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林藏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在不远处的阁楼二层，有一身着明黄色衣衫的青年。

    他容貌俊美，气质出众, 一双眸色不深的眼睛看着外面, 情绪淡然。

    “是他。”许以覃, 林藏倒是没想到, 居然能这么快就遇上此人。

    “啧啧，”梅安沅拿扇子遮住自己的脸，语气唏嘘，“这天之骄子, 去年在人间驱妖的时候伤了腿, 听说严重的很，很有可能以后都站不起来了。”

    “小梅花儿，你说我要是现在出现在他面前，再带着他那小徒儿, 他会不会直接直接气到吐血？”

    “……”林藏唇角微抽, 这是有多大的仇？

    也就在此时，系统提醒的声音响起：【宿主，有外挂气息出现。】

    林藏敛眸：“许以覃？”

    系统道：【十之八九。】

    林藏看了看许以覃, 又看梅安沅, 淡然开口，“此人有些意思, 我上会会他，舅舅便在这里继续快活吧。”

    梅安沅黑人问号脸, 满都是不可思议的嫌弃, “一个残废, 他有什么意思？”

    但他说着, 林藏已经抬脚往那边走去。

    梅安沅跟着林藏走了几步，眼睛往上一飘，贱兮兮摇了摇头，“我可对那古板之人不感兴趣。”

    足尖一转，他便撇下林藏不管，扇着扇子大摇大摆往南风馆去了。

    林藏到了阁楼前，要了一盏顶尖的好茶，随后上楼走到许以覃面前，唇角微微勾笑，“此处风景独好，斗胆上来打扰，不知贵客可愿让在下一同坐在此处？”

    许以覃目光微动。

    他转眸看来，并未认出林藏是一年前所见的那个孩子，只轻轻颔首，神色平淡，“阁下随意。”

    林藏得了应允，便大方地坐在了许以覃的对面。

    他将茶盏冲洗干净，将自己点的好茶沏上，推到许以覃面前，轻轻一笑，“唠扰之罪，阁下，请。”

    许以覃微怔，林藏却没理会他的反应，自顾自给自己也沏了一杯，修长的手指捏着杯口，目光懒洋洋地看着外面。

    他气度不凡，又样貌出众，一看便是家境良好之族的后代，而且会主动过来与自己坐在一起，大抵并非是修真世家之人，而是富家子弟。

    往往风度从容之人都会让人有所猜测，许以覃心中想着，眼中划过一丝嘲色，移开视线。

    而林藏此刻却开口，他声音平淡，托着下巴看着外面走马观花，“这小小的镇子，因为一个拍卖会，倒是变得让人意料之外的热闹。道友也是来这里参加拍卖会的吗？”

    许以覃淡淡道，“在下很久之前便来了此处，并非因为拍卖。”

    林藏看起来颇为意外，他笑了笑，转眸道，“哦？这小镇除了拍卖会无甚名堂，是何事，竟然让堂堂一族长老，委身前来这种地方。”

    许以覃眉间微动，抬眸道：“你认得我？”

    林藏没有直面回答，只唇角弯起，笑意盈盈看过来。

    他样貌明艳动人，在阳光下白皙如玉的皮肤似乎散发着光，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点着杯口，神态慵懒。

    “许长老逢乱必出，侠义心肠，在下怎会不认得。”

    林藏的语气平淡，纵然姿态放松，却没有丝毫轻蔑之色。

    许以覃神色动容。

    他此前处事不近人情，因此并无心腹至交，双腿被废后他便被卸去了在许氏族中的所有职务，大多数的人明晓上位者意思，都对他避之不及。

    已经鲜少，再有这般与人平静对话的机会。

    心绪微有变动，许以覃声音少了几分疏离之感，只道，“承蒙阁下赞赏，现如今今非昔比，我已经不是曾经的许氏长老，唤我大名便好。”

    林藏听闻，却莫名笑了一声。

    “如此侠者，却被剥权位，”他声音懒散，“明珠蒙尘。所以说，那许建宁是个庸才啊。”

    林藏的话过于直白与干脆，即便是许以覃听闻也怔然一瞬，轻轻皱起眉，“隔墙有耳，阁下慎言。”

    林藏唇角弯了弯，心中与系统道：“他没有否认我的话，看来对如今的许氏家主，他早已心有不满。”

    【许以覃与许建先关系更为亲近，若非对许建宁不满，他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确实，林藏想道。

    许以覃与许语天的父亲许建先更为亲近，而许建先却被许建宁发派去了遥远的县州执掌许氏分脉事宜。

    县州地方偏僻，且多生狼虎之妖，许建先在那边消息闭塞，自然也无法插手族事，影响力便渐渐降低。

    现在的许氏，族老们因忌惮此前灭长、卿而族的幕后黑手而闭关不出，而许建先被排挤，许以覃又双腿残废……正是许建宁一手遮天的时候。

    林藏敛下眼眸，只抬起茶盏与许以覃相敬，呷了一口清香。

    在原著书中，许以覃此番来到坤合镇，便是为了将许语天接回族中去教养。

    这个时间，是全文的起点，也是许语天步步踏上成仙之路的开始。

    “听说许兄如今腿上有伤，不知现况如何？”林藏道。

    提及腿上之伤，许以覃眼中划过一丝冷然，在桌下的手握紧成拳，没有言语。

    林藏观察他的神色，笑了笑：“看来是在下唐突了，该罚。”

    他话落，许以覃才回过神，回复道，“无妨。无望之疾，不值一提。”

    “许兄不必过于忧心，这世上奇医无数，腿疾而已，有朝一日会好起来的。”林藏的话倒有几分真诚。

    在书中便是这样，许语天天命所归，很快就找到一个在世神医，更何况许以覃的情况也并非腿疾，而是被许建宁下了毒，这才让他的筋骨恢复缓慢，才生出了无望治愈的假象。

    许以覃自然不知道真相，只心中苦涩，面上却未露处半分情绪，道，“或许吧。”

    “唔。”林藏与许以覃交流的差不多，目光便施施然落在了他额头之上。

    和梅安沅毫不客气便能拍上去不一样，与许书达装可怜便能碰上也不一样，这许以覃心性高傲，又警惕性不似常人，他怎么才能不暴露身份的——

    把外挂清理系统导入进去？

    许是察觉了林藏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许以覃看过去，“道友，我身上可有什么东西？”

    林藏“恩”了一声，提眉，也干脆，忽然抬手伸向他的额头。

    许以覃面色微变立马后退，但普通之人哪儿抵林藏之敏锐，他还是迟了一步，额间便感觉到一丝温热。

    眼前人身上的气息犹如淡梅，衣袖带来的气味从鼻息划过，许以覃身体僵硬，皱起眉：“阁下这是何意？”

    “成功了吗？”林藏问系统。

    系统：【已导入成功，正在进行清理。】

    林藏松了口气，抬眸，便撞上了许以覃审视的目光。手指微屈，他咳嗽一声，胡编乱道：“有只飞虫。”

    而让他意外的是，许以覃变化反而更大。

    他面色微变，立马摸向额头，却在将要碰到的时候他的手停在半空，转而从储物戒中取出手帕擦拭。

    林藏看着这情景，眨了眨眼，声音停顿：“洁癖？”还是怕虫子？

    许以覃额头已被擦拭的发红，闻言目光划过一丝不自然，却声音依旧稳重低沉，拱手与他道：“在下失态，择日再与阁下赔罪。”

    话落，他便唤了自己的仆人，仆人很快进来，推着他身下的轮椅匆匆离开。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林藏诡异的沉默。

    这么真实？

    直到系统“叮”地响了一声：【外挂残余清理完毕。】

    林藏回过神，“这么快？许语天没在他身上用绝对着迷？”

    系统道：【并未检测出‘绝对着迷’痕迹。】

    林藏挑挑眉，在原著故事中，许以覃确实是许语天‘绝对着迷’的使用对象，现在这个时间还没有，是时候未到吗？

    他略加猜测，但也没多想，很快便溜着弯出了外面。

    正事干完，林藏心里又泛起了方才的闷气，心情一下子沉郁了起来。却没等他沉郁多久，系统又开始叮叮当当响起：【宿主，有外挂气息出现！】

    林藏：“？”

    他有些发懵：“又？”

    【共三个。】

    林藏：“……”

    许是因为此处是许语天曾经活动过的地方，他攻略过的人也异常之多，不过几息的功夫，系统便察觉出了很多气息，不住提醒。

    林藏拧着眉心，“……算了，也正好。”

    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这一清理，便直接拔出萝卜带出泥一般，直到夜晚，林藏才清理完附近的最后一个。

    满脸土色地靠在一边，他嗓子都有些冒烟，“没了吧？还有吗？”

    系统道：【暂时没了。】

    从来都没有这么高效过，系统语气异常兴奋：【恭喜宿主，您一共清理身上具有外挂气息者9人，在清理过程中积攒攻略值：75/100。】

    林藏唇角抽动。

    许语天简直是将那个外挂系统当成了自己的生存利器。

    从酒店老板、到医馆医女、到作坊小工，所有涉及生活的人物他都去攻略了个遍，而且这些人防备心不强，只要他稍稍给一下好处，那些人的攻略值便直线上升，很快就积攒到了他从前从未有过的高度。

    还真算得上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攻略值竟然如此简单便可以获得，此前我们真是有些不务正业！】系统严肃道。

    林藏愣了愣，摸了摸鼻子，颇有些不自然。

    系统给的任务该是围着许语天转，而他却一直待在魔界养长秋黎，那当然会……

    不过，现在也不迟，就当是存起来的。

    林藏为自己开脱地想道。

    系统升级指日以待，此刻心情好到不行，倒也没追究什么，好像不存在的眼睛都冒了金光：【只要明日再去帮他们做些事情，攻略值便可以满了，宿主，届时我们便可进行系统升级！】

    好一个乐天派。

    林藏道：“你确定不会是许语天察觉自己好不容易攻略的人都被清空，明日里找到我拼命？”

    系统立马道：【他打不过您。】

    它十分开心：【而且我们今日去了那么多地方都未碰到，他不一定现在在此处。】

    “……”行吧，倒是自信。

    林藏想了想如今《覆仙》的剧情，却不由想着想着想到许语天之前的模样，拧起眉心，本能的有些抵触。

    将近两年了，那妖孽如今也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模样……

    一路静谧。

    而走着走着，林藏忽停下脚步。

    系统奇怪：【怎么了，宿主？】

    林藏微微抿唇，舒了一口气，辨了下方位，往关长秋黎的酒馆走去。

    酒馆之外，倪星华蹲在窗口，手里端着个饭盒绞尽脑汁塞不进去，语重心长叹了一口气：

    “主子这次下的结界所有人都进不去，你也出不来，东西也吃不上……你呀，真的是把主子气狠了。”

    窗内，烛光之下一道人影端坐。

    长秋黎的声音从里面响起，“主子，还好吗？”

    倪星华摇头，“不太好。”

    “梅大人带主子去散心了，今日白日就走了，但到现在都没回来。方才阿云遣人去找，却只找到梅大人在南风馆中抱着一个男子厮混，没找到主子去了哪里。”

    “厮混？”酒馆中之人声音微凝。

    倪星华应了一声，“是啊。不过他们没见到主子，主子应当不在里面吧。”

    “梅大人呢？”

    “梅大人现在还没酒醒呢。”

    “……”

    空气中一瞬沉寂，长秋黎久久没说话，倪星华也抱着那些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良久，他才道，“主子他，还从来没有这么晚都没回来过呢。”

    “主子他在不知道你在哪里的那几天，茶不思饭不想，整日整日的睡不着觉，小白……之后见了主子好好和他认个错。”倪星华低低道。

    长秋黎摸向自己脖颈上挂的戒指，轻轻抿唇。

    而就在此时，外面倪星华慌忙站起来的声音响起，立马道，“主子！您怎么？”

    长秋黎耳朵一动，起身走向门口。

    酒馆之外，林藏看到倪星华手里端的饭盒，面无表情。

    倪星华顿时尴尬，赶紧将饭盒背到身后，“主子，这是……”

    林藏冷淡道，“拿过来。”

    倪星华一愣，随后立马反应了过来，赶忙将饭递到林藏手上，心中顿时松快几分，“主子，既然您来了，那属下就不在这里继续看守了，回去给主子和小白收拾屋子去。”

    林藏：“……”

    他有说要将那混账东西放出来吗！

    但还没等他反驳，倪星华就转过身跑走了。

    一股闷气堵在胸口，林藏磨牙，就想把手上的饭丢一边，却最终还是珍惜粮食，没舍得。

    手掌一挥，将这里困住的结界便消失不见，林藏面无表情的推门而入。

    酒馆内，只在窗边亮了几盏烛火，许是知道林藏要进来，长秋黎如今正在拿着蜡烛将烛火一个一个点亮，听到他门口动静，他立马转眸看去。

    触及到林藏的身影，长秋黎指尖一颤，红油便摇晃开来，顿时滴落在了手背上。

    林藏目光微沉，好不容易压下的脾气立马骤升，呵斥，“用得着你做那些！过来！”

    长秋黎喉结滚动，将蜡烛放在桌上走来，跪在了地上。

    “主子。”他道。

    林藏想看他的手，那手却被他掩在了衣袖里，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一时间他的情绪更加不好，脸上死死板着，又拉不下脸，只能那么瞪着长秋黎。

    气氛僵持，直到长秋黎抬眸，与林藏道，“我知错了，主子。”

    林藏将饭放到桌上，闻言冷笑，“错？你有何错之有？”

    长秋黎嘴唇微抿，看着林藏，“我不应该擅自离开主子。”他低声道，“主子，是小白错了。”

    烛火晃动之下，清冷的少年服软道歉。

    明明眼前人此刻没有化出兽耳，林藏却好像能看到他的耳朵垂了下来，在眼巴巴等着他回应。

    本来就对长秋黎没有多么心硬，如此一来，林藏顿时变得心软，软到他自己都有些恼火，硬邦邦地别过脸，就是不回答长秋黎的话。

    长秋黎起身，靠近林藏。

    他低头，披肩的黑发中两只白色的耳朵出现，长长的尾巴出现在了身后，轻轻晃动。

    他在服软，也是在本能性的撒娇。

    林藏眼皮一跳，脸色更绷不住，目光不由自主便看过去，语气却依旧没有恢复，“你干什么？”

    长秋黎没有说话。他伸手握住林藏垂在一旁微凉的指尖，轻轻蹭了蹭，耳朵的毛发从他的手背擦过，然后顺着他的手，到臂膀，而后轻轻抱着他的腰身。

    长秋黎耳尖带了一些红意，这一举一动与他清冷的嗓音相悖，却又在烛火下揉成了一片。

    他在讨好林藏。

    林藏终于忍不住，伸手将长秋黎拉进怀里，目光看向他方才被伤到的手背。

    白皙的手背上，有一块小小的红记。

    “一点都不小心。”林藏声音闷闷地，从自己储物袋中祛除膏药，不做声地涂在他手上。

    长秋黎眉宇间终于松了下来，脑袋抵在林藏的肩上，阖上眼睛。

    “困了？”林藏问道。

    长秋黎轻轻摇头。

    不困，却不肯松开自己，林藏心里好笑，但连着几天都没碰到人，他也有些想长秋黎，便纵容他的亲近，手轻轻摸着他柔顺的长发。

    “没有吃饭？要不要吃一些？”

    长秋黎依旧摇头。

    “这么黏人，当时自己走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长秋黎安静了。

    林藏心里轻叹一口气，心里想着长秋黎该天生就是他的克星，打打不得，骂骂不得，还真是……

    小冤家。

    而就在林藏还想和他说什么的时候，却忽然听觉均匀的呼吸声，怀中之人身体的重量全压了上来，抱着他的手臂也松了一些。

    林藏立马将人扶住低头看去，却看到长秋黎耳朵垂下，靠在他肩旁再一动不动。

    ……睡着了？他怔然。

    ***

    坤合镇某一处宅院。

    夜深，其中灯火通明。

    倪星华几人围坐在客厅之中，望着外面夜深星稀，皆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星华，你确定主子是去见了小白吗？”

    倪星华连连点头：“一定是主子，我走的时候还有些不放心，等到主子亲手将结界解开了才离开的。”

    “那主子知道我们安顿的住处在那里吗？你有没有与他说。”

    “我说了，我路上的时候就说过了，而且进镇的时候还特意给主子指了方位。”

    林阿云眉头微微皱起，“那主子为何还不回来。”

    倪星华道：“许是酒馆近，主子和小白直接就在酒馆中歇下了？”

    “主子他们就两个人在怎么能行，”林阿云放心不下，边说，边往外走，“我去酒馆看看，主子明日起来，也得有人服侍。”

    而一打开门，却恰好看到正要踢门而进的人，他眼睛眨了眨，目光落在他怀中，“主子？”

    “主子回来了？”倪星华立马道。

    而目光追着林阿云过来，看到林藏现在的模样，他也是一愣。

    他怀中抱着小白，而小白的兽耳与尾巴都没有收起来——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副模样。

    往日里清冷的少年此刻尾巴垂在林藏手肘处，脑袋也依恋一般抵在林藏的颈边，一只手拉着林藏的衣袖，眉宇静然，呼吸均匀。

    “小白这是……”

    林藏低声道：“他睡着了。卧房在哪儿？”

    林阿云立马回过神，低低道：“主子随我来。”

    他在前面带路，林藏便抱着长秋黎，很快便从大堂中消失，进了卧房中。

    在他们身后，倪星华满脸不可思议，摸摸脑袋，“这就和好了？”

    屋中。

    林阿云伺候着林藏将外衣褪下，轻声问道：“主子，可要沐浴？”

    林藏低头看了看到现在还紧紧拉着自己衣袖的人，颇有些无奈，摇了摇头，“今天算了，时间不早，你也快去休息吧。”

    林阿云看了一眼小白，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行了礼，很快轻手轻脚地离开。

    今日睡梦中的长秋黎格外黏人，林藏怕强行挣开将他惊醒，便纵容的由他去了。

    烛火熄灭，外面的月光飘洒落入窗内。

    月华氤氲，林藏一日奔波，很快也有了睡意，护着怀中之人沉沉睡去。

    时间渐渐过去，长秋黎在睡梦中，却忽然面色苍白，仿佛陷入噩梦，无意识地摸向脖颈上的戒指，眼睫颤动。

    “……主子。”

    “主子！”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乍响，林藏立马睁开眼睛，大脑还有些清醒不过来，迷迷瞪瞪往声音来处看去。

    他看到了一个身着白衣，大约十九岁的男子。

    阳光有些浓郁，林藏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便呆呆看了他好久，直到对方走进，俯下身将他抱进了怀中，轻轻笑道，“主子在看什么？”

    林藏一愣，下意识就要挣扎，却古怪地，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受控制，不但没松开，还顺从地回抱了一下那男子，好像极为熟悉。

    他们之间，认得。

    “主子今日陪我练剑吗？”男子的声音轻笑。

    林藏声音停滞，缓缓道：“剑？”

    而林藏如此开口，那男子却没有听到一般，自顾自取了长剑到了一桃花盛开之处。

    他剑拔风起，轻啸出声，剑轨便化作一道流光，随花间起舞。

    剑意轻薄，犹若空谷，目光所至，残影惊鸿。

    林藏痴然地看着，直到看着男子剑势终了，收剑望来，唇角的笑意清浅。

    林藏隐隐约约似乎想起什么，终于清醒了过来，开口，“……你是小白？”

    男子只笑，“剑法，好看吗？”

    林藏看着眼前之人，却不论如何都看不清对方的长相，眉头蹙起，“我为什么看不到你的样子，这是在哪儿？”

    男子目光垂下，看着他轻轻笑道：“主子猜一猜？”

    林藏的眼中困惑不解。

    男子却走到林藏身后，微凉的手指插进他指尖的缝隙，将剑柄推进了他的手中，忽然将他的手牢牢握紧。

    林藏一愣。

    而也就在这一瞬间，此处的环境蓦然变化，尖叫自耳边响起，仿佛刹那间陷入了鲜血淋漓的混战，林藏一惊，心脏不觉猛烈跳动，将要往声音来处看去，眼睛却被一只手覆盖。

    霎时，他便失去了所有视觉。

    “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了？”林藏急道。

    在黑暗中，男子的声音微哑，低低响起，“主子，作为交换，陪陪我吧。”

    “就一会儿，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