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正文完结回家吧

    搬进程怀瑾卧室的第一天,苏芷忍不住矫情了一下。

    身子被程怀瑾抱在怀里，她双腿蹬着非要下来。

    程怀瑾不松手，苏芷于是开始信口雌黄。

    “程老师,程老师，我是你学生啊！你要对我怎么样？”

    “你快放我下来,这是不道德的！”

    “救命！救命！”苏芷伸出左手在只有他们两人的卧室挥舞了几下，最后几分不稳地赶紧又抱住了程怀瑾了脖子。

    然而戏还没结束。

    她一副可怜模样地碎碎念道：“程叔叔,我可是一直把你当亲叔叔看待的,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学业上我把你当亲生老师,生活上我把你当亲生叔叔。我虽然知道你早就觊觎我的美色，但是我们之间是不道德的！”她声音越说越铿锵。

    谁知道程怀瑾根本没搭理她，走到床边就把她轻轻往床上一抛。

    她整个人轻弹一下,随即陷入柔软的被子里。

    “嗷呜”一声轻叫。

    苏芷在被子里滚了两圈，立马抱着一角被子往后退到床头。

    眼睛已经笑得弯成小柳叶，言语仍在戏里。

    “救命啊！”

    程怀瑾站在床位，几分戏谑地看着她演戏，不说话。

    苏芷得意洋洋地朝他眨眨眼：“程老师,你悔悟了吗？你知道你的行为是错的吗？”

    程怀瑾很是沉冷地笑了笑,问她：“什么行为？”

    然而苏芷刚准备回答，就看见程怀瑾忽然单腿跪在了床边,身子朝她倾来。

    苏芷顿觉不好,要把自己的腿收回去。

    程怀瑾却已经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脚踝。

    用力往身边一拖。

    苏芷一声尖叫,被程怀瑾直接拖到了床尾。

    程怀瑾随即覆身压上去，语气很是若无其事：“是这种行为吗？小芷？”

    苏芷脸颊瞬间红成火烧云,这姿势实在太过羞耻。

    她转脸揪来一小片被子把自己的脸遮住，呜咽道：“程怀瑾！你不做人！”

    被子外，他低低笑起的声音像是剂量足够的催/情剂。

    苏芷不自觉地身子发软。

    忽的一声脆响。

    她又轻叫出声。

    随即掀开被子几分“恼怒”地控诉程怀瑾：“你干嘛又打我屁股？”

    然而程怀瑾毫无悔意地又轻轻拍了她一下：“先去洗澡。”

    “我衣服又不在这里。”

    “我现在去给你把箱子拿上来,”程怀瑾放开了她脚踝，重新站回了床边，“要叫阿姨来给你收吗？”

    “不用不用。”

    “那好，你先去洗澡吧。”

    他说完就转身朝门口去了。

    苏芷这才意识到自己怎么这么快就立马屈服了。

    但是巨大的喜悦也随即将她淹没，她嘴角像是失控的发条音乐盒，持续不断地向上扬起。耳边也响起轻盈欢快的音乐。

    苏芷将自己卷进柔软的被子里，左左右右地滚来滚去。

    身体里有沸腾的、持续不断的粉红泡沫涌出，叫她的笑声也变成无人按下暂停键的蒸汽水壶，只能让柔软的被褥勉强遮掩一二。

    程怀瑾拎着苏芷的箱子上来时，她还在床上翻滚。

    轻轻地放下箱子，谁知道苏芷瞬间就坐了起来。

    头发毛茸茸地贴在脸边，耳朵绯红。

    他刚要开口，就听见苏芷轻“啊”一声，然后像只小兔子一样快速地跳下床边冲进了浴室。

    “砰”一声关门声。

    卧室里仿佛尘埃落定般，重新恢复的了安静。

    程怀瑾仍还站在箱子边，但是眼眸里慢慢地浮上了很浓的笑意。

    他目光去看那片被揉得乱七八糟的被子，心里却觉得格外的柔软。

    他在这间卧室里度过了很长一段孤独的时间，这件卧室包括这幢房子从来都是按照他的要求被打扫整理得仿佛无人居住。

    被褥要拉到看不见褶皱，客厅不存放任何无聊的摆件。

    江哲每次来会说他这里没有人气，冷冰冰的。他也从来不反驳。

    因他从来只把这里当作一个居住的地方。

    不寄托任何的情感，如何不会冷冰冰。

    浴室里，有隐隐的水声响起。

    程怀瑾站在门口，却好像也能感受到那股潮湿而又温热的水蒸汽。

    从他的心里慢慢蒸腾。

    程怀瑾觉得心头很热，也有难以言说的情绪从他微微轻动的嗓间流溢。

    但他也并未继续在门口驻足太久，很快就拎着苏芷的箱子去了衣帽间。

    抬手开了灯，灰白色调的衣帽间他只用了三分之一的空间。

    他把苏芷的箱子放在中间，决定还是等她自己来选择挂在哪一边。

    卧室里很快传来了苏芷的叫声，程怀瑾快步走过去，看见她裹着浴巾从浴室的门口探出头来。

    脸颊被热气蒸腾得微微发红，嘴唇像是浸着露水的鲜红樱桃。

    白皙的手指按在门上，几分害羞地问他要衣服。

    “在你箱子里吗？”

    苏芷点点头，“谢谢。”

    “客气了。”他说完就转身朝衣帽间走去，给她拿了一条她从前穿过的那件鹅黄色吊带睡裙。

    白色的内裤也整齐地叠放在上面，苏芷鼻子里挤出很是羞涩的一声，迅速地把衣服拿了进去。

    苏芷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程怀瑾还很克制的时候她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撩拨他。却没想白天叫他吃到甜头之后，他就开始变得如此坦然和堂而皇之。

    苏芷只觉得自己脸皮已经赶不上程怀瑾的无耻了。

    慢吞吞地在浴室把衣服穿好，她开始用吹风机吹头发，声音响起来没多久就听见了程怀瑾敲门的声音。

    她关了吹风机一手去开门。

    程怀瑾站在门外，很是自然地也就进来。

    “在吹头发？”他目光垂下看着苏芷。

    苏芷忽然有些紧张，不知他进来要做什么。

    低低地应了一声，只能又若无其事地看向镜子打开了吹风机。

    然而很快，程怀瑾就站到了她的身后。

    仿佛演练过千百次，他拿过苏芷手中的吹风机里，她也就自然地松手。

    心跳都跟着踩空一瞬，和肉/体相接一般同样叫人心颤的灵魂契合。

    她偷偷地从镜子里去看。

    程怀瑾一只手轻轻拨弄着她的头发，一只手虽不熟悉却也没有出错地帮她吹着头发。

    微微的热气从她的耳侧不断地撩过。

    苏芷忍不住低笑。

    毛茸茸的碎发不时遮住她的双眼，她伸手撩开。

    却也在一瞬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微微发红的脸颊，些许粘在额间的湿发。鹅黄色的吊带露出她大片的肩颈。暖黄色的浴室灯下，像是打上了一层柔光滤镜。

    此刻认真看了，才发觉领口也有些的低。

    他没给她拿内衣，她也就没穿。

    原本也不是没这样过。

    然而，镜子里她红润的、不知何时半开着的嘴唇，和程怀瑾认真垂下看着她的目光，

    叫她不自觉地身子发热。

    “不用再吹了。”

    她声音也软成一滩融化的春水，伸手拉住了程怀瑾的手臂。

    “这样就行了吗？”程怀瑾关了吹风机放回柜子里，目光仍然看着她。

    苏芷不敢转过去看他眼神，只能保持着和他一齐面对镜子的方向，低声道：“你快去洗澡吧，我出去了。”

    “可以给我帮个忙吗？”然而程怀瑾却像是没这么轻易放过她的样子。

    苏芷一刻疑惑，可还没反应得过来就被程怀瑾拉着手臂转向了他。

    程怀瑾双手随即按在她身后的盥洗台上，身子微微下弯与她平视。

    苏芷身子开始发烫，也察觉他气息温热地铺洒在她脸颊。

    “……干嘛？”

    程怀瑾脸颊凑近，用下巴轻轻地蹭了蹭她耳后。

    苏芷被痒得身子缩成一小团止不住地笑，听见他也带着笑意的声音：“作为回报，帮我刮下胡子吧。”

    苏芷睁开眼睛看着他，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脸颊。

    “你每天都刮吗？”

    “顺手的话。”

    “可是我没帮人刮过。”

    程怀瑾手臂微微收紧，将她拢来自己身边。

    “没关系。”

    他说着就伸手开了盥洗台上方的柜子，黑色的电动剃须刀递到苏芷的手里。

    苏芷还没看清剃须刀的样子，就察觉一双手提着她的腰部将她抱上了盥洗台。

    冷意透过轻薄的睡裙穿到她的腿间。

    程怀瑾双手撑在她身后，目光专注地看着她。

    心跳像是扑通扑通的小鹿，思绪早就被他身上传来的气息扰得天旋地转。

    苏芷觉得口干舌燥，嘴巴不自觉轻张。

    也觉得身子发软，却怎么也拒绝不了程怀瑾。

    声音变成黏腻的玫瑰花汁，每个语调都被赋予了馥郁的香气。

    “……要是疼了你要告诉我。”

    “好。”

    程怀瑾完全的信任。

    苏芷轻轻地推动了开关，剃须刀“嗡嗡”地响起。

    她不禁觉得好奇地笑了起来，伸手，慢慢抵到了程怀瑾的下颌。

    他完全的配合。

    即使她根本就是浮于表面地在他下颌处扫了一圈也全无任何指责。

    苏芷故意在他的脖颈处也扫了一圈，察觉他喉结轻动了一下，还特意用手摸了摸。

    “好了吗？”

    程怀瑾忽然开口。

    苏芷一怔，立马关了剃须刀。

    认真严肃回答道：“好了程先生。”

    说完把剃须刀放到了一侧。

    抬眼，看见程怀瑾近乎沉溺的眼神，她心头又开始小鹿乱跳。

    他缓慢靠近的脸颊。

    苏芷也忍不住屏息。

    “……程怀瑾。”她低声开口。

    程怀瑾身子止住，目光问询。

    苏芷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故意说道：“我们玩一个游戏好不好？”

    “什么？”

    “看谁能忍住一直不亲对方。”

    程怀瑾目光在她脸上犹疑了几秒，问道：“赢了有什么好处？”

    苏芷眼睛眨了眨，脑海飞快思索。

    然而，她话还没说出口。

    程怀瑾就环着她的腰低头吻了下来。

    新鲜的、沾着露水的鲜红樱桃，也被碾出过分甜蜜的汁水。

    她轻易堕入程怀瑾设下的陷阱，却不得不紧紧抱住他的脖颈。

    换气的瞬间，听见他低沉的声线：

    “下次想好游戏规则再来问我。”

    随后，再次剥夺她的呼吸。

    入住程怀瑾卧室的第一天，她被吃干抹净。

    两人第二次洗完澡回到床上已是凌晨一点。

    苏芷蔫蔫地窝在程怀瑾的怀里，眼皮止不住地往下磕。

    程怀瑾低头细细地吻她的额间和头发。

    “睡吧。”

    她低低地应了一声。

    卧室里，灯光已经熄了。

    窗帘拉上了一半，有淡淡的、温黄的路灯从外投射而来。

    一切都显得很安静。

    能听得见她伏在自己身前低缓的呼吸声。

    程怀瑾也觉得无比的安稳。

    心里像是一片晨早的麦田，空旷，寂静。有风微微地拂过，麦浪就无声沿向无尽的天际。

    程怀瑾垂眸看着她几近睡着的、迷糊的眼神，忍不住还是低头又亲了亲她的嘴唇。可也没有再继续。

    温热的被子里，他声音低得像窃窃私语。

    “小芷。”

    半晌，苏芷努力睁开眼睛去找他。

    声音低哑：“怎么了？”

    其实，原本没指望她还醒着。

    然而苏芷已摸索着他的脸庞，开始细细地厮磨他的唇瓣。

    眼睛都没有睁开，只凭本能亲吻他。

    程怀瑾手掌按在她的后背，也予以完全的、热烈的回应。

    并非一个精心准备的、意识清醒的吻。

    只是刚好抱在一起，只是刚好想要吻你。

    无需什么必要的理由。

    离开的时候也很安静，她鼻息轻轻地扑洒在程怀瑾下颌。

    身子不自觉又往他怀里缩了缩，就睡了过去。

    昏暗的卧室里，他目光其实一直都很清醒。

    指腹细细地在她的脸颊上摩挲。

    真实传来的体温，轻缓的呼吸，和柔软的吻。

    每一样，都在他心里极深地烙下了印记。

    无法否认地越陷越深。

    最后，也只是低低地又喊了一声：

    “小芷。”

    回到北川家中不过一周，李阿姨已开始着手新年采购。

    程怀瑾鼓励苏芷随意装饰卧室，并叮嘱她把他卡里的钱花光。苏芷骂他暴发户行为，程怀瑾很是受用地认下。

    于是，一整个星期。

    门卫每日傍晚登门拜访一次，送来一车快递。

    卧室换上了新的珊瑚绒淡粉色四件套，沙发旁也铺上了一块云朵形状的雪白长毛地毯。

    随处可见的跳脱出黑白灰三色的装饰，从复古绿的玻璃台灯到浅黄色的小猫咪加湿器。

    程怀瑾每天都能在卧室、以及家里的其他地方看到具有苏芷鲜明特色的装饰。

    色泽鲜艳、活泼生动，也像是看到了她本人。

    这间他居住了很多年的房子，像是一点点地被人填充进了血肉。

    慢慢也拥有了生命。

    年二十七的时候，程怀瑾偶然开车路过从前他常去的那家牛肉店，看见门口写着过年后就不再开张了。

    他停车过去问了问，原来是老板娘刚刚抱了孙女，要回老家帮忙带孩子。

    程怀瑾电话里问苏芷今晚要不要来吃牛肉面，苏芷欣然应允。

    车子开回去接她，才看见她穿的是去年过年时买的白色羽绒服。粗针帽子戴在头上，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和微红的鼻尖。

    程怀瑾下车，把她抱进怀里。

    拉下遮挡住嘴巴的围巾，低头去亲。

    大大的帽子和围巾将他们的脸颊遮起，只听得见微微的水声。

    重新抬起头时，她嘴唇上也水渍渍的。

    程怀瑾指腹轻轻地擦过她嘴唇：“先上车。”

    苏芷点点头，跟着他上了车。

    北川已进入每年最冷的时间，这两天断断续续地一直在降温，暴雪预警响了好几次却也还没下。

    苏芷难得出门，兴致也很高。

    程怀瑾和她说了牛肉店很快就要关门的事情，苏芷也觉得很可惜。

    两人到达的时候，店里人并不多。

    程怀瑾和苏芷寻了一个靠近里面的桌子坐下。

    程怀瑾拿了两张纸巾先把桌子擦了一遍才叫苏芷把手靠上去。

    老板娘很是热情地过来给他们点单，他们也还是老一套。

    点完单后，程怀瑾给她倒了点热水。

    “冷不冷？”

    他问完，伸手去摸她的手。

    苏芷乖乖地把两只手都递给他：“好冷好冷。”

    程怀瑾一摸，温热温热的。

    嘴角噙着笑，声线平稳：“那就放我这里捂一会吧。”

    苏芷听言，立马抽出。

    “才不给给你白占便宜！”

    程怀瑾眼里笑意更浓。

    “你昨天和我说你问过辅导员出国交流的事情了，怎么说？”

    “喔，我都忘记告诉你了。”苏芷说道，“我们导员说这个项目挺好的，往年去过的几个学生反馈也很正面。虽然的确是按成绩来筛选的，但是成绩最好的人家不一定愿意申请这个项目，所以她挺鼓励我报的。”

    “你自己的想法呢？意向学校是哪个？”

    “我觉得可以先申请，反正中不中也不是我说了算。学校的话，我看了几个还没确定，到时候是可以同时申请好几个的。”

    程怀瑾点了点头：“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就告诉我。”

    苏芷嘴角扬起，小声警告他：“你这样会把我惯坏的。”

    程怀瑾很不在意地扬了扬眉：“不一定是坏事。”

    “你不怕受不了我？”

    “我只怕你不愿麻烦我。”程怀瑾几分玩笑道，“有时候宁愿你和从前一样，百分百地依赖我。”

    “我才不会和从前一样呢！”苏芷说道，“我现在不仅不能百分百依赖你，我还要考察你！”

    “考察我什么？”

    “考察你合不合格做我男朋友。”

    “那要考察多久？”

    苏芷伸手撑住下颌思索了一会。

    程怀瑾又问道：“在我三十岁之前能做到你男朋友吗？”

    苏芷哼哼：“这我怎么敢给你保证。”

    程怀瑾目光落在她表情丰富的脸上，嘴角有浅浅的笑。

    苏芷刚要再开口，就听他淡淡地说道：“不做男朋友也行。”

    苏芷：“？？？”

    程怀瑾：“我三十岁，你也正好到了结婚的法定年龄。”

    苏芷：“？？？？？？”

    苏芷看着程怀瑾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随即也镇定思绪。冷静开口：“程先生，你要和谁结婚？”

    明亮的堂光下，苏芷清晰地看见他嘴角扬起，目光像是一束目标明确的聚光灯，将她完全地包裹。

    淡淡地说道：“你。”

    苏芷脸颊刷地飞红，竟没想到他这人居然能这么坦然地说出这种话。

    恰好老板娘又在此时端来了牛肉面。

    她脸颊憋得红红，不得不假装脱围巾把头别了过去。

    老板娘离开的时候，苏芷才敢重新抬起头。

    程怀瑾在帮她拆筷子，伸手递给她。

    苏芷不接。

    程怀瑾把筷子放在她的碗边，和她道歉。

    “对不起，不应该在刚刚和你说这个。”

    他态度诚恳，苏芷也一下就软了。

    “下次不要开这种玩笑了，我——”

    “小芷，我没有开玩笑。”

    苏芷整个人愣住，又开始觉得热气股股地从领口涌出。

    “只是现在时候还没到，所以不应该和你说。但是小芷，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苏芷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吱唔道：“你现在还不是我合格男朋友呢！”

    “我知道，所以我慢慢来。”

    他态度无懈可击的坦然和诚恳，叫苏芷心里的甜意已经再无法遮掩。

    面子上哪里还管挂不挂得住。

    苏芷两只手捂住脸，低声道：“程怀瑾，我不要这个求婚，到时候你要是拿这种求婚糊弄我我就和你绝交！”

    嘈杂的大堂里，她清晰地听见了程怀瑾低沉的笑声。

    心中又羞又甜，她耳垂几欲滴血。

    程怀瑾把她的手轻轻拉下来，目光澄澈。

    “一定不会糊弄你的，小芷。”

    “我向你保证。”

    一顿晚饭吃得苏芷心跳频频失调，结账的时候程怀瑾问她，同不同意他给老板娘包个红包。

    苏芷一瞬讶异：“当然可以啦，为什么问我？”

    程怀瑾眉尾轻挑了一下，把一叠现金放进了他下午回家时拿的红包里。

    “什么事情都和你商量，我觉得这样很合适。”

    苏芷心里又软成一滩水，话都说不出。

    程怀瑾将红包仔细地收好口，递到她手边：“小芷，你去给她。”

    苏芷不解：“可是这是你给的啊。”

    “这是我们给的，”程怀瑾把红包放在她手心，“我放进红包，你给出去，才算是一起的。”

    苏芷鼻子忍不住发酸，随即点了点头。

    “好。”

    两人起身去前台的时候，老板娘正好在算账。

    看到苏芷递出红包的一刻，老板娘整整愣了三分钟。

    话都说不利索。

    然而程怀瑾也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他说他在这里吃过好几年，包个红包也是应该的。不用太客气。

    最后老板娘只不停地说谢谢。程怀瑾同她说了新年快乐就拉着苏芷出去了。

    天色已经全然的黑了，但是一切却并不显得萧瑟。

    空旷的一条马路，两边被昏黄的灯光照起。

    稀稀落落的商家像是夜幕中的星星，随意点缀在这条马路的两侧。远远的，能听见悠扬的音乐声。

    也让苏芷在瞬间想起那年夏天，她刚和程怀瑾相遇的时候。

    少女情窦初开，无处言说。

    她那时陷入人生的困境，在痛苦和愤怒之中苦苦挣扎。

    快要跌入深渊的时候，有个男人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锋利、冷漠、无情，是她最初给他贴上的标签。

    然而，也在和他一次次的靠近中，察觉到自己无可控制的爱意。

    她深陷无法自拔的漩涡，也义无反顾地站上寒风凛冽的悬崖边。

    本以为是条根本无解的道路，却在他的一次次沦陷下给她燃起了无尽的希望。

    冷风扑面从他们身边吹过。

    几乎是不用多言的默契了，他们在门口相视一眼，程怀瑾将她的手握着放入自己的口袋。

    两人没有朝停车场走去，而是沿着这条他们曾经一起走过的马路继续往前。

    路边鲜有行人，冷风也削减了凛冽的力度。

    此刻灯火可亲，世界安静得像是只剩下他们。

    并不觉得这冬夜到底有多冷。

    心脏砰砰地跳着，也喷涌着无尽的热血。

    相依的身影慢慢从灯下走过，苏芷时不时仰头看他。

    程怀瑾便也偏头，低下同她接吻。

    他们慢慢地往前走，时不时地偏头，接吻。

    走到了那个宽大的十字路口。

    红灯亮起在这片昏暗的路口，往来并没有车。

    他们也就停下脚步耐心等。

    风声变得很轻，听见程怀瑾在和苏芷说到江哲年后要来家里玩。

    又听到苏芷说她有个快递快要到了。

    两人依偎在路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放在程怀瑾口袋里的两只手却越握越紧。

    转瞬，人行道的绿灯亮起。

    程怀瑾拉着她往前大步走。

    苏芷偏头看着他被灯光打亮的半边侧脸，高挺的眉眼下，是一双足够澄澈足够温和的眼睛。

    程怀瑾的目光也随之垂下。

    她轻轻地抿住嘴角：“程怀瑾，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他微微偏头，靠近她。

    温热的鼻息交错，苏芷笑眯了眼睛伏在他的耳边。

    “你是我的待定男朋友。”

    “这条我已经知道了。”他说道。

    苏芷嘴角忍不住上扬，又继续说道：“但是你早就是我的家人了。”

    程怀瑾脚步慢慢地停下，垂眸看着她。

    苏芷踮脚抱住他的脖颈。

    昏黄的路灯下，他们的身影在马路上融合、延长。

    鼻尖对着鼻尖，她轻轻地蹭了一下。

    “程怀瑾，我一直都觉得，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就是家。”苏芷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我觉得我已经找到家了，我找到了我爱的人，我也找到了我的爱人。”

    “程怀瑾，”她声音有些许的哽咽，缓慢却也清晰，“你就是我的家人，你也是我的爱人。”

    北风呼呼地吹起她的碎发，也将她的眼圈吹红。

    程怀瑾忽然有一种天旋地转的错觉，像是他那么那么久以来的挣扎、反抗、挫败和无望，其实都比不上她这句话来的分量更重。

    好在幸运的是，他没有真的把她弄丢。

    好在幸运的是，他这一次真的找到了回家的路。

    “小芷。”

    第一次，他声音也染上柔软的潮湿。

    苏芷仰头朝他笑着，听见他说：

    “苏芷，我爱你。”

    最最温柔的一个吻了。

    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

    他们闭上双眼，把过去潦草的、痛苦的、无解的往事统统翻篇。

    也把彼此重新书写进余生的新篇章。

    身边，有汽车飞驰而过的鸣笛。

    他们微微分开，又相视一笑。

    而后，再次亲吻。

    洁白的、细小的雪花从无边的天幕缓缓落下。

    她眼睛重新眯成明亮的小月牙。

    “下雪了，程怀瑾。”

    “嗯。”

    苏芷伸手抚摸他脸颊：“我们回家吧。”

    昏黄的路灯下，雪花纷扬地落下。

    他再次亲吻她的额头。

    “好，我们回家。”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