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末尾提了这么一句。】 (6)
。”
57. 第 57 章 我来做他的公平。
唐韵把裴明知身上的储物戒指拿了下来, 又搜走了他身上其他的法宝,看着他那张憋到发紫的脸,才大发慈悲, 把他扔进一个气泡里。
裴明知刚要动手, 唐韵就踢了气泡一下, 看着摔在气泡里的裴明知, 笑着道:“我劝你不要拿出刀剑,这气泡可不结实, 你再掉出来我绝对不会帮你第二次。”
裴明知眼里满是不解,受伤的问:“米玛,为什么要这么做?”
唐韵冷笑着炸了他一句:“我已经知道当初在岸边救我的人不是你了。”
裴明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立刻道:“但我也帮了你啊!是我把你抱进水里的,这些年我对你的心也不是假的,我是真的喜欢你的啊!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
唐韵捂住耳朵,冷漠的把他踢进水牢里:“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听到一句喜欢, 我不舍得剜掉自己的耳朵,但我舍得割了你的舌头。”
裴明知满脸受伤, 无措的看着他, 好像他才是那个被伤害了的纯真姑娘, 唐韵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扎眼。
她甩尾游走,在水牢外面下了一个禁制,让外人都看不到这里面还藏着一个人。
唐韵听见他慌张的声音,笑意更浓:“喊吧,喊大点声, 喊到我高兴了也许就放你出来了呢?”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只做一件事,就是在水牢外欣赏裴明知的痛苦。
人长期处在黑暗听不见任何声音的房间里, 很快耳朵就会适应,周围的声音会变得越来越嘈杂,慢慢的人连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血液流动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然后那些声音会越来越大,震耳欲聋,直到把人逼疯。
唐韵心里的戾气不散,米玛池子里的半池珍珠,就是这么来的。
到了该和裴星揽契约的那天,唐韵才离开了水牢,走之前她仔细的把水牢进行了加固,裴明知和米玛的关系连他最亲近的属下也不知道,如果一切顺利,她能把他关在这一辈子。
看到裴星揽的时候,唐韵隐约觉得面前的人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脚下绿色的阵法是很深沉的绿,比墨绿还要深,看起来已经有一点像是黑色。
裴星揽穿着黑色的软甲,凤眸狭长眼尾收的锐利,他脸上黑和红两种颜色用的都很极致,明明是清冷的长相,却因为这浓墨重彩的用色,多了些贵气和张扬。
她明明记得,裴星揽清朗如竹,一身高岭之花的气质,今天却像朵墨色的牡丹花。
让她莫名觉得熟悉,就很像……很像她们家殿下。
唐韵这么想着,心里失笑,她从没这么长时间离开殿下,现在大概是想殿下想傻了,看见名字相似的人都觉得像他。
这种若有似无的熟悉感,一直持续到他们签订契约后一年还没有消散,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强烈起来。
唐韵修炼的闲暇时刻,看着在院里练剑的裴星揽,有时候不禁会怀疑,殿下是不是裴星揽的儿子?不然两个人怎么会如此相像?
不过这个念头也就一闪而过,裴星揽至死没有留下一丝血脉,这是她亲眼瞧见的,做不得假。
唐韵从裴明知的戒指里找到了化形药,当晚亲身经历一下化人的痛苦,痛到大汗淋漓神志不清的时候,她好像感觉到殿下在摸着她的头,担忧的唤她阳和。
那触感是那么的真实,唐韵挨过最痛的时候,都不舍得挣开眼睛,想再纵容自己听一会。
化形成功后,同上世一样,裴星揽把她带到了军营。
唐韵进入军营第一个月,她找到了前世背叛裴星揽的两个叛徒,然后寻了一个月黑风高的好日子,一匕首一个,把两个人抹了喉咙。
她这里不存在什么没做过就还是无辜,去他么的无辜。
被他们背叛,独面兽潮的裴星揽最无辜。
唐韵在水池里洗干净了手,一转眼就看见不远处站着的裴星揽。
她心里一紧,思索着应该怎么跟对方解释,按理说他应该怀疑不到她身上,可裴星揽素来谨慎……
裴星揽看着她手腕处的伤口,问:“怎么受的伤?”
唐韵心里有些紧张:“练习的时候不小心划到了。”
裴星揽的手覆盖在她受伤的地方,深绿色的灵力一闪,原本的伤口恢复如初:“要抓紧时间去提高自己的灵力,就因为你的灵力太弱,身体才总会受这种小伤。”
这个动作让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唐韵看着他的目光,又恍惚了一瞬,才道:“是,殿下。”
这两天,裴明知不知道怎么的被救了出去,唐韵虽然不意外,还是略微紧张,加大了训练力度,然后仗着未卜先知的剧情,肆意给裴明知使绊子。
他要收复的手下,她先去,他要采的灵药,她先采,他要杀的人,她去救。
一年下来,裴明知看着她都说不出虚情假意的情话了,唐韵每每看着他气到无法维持不了体面的脸,心里都极为舒爽。
唐韵把一切都准备齐全,该杀的杀,该提拔的提拔,只待兽潮来临的时候能够推裴星揽上位,一举打破这个幻境。
可等到兽潮来临的那一天,她却突然突破,突破的时候是不能移动更不能被打搅的,裴星揽把她留在宫中,独自带着军队前去御敌。
等到唐韵突破完成,就得到了属下背叛,裴星揽身受重伤的消息。
裴明知在他们防御最薄弱的时候,强行把她撸回了宫中,塞进了那个熟悉的水中牢笼里。
大概是为了报复她,他掀开了伪善的面具,当着唐韵的面,写下了凌迟裴星揽遗体的旨意,然后把已经伤痕累累,处刑后不见人形的尸体搬到她的笼子外。
唐韵赤红着眼,掰不断这个特质的笼子,只能看着裴星揽的尸体发烂发臭,最后蚊虫附着其上,肆意□□。
一生为国的他,死后尸体归于狗腹。
若是怨恨能为刀,唐韵已经把裴明知千刀万剐,千刀万剐也不足以平息她的恼恨!
唐韵所有后手都好像被一个不知名力量阻拦着丧失了作用,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只让人无法反抗的巨手,把所有的剧情拨乱反正。
兽潮愈演愈烈,裴明知以她为筹码威胁鲛王御海对敌,唐韵短暂的重见天日,刺杀裴明知再次失败,但得到了一个自杀的机会,当她把匕首反插进自己心脏里的时候,面前的画面再次破碎重组。
唐韵碎成了满地的光,一阵天翻地覆后,她睁开眼看到了站在身前的青鸾鸟。
青鸾鸟梳理着自己的羽毛,嫌弃道:“送去了,这路我都飞了十来年了,闭着眼睛都不会迷路,我说派只小鸟给你送,你还非要我去……”
唐韵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尾巴,转身就朝水牢里飞去,春暄见她转头就走,喊道:“米玛……你干什么?”
“我有急事,改天再找你。”
唐韵在牢房外用力绘制好了阵法,看到天快黑了,才游到岸边。
她这次没有直接露面,而是悄悄的用水灵力偷袭,费了些力把裴明知敲晕之后,套头打断了他的胳膊和双腿才把他扔进水牢里。
唐韵本来想把他的舌头也割掉,但是那样会让他嘴里的镇魂珠落出来,只能作罢。
顺利的跟裴星揽契约,唐韵开始察觉到世界的恶意,裴星揽必然被背叛,叛军不是张三就会是李四,她不可能杀掉裴星揽所有的属下,只能自己更快的变强。
唐韵把所有的时间都花费在修炼上,裴星揽偶尔会劝她过犹不及,她试图给他剧透真相,每次想张口的时候都被无形的力量控制的说不出来,只能对他摇摇头,说一句:“我想快点能帮到殿下。”
上一世所有的转折都是在她突破的那一次,这次她要加快突破,亲自陪着裴星揽面对第一波兽潮。
裴明知再一次在这个时间段获救,唐韵眉头紧皱,她觉得这个世界的重要剧情像是钉进了木板的钉子,她可以随意在两颗顶子上绕线,但是钉子不会变,该发生的也一定会发生。
唐韵一边与裴明知虚与委蛇,一边跟着裴星揽四处征战。
她保留了米玛的一个习惯,依旧会从各地带红绳回来,只是她手闲不住,喜欢把红线打成络子再挂到树上。
裴星揽很喜欢这一树红络子,常会在树下休息,安静的看着她修炼。
唐韵依旧觉得裴星揽身上有一种熟悉感,但时间紧迫,她已经没精力去深思这熟悉感从何而来。
到了兽潮来临之前,唐韵成功突破。
她跟着裴星揽一起到了无名洲,细心找到了这次的叛军并成功斩杀,可兽潮却变了,从上百只变成了上千只,人在高大的野兽面前显得那么渺小,他们一支军队,根本无法面对兽潮。
他们需要更多人,需要更多皇子的支持。
唐韵被野兽的利爪贯穿胸口的时候,眼前的光影破碎重组,她第三次在大海里睁开眼。
唐韵这次没有跟裴星揽出去天南海北的征战,她留在宫中,辗转于几个殿下之间威逼利诱,扩大了裴星揽的军队,同时打压着裴明知难以出头。
拉拢水澜洲的时候,她又见到了大祭司。
大祭司深深的叹了口气,道:“米玛,裴星揽是天杀星的命格,不宜为王,他心中亦没有称王的念头,你再强求,不过是妄造杀念。”
唐韵像是被戳了肺管子,她缓解着怒气,转身问:“我在大祭司嘴里,好像从没听到过一个好命格。”
她步步紧逼,问:“大祭司告诉我什么才是好命格?凭什么有人卑鄙无耻却能生来为王,有人一生为国为民,只因为命格不好就得死于非命?!”
唐韵怒火直冲脑门,烧出了眼泪来,她咬牙切齿的问:“这命公平吗?”
大祭司还是神仙般慈眉善目的模样:“天道向来公平。”
唐韵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天道不公,但我会去做我们殿下的公平。”
她转身离去,等到裴星揽回来的时候,成功他献上三个兵符。
她的目光只落在权柄上落在远方,没有注意到裴星揽动作间的僵硬,好像有另一股力量,要挣脱束缚而出,又很快被压制了下去。
他眸里的怜惜挣扎也一同被压制回身体深处,眼眸里黑色的灵力一闪,碧色的灵力又被吞噬了大半。
这一次,唐韵又失败了。
裴明知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陛下下旨换将,一番鸡飞狗跳后,召集的军队死了个七七八八,最后还是只剩裴星揽一个人御敌,唐韵自己抹脖子自杀。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七□□次……全部失败。
唐韵从大海里挣开眼睛的时候,眼里已经没有一点光,她冷漠的分析利弊,总结了失败的经验,就按部就班的修改自己的计划并执行。
等到跟裴星揽契约的那一天,裴星揽从深黑色的法阵中走出来,抬眼看向她的时候,唐韵差点以为他会叫她一声阳和。
她裹了层层坚冰的心微动,那颗她以为已经无坚不摧的心脏,就因为这样相似的一眼,从隆冬渡春,温暖了下来。
唐韵难得露出一点笑,道:“殿下,我好像眼花了,看你的灵力都是黑色的了。”
她一直紧绷着的精神力,因为这一刹那的松懈,彻底疲软,唐韵眼前一黑,重重的倒了下去。
裴星揽周身黑红色的灵力吞噬了最后一点碧色,他伸出手,灵力丝线托着唐韵的背,把她温柔的送回他怀里。
裴星揽的身体里,一道冷淡的声音开口:“你我不能登位,大祭司从不出错,你我登位必然民不聊生。”
裴执澜把唐韵抱起来,道:“你不登位,这个轮回就不会结束,就算你的鲛人承受的住,我也不会让我的阳和继续承受折磨。”
裴星揽问:“就算负罪整个国家?”
裴执澜手附在唐韵的额头上,安抚性的灵力不断输入,让她睡的更香。
他道:“我甘当此罪。”
裴执澜安放好唐韵,召集麾下所有兵马班师回朝,打着清君侧的名号,逼王回木灵洲修养。
大权在握,裴执澜的第一道命令从王宫发出:剥夺裴明知皇子的爵位,贬为庶人,押送至水牢。
58. 第 58 章 他们的观梧宫。
裴执澜跟着唐韵经历了几世, 看她受苦自己却挣脱不出,他本来就不算是好人,现在已然是心冷至极, 对付自己未来的父皇没半点心软。
他派遣人罗列了裴明知的罪名, 历史向来由胜利者书写, 只要他透露出这个信号, 真真假假的消息自有人替他奉上,裴明知一下就成了天下第一有罪之人。
兽潮压境, 裴执澜不动,其他人只能完全依着他的意,要什么给什么,哄着他赶快动。
裴执澜轻而易举的分化了裴明知经营起来的势力,他观恶的灵力,在裴星揽身体里也没有得到压制。
藏着每个人秘密的肮脏恶意肆意涌进他的耳朵里,由不得他去拒绝。
他分明是坐在正大光明殿上, 却好像坐在修罗殿上,黑沉沉的恶意笼罩其中, 让他连他们的脸都看不清。
裴明知的势力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偶尔还是会跳出几条漏网之鱼。
侍卫在裴执澜座下回禀:“殿下, 前将军武陵这几日暗中为裴明知走动,买通了水牢驻守,想在今天晚上偷偷把裴明知偷运出去,我们要不要抓住他们?”
裴执澜不在意:“让他救吧。”
有了希望,才更见绝望。
裴明知也是时候出去听听, 听听他现在的好名声,一死了之从来都不算痛苦,痛苦的是付诸一炬, 痛苦的是生不如死。
裴明知是被藏在泔水桶里运出去的,他半身都泡在黏腻的泔水里,令人作呕的味道充斥着他的鼻腔,可是他一动也不敢动,只要不被发现,他就还有重整旗鼓的机会。
大隐隐于市,救他出来的武陵把他安置在嘈杂的巷子里,他们不敢用丫鬟,只能自己出去采买。
街头巷尾都传着他的笑话,小孩子唱着嘲讽他的歌谣从他身边跑过,连街头的说书先生提到他都先的啐一口。
裴明知像一只过街老鼠一样,用斗篷把自己牢牢遮住,他的画像现在还挂在悬赏处,那区区一两黄金更像是一个巴掌一样扇在他脸上。
但没关系,他还有势力,只要有势力就还能东山再起。
裴明知只有这么想着的时候,那颗好像被撕碎了一样疼的心才能好受。
他的疼和绝望都化成对裴星揽的怨恨和诅咒。
他是天生的王,裴星揽再怎么好又怎样,他的命格注定当不成王,他就是卑鄙无耻强抢他的东西,置黎明百姓和国运不顾。
这么自私自利,他怎么能当王?
等到他拿回一切的时候,一定要撕下裴星揽那张伪善的脸,让所有人都看看,裴星揽是怎么贼喊捉贼,抢了他的王位的。
半月后。裴明知还是生活在巷子里,靠武陵接济着,他常年被米玛接济,对此习以为常,丝毫看不出武陵逐渐黑沉下来的脸色。
武陵给他的算什么呢?
破房子冷餐冷食,他忍受着这里的生活,就是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了,属下就应当更积极的为他谋划才是,这才哪到哪啊,他可是天命之王啊!
他想的那么理所当然,当清都的官兵把他从屋里扯出来,押在刑车里的时候,他一脸不敢置信。
裴明知探出头,他看向两侧的人群,想从中找到他属下的身影,他期待着下一刻就有一群蒙面的兵马劫持他杀进皇宫。
但是一个人都没有,人群给他的只有嘲笑,果皮还有石头。
“这就是那个裴明知了,听说他呀可是皇子里最废物的一个,都这么大了,饭都不会自己吃呢。”
“哈哈哈哈怎么可能,他是皇子,又不是傻子。”
“谁知道呢,人人都那么说。”
“那他岂不真是个傻子?”
“那他也是个罪大恶极的傻子,做了那个多坏事,死了都污了一片地。”
裴明知的手紧紧的攥着栏杆,但是这笼子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无论如何都折不断。
忽的,他瞳孔一缩,看见了人群中的武陵,武陵抛着手里的金子,嗤笑一声,转身离开了。
裴明知愤怒的砸向栏杆,不忠不义的狗东西,竟然只因为一两黄金就背叛他。
目光短浅!!目光短浅!!如果他集结势力,帮他打败了裴星揽,得到的岂止是一两黄金?
裴执澜边指挥着前线对抗兽潮,边分出精力亲自下令,把裴明知押回原处。
水牢中裴明知下半身长期泡在污水里已经失去的直觉,他眼睛浑浊,头发散乱,早已经不见当初半点风采。
他压榨出身体里的最后一点灵力,把要靠近的鱼群逼走,上头的小小窗口被拉开,两具尸体准时被扔了下来。
刚才环绕在他身边的吃人鱼调转方向扑向那两具尸体,血色漫开,没有正式辟谷的裴明知咽了咽口水,他好像闻不到池子里腐臭的味道一样,拼命的扯动锁链,想要去啃一口水里漂浮着的尸体。
等裴执澜与裴星揽合力,平复兽潮回来时,裴明知已经被吃人鱼啃干净了半张脸,他仅剩下的一只眼睛缓缓转动,看见站在远处的裴执澜,露出惊恐和畏惧的神色。
他挣扎的往后缩,嘭的撞在后面的锁链上,再也不动了,摔进水里,巨大的水花引得吃人鱼们一哄而上。
浑浊的水面又漫开了一层血色。
裴执澜面前的场景碎成光粉,他略微头晕,缓过神面前已经彻底换了一副场景。
他皱起眉,看向面前的鲛人,问:“我的猫呢?”
海面之上,米玛温柔的笑了笑:“小猫咪和那簇小火苗都已经被我送出去了。”
她打量着裴执澜,感慨道:“比起裴明知,你更像我家殿下的孩子。”
裴执澜听到唐韵也一起出来了,表情才缓和下来道:“不像,他不负天下。”
米玛听出他的未尽之意,垂眸浅笑:“不负天下……你帮了我的忙,按照我对那只小猫的承诺,这株九心莲赠予你。”
裴执澜接住飞到他面前的莲花,抬眼,米玛手里一颗浅碧色的魂珠飘向他。
米玛温声道:“他的魂珠也予你,愿你不覆我二人后尘……”
……
【宿主!!宿主快醒醒啊!】
唐韵猛地睁开眼,心跳不止,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天,飞快挡在身前,但没有出现熟悉的水刃。
轮回……结束了?
【宿主,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听到系统熟悉的声音,唐韵缓慢的坐起来,她看向四周,已经回到了掉下山之前的地方。
轮回真的结束了,但是她并没有救下殿下。
唐韵低垂着头,她好像被无数只大手拉扯着向下坠,无论怎么挣扎都只能被拉进地狱里。
来这一遭,就是为了告诉她宿命无法抵抗吗?
无论重复多少次,无论是不是未卜先知,剧情都会走到既定的终点。
唐韵抬起手,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她想要痛哭一顿,但眼泪都已经在幻境中流干了,能心里滴滴哒哒的流血。
系统担忧极了。
【宿主,你在药神秘境都看到了什么,失败了吗?男主好像也受了重伤,你们都遭遇了什么?】
唐韵把药神秘境中的事简单的跟系统陈述了一下,她没有详细说后面反复失败的事,那稍微回忆都让她头疼欲裂。
她抱着头缓了一会,才起身去看旁边昏着的裴重流。
“重流?”
唐韵轻轻晃动了下他的肩膀,裴重流的转过头,皱起眉,然后缓缓睁开眼,迷糊道:“阳和?”
“你怎么样?”
唐韵扶他站起来,看着他的脸,心里觉得而有些微妙,觉得像什么,又说不上来。
裴重流摇了摇头,抱着自己的胳膊道:“我觉得有点冷,心口不太舒服。”
唐韵换上关心的表情,扶着他的胳膊,担忧道:“我扶你回去看看医师。”
裴重流感觉心脏像是被冻住了一样,虚弱的点了点头。
唐韵突然转头,草丛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传过来,暴起几个挥剑刺来的黑衣人。
裴重流吓了一跳,召出长剑抵挡,唐韵动作果决,拿出自己的扇子,一挥一扯割掉了其中一个人的脑袋。
她在幻境里跟着裴星揽已经杀了太多的人,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点拖沓。
温热的血溅到了裴重流的衣领上,他面色苍白的抬起头,看着表情冷漠,睫毛都没眨一下的唐韵,心里一阵发冷。
他动作停顿的这一瞬,身后的黑衣杀手越过他,从一个刁钻的角度直直刺向唐韵。
一道紫色长鞭破空而来,卷着那杀手的脖子把他抽到了一边。
黑红色的法阵亮起,裴执澜宛若杀神降世,裴重流只见一道道重影在他眼前闪过,不一会,那些黑衣杀手就七零八落的倒了一地。
唐韵看着阳光下的裴执澜,心里干枯的泉眼仿佛被人用力凿了一下,然后那下面压抑着感情就像是活水一样喷涌而出,流淌在她身体里的每一处。
她眼眶发热,她的殿下还好好活着,没有被关起来,没有死在战场上。
裴执澜见她委屈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揉了下她的眼角,道:“来救你了,怎么还哭?”
唐韵嘴唇微颤,心里有千言万语,道:“殿下你不是被监察卫抓走了吗?”
裴执澜握着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臂弯上,拎着她往阵法里走,道:“那不是我随便进出的地方吗?”
唐韵愣了下,回想起来,她刚来到这的时候,裴执澜确实还带她去监察卫恐吓她来着。
裴执澜转头看了眼裴重流,裴重流想起那一顿毒打,畏惧的避开他的视线。
裴执澜揽住想要回头的唐韵,把她压在怀里,法阵一闪,回到了他们的观梧宫。
59. 第 59 章 殿下过得好。
唐韵在裴执澜怀中醒不过神, 她还没完全从轮回中抽离出来,几十次的轮回,她用尽千种手段, 都没办法救下她的殿下。
她双手环住裴执澜的腰, 创伤后应激反应, 无论大脑怎么发号施令, 身体都不接受控制,一根手指也不愿意松动。
裴执澜纵容她赖在怀里, 帮她顺了顺垂在身后的头发,问:“怎么了?”
唐韵贪恋他的声音,想让他多说话,回答:“我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我很没用,殿下陷入险境,我却怎么都救不了殿下。”
裴执澜在裴星揽的身体时把唐韵每一次的努力都看在眼里, 命运与她作对,只有裴星揽才是变数, 单凭她根本不可能胜利轮回。
这是米玛和裴星揽对他的告诫, 于小猫咪来说其实是无妄之灾, 若不是他参与其中,小猫咪根本不用面对这些。
裴执澜安抚性的把她也罩在自己的大氅里,问:“然后呢?你放弃我了吗?”
唐韵立刻道:“当然没有,殿下即使我……即使我从没有成功过,但无论重复多少次, 我还是会用新的办法救你。”
裴执澜胸腔震动,他下巴抵在唐韵头发上:“这就够了,我知道有人一直在救我, 对我就足够了。”
唐韵眼前还残存着记忆里的血色,一次一次的死亡和重生疼痛都是真实存在的,无能为力的沉重的压迫着她的神经。
她陷进了牛角尖:“不够……这还不够。”
裴执澜握住她冰冷的手,然后解开自己的大氅给她披好,他看着她泛着水色的眼,慌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半晌,他干巴巴的道:“你再这样看着我,我就要问你为什么又和裴重流混在一起了。”
唐韵僵住的大脑缓慢转动,问:“不看就不问了吗?”
裴执澜还是想问的,但话已经说出去了,只能板着脸点头:“嗯。”
唐韵就低下头,用行动回答,那不看了。
她不看了,裴执澜还是心塞,他不理解,阳和为什么每次都碰上去给裴重流连累,任他怎么威胁警告,都管不住她。
他闷声开口:“那裴重流有什么吸引你的?”
嘀嘀咕咕一句,唐韵没听清楚,抬起呆呆的猫眼,问:“啊?”
裴执澜被她看的后悔,大步朝书房走去:“我说门口怎么空荡荡,让我给你写春联,写了也不见你去贴。”
他忍不住,又酸了一句:“我刚被带走,你就跑出去玩,家里都不顾。”
唐韵听着觉得哪里不对味,但是这指责放在裴执澜的角度确实又很有道理。
她理亏,就只回答第一个问题:“我想等殿下回来一起贴。”
裴执澜控制着自己的嘴边的肌肉不要做出表情,淡淡道:“嗯。”
他突然停下来,屁颠屁颠做他小尾巴的唐韵就一脑袋撞倒了他的后背上,捂着头懵懵的抬头,用眼神问怎么了?
裴执澜坏事得逞,嘴角勾起一点又收回去,责怪道:“怎么这么笨。”
这样一看,小猫儿又一点都没有在轮回里杀伐果决的样子了,软乎乎的很可爱。
她能有自保的能力很好,可他更喜欢她温软的样子,眼睛亮晶晶的,里面只映着他。
嗯……可爱。
唐韵靠在裴执澜怀里,患得患失的焦虑感得到缓解。
她觉得自己得了轮回后遗症,只有在心里种满名为“殿下很好”的灵植能好,每当裴执澜受伤难过死亡都会视程度枯萎“殿下过得好”,每次挨着裴执澜,拉拉衣袖摸摸头抱一抱,“殿下过得好”则会相应生长。
唐韵被脑袋里奇奇怪怪的想法逗笑,心情轻松了一点:“我笨的时候,说明殿下好好的,我要是很厉害了,一定是殿下需要我很厉害了。”
她也搞不懂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但说的还蛮开心,道:“我情愿一直被殿下说笨。”
裴执澜听她娇娇软软的语气,心里突然在意起来,问:“你对谁都是这么说的吗?”
唐韵看着他的眼睛,有些心虚,心虚的不是她不是对谁都这么说,心虚的是她只对他这么说。
有些人心虚的时候会躲躲闪闪,有些人会用理直气壮来掩饰。
唐韵是后者,她硬邦邦的反问:“殿下为什么这么问?”
然后……就换裴执澜心虚了。
他是前者,拿起桌上的春联,转身快步走出去:“不是说要贴春联吗?还不跟上?”
唐韵在他转过身后,挺直的背稍微放松下来,小跑着跟上。
她见裴执澜就要直接贴,问:“不用拿梯子吗?”
裴执澜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指尖黑色的灵力托着春联飞起来,浆糊一刷,啪叽,喵喵喵喵四个大字就喜庆的挂在了他们家的黑木大门上。
唐韵把脸埋在进大氅里,不知道是为自己刚才犯傻的话尴尬多一点,还是为他们殿下在未来在宫人眼里人设崩塌尴尬多一点。
裴执澜对她的反应不满,手指勾住毛毛领,稍微往下扯:“看看,贴歪了没?”
唐韵无奈,只能抬眼去看,再看一眼还是尴尬,没灵魂的附和:“不歪,板板正正。”
裴执澜这才满意了,唐韵也不知道他贴正个对联有什么好得意的,反正他回去的背影就写满了得意。
唐韵嘴角微微勾起,用金色的灵力把贴好的对联又往下压了压,心里道:查询好感。
她突然来这么一句,系统卡顿了一下才回复。
【叮咚~您当前对裴执澜的好感度:89 裴执澜当前对您的好感度50。】
【89?!宿主?宿主你……??】
唐韵心里对自己这个数值倒是没有什么意外,只是看向那个五十,她眼睫颤了颤,缓缓垂下了眼。
果然,自作多情是人的劣根性,她也根本不能免俗。
系统感觉到她的失落,踌躇着想要开口,又迟迟不知道怎么说。
唐韵往院里走,在心里自言自语:也好,少了一桩牵挂。
听到这句,系统本来要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回去。
唐韵看着书房里裴执澜的身影,状若无意,很平淡的问:我完成任务后可以留在这吗?放弃我那个首富的愿望,还有我曾经的身体,可以留在这吗?
【不行的宿主,用你们那的话来说,你的灵魂现在是在这个世界办了一个短期签证,签证时间到了就是会被弹出去的。】
他看唐韵更失落的眼神,不忍心的安慰了一句。
【不过宿主,如果你一定想要回来,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你成功完成任务回到自己的世界后,有机会等到我们的二次绑定,那样你可以把任务奖励申请成回到这个世界,主脑会为你办一个长期签证,那时候你就可以一直待在这了。】
唐韵问:二次绑定的可能性有多大?
【……我为您积极争取的话,大概有百分之三十。】
还不到一半。
唐韵觉得冷,她抱住自己的胳膊,问:那我可不可以,可不以告诉殿下我什么时候会回来?
【宿主,你不可以透露任何关于系统和剧情的事,何况我也不能保证什么时候会二次绑定你,归期什么的,都不能确定。】
唐韵露出一个艰难的笑,道:挺好的,这样没有退路也挺好的,我就不用去尝试了。
系统少见她这样脆弱的时候,另加心里心虚,又安慰道:
【宿主,你在原本的世界里,费了那么多力气才有那样的社会地位,放弃多可惜啊,大画家呢,很牛的,你有那么多粉丝,你的世界科技也更发达也更有秩序……】
唐韵一昧的点头,好像无比赞同:“对,你说的有道理,我有那么多东西呢。”
裴执澜见她才进来,问:“怎么这么慢。”
唐韵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显得自然一些,道:“路上在想逗过年了,我们要不要给其他几位殿下也送年礼。”
裴执澜眉宇微皱,但是唐韵都这么说了,他道:“如果你愿意操劳的话,可以给大哥送。”
他伸手捧着唐韵的脸,揉了揉道:“冻僵了?”
唐韵被他手心的热度烫的抿了抿唇,本来就难过到不愿意工作的大脑更加消极怠工:“没有……那我得想想给止止送什么,既然是我来送过去,就应该给止止单独送一份。”
裴执澜见她耳朵冒出来了,眉微挑,道:“按王妃的待遇送。”
唐韵眼里带着惊讶。
裴执澜揉她的耳朵尖尖,柔软蓬松,让他有些上瘾:“这样送大哥会高兴,既然是送年礼,主要还是应该让大哥开心。”
他视线下移,对上唐韵还有些懵的眼睛,低头抵上她的鼻尖,问:“怎么了……你看不起他们?”
裴执澜语气淡淡,带着审视,其实心都提起来,指尖都绷着一动不动。
唐韵坐立不安,放在膝盖上的手绻起来,她心里有见不得人的心思,此刻草木皆兵,听到这句忍不住去想,裴执澜看出来什么来了,所以才出言试探。
她中规中矩的道:“没有,我只是觉得这条路太难走了,代价太大。”
灵兽和主人结婚契,灵兽被灵兽契约限制寿命减半,主人基本丧失争夺王位的机会,在清都的历史上,从来没有一个夺位失败后还能活下来的皇子。
这种两情相许在宫廷之中,除了死路,还是死路。
酸涩的在心底滋味漫开,裴执澜慢慢的退开。
唐韵突然反问:“殿下呢?殿下怎么看?”
裴执澜心弦一颤,道:“我自然是跟你一样,没什么别的看法。”
60. 第 60 章 吃醋?
唐韵觉得自己像是被灌了一碗苦汤药, 从喉咙一直苦到心里,带来可以忍受却漫长不消散的难受。
她不知道应该回应什么,就笑着点头。
裴执澜把婆娑花拿起来, 这花现在有两个人喂, 已经长出了一个小小的花苞, 花苞外头一层浅绿色的叶子, 裹不住里面金灿灿的颜色。
他手指摸到花盆背面的刻字,摩挲了一下。
婆娑花特别喜欢裴执澜, 察觉到他来了,弯着花茎去蹭他的手指,殷切的不像一朵花,更像一只小狗。
唐韵想起这花平常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模样,有点看不下去,伸手要把它扔出去:“这花怎么这么狗腿啊?”
裴执澜轻笑了一声:“说它做什么,物似主人型, 我觉得挺正常的。”
他手指滴下一滴血落在花盆的土里。
唐韵叉腰,凶巴巴的在他旁边, 弯下腰贴近他的脸, 做凶恶状:“殿下, 你这是内涵谁呢?花是我的,可猫是你的啊?”
裴执澜斜眼,笑着肆意,像是哄着她一样:“哦,是这样。”
唐韵看他笑, 就想跟着笑,想学他说话。
她阴阳怪气的重复因为掺了笑意显得又嗔又娇:“嗯,是哪样?”
他们对视了一会, 唐韵也趴到花边,手指一点,把自己的灵力送进花盆里。
婆娑花已经有了裴执澜的灵力,对唐韵的就不大看得上,敷衍的扇了扇叶子,没别的反应了。
唐韵气笑了,去戳它的花茎,指责道:“忘恩负义的小东西。”
裴执澜想握她的手,指尖碰到她皮肤的时候,又退了一寸,克制的握住她的手腕,黑色的灵力引着金色的灵力,转着圈逗盆里的婆娑花玩。
唐韵眼睛看向他的手,然后扭头看他:“像这种有灵性的灵植也分男女吗?它这么喜欢殿下,如果以后能化型,一定是个女花精吧。”
她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幼稚的,可问出来了也不后悔。
裴执澜松开她的手,问:“是不是女花精有什么区别吗?”
“自然有啊,是的话,就早早把她吃掉。”
唐韵说着,笑着看他,坦荡的眼神下是躁动的心,暗恋大概是天底下最矛盾的情绪了,她边希望他不要发现,边又想,他能发现一点就好了。
她常年花言巧语,裴执澜也不敢确定,这是不是又她是随口的一句,他问:“你在吃醋吗?”
唐韵怎么敢承认:“怎么会,这是我要送给殿下的。”
裴执澜对这个答案略显失望,道:“那就不是了?”
唐韵原本托腮的手掩饰性的放下,胸口紧挨着握住的拳头,好像这样压着,就能制止心跳一样。
“殿下很希望我吃醋吗?”
裴执澜声音慵懒的嗯了一声,若有似无,不知道是应了还是调侃还是什么情绪的……
唐韵的咬了下舌尖,压制着的喜欢被这个尾音勾出来了一个线头。
她试探着,问:“如果是男花精呢?”
裴执澜看着她的眼睛,似笑非笑,用了她的话:“吃掉。”
唐韵的心里嘭的一声,炸开了一朵烟花。
她克制着自己的笑,带着隐秘的期待,问:“那殿下是吃醋了吗?”
裴执澜拿起了桌上的杯,靠近了唇边却没有喝,就在手里拿着,轻呵了声:“你觉得呢?”
这声呵,嘲讽的味道就很浓。
唐韵放松下来,对嘛,裴执澜就该是这样的,她尾巴炸起的毛又服帖的自然的垂下:“我觉得是啊。”
她开玩笑:“殿下看上去就很像吃醋了呀。”
裴执澜身体里的灵力突然暴动,强行闯进裴星揽秘境受到的反噬这时候猛地发作起来。
唐韵心口一紧,疼的面色一白,她身上没有伤,这是灵宠契约带来的通感。
唐韵表情一变:“殿下?!”
裴执澜把经脉里暴乱的灵力都压在深处,他手腕一翻把手里茶杯悄声收进戒指里,道:“没事,这次从监察卫出来的时候受了点轻伤。”
唐韵心中内疚,殿下一定是察觉到她有危险才出来救她的。
她的心思都写在脸上,裴执澜故意逗她,道:“蔫头耷脑的,你这个样子可比刚来的时候真心实意多了。”
唐韵被他揉的脑袋左右乱晃,拍掉他的手:“我去给你找点灵药。”
裴执澜拉住她的手腕,道:“不用了,你去看看梅姑姑,我自己休息一会。”
唐韵看他脸色,点头答应了,门关上,裴执澜眼里笑意消散,扶着桌子呕出了一口血。
裴星揽的魂珠飘出来,无声表达自己的嫌弃,灵力暴动不立刻疏导,反而强行压制,自己糟蹋自己。
裴执澜擦了下自己嘴角的血,道:“本来没什么大事,让她看见就是大事了,我以为你懂我。”
魂珠停了一瞬,像是赞同了这个说话,又飘了回去。
裴执澜把戒指里的茶杯拿出来,杯子的一侧已经被完全捏碎了,他心里竟然升起些许庆幸。
品着那点庆幸,他低低的笑出了声,他大概是天下第一个,庆幸灵力暴动来的正好的人。
……不然,更要吓跑他的小猫了。
唐韵去梅姑姑那看了一眼,见梅姑姑还在睡悄悄的退了出来。
她没有拿到九心莲,也没得到药神秘境的传承,但好歹有了进去过的名号,等殿下恢复了,就跟他提一下,尽早做准备。
唐韵怕打扰到裴执澜,没回寝宫,去仓库把一份份年礼都收拾好,其实也没多少人能送,裴执澜那里只有一个大殿下,她也就泠卿和籍宜年几个朋友。
这里面除了送给大殿下的要正式一些,其他人都她都挑着他们喜欢的东西装。
唐韵往屋里看了眼,裴执澜还没有出来,她把几份小礼物带着,朝地淮院后院走。
泠卿院里倒是热热闹闹,籍宜年也在这坐着,两个人正在包饺子,一个人擀皮一个人包,动作娴熟,成果惨烈。
唐韵远远的,瞅着泠卿赶出来的那个奇形怪状的皮,表情微妙。
籍宜年瞧见她来了,兴奋的想打招呼,抬手一片面粉纷飞,旁边泠卿面无表情的往后躲开,看了他一眼。
籍宜年如芒刺背,老实的放下手:“阳和,你怎么过来了?我还以为你到了吗天灵院我们就遇不到了呢。”
“我去天灵院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唐韵走过去,看着桌上包出来的歪瓜裂枣,不忍道:“不然我给你们送两盘饺子吧?”
泠卿距离放弃只差一个契机,闻言放下擀面杖,道:“好。”
籍宜年唉声叹气,还有点不舍:“唉,包了一上午呢。”
泠卿拍了拍手上残余的面粉,去一旁洗手:“那你自己包自己吃。”
籍宜年冷酷的转过头,看向闷笑的唐韵,道:“阳和你刚刚问什么?天灵院是吧?那肯定是谁都知道了啊,大庭广众之下,四殿下把六殿下一顿狂揍,然后扔出你的天灵珠。”
他啧声:“你那时候没在,那金天姚的脸都青了。”
唐韵问:“就只有金天姚脸青?”
籍宜年兴致勃勃的给她描述:“那当然不,除了我和泠卿这种一直力挺你的,其他人的脸都是青的,别提我当时心里多解气了,不过你怎么没来呀?”
唐韵听得心满意足,道:“睡过头了,醒了没赶上。”
泠卿在唐韵面前放了一个盒子,道:“给你。”
唐韵接过这个朴素的小木盒,打开里面是一枚透明的好像是水晶质地的戒指,戒指上点缀着粉晶梅花,清透可爱,十分漂亮。
她仰起头确认了一句:“送我的?”
泠卿点头,打发籍宜年去一旁收拾厨具,道:“以前你不是对入梦术很感兴趣,前些日子我找齐了古籍,把阵法刻在了这枚戒指上,你想对谁用,就把戒指给对方,然后催动灵力。”
唐韵醒了想把这枚戒指套在裴执澜手指上的样子,忍俊不禁。
她现在已经不想去窥探他的记忆,这枚戒指大概是用不上了。
唐韵把戒指戴在自己的右手食指上,笑着道:“好漂亮,我很喜欢,你费了很多心思吧?”
泠卿摇了摇头,籍宜年又拎着茶壶回来,给唐韵倒上一杯,拆台:“何止啊,这几天不眠不休,就给你做这个了,结果还没等送给你哄你开心呢,四殿下先给你出头了。”
唐韵心里感动,泠卿的温柔从来都不声张。
她把准备好的属于他们的两份年礼拿出来,道:“我给你们准备的,提前给你们,免得过几天你们放假回家了我找不到人。”
籍宜年十分惊喜的捧起面前的玉盒,打开看见里面满满一盒子南珠兴奋的差点蹦起来:“阳和……阳和!”
唐韵轻笑一声,转而看向泠卿,她送给泠卿的是一本裴执澜的高阶阵法难点图册。
天晓得这份图册多来之不易,裴执澜的经验少之又少,他用法术就像说话一样习以为常,根本就没有掐诀的过程。
不过泠卿也是数一数二的天才了,想来天才的看法都差不多,应该能对她有些帮助。
泠卿浅浅一笑,道:“谢谢。”
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唐韵朝外看了一眼,但有宫墙挡着,见不到什么。
籍宜年是宫里的八卦百事通,道:“应该是木灵洲和水澜洲的人来了,大殿下和二殿下都到了适婚的年龄,也迟迟没看上地淮院的那些人,这不,两洲洲王坐不住了,又往宫里送人了。”
唐韵想到大殿下的情况,微微皱起眉:“就一定得娶吗?”
泠卿若有所思的看了唐韵一眼,籍宜年道:“这是当然,男婚女嫁,天理伦常嘛,再过些日子,火铄洲也会给四殿下送人的。”
他低声道:“你们家殿下那么宠你,你要是能干预他的选择,可得选个性子软和的王妃,不然那些一旦娶回来个难相处的,连你的醋都吃。”
泠卿瞥了他一眼,籍宜年讪讪闭嘴。
唐韵知道,在裴执澜被赶出皇宫之后他都没有过王妃,但是只要想到裴执澜会娶王妃,她就像心头压了一个秤砣,闷的心浮气躁,什么都听不进去。
找了个借口走出泠卿的小院,唐韵不知目的的闲逛了一会,人的感情要是能一键抽离就好了。
很快,她又改变主意,不好,要是真抽离了,她又舍不得。
唐韵把手里的花扔进太液池里,再次改变主意,还是抽离吧,长痛不如短痛。
【别想了宿主,我们没那个功能,你要不要去看看裴重流?他从药神秘境出来后,状态好像不太好。】
“那就去看看吧。”
唐韵往那个方向走了几步,面前突然亮起一个黑红色的法阵,她刚刚狠心要抽离的人,就这么出现在了她面前。
裴执澜冷淡的问:“你要去哪?”
唐韵看着他,刚刚做好的心理建设轰然倒塌。
她心想,如果有一天,她要离开裴执澜,一定要提前一个月开始酝酿,期间一眼都不能看他。
否则见他一眼,她就要后悔了。
61. 第 61 章 小将军。
唐韵没回答他的问题, 反问道:“殿下怎么来这?”
裴执澜道:“顺路。”
唐韵没等他再问,抢声道:“巧了,我也是。”
裴执澜看着她狡黠的眼睛, 知道再问也是听她绕着圈子狡辩, 不悦的眯起眼。
这猫真是不长记性, 刚吃了亏还往上凑, 他今天就该教训她一下,让她一个人在宫里吃吃苦。
他转身就走, 唐韵拉住他的衣袖,道:“殿下,我刚才听说,这两天春节外头可热闹了,我们也出去逛逛吧。”
裴执澜语带嘲讽:“你以为我像你一样闲?蠢兮兮的,每天只想着怎么玩。”
说了这么多又没明确拒绝,就是约等于答应了。
唐韵耳朵自动过滤掉不想听到的话, 开心的挽住他的胳膊,道:“那我们走吧, 我想买两个灯笼回来。”
裴执澜:“……”
嘴上嫌弃的裴执澜, 腿却很诚实:“你是只听自己想听的话吗?”
唐韵拳头掩在唇畔笑了笑:“谁说的?”
听出她声音里没藏好的笑意, 裴执澜危险的挑起眉,下一刻四条雪白蓬松的大尾巴塞进他的怀里。
唐韵终于找到合适的机会,道:“我当时在那好像掉进了一个秘境里,在里面学了好久的法术,还长出了第四条尾巴。”
这不算撒谎, 虽然她没得到米玛的奖励,但跟着裴星揽南征北战她确实得到了他的真传,她应当叫裴星揽一声师父。
“裴星揽的秘境?谁都知道那里有一个秘境, 但是从来没有人找得到。”
裴执澜手腕缠着柔软的大尾巴,蓬松的尾巴尖一甩一甩的勾引着他去摸,他随着她的意伸手,那尾巴又收了回去,细软的绒毛划过他的指尖,完成了一场恶意的撩拨。
唐韵嘴角勾起笑,像只得逞了的小狐狸:“好摸吗?”
裴执澜无声看着她,唐韵被看得逐渐心虚想要避开他视线时,听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闷笑。
他低头,无限靠近她,看着小猫咪睁大的眼和飞红的脸颊,心里的猜测得到证实。
他养的这只猫,真的很喜欢他这张脸。
裴执澜的嗓音像是上好的琴弦揉出来的,低沉高贵:“你说呢?”
唐韵屏着呼吸,脸颊越来越红,裴执澜笑着起身,心情畅快,唐韵意识到被耍,羞恼的瞪了他的背影一眼,撇过头不肯说话。
裴执澜笑声渐止,哄着问:“你刚说你进了秘境,都看到什么了?”
听他用正事做台阶,唐韵勉为其难下了,但还是气刚刚的尴尬,哼声道:“殿下都知道那是裴星揽的秘境,看到的自然就是他了。”
她又问:“殿下你知道裴星揽的墓在哪里吗?我跟他学了很多东西,想要去祭拜他一下。”
裴执澜道:“临阵脱逃被剥夺了姓氏的人,怎么会有墓?”
唐韵脚步一顿,转过头,问:“什么?”
裴执澜垂眸:“史书记载,百年前,兽潮来袭时,裴星揽是逃将,置黎民苍生于不顾,不仁不义,枉受子民供养。”
唐韵沉默片刻,缓缓点头。
裴执澜眸里有少许意外,道:“我以为你会很生气。”
唐韵沉声道:“第一次乃至第十次我都很生气,但到第三十次四十次乃至百次的时候,我就不会生气了。”
她故意没有讲的很明白,裴执澜也没有追问。
唐韵把手搭在他的手上,仰头认真的道:“史书既然能任由胜利者涂抹,那么,我迟早会给裴星揽正名。”
这句话的暗示……不,可以说是明示了。
裴执澜问:“你就那么肯定我会称王?”
唐韵双手捧着他的手,冷冷的,好像在捧着一块冰:“当然,二殿下三殿下五殿下都不是殿下的对手,大殿下……大殿下想娶止止为妻更不会与殿下相争了。”
她的话化成尖锐的刀插进自己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疼的她想抽气,可她还嫌不够,扬起笑问:“殿下你说是不是?”
裴执澜看着她,似乎是想从她眼里看出什么,半晌,他移开眼,道:“你说是就是吧。”
唐韵笑着,每一次呼吸都更痛一些:“我一定会帮助殿下的。”
裴执澜不想继续,他屈起自己的胳膊,问:“不是要出去吗?”
唐韵用袖子遮掩着太过用力抓出来的褶皱,她挽着他的胳膊道:“走呀,我们挑两个漂亮结识的红灯笼,这样下年还能接着用。”
两人各怀沉重的心情走出宫门,街上果然很热闹,元旦是挂着的灯好像没有拿下去,现在还是一片金红色。
唐韵在街头把上次的斗笠踮给裴执澜戴好。
不远处有个投壶的摊子,竹架子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面具,连续投进去三支就能挑一面具免费带走。
摊子前两个穿着贵气的少年少女凑在一起。
水松麟问:“木姚你想要哪个指给我看。”
木姚环胸看他,怀疑道:“呦,你狗嘴里能吐出象牙了?还知道问问我想要哪个了?”
水松麟问:“你说不说?”
木姚一抬下巴:“那就给你个机会,要那个兔子的吧。”
唐韵瞧着有趣,拉着裴执澜一起看热闹,走过来正好听见这一段,姓水和木……联系籍宜年跟她说的八卦,这两个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木灵洲和水澜洲送过来的相亲的人,她在宫里没碰到,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
唐韵问:“殿下,你觉得他能投中吗?”
裴执澜道:“能,水澜洲的小将军,前段时间挑衅阿依达被打了回来,投这个不成问题。”
小将军?
唐韵转过头,看那少年意气风发的样子,被感染的浅浅一笑。
有些人一看就是被爱环绕着长大的,一脸阳光灿烂,嬉笑怒骂都灵动,好像被扔到天上都能代替太阳发光。
裴执澜即使不看唐韵,余光也能带到,问:“你喜欢他?”
唐韵意外,笑着否认:“怎么可能?我们都不认识。”
裴执澜:“如果认识……”
话题的主角水松麟被一脚踢飞,朝唐韵撞过来,唐韵在幻境里锻炼出御敌的本能,手握住对方的肩膀把人摔在地上,手中扇子展开一转,竖直抵在对方脸上。
水松麟嘶了一声,看到唐韵的脸一怔,眼睛亮起来:“我、我……”
唐韵一看是他,收回自己的扇子,想伸手把他拉起来:“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水松麟把头摇成拨浪鼓,小麦色的皮肤浮现出两抹红色:“没事没事,应该是我道歉才对。”
他试探着想搭上唐韵递过来的手,刚碰到就被一道黑色的灵力弹开,他身后好像出现了一只无形的大手,拎着他的后衣领把他用力的扯了起来。
唐韵往身后看了一眼,裴执澜漫不经心收回手,指尖黑色的灵力消散。
水松麟猛地抬起头,视线好像能穿透裴执澜斗笠垂下的纱:“你……!”
木姚走过来,肩膀撞了他一下,道:“怎么,你摔傻了?叫你耍本公主,遭报应了吧。”
水松麟没搭理她,抱拳俯身行礼:“四殿下。”
木姚一愣,抬眼在唐韵和裴执澜之间转了圈,似不理解怎么会在这碰见深居简出的大魔头,表情奇怪的跟着行礼。
唐韵也疑惑,上次出来明明很配合,一点都不用灵力,这次怎么了?
裴执澜没办法解释,他抬了抬手,示意唐韵抓着他的袖子。
看他们要离开,木松麟忙站直,拦在他们面前:“等等!”
唐韵对他印象不错,问:“还有什么事吗?”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长相完全在他喜好上的姑娘!
水松麟脑袋一空,心砰砰砰跳:“我能跟你一起逛吗?”
他感受到裴执澜锐利的视线,硬着头皮没有离开,看着唐韵明亮的猫眼,紧张的等待她的回应。
裴执澜也不知道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识时务的人,他向来耐心匮乏,当即准备把他扔到八百里外,眼不见心不烦。
木姚先一步把水松麟往后拉退了几步,笑着打哈哈:“殿下出来散心你往上凑什么……”
她狂给水松麟使眼色,继续道:“我们就不打扰了。”
一阵风吹过,裴执澜斗笠的纱被掀开一半,露出他被遮掩着的,不耐的目光,他的五官适合做所有桀骜的表情,像所有剧毒一样,越是危险越诱人。
木姚动作一停,态度两级反转,道:“……但既然都遇上了,我们在酒楼定了位置,不请殿下喝一杯显得我们不知礼数了。”
水松麟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点头机器。
唐韵要是看不出来这个小姑娘是什么心思,她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她心里酸唧唧的却没有身份和立场替裴执澜拒绝,在外人眼里,她都是属于裴执澜的。
所有人都看向裴执澜,裴执澜道:“让开。”
唐韵努力不让自己的唇角翘起来的太高,道:“多谢二位好意了,不过不用了,我们殿下不喜欢吵闹。”
跟着裴执澜离开的时候,唐韵微抬着下巴想,哎呀,这样不好,太明显了,还有她才是正宫,这小妾上位的喜悦是打哪来的?收敛,收敛一点!
裴执澜见她表情变来变去,问:“你在想什么?”
唐韵虚情假意的道:“我在想直接这么拒绝是不是不太好,显得殿下多不好相处。”
裴执澜皱眉,问:“你想和他一起吃饭?”
听说人在极端想要什么的时候,心里就会施加暗示,把自己看到的画面往自己想看到的方向加工,俗称魔怔了。
唐韵觉得自己现在就是魔怔了,不然她怎么总觉得裴执澜在吃醋。
62. 第 62 章 婆娑花。
他们这次出来是临时起意, 本身都不是能在热闹地方待很久的人。
唐韵把挑好的两个灯笼收到戒指里,道:“殿下还要逛吗?我们吃个饭回去?”
裴执澜颔首,街上吵闹还好, 主要是他不想再在外面遇见水松麟这种人。
不约而同, 唐韵也是那么想的, 她计划着回去给裴执澜斗笠的纱下面缝几颗有重量的装饰品, 省的风一刮就飞,又勾了谁家姑娘的芳心。
于是, 当他们和水松麟木姚在齐天楼门口撞上的时候,唐韵和裴执澜心里都有点……复杂。
他们心里都想转身就走,但是又怕这厌烦太分明,惹得对方起疑。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木松麟和木姚的眼睛齐齐一亮,木姚开口道:“这么巧,我们在楼上定了一个包厢, 一起吃?”
唐韵听她开口就额角一跳,道:“不用了, 我们再……”
小二迎出来, 认出唐韵就是上次比赛的魁首, 笑容亲切了两分,道:“是您来了,赶不巧,上头的包厢今个都预定满了,我在下面给您二位挑个好位置?”
唐韵看向裴执澜, 裴执澜难得沉默。
跟着上包厢,木松麟心思不轨,但是留在大堂里, 明里暗里盯着小猫咪的只会多不会少。
不吃了?
裴执澜看向目光炯炯有神的水松麟,可这话说出来……就莫名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好像他怕了他一样。
木松麟看出有戏,游说道:“不瞒您说,我们也是有事想要请教,您让我们请了这一顿吧。”
唐韵听到这话心里松了口气。
木松麟他们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同大殿下和二殿下相亲,都是宫里长大懂事的人,不会问什么不合时宜的问题,那也就是问问宫里的事了。
有想打听的欲望,就说明他们还没忘记来的目的。
唐韵见裴执澜点头,笑着道:“那就麻烦你们了,有什么要问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巧的是,这次的包厢跟她上次寻着红线找过来的包厢竟然是同一个。
水松麟的目光一直落在唐韵身上,看她笑了,好奇问:“笑什么?”
唐韵道:“想到了一些好玩的事。”
裴执澜把斗笠拿下去,眼里也划过一抹浅浅笑意。
木姚坐在他对面看的出神,心想这传闻也不可尽信,这四殿下看着哪像传说中的罗刹模样,要是罗刹都长这个样子,她宁愿全世界都是罗刹。
水松麟被唐韵的笑弄得脸红,唐韵看他一直盯着,以为他是好奇,就把那天的事简单的讲了一下,说到最后,她鼓起脸,不大高兴的道:“也不知道谁捡到了我的红络子,我后来都打不出那么好看的了。”
裴执澜移开了眼,淡定倒酒。
水松麟怅然若失:“是啊,谁那么好运气捡到了啊。”
裴执澜不明显的抬了点下巴,拿起桌上的酒杯,遮掩唇畔的笑意。
小二送了菜谱上来,木姚接了之后递过去:“四殿下,还有……?”
唐韵自报姓名道:“阳和,我是殿下的灵兽。”
木姚早有猜测,闻言目光更加和煦,再没半点针对的意思:“阳和,你先点吧。”
这柔和的态度像是一盆冷水,给唐韵躁动了一路的心浇的平静下来。
是了,她忘了,在正常人眼里,没有哪一位皇位有野心的殿下会跟灵兽搞在一起。
人在面对暗恋的时候,总是会卑微一些的,比如这个时候,唐韵竟然在想,如果裴执澜也这么想,那她是不是可以再亲近他一点,反正她只是只灵兽,她再怎么亲近他,他不会对他们的关系起疑。
唐韵扯着唇笑了笑,点了裴执澜喜欢的梨花酿和梅花糕。
木松麟问:“不点些热菜吗?”
唐韵顿了一下,她发现自己还真的不知道裴执澜都喜欢什么热菜,他很少吃东西,偶尔吃一次,都是陪她一起。
裴执澜道:“狮子头,栗子鸡,再加一碗焖面。”
唐韵看过去,裴执澜表情淡淡,好像说出来她喜欢的菜是再常见不过的一件事,根本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她低下头,心里忽然就不那么冷了。
唐韵有点想笑,笑她这暗恋的也忒不称职,连人家想吃什么都不知道,还不如她的暗恋对象。
她长得娇俏可爱,不笑的时候有些猫一样的骄矜,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极富感染力,让人看见了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水松麟托着下巴看她,笑出了一对小酒窝,他不在乎唐韵是不是灵兽,他父皇母后都是很开明的人,大殿下也是最出名的和善,只要唐韵愿意,他就跟四殿下求亲。
他突然觉得身上一冷,抬眼就对上裴执澜阴森森的目光。
那感觉就像是被蟒蛇盯上了一样,只要他再靠近一步,就会被吞吃入腹,不留半点痕迹。
裴重流道:“不是有问题要问吗,问吧。”
唐韵把小二刚端上来的梨花酿倒了两杯,一杯放在裴执澜面前,心想稀奇,他们家殿下竟然还会主动问这些事,没想到他还挺欣赏这个小将军的。
水松麟闻言,却没说什么风花雪月,他面色一肃,道:“殿下可知水澜洲附近出现失控凶兽的事?”
木姚看了他一眼,道:“木灵洲也是。”
裴执澜散漫的靠在椅背上,道:“你们来问我这个?”
唐韵也把拿起来的酒壶放下,心里也觉得这个话风转的有点诡异。
水松麟苦笑道:“此事压制不了多久,没什么好隐瞒的,从月初开始,只是有几只灵兽,后来十几只,到现在几十只,我们本来以为侍从无名洲过来的灵兽,为此我特意去了一趟长恨海。”
他看着裴执澜,道:“但是我发现不是的,长恨海的鲛人正常,没有任何狂怒暴躁的异样,数量上也不像有大量减少的样子,那些入侵水澜洲的凶兽不是从无名洲来的,可是我们水澜洲的海域内,也没有鲛人大量减少。”
裴执澜懂他的意思了,没有隐瞒:“落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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