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予他
沐房水汽氤氲,白雾蒙蒙。
……
沐房水汽氤氲, 白雾蒙蒙。
陆澜汐的脸自沐桶里浮出水面,长发黏在脖后。
抬手抹了脸上的水渍,长舒一口气, 整个人朝后仰去。
浓密的睫毛三三两两束在一起,在水里浸的久了, 眼眶微红。
这几日, 凌锦安的身子可谓恢复神速,双腿能站立的时间越发长, 走动时也不在像之前那样吃力, 眼睛能看到朦胧的光, 可辨白日黑夜, 虽然眼睛恢复的缓慢,但康复如从前指日可待。
凌锦安很高兴, 每日都笑意盈盈, 她知道,他是真的开心。
细算起来,自己的时日已经不足一个半月, 她几乎日日都做噩梦,一闭上眼睛就看到那些药奴满身的脓疮向她爬来。
嘴里呜呜哇哇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五官扭曲痛苦,流泪化血……
这画面太过凄惨, 她不禁在水中将自己抱住, 触摸着自己光滑的肌肤,再过一个半月,便再也不是自己的了。
和他的时光,唯有这些了。
心里的痛楚,无法和任何人言说, 像是一个诅咒,只能自己咽在心里。
苦,也是甜。
她再次将自己整个人浸入桶中,眼泪入水不见。
……
房内只燃了一盏灯,聊胜于无,陆澜汐踏着月色自沐房中出来。
今日她刻意穿了一身拖地的外衫,将自己玲珑有致的身体包裹住,长发半干披散在身后,随步伐时而飘动。
屋里的碳火燃的正旺,她衣着单薄也并不觉着冷,抬手撩珠帘,宽袖蹭着细腻的肌肤滑下来,露出一截雪白的藕臂。
轻步上前,拔步床上是凌锦安的轮廓人形。这个时辰不知他睡了没,现在他整日不闲,除了吃饭睡觉,全部的时间都在练习走路,许是疲乏,该是睡了。
光脚上站上脚踏,里面的人面朝里,并未察觉,若是平常,他定早就醒了,想必真是睡了。
轻轻爬上床榻,自脚下迈过,在他身侧轻轻躺下。
果不其然,他醒了,眼皮缓缓撩开,直直望着身前人,这些时日他已经不再用白纱覆眼,原本花白的眼仁颜色正一点一点深下去,同他的腿一齐在努力恢复。
现在他仍旧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隐约看见一个十分模糊的人形轮廓,他期待着,期待着真正看清她的那天。
抬手自然将人捞到自己怀里,手才触摸到她的腰肢,便觉出不对来,平日她都爱穿细棉的寝衣,今日身上的是一层薄纱,手覆盖上去,几乎能触到她的肌肤。
他一下子清醒了,努力保持平静,习惯性的将手上移,按在她头顶轻抚,梦中乍醒嗓子有些沙哑,“怎么了?又睡不着?”
“我想跟你一起睡。”怀里的陆澜汐微闭了眼,又朝他身前挤了挤,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明明语气最是平常,却十分魅惑人心。
“好。”凌锦安的唇贴住她头顶,似有似无的轻轻吻住。
她睁眼,手指轻探他衣襟处,想说的话,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这般不老实,让人有些无奈,身前的猫爪缭乱勾心,惹的他红上了耳根,她还未觉。
无法,凌锦安只能将话题引到别处,以分散自己注意力,“澜汐,再过不久,我就能看清你的模样了。”
是,再过不久,她心里默念。
“若是我长得不好看,你会不会很失望?”她淡然笑了起来,既期待那一天,又怕那一天。
“我的澜汐无论什么模样,在我心里都是最美的,”他一顿,“我此生定不会负你,来世也不会。”
“得你一人,足矣。”
他道。
“我也是。”她声音闷闷的,自他怀中仰头咬住他的唇。
凌锦安一怔,睫毛微颤,随之回吞住她的。
她更猛烈的迎合,起身压过她。
远远看去,重峦叠嶂。
她的腰只那么细一点儿,他一条胳膊都搂不满,长发散在他的脸上,成了一道芬香的帘幕。
衣衫薄如蝉翼,他不敢想象此刻花落身前前的景象,怕控制不住。
柔软冗长,气息急促,凌锦安觉着自己身上又出了一层薄汗,他双手捧过她的脸,将两个缠在一处的人强行分开,就像是奔到悬崖边沿处急急勒住缰绳,“好了,睡觉。”
这次陆澜汐明明是有备而来,怎么会肯听他的话,即便他说着睡觉,可她就像是凌霄花,胳膊抱住他的脖子,紧紧攀缘在他身上。
“我不睡!”脆梨般甜脆的声线透着些许倔强。
“听话,睡觉。”他柔声道。
陆澜汐还在身上扭了扭,“我就不睡!”
这可谓是在要人性命。
洪水猛兽再也压制不住,这次她清晰的感知到了。
“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他瞧着眼前的人形轮廓,在她身上轻掐了一把以示警告,“乖乖睡觉,若不然我吃了你!”
“那我就送到你嘴边。”说着,她再次迎难而上,唇贴住他的。
沉沦若他,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他明知不可为,所以还努力保持着一份清醒。
“等成亲那一天,待我彻底好了,咱们就成亲。”他从她唇边勉强逃脱,之前他不是不愿,只是不想坑了她,如今他已经看见了希望,自然更加动心,可还是想给她一份郑重,他要夺回原本属于他的东西,他要让陆澜汐风风光光的做承安王府的世子夫人。
“我偏不,”她今日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将自己最好的样子留给他,往后若有幸存在他的记忆里,愿一直都是自己这般美好的模样,“我就要今日!”
倒是不知她今日抽了什么风,他本来就在动与不动的边沿,见陆澜汐坚持成这般,他几乎崩溃。
他犹豫时,陆澜汐稍稍起身,一双小手去扒弄他的寝衣衣襟,一阵手忙脚乱。
面对她的挑衅,凌锦安终于忍不住将人捏住,将人反扑倒,自己翻身压了上去。
床帏一阵飘动。
二人四目相对,气息凌乱的卷在一起。
“想好了?”他哑着嗓音问。
“来时就想好了,”他的眸子很好看,她一直都这般觉得,宽长的眼角,本该黑亮的眼仁,如今被他这样注视着,只觉着心肝乱颤,“我是你的……”
话音未落,他将陆澜汐的唇吞住,唇齿轻咬,像是凶猛的猎豹终于扑到朝思梦想的猎物,轻轻撕咬,细细品尝。
……
梦里,凌锦安去了雪山,雪山之上一片白茫茫,那雪色却是柔暖的,正因四处白茫,所以红色的樱桃才格外醒目,他忍不住将樱桃摘下含在嘴里,香甜可口,是世上最美的滋味。
转身,看到一片茂密的丛林,林中花朵含苞待放,绿洲在里,让人流连忘返。
梦时,她像是被人喂了一颗糖,甜的她睁不开眼,若在夏日里,烈阳高照时奔向开遍野花的山坡,山坡上有蜿蜒曲折的溪流,清澈又黏腻。
洪水来时,滚滚呼啸,奔腾汹涌,似隐隐约约透着怪兽的影子,不久后便现身,肆意妄为的攻击着她,她毫无招架之力,方知自己的渺小无力。
下巴微微仰起,鼻腔一阵堵塞之感。
每个毛孔都透着水气,像是又洗过一回澡一样。
屋里热的像是夏日,榻上的绸缎扭曲的不像样子,水渍滴落在上,绽开一朵朵水花。
……
陆澜汐贴在凌锦安的怀里,凌锦安的下巴杵在她头顶,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她的头发,嘴角微微勾起,笑的安然又满足。
二十几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知道吃糖是什么滋味,若真形容,那就是又甜,又软,入口即化,回味无穷。
她在凌锦安怀中睁着眼,此时他未着寝衣,她看到他脖子上挂着一个物件,拾起来用指尖儿捏住,方知是一颗骰子。
“这是……骰子?”她有些不确定,哪里有人会将骰子挂在身上的。
“是骰子,”他闭着眼回应,“说起来,这东西大有深意,当年我父王钟情我母亲,听说她夜里时常不得安眠,便亲自去猎了一头黑狼,取狼骨找名匠打造骰身,内嵌红豆大小的宝石。狼骨镇邪,红豆宝石钟情,合二为一,取‘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之意,说来也有趣,母亲自从戴上这个,再也没梦魇过。”
“后来他们成亲,两年之后我出生,娘亲就将这个戴到了我的身上,直到今日。”
“啊!”这一段听起来过于美好,陆澜汐忍不住惊叹一声,“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我想,先王妃不是因为这个才安眠,而是因为王爷才会安心无虞。”
说到这里,陆澜汐是满脸的羡慕神色。
凌锦安忽然睁眼,捏了捏她的耳垂道:“我希望,我也能让你安心。”
他用胳膊撑起上半身,从脖子上将那意义非常的骰子摘下,摸索着套到陆澜汐的头上,而后脸又向下凑去,在她唇上用力一吸,“往后它就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陆澜汐认真捏着脖子上的骰子,笑中带泪,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手指轻轻抚过他脸上的轮廓,万分不舍,心疼的像被人剜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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