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if潮汐世界——

    亲爱的。

    唱歌吧。

    唱歌吧。

    唱歌吧。

    ——浊心·斯卡蒂

    》》》

    “是这样吧...博士？”

    白发红眼的女性，出现在拷问室内。

    它的周身、弥漫着海水的盐潮气，浮鱼与光液在它身侧聚集流动，活泼又目盲得穿过女性银白绚烂的长发与精致怪异的头饰。

    “你终于...只剩下我了。”

    女性跨步靠近房间中央，那被锁链与监牢困住的男人，她身上一袭夺目的红色舞裙随动作飘逸，浑身充满了非人的割裂感与魔性之美。

    人类？

    怪物？

    “你回忆起来了吗，还是依旧徘徊在缺失的迷雾中？”

    短短几十分钟，跟随着它的同胞们就已经完成第一步进化，脱离最低级海水的渴求，拥抱了干燥的空气与食物的新鲜□□。

    观察其在空气中摇摆游动的模样...已经没有人，能阻拦它们的扩张了。

    “我所经历的一切，我所失去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我也想让你...”

    如果不算刚刚从看守员肉块里，转化成【海嗣】的怪异生物。除了会动、会呼吸的博士，这块区域已经不存在其他活着的物体。

    “浊心·斯卡蒂。”

    阴影中的男人出声了，他干燥开裂的嘴唇张合，吃力称呼着对方的名，他呼吸急促，瞳孔呈现不正常的收缩与扩散。

    肉眼可见，他命不久矣。

    “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我也不应该让你出现在这里。”

    被称作博士的他，倾诉间表情是如此痛苦。

    “我究竟在做什么啊？摧毁这里的文明与社会并不是我想...”

    “博士，可你还是召唤了我。”

    浊心不顾满地的鲜血，于肮脏结块的地板前蹲下。

    “我等这一天已经等的太久...已经忘记了为什么要等你。不过，现在都无所谓了，很高兴你同意了我的乞求。”

    “来我身侧，到这里来。”

    它捧住博士消瘦的脸颊，将他流下的忏悔泪水轻轻含入口中。

    “痛苦、懊悔、憎恨的味道...没关系，这些情感很快就会远去了。只有我一个人获得了救赎这种事，是不正确。”

    “成为我的血亲吧，Dr.博士。”

    【海嗣】与女性停下模拟的呼吸，安静期待着对方的答复。

    “浊心，你是最后一位！我的干员，罗德岛的干员都被吞噬殆尽，不复存在。”

    “只有最癫狂的理智...才能接近毁灭的真相。”

    “我什么都没做到，明明他们将一切都托付于我...我却什么都没有做到。”

    有着一头柔软光洁白发的浊心，听闻后开心得笑了起来：“啊，你想起来了！”

    “我到底想从消化的胃袋里，翻找出什么呢？”

    博士自顾自的胡乱倾述着，他知道浊心不在意这些。它只想扩张同类，将世界，将宇宙无限的无止境的同化下去。

    “我不甘心，他好像提前得到了准确答案，每次能源获取被精准的卡断...我只能召唤出一次一位干员，强行外派出去，不停地战斗！”

    博士再次喘息起来，回忆是痛感，身体是痛感，除了痛，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用我的生命威胁，强迫干员在完成任务后自我毁灭...”

    “几百次？几百次！我的心好像也同他们一起死去了...呵呵，我已经疯了？还是刚刚从梦中清醒？”

    他吃力地提起精神，看着眼前这位陌生又熟悉的斯卡蒂，作为他的愤怒，他的意愿，这段世界线收束的终结，久远灾厄的潮汐已至。

    浊心单纯的叹息，满意的看着即将成为自己同族的男人。

    “幽灵鲨，歌蕾蒂娅，深海猎人们，大家都死了。我也是，什么都没有了。博士，你终于同我一样。”

    “浊心·斯卡蒂，你是最后一位了！”

    博士无法忍受这份寂寞，他早就无法忍受了。

    “罗德岛已经不复存在，而他们居然还不知道，自己到底释放出了怎么样的怪物...我说过了，提醒过了！他们还是只在意眼前的利益，又贪图我...又，恐惧我？”

    “趁还没有成为怪物之前，我是否要立刻毁灭自己？”

    博士知道，这份怒火的代价太过昂贵。即将连同世界以及自我，将一切都淹没殆尽。

    “没关系，接受深海的吐息，成为我的血亲吧。这样，博士你会与我拥有共同的同胞，我们与兄弟姐妹会一直进化，未来游入宇宙，永远存在下去。”

    浊心对男人露出笑容。

    “你很喜爱我这幅模样？可以，我也可以为你保持这份状态。”

    【博士，再见。】

    【博士...】

    【博士，活下去。】

    “我的脖颈...在5小时前被注入了毒液，现在通过血液快流动到全身了，我很快会死去。”

    博士耳边传来密密麻麻的亡者吐息，哪怕是回光返照的幻觉般，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我本来就，只是为了罗德岛的大家才勉强撑下来的...这是我最后一次被使用...好吧，我承认我想报复他们。”

    “哪怕，代价是我不再是我...”

    “我很开心，你终于答应了！”浊心印刻的执念终于得到满足，“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一切的繁文缛节都不再需要了。”

    “...”

    没有回应。

    “不用担心，很快你的血液会连同你的骨肉尽数被海洋的原液代替。”

    浊心说着，低头满含爱怜的亲吻了博士，将转化血亲的原液推入男人的口中。

    “呼吸、阳光、氧气、干净的水，潜入海域的我们不需要这些无用的结构。怎么会有人用毒来对抗海洋呢，完全的无用功。”

    遗失了悲哀、遗失了憎恨、被剥夺了所有与进化无关的感情，怪物说出了，它一直保持着女性身形的唯一锚点。

    “我爱你，博士。”

    博士迟钝的、悲惨的、咽下了这份苦痛的罪孽，在生命的最后，接受了这份来自海洋的馈赠。

    我也爱你，斯卡蒂。

    男人临终、露出了绝望的笑容，他承认了怪物的——

    浊心·斯卡蒂抱着它怀中，渐渐失去生命体征的□□，抱着它认定的同类，抱着它独一无二、最偏心的爱，唱起了悲哀的、忧伤的深海之歌。

    “我-可爱——的-爱人——~”

    “请——与我-融为一体——~”

    “不-要—拒绝-我的——请求~”

    “愿-我们-再不——分离~”

    “而你-将-成——为永恒——~”

    远处，它们在寻找食物。

    一部分已经长出了翅膀。

    我得小心点，别被发现。

    成为怪物的温床可不是个好选择。

    雨已经两个月没有停过。

    世界都仿佛要被淹没了。

    我还能活多久？

    我还能躲多久？

    ——流落某处的残破记录

    》》》

    祂将一切旧的揉碎，新的填充。

    被放弃、被抛弃、被遗弃的，能够称之为【人类】的一部分，随着生命终结的约定从指缝流逝，再也无法挽回。

    像个笨蛋一样，一意孤行的博士，却再也没有拉住他的人了。

    奔腾的海水追索着歌声、欢庆着新的同胞诞生。

    首先是身体骨肉被腐蚀。

    痛。

    然后是心灵被歌声浸染。

    痛。

    当其蔓延攀爬至灵魂住处。

    痛。

    异能力的终点也如约而至。

    痛。

    火种随风熄灭，残留下的余烬里，徒留下毁灭文明的【末日】。

    博士身上的气息，开始发生变化。他黑色的发丝开始变得如同骨质一样雪白、他褐色的眼睛开始填充入血色与沉淀。

    他慢慢衰败下去，身上浮现出兽的气息。

    浮鱼与光液被其吸引，在空气中缓慢游弋过来，轻轻亲吻它的外壳。

    在浊心怀里、安静无声的温热□□，在祂的许可下，被赋予了新的生命与未来。

    尸体动弹了一下，睁开那双与斯卡蒂如出一辙的红色眼睛，柔软注视着使它重获新生的同族。白发红眼的两只怪物，在满是血腥味的拷问室相互拥抱、十指相扣，哼着传承意识中就已经明了的歌词。

    “语-言——不-再-需要——~”

    “文-字——不-再-需要——~”

    “来-成为-永恒-的-爱——~”

    “海洋-将-成-为——摇篮-~”

    “我-们-上升-为-永恒——~”

    一曲完毕，博士有些不适得皱起眉头。

    “空气太干燥了，这里的生物过的好辛苦，斯卡蒂。”

    博士外壳的怪物蹭着浊心外在的躯壳。

    “我感觉外壳干干的，陆地和空气都让我有些难受。让我们把这里填满吧，将海水倒灌进来，希望这片水域能成为我们新的乐园。”

    “好的，博士。”浊心斯卡蒂抚弄博士的白色发丝，“一起让这片无价值的陆地从干燥中解放吧。”

    两只雪白而鲜红的怪物异口同声道：“我们的海洋，将会一视同仁的对待所有生命。血亲们，摆脱□□的束缚吧，温暖的海洋才是生命的最终出路。”

    仅仅三天。

    世界便毁灭了。

    慈祥而无情的海洋将大地淹没，所有的生命被海水拥抱亲吻，在接触中转化成海洋的眷属，一种无法理解、失去人型、怪异的、均等的，永恒的存在。

    虽然还有几只逃入太空的迷茫孩子，但不要着急，我们很快就会再次进化，向黑色的宇宙中上升。

    【大海终将与你融为一体。】

    【别逃走。】

    【大海终将与你融为一体。】

    “我的眼就是种族的眼，我的食物就是种族的食物，我的生命与种族的生命没什么不同，我的进化就是整体的进化。”

    白发红眼的怪物专注盯着它的鱼缸。就像以前人类饲养金鱼一样。现在怪物饲养了世界上最后一个纯种人类。

    它看见鱼缸里的小宠物有点闷闷不乐，抓着把枪拿起，又放下，指着自己，又对准它。

    “那种玩具，甚至打不穿外壳，没办法对我造成伤害的。”

    怪物与小宠物耐心解释。

    “那...能不要一直盯着我吗，我也是有成年人自尊的~”对方显得很是兴致懒散。

    “不能，斯卡蒂会把你撕碎。”怪物诚实告诉小宠物道，“你果然是最特别的。我可以等待，耐心的等待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刻，我想要你成为我的血亲。”

    “好奇怪，已经喂你吃了很多恐鱼肉，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发生转化呢...”

    “呵，做梦。”

    对方露出嗤之以鼻的表情。

    “同化后和整个世界的怪物一起永远活下去？那我还不如死了呢。”

    “海洋的眷属没有做梦的器官。”

    魔性而美丽的面容贴近玻璃缸，它欢快催促道：“可以快点死吗，快点吧！我正好可以趁热。”

    “...才不要！”

    小宠物无语得放下手木仓，拿起他最爱的那本【完全自杀手册】翻动着。

    “真可悲啊，集体意识、连做梦的权利都没有，说谎都不会、骗骗我也好啊，怪物。”

    “如果这是你的希望，我可以派一部分血亲学习说谎，做梦也可以努力一下。”怪物宽容的对大地上最后一只异类露出笑容。

    “不过在族群中，这些都毫无意义。”

    “我最害怕的就是这个，万一哪天我睁开眼，发现自己和小矮子还有那个中年颓废大叔一起在你好我好大家好怎么办！”

    “超级恶心啊喂！”小宠物合起书大声嚷嚷着，“我可是自私的纯种人类啊，当然希望拥有的东西是自己独有的，你这种怪物怎么会懂！”

    “大家会一直在一起，达成永远和谐的未来，这样不好吗？”

    美丽而无辜的怪物发出疑问：“我们会相互尊爱对方，如同爱护自己，你的朋友也一定在这里遨游，我们可以一起唱歌，再也不会有浪费的生命和互相伤害了。”

    怪物双手交叉，放在胸口。

    “没有隔阂，所有生命相互理解的未来——就要到来了。”

    “没有人宠爱的宠物，会立刻枯萎哦~”小宠物顿了顿，仿佛被引诱着问它，“如果你能做到独一无二，永远的爱着我，我就同意哦？”

    不会撒谎的怪物摇摇头，遗憾的不再搭理他。

    它继续用专注的目光注视着宠物，注视着它拥有的小小鱼缸。还是人类时期的愤怒已经消失殆尽，斑驳的回忆无法打动，就算眼前的刽子手还活蹦乱跳也一样。

    “博士。”

    浊心斯卡蒂顺着温暖的潮流来到这里，这两头美丽的怪物、起舞一般的交织在一起。

    “无意义的等待，我们可以把他杀死，他的血肉可以温暖你，残余还可以生长出我们的同类，这样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了。”

    “他拒绝的话，就没办法同化。通过食物饮水也没办法...特殊的东西，我只是想要完整一点。”

    怪物委屈得、对它的同类诉说着近几天的郁闷，它们十指相扣，顶住对方额头，亲密的交谈，如同一人自言自语那般。

    小宠物沉默看着眼前的场景，片刻后也开始自言自语道：“世界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我曾在书上，看见了一个美好的童话和一场末日的终点。我想，也许我也可以拥有...自私的、利己的活着，难道不是人的本性吗？”

    “世界会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原因毁灭，这种事，书上可没记录过啊...”

    “人类？基因不再进化的生物，失败品。”怪物转头对宠物说道，“书？被淘汰文明的记录物，血亲与同族都不需要。”

    “而不断进化的我们，终会超越一切。海洋的眷属是完美的，成为我的血亲吧，治。”

    怪物渴望着，转化大地上最后一只异类。

    它对他露出甜蜜的笑容。

    【死去的文明，无法被记录留存，这里是，永远无法观测、并不存在的终点。】

    插图

    Bad end收入:

    终结一切的摇篮曲——独自一人存在的潮汐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游戏里浊心是全员死亡，世界淹没后，浊心邀请博士成为血亲的可能性未来，也就是if线。

    好会玩啊，明日方舟你（拿烟的手，微微颤抖）。

    注意了，更新开始不稳定！心态有点影响，不过不要紧！不会坑的，这个放心。