是你。”

    秦灯忽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夜色晦暗,将他的神情晕染得暧昧不?清。

    被他这?样看?着?，齐修昀渐渐感到不?太自在,挠了下脸,问?道：“秦总怎么到这?来了？”

    敛下思绪，秦灯淡淡道：“吃多?了,出来消消食，刚好?路过这?里。”

    “哦。”齐修昀又问?,“你不?用陪家人吗？今天可是——”

    冷硬的声音打断他的话：“我没家人。”

    齐修昀一愣，随后露出懊悔的表情：“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提起你的伤心事。”

    他的模样太慌乱，秦灯将外露的情绪收起。他摇头,语气听不?出悲喜：“不?要紧，习惯了。”

    看?他还是有?些局促，秦灯笑了一下，转移话题：“你怎么在这?？来陪他们过节？”

    齐修昀回头看?了一眼?，眼?神温柔地点点头：“是啊，他们是我的家人嘛。”

    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太好?，不?安地瞅瞅他，又垂下眼?。

    秦灯视而不?见他的小动作，点了点头：“哦，那你们好?好?过，我先走了。”

    “秦总！”齐修昀立刻抬头，语气坚定地唤他。

    “嗯？”秦灯抬眼?。

    他在车厢里坐着?而齐修昀在外面站着?，高度差使得他必须仰视对方，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落入他的眼?中，如星河般粼粼生光。

    齐修昀心头一痒，甚至想伸手去触碰。他强压下这?种不?寻常的欲望，说：“你要是不?急着?走的话，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放烟花？”

    秦灯只是看?着?他，没答话。

    齐修昀继续说：“如果看?到你来的话，孩子们一定会很高兴的。”他说着?似有?些不?好?意思，略低下头，“我也?很希望你能来，我买了很多?烟花，很漂亮的……”

    他正?忐忑着?，生怕对方会觉得无聊而拒绝，结果就听到两个字轻飘飘地钻入他的耳中。

    “好?啊。”

    齐修昀抬头，秦灯已经在解安全带开车门了，他赶紧让开，指着?前面说：“我的车就在那，烟花在后备箱里。”

    秦灯跟着?看?了眼?，无语：“你其实只是想让我帮你搬烟花吧？”

    齐修昀连连摇头：“不?不?不?，你不?用动手，我来搬就行！”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车边，后备箱一打开，看?到里面满满的烟花，秦灯摇摇头，开始撸袖子：“算了，我好?人做到底，帮帮你吧，不?然你一个人还不?知道要搬到什么时候。”

    “谢谢。”齐修昀笑得灿烂，从里面拿出两个袋子，都?是一些焰火棒之类的小烟花，“这?些你先拿进去吧，大的我来搬。”

    秦灯推开他递来的袋子，直接把三个礼花垒起来：“我搬这?个。”

    秦灯抱着?烟花就走，俨然是对他的安排的抗议，齐修昀摸了下脸，他不?是这?个意思，是先解释还是先道歉？

    在他犹豫的时候，秦灯已经走到了门边，看?他没跟上来，于是停下，扭头：“偷懒呢？”

    “没有?，来了！”齐修昀赶紧搬起烟花跑过去。

    秦灯跟他商量：“一会儿我先不?露面，你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然后我再出现，给他们个惊喜。”

    “好?。”齐修昀满口答应。

    孩子们都?在屋子里等?候，任院长和?于婶怎么安抚都?坐不?住，不?时起身往门口看?看?，眼?巴巴等?着?烟花到来。终于，齐修昀抱着?烟花出现在门口。

    “齐哥哥！”

    “大烟花！”

    孩子们一拥而上，把齐修昀围了个结结实实。

    “这?个烟花好?大啊，齐哥哥，它是不?是能飞得好?高好?高？”

    “要飞到月亮上去，给嫦娥姐姐看?看?。”

    “但我想给秦哥哥看?。”

    孩子们的童言稚语听上去惹人发笑，齐修昀把烟花放下，对他们笑笑：“嫦娥姐姐不?一定能看?到，但是秦哥哥能看?到哦。”

    “咦？”孩子们露出惊奇的声音，“秦哥哥能看?到吗？”

    “当然能。”齐修昀看?向门口，“你们看?那边。”

    秦灯从门外走进来。

    “哇，是秦哥哥！”孩子们又一窝蜂涌上去把秦灯围起来说东说西了。

    “我们等?下要放好?大好?大的烟花，秦哥哥你也?来吗？”孩子们连比带划的，兴奋极了。

    秦灯点头：“好?啊。”

    齐修昀走过来，说：“你先陪他们一下吧，我去把剩下的烟花搬进来。”

    秦灯随意挥挥手：“去吧。”

    齐修昀走到门边，回头看?了一眼?，秦灯被孩子们簇拥在中间，或许是屋内的灯光太温馨，先前萦绕在他周身的失落孤独完全消失，像是浮萍终于寻到了根，不?再漂泊。

    他笑了笑，放心地往外走。

    烟花升上夜空，在满月旁开出一簇又一簇的花，招摇放肆，却又相映成趣。孩子们拿着?焰火棒满院子疯跑尖叫，惹得大人在旁不?断大叫不?要乱跑小心摔倒，不?过收效甚微。

    “秦哥哥，我的烟花没了，再给我一个好?不?好?？”头扎羊角辫的可爱小女孩拿着?放完了的焰火棒跑到秦灯面前，歪着?头用软糯的声音请求道。

    “当然可以。”秦灯拿起一根焰火棒点燃递给她，这?些都?是冷焰火，温度很低，不?用担心会烫到人。

    看?着?小姑娘拿着?烟花开心地蹦跳着?跑去找小伙伴了，秦灯笑了笑，抬头继续欣赏那些火树银花。不?得不?说，齐修昀买的这?些烟花放出来的效果都?挺好?看?的，比他之前在家里看?到的那些好?看?多?了。

    秦灯眼?神一转，看?到被孩子们簇拥着?的齐修昀，这?个时候他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对方更受孩子的青睐了，毕竟要被逼着?跟他们一起摇摇摆摆蹦蹦跳跳，他可受不?了，虽然孩子们说这?是他们新学?的舞蹈。

    似是感受到他的目光，齐修昀朝他看?来，隔着?大老远秦灯都?能感受到那股小怨念，于是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齐哥哥，你跳错了，这?里应该这?样跳！”

    孩子们很严格地指出他的错误，齐修昀立刻道歉，谦逊地跟随指令纠正?自己的动作。

    秦灯看?得好?笑，能唱会跳的顶流齐修昀竟然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值得纪念。于是他摸出手机对着?那边拍了一张照片。

    定格在画面里的齐修昀窘态更甚，秦灯看?着?，笑得愈发开怀。

    ……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很快就到了孩子们的就寝时间，尽管孩子们一再央求，但院长毫不?通融，最后孩子们只得依依不?舍地被带回去洗漱睡觉。

    而秦灯和?齐修昀两个人则苦逼兮兮地蹲在院子里继续放烟花。

    秦灯看?着?剩下的大把烟花，忍不?住吐槽：“我说你也?买得太多?了，这?得放到猴年马月去。”

    齐修昀低声解释：“去年买少了不?够放。”

    秦灯没好?气：“今年买多?了放不?掉。”

    齐修昀不?好?意思地笑笑。

    剩下的烟花不?放完也?没关系，但秦灯不?想太早回去，而齐修昀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什么，邀请他把烟花放完，院长也?表示他们可以自便，剩下的等?他们明天再来收拾。

    秦灯看?着?手中的焰火棒，焰火燃放时发出的爆裂声是院子里唯一的动静。待手中的焰火棒放完，他准备点燃下一根的时候，他听到齐修昀的声音：“今晚，玩的还开心吗？”

    “嗯。”秦灯点头。

    齐修昀递来一样东西：“给你。”

    “这?什么？”秦灯定睛一看?，竟是一块月饼，他诧异地看?过去。

    齐修昀笑眼?弯弯：“我想你一定没吃吧，所以就拿了一块。”

    秦灯接过来直接便打开：“什么馅的？”

    “莲蓉的。”

    秦灯在他回答之前就咬了一口，紧接着?露出难以忍受的表情，他忍了半天，才艰难地把嘴里的月饼咽下去。他看?着?齐修昀，语气不?满：“下次早点说。”

    齐修昀顿时紧张起来：“你不?喜欢吗？”

    秦灯皱着?眉说：“太甜了。”

    齐修昀面露歉意：“抱歉，我不?知道你不?喜欢这?种，要是实在吃不?了就不?吃了吧。”

    “不?行。”秦灯摇头，又咬了一口，随便嚼了两下咽下去，用一种麻木的语气说，“不?能浪费。”

    齐修昀看?他痛苦地吃着?月饼，想笑又忍住，在秦灯又一次看?过来的时候，他终于控制好?表情，问?：“那你喜欢什么馅的月饼？我下次不?会再拿错了。”

    甜腻的味道让秦灯无暇注意他“下次”的含义，木着?脸说：“五仁的。”

    齐修昀很惊讶。

    秦灯对他的惊讶毫不?意外，大概没有?多?少人会喜欢五仁月饼吧，会惊讶也?很正?常。他没有?任何解释，只是静静地看?着?头顶的月亮，吃着?手中的月饼。

    高悬天边的明月一如记忆中那般，思绪在刹那间变得恍惚，他仿佛回到小时候，也?是在这?样的院子里，也?是在这?样的时节，他和?一群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争抢最后一块月饼，他抢到了，开心地咬了一口，五仁馅古怪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

    口中甜腻的莲蓉味唤回他的思绪，他回神，撞上齐修昀看?着?自己的眼?神，他笑了笑，举起手中的月饼：“要吃吗？分你点？”

    齐修昀愣了愣，点头：“好?。”

    秦灯把剩下的月饼掰成两半，把没碰过的一半递过去，齐修昀接过咬了一口。秦灯笑眯眯地问?他：“好?吃吗？”

    齐修昀点头。

    秦灯把月饼往嘴里一丢，一边嚼一边说：“嗯，果然还是大家一起吃比较好?吃。”

    夜更深了，万籁俱静，两人头挨着?头，盯着?手中耀眼?夺目的焰火，竟有?种亲密无间的感觉。

    秦灯抬眼?，看?到近在咫尺的齐修昀的脸，这?张脸无疑是好?看?的，就算只是看?着?也?叫人难以抗拒，难怪有?那么多?少男少女心甘情愿追随他，为他疯狂。

    秦灯忽然出声：“喂。”

    “嗯？”齐修昀看?过来。

    “如果没有?进娱乐圈，”秦灯停顿一下，“你想做什么？”

    齐修昀想了想，说：“我想……”他忽然停了下来，摇了摇头，神情有?些黯然，“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

    秦灯点头，赞同道：“也?对，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留恋过去的人没法进步。那你以后想做什么？”

    “以后？”齐修昀茫然。

    秦灯说：“职业规划啊，人生计划啊，比如说开个自己的公司？”

    齐修昀摇头：“这?我倒没有?想过，不?过……”

    “不?过什么？”秦灯追问?。

    齐修昀闭口不?言。

    秦灯催他：“不?要吊人胃口，快说！”

    齐修昀似是很为难，但最终还是很不?好?意思地说：“我想获得大家的认可……”

    “哪方面的？”秦灯问?。

    “啊？”齐修昀楞了一下，“演技之类的……”

    秦灯沉默，他倒是能明白?为什么齐修昀会有?这?样的想法，他虽然是顶级流量，坐拥万千粉丝，但正?是这?个身份给了他诸多?局限，别人多?以为他只是个靠脸的花架子，要想获得这?些人的认可，任重而道远。

    齐修昀见他久久不?说话，苦笑一下，抬手捂住眼?睛：“好?像很痴心妄想，你就当我没说过吧。”

    秦灯摇头：“不?，很好?啊，很有?志气。不?过要怎样才算得到认可呢？”

    他想了想：“拿奖，当影帝？”

    齐修昀怔怔地点头：“应该吧。”

    “那就朝着?这?个目标努力吧。”秦灯笑了笑，“你一定行的。”

    齐修昀眼?中蕴着?复杂的情绪：“你相信我？”

    “相信啊。”秦灯对他自信一笑，“我看?人的眼?光向来很准，我说你行你就行，你得信我。”

    齐修昀看?着?他，良久，才郑重地点头，答道：“好?，我信你。”

    ……

    眼?看?着?《星光百分百》临近结束，秦灯心想自己的任务总算要圆满完成，结果没想到，在这?之前，他还有?个艰巨的任务要完成。

    秦灯看?着?眼?前一脸淡然地向他汇报的林禹安，扬了扬眉：“你再说一遍，要我干什么？”

    林禹安重复：“请你和?选手组队完成一场公演。”

    秦灯毫不?犹豫：“我拒绝。”

    “秦总，这?是为了增加导师和?选手之间的互动，也?是给观众的最后福利，是非常有?必要的。”林禹安用平静的语气地说。

    其他人见状都?在心里暗自钦佩，不?愧是林导，居然敢跟秦总叫板，这?要是换了他们，看?到秦总那沉下来的脸色就得当场吓尿，哪还敢多?说一个字。

    哪知秦灯听了他的话，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说：“还用增加互动，我和?他们之间的互动难道还不?够多?吗？”

    所有?人侧目，哪里多?了，尽说瞎话。

    林禹安说：“秦总，导师公演是老早就已经计划好?的，虽然你是老板，但你在节目里的身份是导师，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秦灯撇嘴：“那我现在退出行吗？”

    林禹安微笑，其他人毛骨悚然。

    秦灯叹了口气，托着?下巴：“可我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要我表演什么。”

    林禹安说：“这?你不?用担心，会有?人教你。”

    秦灯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来：“谁？”

    林禹安笑而不?语。

    最后秦灯还是答应了林禹安的要求，他暗暗咬牙：毕竟是自己培养出来的导演，还是要配合他的工作——等?这?个节目完了就把他打入冷宫再也?不?见！

    秦灯根据指示来到练习室，准备见一见要和?他合作的选手们，然而，当他刚跨进练习室，看?到等?待自己的选手时就想走了。

    “不?许走！”严厉跳起来抓住他。

    “干什么干什么，拉拉扯扯的。”秦灯挥开他，“注意身份。”

    严厉放开他，但还是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你不?许走。”

    “行，我不?走。”秦灯答应着?，“你们走。”

    他对着?摄像头说：“给我换组选手。”

    摄像头疯狂摇头。

    宋嘉声回过神：“喂，你什么意思啊！”

    “嫌弃你们呗，这?都?看?不?出来？”秦灯没好?气地说着?，然后扫了眼?坐在地上不?动如山的杨真，“我说你们几?个怎么都?在啊，我不?是早让人把你们淘汰了。”

    “节目是公平的。”杨真淡淡说道。

    秦灯揉了揉额头，他真没什么心思跟这?群小鬼争辩，他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不?然按理来说真假少爷应该是跟齐修昀一个组的，怎么跑到他这?里来了？

    他想了想，决定再确认一下：“你们真的都?是我的组员？”

    “我还不?想做你的组员呢。”严厉白?眼?都?快翻上天，“我就随便进了个房间，哪知道是你的组。”

    “那你走。”秦灯很无所谓地说，“没你拖后腿我们还能拿第?一呢。”

    严厉被气得一口血卡在嗓子里，半天，他才咬着?牙说：“拖后腿的是你才对吧，你根本什么都?不?会好?吗！”

    秦灯本来对他的话不?以为意，但是听完之后忽然警铃大作，林禹安说会安排人教他，难道……

    似有?所感，严厉对他得意地一挑眉：“不?过没关系，不?会不?要紧，我们会好?好?教你的。”

    秦灯的视线再次扫向其他人，宋嘉声已经在摩拳擦掌了，再一看?杨真，素来缺乏面部活动的他此刻看?起来竟也?有?些跃跃欲试的感觉。

    秦灯果断转身：“我想起来我还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你们先练着?吧，我先走了。”

    “哪里走！”严厉死死抓住他的肩膀，阴恻恻地笑了，“落到我们手里你还想跑，没门！”

    作者有话要说：秦总，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