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在排挤谁呢,让我看看。”秦灯冒了个?头出来。

    “秦总？！”方维扭头看到他，大吃一惊，嘴都忘了闭上。

    秦灯越众而出，没了人群的遮挡,他轻易地看清了练习室内的景象——五六个?选手抱团在一起,而杨真被撇在一边，看上去?孤零零的。

    他眯了下眼：“排挤他啊……”

    他朝方维看去?,咋舌：“虽然他确实不讨人喜欢,但?是你也不能让人排挤他啊。”

    听?到这话?,杨真皱眉看了他一眼,似乎还?翻了个?白眼。

    方维连忙摇头：“不是,秦总,你听?我说！”

    “嗯,你说。”

    方维左右看看,这里这么多人不是说话?的地,于是压低声音：“秦总,我们去?那边说。”

    于是秦灯跟着他离开练习室，来到个?角落。秦灯看着他：“说吧。”

    方维解释道：“秦总,我不是让人真排挤他,是假装排挤！”

    “假装？”秦灯来了兴趣，“为什么要假装排挤他？”

    方维搓了搓手,给这个?外行人讲解起行业规则：“秦总，是这样的,我们节目现在虽然热度有?了，但?这热度是靠着观众对隔壁的厌恶起来的，维持不了太久，等时间久了,观众的热情退去?，热度就?会下降，所以我们得趁热打铁，把?这些人都转化成我们的受众。”

    秦灯点?头：“你说的在理，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做？”

    “那当然是虐粉啊！”方维的笑容越发狡诈，“俗话?说粉丝都是虐出来的，越虐越死忠，我们挑几个?好苗子给他虐一波，这样观众就?会心疼，从而更?加死心塌地。当然，我们也不会做的那么明显，意思?意思?，是那么回事就?行，观众那都是很敏锐的，一定能感觉到。”

    秦灯了解了，他指着杨真问?：“所以你让那些人假装排挤他，就?是为了虐粉？”

    “对的！”方维用?力点?头，要不怎么说秦总悟性高呢，一点?就?透。

    秦灯有?问?题了：“那虐完粉了，其?他人怎么办呢？坏人都让他们当了，完事儿还?什么好处也没有?，图啥呢。”

    “啊这……”方维也回头看了眼，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为了节目，总是要有?牺牲品的嘛，不然节目没热度，他们也出不了头。”

    秦灯没说话?，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方维见他半天没说话?，那边的喧嚣传过来，越发显得这里安静的诡异，方维的小心脏砰砰跳，他开始忐忑了，硬着头皮出声：“秦总，这也不是光我一个?人这么做，其?他节目都是这样的，隔壁也这样……”

    “所以隔壁节目死了。”秦灯的声音冷冷的。

    三十多度的天气，听?到这话?，方维硬生生打了个?寒颤，他惴惴地看着秦灯。

    下一秒，秦灯笑了，他笑吟吟地说出一句让方维摸不着头脑的话?：“方维，你是卧底吧？”

    “哈？”方维很茫然。

    “要么就?是收了对家的钱故意搞事的。”秦灯的语气很笃定，“是哪种呢？”

    方维瞪大眼睛：“秦总，你怎么这么说呢？”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呢。

    秦灯抱着手臂靠在墙上，眼神轻飘飘的在他身?上打量：“都不是？那我就?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背刺我了。”

    “背刺？”方维更?不理解了。

    秦灯敛下表情，光线照不到这个?角落，这使得他看起来的神色看上去?有?些晦暗。他的声音清晰传了过来：“隔壁是因为什么引起的众怒你不会不知道吧？是造假，是黑幕，是不公正。”

    他每说一个?词，方维的心脏便像被锤子重击了一次，脸色随之越发惨白。

    “隔壁的下场你看到了，现在，你也想让我们走上相同?的路，给人家陪葬？”秦灯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比任何呵斥指责更?让人胆战心惊。

    方维的声音在颤抖：“不是，秦总，我只是想抓住观众……而且，也没那么严重吧……”

    “没那么严重？！”秦灯嗤笑，“你刚刚还?说观众都是很敏锐的，现在又把?他们当成傻子？方维，我看你才是个?大傻子吧。”

    “我们靠着隔壁的风波吃到红利，转头我们也去?欺骗观众，你以为观众会轻易原谅这种行为？不是吧，你好歹也在圈里混了这么多年，不会这么天真吧？”

    秦灯沉下声音：“到时候，我们只会死的比隔壁更?惨。”

    方维感觉这句话?像是一条毒蛇缠在他的脖子上，慢慢将他勒到窒息。

    “秦总……”方维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是我考虑不周，我……”

    “你不是考虑不周，你根本就?是被一点?蝇头小利蒙蔽了双眼。”秦灯盯着他，“为了所谓的热度不择手段。”

    方维被他的眼神看得噤若寒蝉。

    静默片刻，秦灯抬手在鼻梁上捏了捏，缓缓吐出一口气，开口：“方维，你是同?洲的老人了，所以之前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暂且给你几分薄面，但?这次，你踩到了我的雷点?。”

    方维一惊，这话?的意思?是？

    “这个?节目暂时不用?你负责了。”秦灯淡淡说道，“我回头会给你安排到别的项目，就?这样。”

    秦灯转身?离开。

    一听?自己要被调离，方维急得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秦总，我——”

    秦灯看他一眼，眼中寒芒乍现：“方维，体?面。”

    方维被冻得一哆嗦，手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他颓然地靠在墙上，双手绝望地捂着脸，完了，他这下是彻底把?秦总得罪了。

    ……

    秦灯施施然回到练习室，对还?在等候的众人随意一挥手：“没事了，散了散了，别堵在这耽误人家排练。”

    其?他人都在暗暗观察那边的动向，虽然听?不见说了什么，但?是从方导的行为上来看，应该是挨骂了吧，但?最后那颓唐的样子，骂得还?挺狠？到底怎么样了？

    “都愣着干什么，我说散了。”秦灯又说了一次，这次语气染上些许不悦。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不得不从了，共事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都觉得秦总虽然看着一副不好相处的样子，但?其?实脾气不差，对谁都没有?真正生过气，然而现在看着他那副不悦的神情，才明白他真正动气怒来是很可?怕的。

    清完了场，秦灯正要离开，杨真却往前一步，望着他。

    “有?事？”秦灯瞥他一眼。

    杨真似是觉得主动找他说话?很不甘心，咬了下嘴唇才迟疑地开口：“刚刚的事……”

    “刚刚有?什么事？”秦灯反问?，然后他扫了眼其?他怯生生的选手，“什么事都没有?了，该做什么都做什么去?。”

    选手们惊讶不已，不用?他们排挤杨真了？太棒了，秦总出马，就?是一个?顶俩！

    杨真抿了下嘴，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秦灯的声音先响起：“不过你也不用?放心的太早，虽然演出来的排挤没了，但?是你的人缘这么差，人家要是真情实感地排挤你，我是不会插手的。”

    杨真捏紧拳头。

    其?他选手暗暗为他捏把?冷汗，杨真别冲动啊，那可?是秦总，打不得啊！

    秦灯又说：“对了，你刚刚想说什么？”

    “去?——”杨真从牙缝里挤出字，“死！”

    其?他选手瑟瑟发抖，居然对秦总说这种大不敬的话?，你不想混了吗？！

    杨真最终也只是狠狠瞪着他，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再无下文。

    秦灯却是哈哈一笑，还?是一脸的满不在乎：“希望你下次不会被淘汰，走了。”

    林禹安跟着秦灯离开练习室，欲言又止。

    “想问?我方维的事？”秦灯瞥他一眼，轻易道出他的想法。

    林禹安点?头。

    秦灯语气平静：“方维他身?体?有?恙，觉得现在的工作有?心无力，所以向我请求调离一线，去?轻松点?的环境工作。”

    林禹安没理会他瞎编的理由，把?重点?放在后半句：“方导要离开？那他的工作谁来接替？”

    秦灯看着他。

    林禹安渐渐感到不安：“是谁？”

    秦灯还?是看着他，不说话?。

    林禹安满脸诧异，指着自己：“我？”

    秦灯点?头：“对，就?你了。”语气轻松的就?像在分苹果，他不吃了就?给你吃。

    林禹安却完全感觉不到轻松，甚至非常慌乱：“我、我不行……组里还?有?其?他资深的编导，可?以找他们……”

    “哦。”哪知秦灯听?了点?点?头，用?随意的语气说，“也行，那你觉得谁可?以呢？”

    他一点?也不坚持，反倒让林禹安更?为诧异，一时竟说不出任何话?。

    “怎么？”秦灯瞥他，“是编不出来，还?是反悔了？”

    林禹安沉默片刻，低声道：“秦总，你为什么会选上我？”

    秦灯回答得干脆利落：“因为跟其?他人不熟。”

    林禹安：“……”

    秦灯笑了一下：“你也不用?太沮丧，我挑你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不过更?重要的是，我认为你有?这个?实力。怎么样，要不要试一试？”

    “试？”林禹安被这句话?给震惊了，这还?能试的？他不放心地问?，“如果失败了怎么办？”

    秦灯想了想，很肯定地说：“那节目就?砸了。”

    林禹安咬住嘴唇，陷入纠结之中。

    秦灯啧了一声：“不知道你在犹豫什么，这要是换了其?他人，得抱着我的大腿求我给个?机会，你还?不珍惜。”

    “算了。”秦灯耸肩，“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只能我多费点?心，去?看看其?他人了。”

    林禹安看他活动着筋骨，还?是毫无干劲，甚至嘀咕了一声“真麻烦”，没绷住，笑了出来。

    秦灯不悦地扫过来。

    林禹安止住笑，表情变得无比郑重：“秦总，我愿意做这个?总导演。”

    “是暂代总导演。”秦灯纠正他，随后笑了笑，“这不就?好了么，年轻人，要多给自己点?信心，不要事情还?没做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算不行，也有?我给你撑腰，怕什么。”

    “是。”林禹安听?着他的话?，觉得豁然开朗。

    “不过么……”秦灯看着他，想到什么，沉吟起来。

    林禹安静静地等待着。

    秦灯笑了笑：“总导演的位子可?不好坐。”

    林禹安刚想表态自己一定会努力，就?听?秦灯又说：“这个?位子考验的不光是你的实力，还?有?心态，加油吧。”

    林禹安似懂非懂地点?头：“是，我会加油的。”

    ……

    如秦灯所料，他前脚刚把?方维调走，后脚就?有?人来兴师问?罪了。

    几个?董事轮番打电话?过来询问?此事，虽然语气还?是好声好气的，但?意思?很明显：方维劳苦功高啊，你爸爸还?在的时候他就?为咱们同?洲立下了汗马功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怎么就?把?他给调职了呢，不行不行，这事你必须得给个?过得去?的理由！

    秦灯暗自发笑，这么急，是生怕自己看不出来他们是方维的靠山么。他一边暗暗记下这几位董事的名字，一边用?不满的语气反问?：“难道我连换个?导演的权力都没有?吗！”说罢，佯装生气地挂了电话?。

    而被挂了电话?的一众董事无能狂怒，这小子真是越来越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这哪是换个?导演啊，这分明是给他们下马威啊，是当众打他们的脸啊，必须得给他个?教训才行！

    然后，他们就?对着下属递来的秦总指定的新导演的资料发呆了，这个?小编导长得还?挺标致？嗯……好像是那小子喜欢的类型……

    董事们一拍大腿，难怪那小子死活要换导演，原来是□□熏心，想捧这个?小编导啊。

    哦，那没事了。

    ……

    林禹安是在走马上任暂代总导演之后，才明白秦总那句考验的还?有?心态是什么意思?，确实很考验心态，因为有?不少人都认为他的上位是被秦总潜规则的结果，毕竟秦总每次来，他都跟在身?边，两人你侬我侬的，没一腿才怪。

    风言风语在耳，林禹安泰然处之。

    “那个?，林导。”有?个?编导拿着台本过来。

    林禹安看他一眼，是之前带过他的编导，便说道：“不用?这么叫我，还?是叫我小林吧。”

    那位编导点?点?头：“嗯，好。”然后他压低声音说，“你别在意那些闲话?，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他们就?是嫉妒你才那样污蔑你。”

    林禹安感激地笑了笑：“我没在意。”然后他问?：“找我什么事？”

    编导把?台本拿给他：“就?是之前方导还?在的时候，做的这个?夏日清凉的企划，你看还?做吗？”

    林禹安拿过来翻了翻，这个?企划他也知道，甚至还?参与了一部分，只不过还?没开始录制就?因为方维的下台而暂时搁置。他拍板：“可?以，做吧。”

    “等下。”林禹安翻着翻着，眉头忽然一皱，指着那一页的某处，“这里……”

    编导探头一看：“哦，这里啊，让秦总和齐修昀一起进行探险。”他说着露出心照不宣的笑，“观众不是爱看他俩同?框嘛，就?让他们同?个?够。”

    “不行。”林禹安一口否决。

    编导茫然：“啊？为什么？”

    林禹安义正辞严：“秦总素来要求我们实事求是，这种太刻意的东西你认为他会喜欢？”

    “呃……”编导想了想，不好意思?地摇头，秦总那种神人，应该是不会喜欢卖腐这种俗事的。

    林禹安把?台本递还?给他：“改一下，让他们分开进行探险。”

    “哦，好的。”编导答应了。

    林禹安满意地点?点?头。

    编导往外走，回头望了一眼，只见林禹安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浅笑，纳闷，这是在开心啥呢。

    忽然，他福至心灵，小林这莫不是吃醋了吧？难道，他和秦总真的有?一腿？！

    作者有话要说：齐修昀：同框QAQ

    林禹安：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