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64义无反顾趟入漆黑

    我想过河。

    漆黑的河水说：“我实在太泥泞啦，不要过来。”

    我说：“我不害怕你的泥泞，我害怕来不及。”

    漆黑的河水沉默。

    虚伪的夜色说：“我实在太危险啦，退一步吧。”

    我说：“我已经没有弱点了，他们都被你收走。”

    虚伪的夜色笑着不语。

    引路的信鸽说：“还有两刻，冥界就要接走他。”

    我说：“我会带他回人间，感谢您的指引。”

    信鸽满意带着金币飞走。

    对岸的能君看着我，只是看着我，没有言语。

    我问：“为什么不说话。”

    能君摇摇头，化作一阵冥雾消失了。

    ——从噩梦中惊醒的织田作之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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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声枪响。

    片刻安静。

    不易观察的红色污渍，溢出了太宰治黑色的西装，濡湿山羊绒后迅速扩散开来。

    “留手了呢，织田先生。”博士打量着太宰治的伤情。

    开枪命中，是事实。

    确切伤害到了对方的身体，也是事实。

    这个战绩，与那些没有【关联】的雇佣兵相比，与那条可笑的一小口划痕相比，实在是要靠谱太多了。

    不过，就算宣言【顺势】之名，努力累积到这个地步，却已经不能再进一步要求了，这里就是极限了吗...

    那，直接翻脸动手？

    没错，现在是最好的时机！趁着织田作之助没有恢复战力，港口黑手党的集结部队还没有赶来之前，先手斩草除根！

    ...也不行。

    要是这样做，埋在剧场地下的那几颗老旧炸弹，可能会巧合一般的恰好碰撞到引线，恰好在爆炸中激起烟尘，恰好隐藏他的痕迹掩护逃跑。

    切，后续也不好处理，还是算了。

    虽然脑海中考虑了167种拦截方法，博士表面却依然热情地拍手称赞道：“不愧是前杀手！拥有精湛的专业性技巧，可以清楚知道该如何避开人的主动脉。”

    “虽然都不是些致命部位...不过这样也没关系，我们之间的‘契约’已经签订。织田先生，请牢记这点。”

    博士笑得很是轻松。

    “孩子们呢？”织田作之助放下枪问道。

    他知道，其实目前自己的身边并不适合他们的生存，但他想得到孩子们更准确的消息，还有...

    “住嘴，谁给你向我提条件的权利？”博士冷酷地呵斥道，但很快他就话锋一转。

    “当然如果你每月，都能按时打钱进卡的话。我会考虑拍一些照片，或者是小视频展示他们当前的生活状态。”

    博士说着掏出一张黑卡，递给对方。

    “金额请直接汇入这张卡内~”

    织田作之助单手接过，不再向能君的双生子继续寻求保证。因为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很简单的一件。

    完成任务，带回能君，与孩子们团聚。

    为此活下去，不择手段，直至凑满100亿！

    “好了，精心排演的舞台剧已经正式结束。我的部下们，该回家了。”

    博士双手插袋、利落地转身，那位治疗型异能者与敌方Mimic的头领，随其一同离开此地。宛若两只温顺的羊羔，跟随其主显现的神迹行走于世。

    至此。

    法国叛逃异能组织Mimic的头领，被港口黑手党成员织田作之助击杀，群龙无首后，Mimic也在东国境内消声灭迹。

    港口黑手党则得到了特务科发放的【异能开业许可证】，最后一个限制其扩张的阻碍，卡入咽喉的项圈也消失了。

    而罗德岛，这段时间估计会增加一名新成员吧。

    眼看着罗德岛所属势力的撤离，场上剩下的港口两人相视无言。

    织田作之助打破了这份沉默。

    “BOSS所说的任务奖励是什么，太宰治？”

    男人珍惜地把黑卡贴身放好，他不再尊称青年为太宰干部，或亲切的喊其太宰。就像过去发生的事，人类无法改变，也无力改变。

    这或许是两人的友人身份，正式决裂的一种信号。

    “嘶——织田作，现在还如此称呼他吗...”

    太宰治捂住腹部的伤口从地上爬起，他硬生生吃下了三发子弹，创伤处还在流血，不过也只是流血而已。

    太宰治可以躲开。

    太宰治没有躲开。

    太宰治不敢躲开。

    太宰治是个胆小鬼。

    这是他的选择，是他赎罪的第一步，也是让某种微小可能性存在的世界中，诞生出崭新可能的第一幕。

    【为某种事物的存在而进行赎罪么——织田作你教给我的，真是一种痛苦的生存方式啊...】

    “我还以为...”

    太宰治话音未落，他原以为织田作会立刻叛离港口。

    “想过，但是不行。我需要钱，很多的钱，虽然杀了BOSS让他传位于我，或者抢劫港口的金库都可以填补一部分，但可惜光这样还不够。”

    很显然，织田作之助已经深刻考虑过这个问题。

    刚才他所说的话，是认真的。

    织田作之助接着说道：“根据BOSS提供的奖励内容，我可以适当改变计划。把掏空港口存款的行动，放在博士给我两年期限的最后进行。”

    “嘶——哈哈哈，不愧是织田作！这到底是港口的幸运、还是不幸呢？”

    笑声牵动了腹部的伤口，太宰治轻轻抽气，身上的伤口就算放着不管，也足够让他坚持到医院接受治疗。

    但是疼痛，是太宰治无法忽视的生存标志，是人活着的真正证明。

    “森先生准备让（活下来的）你，织田作之助成为干部候选哦，接替之后可能会出现的空缺干部位置。”

    “连一丝一毫的骨髓都要利用殆尽。不愧是森先生，真是一个可怕的男人。”被森鸥外亲口承认与其相似的阴郁青年，如此说道。

    “干部的位置么...我明白了。”

    织田作之助把Grau Geist插回腰间的枪套，这把陈旧型号的枪械，是他与博士约定的承载物。

    残酷的现实让红发前杀手打破了自身的某种制约，他将为独一个目标而活，沿唯一的蛛丝而行。

    【为了保护最重要的家人，为了他们的安全，我必须要拿起枪，抱着掐灭生命的决心去处理掉威胁。】

    “太宰治，接下来我会回到港口，以干部为首要目标。”

    织田作之助言简意赅的宣誓道：“我不想再看见你。离开港口、背叛港口、从港口假死脱身...”

    “随便你怎么做，我只需要一个结果——从港口消失吧，从我眼中消失吧，太宰治。”

    “织...田作？”

    太宰治突然睁大眼睛，连身体内的疼痛都短暂抛掷了脑后。这位解开了面部绷带的青年，就这样呆呆的站立着。

    他反复观察友人早已下定决心的坚定，小声地说道：“我知道了，我会去做的。因为...这是你说的，所以我会去做的。”

    “不要那样叫我——唯独，我不希望被你这么称呼！”

    织田作之助无法忍耐了，他索性开口道：“太宰治，继续苟延残喘下去吧！这100亿你也必须想办法。”

    “安吾...坂口安吾也是，我会毫不犹豫的利用你们，为了达成我自己的目的。”

    “就算只剩下这份价值，我也很高兴哦...”

    此时，太宰治脸上的表情模糊不清。

    “因为这份价值，就算我任性地称呼你为‘织田作’，你也会此忍耐下来。而作为交换，我会帮你的。”

    “我...会离开港口，去做一个你希望的好人，去帮助弱小，去为自己赎罪。我想试试，这样做的话，就是否能向你现在的心情再靠近一点？如果我能稍微明白一点，你的想法就好了——”

    “随便你。”

    织田作之助转身离开。

    现在，废弃的露天剧院里，就只剩太宰治一人了。

    “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呢？虽然现在的我还是没有找到...但是，只要活着，就会有好事发生...你说对吧，织田作。”

    黑色西装的青年捂住腹部，宁静的自言自语道：“那么，我试着想活下去——”

    他身上，森鸥外赐予他的那件黑色大衣，早已在之前的奔跑途中遗失，仿佛是预示了什么一般...

    太宰治的确如同森鸥外所说的那样，在与友人的生死离别中得到了成长，脱离了孩子的身份，向大人迈进了一大步。

    ——伴随着某种沉重的代价。

    很简单的道理。

    成长是阵痛，成长是失去，成长是不可回头的单行道，成长是——就算如此，也要坚持活下去的你。

    不是吗？

    你是书中之人。

    你是故事的主角。

    你是万物的起始。

    同时也是万物的终点。

    说到这里，请你听我提问。

    你是谁？

    ——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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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00 P.M 天气/南风

    “博士，我不明白。”苏苏洛把治疗法杖拆卸折叠，装好收进背包内，一边跨上粉色的摩托车。

    她拍了拍摩托车的后座，示意博士上来，一边问道：“为什么放过那个无礼之徒？何况他还绑架了我们罗德岛的成员...”

    “苏苏困惑的，原来是这个问题啊。”

    博士扶着小狐狸的肩膀，横跨上摩托车的后座，他小心把苏苏洛的尾巴拨到一边，避免待会自己压到。

    “唔，让我想想...该怎么用不那么可怕的词汇，来打个比方呢？”

    苏苏洛不服气得皱起眉头。

    “博士可不要小看我！别看我个子矮，可我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她说着戴上头盔，发动了摩托。

    “血肉模糊的治疗场景，我都不知见过几百次、几千次了，才不会轻易感到害怕呢！”

    “我知道，苏苏又认真又靠谱，所以我能才如此依赖你。”

    博士温柔地说道：“可是有些事情，只有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

    “？”

    小狐狸一脚踩下油门，把纪德远远甩在身后。

    “一旦解开无知的面纱，无法理解的狂理会瞬间淹没你的理智，不可名的状物会注意到你，而世界的一切将融化扭曲，灌注入你的身形。”

    “博士，我不明白...”

    苏苏洛困惑地接收着，博士的今日份谜语。

    “来听听吧，只要一首童谣的时间。”

    博士轻哼起，他临时编排的童谣：

    “一份甜点被摆上餐桌~”

    “它想回到诞生的地方~”

    “餐桌的主人已迫不及待~”

    “聪明的甜点想到一个好主意~”

    “餐桌上还有其他住民~”

    “香气与碎屑足以搪塞~”

    “但其实，甜点不是甜点~”

    “而是被封印起来的魔王~”

    “解除封印需要一件物品~”

    “才能咬断餐桌主人的脖子~”

    （罗德岛被迫降落到这个世界。）

    （我们终要回到泰拉，回到我们的故乡。）

    （女祭司发觉自身的力量，不断被世界吞噬。）

    （我们需要拖延时间，直到能够离开这里为止。）

    （异能者，这个世界的奇人异事。）

    （异能力，这个世界的规则部分。）

    （但我们的力量远不止如此。）

    （鱼死网破的能力。）

    （必须要得到书，与本源有关的产物。）

    “我有点明白了...”苏苏洛的声音，被呼啸的风声稀释，“那这些，和那个无礼之徒有什么关系？”

    “这里有两种可能性。”博士耐心解释。

    “苏苏，你想吃掉蛋糕的话，肯定会把蛋糕放在最靠近自己的地方吧？”博士问道。

    “是这样没错，因为很方便，有什么问题吗？”

    小狐狸戴着头盔的脑袋，认同的点了一下。

    “当我降落在这个世界时，身处的位置是横滨，最靠近我的异能者...是太宰治，是他，无效化异能者。”

    “什么——”

    苏苏洛一阵哆嗦，一个没把持住，摩托车车头差点歪到了一边。

    啥...啥意思？！

    餐桌上不止“主人”，旁边的侧席还有其他人存在吗！

    就像是替“主人”剥鳞去壳的行刑者！

    是太宰治！

    世界为罗德岛准备的行刑者，是太宰治！

    刚刚降落此世的博士，失去了一切记忆，正是最为脆弱的时候。如同刚出壳幼崽的他，如果被身为无效化异能力的太宰治抓住，后果将不堪设想！

    口为横滨：方便把罗德岛放入嘴内咀嚼。

    牙齿为太宰治：剥除博士的武装力量，只要太宰治摸清罗德岛的充能方式，博士将成为港口黑手党最好用的一件道具。

    品尝者为世界的意志：罗德岛的大家差点都被吃掉了，这个世界根本就是，恶意满满的接纳他们！

    “这就是【代价】，当我们庆幸于存在的一丝喘息之机时，也落入了下一个圈套与陷阱的危机之中。”

    博士叹息道：“但罗德岛不会退缩，博士不会退缩。”

    【被世界意识所偏爱，在达成固定概念前绝不会死去的他，是专门为我指定的行刑者，命运将操纵他杀死我——】

    “牙齿可不能随意敲掉，因为这关乎‘主人’的脸面。在出现新的牙齿，顶替他的职责之前，罗德岛都不能直接动手。”

    苏苏洛干渴地吞咽喉咙，她着急的催问道：“博士，还有一种可能性呢？”

    “你想寻求另一种可能，但你当真能承担结果？”

    博士却戳破了这份妄想，慢悠悠的继续唱道：

    “喂养子嗣的主人充满慈爱~”

    “哪怕这种爱意凡人不能承受~”

    “那么，他最终会选择哪一边？”

    好可怕啊！

    好可怕啊，博士！我...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啊！

    苏苏洛的尾巴毛，一寸一寸的蓬松炸起，她带着哭腔问道：“为什么博士会这么想啊...”

    “唉，苏苏知道吗？死亡啊，其实是很一件很容易的事。与其相比，死的决心倒是很困难了。”

    “如果把他的遭遇，放在其他的人身上，就比如他朋友，或是街边卖报纸的大叔，那大概已经死了成百上千次吧。”

    “但他没有，这不仅仅是意志力的原因...”

    “人类无法察觉命运的全貌，灵感高的一部分只会感觉被‘线’困住。所以，人越是想违抗命运，就越是会走上命运安排的道路，也只有目盲的无知者，才可能从其中超脱。”

    博士分析道：“如果太宰治失败，接下来就该轮到‘可以直接破坏异能力本身’的异能者登场了。”

    “虽然还有点时间，但我们必须加快进程了。把罗德岛的根深深扎下吧，摄取这个世界的养分活下去，在暴风雨来临之前——”

    博士笑着调节气氛道：“现在，倒是有一个好消息。”

    “凯尔希，她要回来了。”

    20:00 P.M 天气/南风

    织田作之助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单位——横滨的醒目地标，五幢黑色的高楼，港口黑手党的所在地。

    夜晚的降临，掩盖不了罪恶的发生，而罪孽深重的他们，却依然耸立于此。

    “为什么，到了现在才明白...”

    织田作之助看着面前的建筑，停下脚步。他深吸一口气，对自己说：“该清醒了。”

    奇怪，门卫室没人。

    可能...上厕所去了吧，毕竟偷懒的人哪里都有，红发男人没有放在心上，直接进入大楼。

    前台没人。

    可能...也去上厕所了吧，是不是今天的食堂饭菜被人下毒了？待会晚点去厕所吧，说不定现在怪挤的。

    电梯间没人。

    可能...怎么可能！

    织田作之助沉默了，这里可是通往首领室的直达电梯...再怎么严重的集体拉肚子，起码也会有两个人守着吧？

    首领室没人。

    可能...没有可能了。

    男人转身就走，他准备去厕所看看。

    厕所间也没人。

    “所以是BOSS带着全体员工，卷款逃跑了么？”织田作之助天然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好奇怪哦，也不知道港口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休闲一刻~

    安德烈·纪德：博士，我来载你！

    苏苏洛：博士，我来载你！

    博士：...干员你有自己是被通缉的自觉吗？

    安德烈·纪德：呜呜呜（骑上摩托载着摄影辅助设备走了）。

    苏苏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